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夜行
又是一場血腥殺戮,要說我們這一群男人,什麼最拿手,那就是殺人,穩,准,狠。王保振居然開玩笑說,以後個個都可以做職業殺手。
孫大黑低頭默默抽著煙,他弄死了兩條人命,他知道,上帝給他添賬了,或許,他也清楚,有一天上帝會找他要帳的。
「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王保振常念叨這兩句話,我問他這兩句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說他也不解其意,或許就是各有各的歸宿。
老閻用打火機點了兩張紙,漁船上紙張緊缺,再加上小豆芽常拿廢紙疊個紙飛機,老閻只得又點了幾個煙盒,灰燼洋洋洒洒漂落在海面上,有的隨風升上了天,算是給那五個亡靈一個祭奠。
舉頭三尺有神明,以往,孟德水船長沒死的時候,每逢初一,十五都會海祭,但船長死後,這活動就沒了,老閻說,菩薩保佑不了我們,他再也不信神靈了。這次老閻不知道為何又燒起了紙。
寧程程她們幾個女人鬧著要回塔希提島。
許軍對付女人還真有一套。許軍笑嘻嘻的,女人說什麼他都同意。漁船掉了一個頭,又掉了一個頭,還是原來的方向。
怕是擔憂有海盜的追兵,漁船這兩天都是全速前進,夜裡也不列外。
夜裡睡不著,看到王保振點煙出去,我也披了件衣服出去。
海風習習,吹在身上很涼爽,水聲嘩嘩,聽起來像美妙的音樂。月光皎潔,波光粼粼。
「知道嗎?生命起源於大海,我們都是從海里出來的。」王保振說。
「給顆煙抽。」我說。
「有糧,我發現你最近煙抽得也挺猛的。」王保振吸了兩口,從嘴邊拿過煙,「這煙給你。」
「我靠,那我不抽了。」
不抽拉倒,哎,有糧,你不覺得今天這船跑得有點快啊,感覺從來就沒跑這麼快過。」
「順風順水就快唄!」
「我怎麼突然覺得心裡不怎麼踏實?」王保振說。
「船跑快了,你不踏實?」
「不是,我突然想起有這麼兩句諺語,走平路,易摔跤,順風船,不好使。」王保振說。「對了,今天寧程程提到過你。」
「提我什麼?肯定沒有好話吧?」
「說看到你被打,以為你會死呢,她才哭的。」王保振說。
「是嗎?她還挺在意我,當時,我是覺得自己真被打死了,靈魂都出竅了。」
「不說這個了,回去睡覺吧。」王保振把煙頭扔進海里。
上了床鋪,迷迷糊糊欲睡,忽然聽到一陣巨響,接著整個人從床鋪上被拋了下來,身體撞到對面的床架上,王保振也從床上摔落下來,他整個身體壓著我的腿。
「怎麼了?」王保振說。
「好像船撞到什麼東西了,這船傾斜了。」我說。
王保振爬起來,出了屋。
我跟著也出去。
其他人都從屋裡出來了,有人拿著手電筒朝海里照著。
「把燈都打開。」許軍喊道。
「燈開不了了。」老閻說道。「電機壞了。」
「撞到什麼了?船停了。」李世雙說,「今天誰值班的?」
「是我值班。」冷波拿著手電筒從舷梯上下來。
「船觸礁擱淺了。」鄧家全趴在船舷上喊道。
「那完了。」老閻說道。
幾隻手電筒朝海里照去,果然漁船開在了礁石上。
「老閻,這怎麼辦?」許軍問。
老閻搖了搖頭,「那真沒辦法了。」
「沒辦法,你說這船就開不了了?」李世雙問。
「只有一個辦法,那就等海水漲起來。」老閻說。
「海水什麼時候能漲起來?」冷波問。
「快了一兩天,慢得話兩三個月也不好說。」老閻說。
「兩三個月?那我們還不餓死在這裡?」陳小偉說。
管紅和霍思琪走過來,「怎麼回事?」
「哎,船擱淺了,可能要呆在這幾天。」許軍說。
「是擱淺在礁石上了?」管紅問。
「對,船開得太快了。」老閻說。
「下去幾個人,把船拉出來,不就得了。」霍思琪說。
「這麼重的船,怎麼可能拉得動。」老閻說。「船擱淺,要用吊車把船吊起來。」
「那就趕快找吊車呀,趕緊報警呀。」管紅說。
「去哪找吊車?還報警?這是太平洋啊。」李世雙說。
「都回去睡覺吧,說不定等明天水漲起來,船就能開了。」許軍說。
管紅和霍思琪回去了。
老閻去機艙檢查,鄧家全綁了保險繩下水去查看。
「希望船沒事。」許軍說。
「夠嗆,聽剛才那聲音,船底恐怕會損壞。」王保振說。
過了一會,老閻從機艙出來。
「怎麼樣?」許軍問。
「不好,機艙進水了。」老閻說道。
「進水了?嚴重嗎?」我問。
老閻手重重拍了一下欄杆,「很嚴重,船前艙被撞了一個大口子,好在擱淺在礁石上,如果明天水漲起來,這船一進水就會沉。」
「我靠,那怎麼辦?」許軍說。
「是啊,明天要是水漲起來,我們豈不是要死在這裡?」王保振說。
鄧家全爬了上來。
「怎麼樣?」老閻問。
「船底變形了,整個船卡在了礁石上,螺旋槳斷掉了。」鄧家全說。
「那完了,明天不漲水,我們就困在這裡了。」王保振說,「如果漲水,我們死得更快。」
「船底那個口子能補嗎?」許軍問。
「口子太大,很難補,就是能補,但現在兩台發電機都出故障了,小輔機也壞了,發不了電,氧焊機也用不上,沒辦法補。」老閻說。「
「那海水淡化機也用不上了?」許軍說。
「對,我們很可能沒有淡水可喝。」老閻說。
「怎麼開的船?怎麼能開到暗礁上?冷波,你說說,怎麼回事?」王保振說。
「這誰能知道,這深海里怎麼會突然有暗礁?」冷波說。
「夜裡也開這麼快?」王保振說。
「也沒有多快,比白天要慢。」許軍說。
「兩台發電機都出故障?」我問。
「其實,我們這船只有一台發電機能工作,另一台是人為損壞的,電機燒掉了。」老閻說。
「誰弄壞的?」我問。
「還不是那些死鬼弄的。」老閻說。
「老閻,機艙不都是你維護負責的嗎?」李世雙說。
「又不是我他嗎的一人在機艙里,還有大軌,二軌呢。」老閻說。
「怎麼辦?這真他嗎的要命了。」許軍眉頭緊蹙。
「是啊,我們真倒霉,遇到了海盜,現在又撞礁石上了。」陳小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