第226章 跳海
我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阿嬌,她一臉的茫然。
甲板上有一個殘疾人壓在龍哥老婆身上,他一邊喝酒一邊抖動著身體,其他殘疾人都靠著船舷看著他。
忽然他丟掉了酒瓶子,趴在龍哥老婆身上不動了。幾分鐘后,魏新生走過去,把他拉開,摸了摸鼻息,搖了搖頭。
「死了?」有人問。
「死了。」魏新生說。
我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鼻息,果然沒氣了。
「他叫什麼名字?」我問。「怎麼突然就死了?」
「老罐,老子的老,罐頭的罐,興奮過度了吧。」魏新生說。
「老罐?這就是他的名字?」我問。
「對,這就是他唯一的名字,這人有五十多歲,說話口音是山東那邊的,我只知道這些。」魏新生說。「把他扔海里吧,人類的祖先就來自大海,這也算是歸宿了。」
兩個殘疾人過來,把老罐扔進海里。
王保振站在駕駛室門口看著老罐的身體被海水吞沒,他抽著煙,吐著煙圈,打了一個哈欠。
龍哥老婆從甲板上爬起來,拿著裙子低頭一聲不吭進了宿舍。
突然狂風大作,我跑回駕駛室。
船劇烈的顛簸著,海浪打在駕駛室的玻璃窗上,砰砰直響。外面漆黑一片,突然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泄。
船傾斜著,我從一邊滑到另一邊去。王保振把救生衣扔給我,又幫阿嬌把救生衣穿上。
「船會翻嗎?」阿嬌問。
「不知道,上帝保佑吧。」王保振抱著頭。
「從沒遇到過這麼大的暴風雨。」我說。
「是啊,難道我們要死在這裡了?」王保振說。
船和風浪抗爭了一個多小時,最終風停了,船安然無恙。
我出了駕駛室,看到幾個殘疾人趴著欄杆海里望著。魏新生朝我走過來。
「錢先生,有人落水了。」
「趕緊把人救上來。」我說。
「現在看不到人了,剛才暴風雨來的時候,他被風吹下去了。」
「這麼這麼不小心。」
「是啊,這個人名字叫長號,聾啞人,才二十多歲,他會用手對著嘴吹長號,別人都叫他長號,他真名叫什麼,也沒人知道了。」魏新生說。
船調頭開回去,搜索了半天也沒看到這個落水的聾啞人。
天色漸漸黑了,海面平靜的像一面鏡子,月亮鑲嵌在夜空中,感覺隨時會掉在海面上。
我回到駕駛室,看到王保振頭枕著阿嬌肚子抽著眼。
「又走了一個。」我說。
「還剩下幾個?」王保振問。
「今天走了兩個,船上一共剩下9個人了。」
王保振撓了撓臉,翻了一下身子,手伸進阿嬌的裙子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們去吧。」
「我去睡覺了。」我說道。
回到裡間屋,頭挨著枕頭,便沉沉睡去。
夜裡做起了夢,看到寧程程走過來,她的手解著我的衣服扣子,手伸進我褲頭裡,直奔要緊之處。她的嘴貼著我的嘴,舌頭伸進來。
我睜開眼,看到身上的女人不是寧程程,而是阿嬌。
我一下推開她,「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呀?」阿嬌說著解著自己的上衣扣子。
王保振睡在另一邊打著呼嚕。
「別這樣,我去外面睡。」我說。
阿嬌的手還在我的褲頭裡,她抓住不放,「不行,就這裡睡,哎,我看你很正常啊。」
「你放開我。」
「我不放。」女人一臉的嫵媚。
我突然想到魏新生白天給我說過的兩句話,紅顏禍水,兄弟反目。
我掰開女人的手,丟下她,出了駕駛室。
夜明很涼,船頭有兩個殘疾人,一個吹著長笛,一個吹著口琴,吹口琴的是魏新生。長笛音色婉轉動聽。
我坐在旁邊,靜靜地聽著。
一曲結束。魏新生用手絹擦了擦口琴,「錢先生,感覺如何?知道我們演奏的是什麼曲子嗎?」
「曲調很熟悉,好像以前聽過這曲子。」我說。
「這曲子是梁祝,吹笛子的這人是個聾啞人。」魏新生說。
「聾啞人?聾啞人怎麼會吹笛子?」我說。
「是啊,我也感覺很奇怪,我用啞語手勢問過他,他說他三歲以前是正常人,三歲以後得了場大病就成了聾啞人。」魏新生說,「我覺得他三歲前就聽過梁祝這曲子,憑著三歲時的記憶。」
「他三歲時的記憶居然還能記住,也是個奇人了。」
「是啊。」魏新生說,「他叫鄭一二。」
「這些殘疾人的名字都很奇怪。」我說。
「是的,我們都是被上帝拋棄的人。」
忽然船艙里傳來尖叫聲,有人光著屁股從船上跳了下去。
我急忙跑過去,看到跳海的這個人很快沉了下去。
我進了卧室,屋裡亮著燈,床邊,地上都是血,龍哥的老婆光著身子,頭垂在地上。
「什麼情況?」我問道。
一個殘疾人打著手勢。
「龍哥的老婆死了。」魏新生翻譯著啞語。
「怎麼死的?」我問。
「是被剛才跳海的男人掐死的。」魏新生說。
「那個男的為什麼掐死她,又為什麼去跳海?」我問。
「龍哥老婆把這個男的下身那東西,咬掉吞下肚裡了,然後這個男的掐死了龍哥老婆,接著便跳海了。」魏新生說道。
「啊?真是這樣的?」
「沒錯。」魏新生說。
我走出宿舍,趴在欄杆上朝海面看去,跳海的人不見了蹤影。這一晚又少了兩個人,船上只剩下7個人了。」
「這是一條兄船。」魏新生說道,「錢先生,我沒說錯吧?」
「是凶船無疑了,你覺得這船還會死人嗎?」我說。
「還得死人。」魏新生眉頭緊鎖,「除非趕快棄船。」
「棄船,坐救生艇?這豈不是死得更快?」我說。
魏新生漠然無語,抬頭看著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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