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年代五十五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過去,田心每晚都會陷入噩夢之中,得不到解脫。
隻要田心睡著,就會陷入可怕的噩夢之中,無論她如何掙紮都毫無辦法。
幾次三番,就算田心求著劉小花一起睡,也擺脫不了。
無法安眠的田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消瘦。
她看過醫生,找過大師和道長,也始終擺脫不了噩夢。
直到田心遇見一個大師,那個大師告訴田心,這是孽障反噬,是田心的果報。
將伴隨她一生。
田心經過噩夢的洗禮,心中漸漸生出濃濃的悔恨。
她常常想,如果鍾明娥真的受傷不愈,那小寶是不是真的會活活在驚嚇之下逝去,而親媽也會在絕望下結束自己?
她的報複就是如此嗎?為何不去虐安城那個渣男?
田心本就是個偏執的,被噩夢折騰許久的田心便把報複對象換成了安城,連心中對安城的畏懼害怕都消散了。
她現在這麽慘,那渣男卻能安安穩穩上學、工作、娶妻生子?
田心很不甘心,她要報複安城。
她這次倒是變聰明了,沒有親自動手,而是找了幾個小混混去收拾那個渣男。
安城打了她多少次,她就要還回去多少次。
可惜世事無常,動手的人失手了,導致安城的命根子被廢,那些人嚇得當場四散逃跑了。
等到安城恢複清醒,便拖著疼痛難忍的病體到醫院之時,那玩意已經徹底沒救了。
加上每次動手都是不同的人,安城顧忌受傷的地方無法言喻,便不敢光明正大的報警,獨自硬吞下這口氣。
而田心得知安城被廢,自己大仇也算得報,便也鬆了口氣。
原來那個渣男也沒有那麽可怕,現在看來他也不過如此。
至此田心雖然照舊睡著就會陷入噩夢之中,可她也慢慢變得習以為常,睡著之後痛不欲生,白天和劉小花過著平淡安生的日子。
被噩夢折磨許久的田心,心中的恨也逐漸被消磨,人也清醒了。
她開始想辦法彌補母女姐弟之間關係。
她會在劉小花去看望小寶的時候,把自己偷偷動手做的玩偶和衣服暗中塞進劉小花的包裏。
劉小花一開始發現的時候,是拒絕的,慢慢的她也接納了田心的好意。
雖然母女倆之間不像曾經那麽親密,可也比陌生人好上許多。
就這樣一年的時光過去,劉小花也能帶著田心一同去看望鍾寶。
母女倆來到鍾家,劉小花陪著高興的鍾寶一起玩耍,而田心則走到鍾明娥麵前。
時光似乎格外優待這個男人,明明是已經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上去卻好像是剛剛三十似的。
田心怔怔的看著看著被這時光格外優待的男人,心中卻再沒一絲怨恨,她好像一直都錯了!
就在田心看著鍾明娥的同時,他也在觀察田心。
這個日日夜夜被噩夢折磨的女孩,眉眼間的陰鬱已經消散,隻是臉色蒼白的很,看起來非常消瘦。
看來她終於學會了反思自身。
“對不起,我做了很多錯事,我不是奢求你的原諒,我隻是——”
“這世上從沒有後悔藥,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報複,隻是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話閉鍾明娥便把田心驅趕出工作間,啪的關上房門。
見狀田心也沒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些啥?
等到母女倆離開之後,鍾寶便來到繡房。
“爸爸,姐姐知道錯了,她跟我說了對不起。”
“那你原諒了嗎?”
“沒有。”
自此後,田心便消失在父子倆的生活之中。
傷害已經造成,做過的惡也不會消失,施害者的道歉對受害者來說,是最廉價不過的。
一句對不起什麽都彌補不了,而這聲對不起對大部分人來說,隻是施害者的自我安慰,仿佛這話一說,便可以抹平過往的一切。
如果受害者還要追究就是小氣、沒有容人之量。
像什麽人家已經道過歉了,你就該原諒等等。
刀沒紮在自己身上,便還能維持偽善的麵具,但一旦紮在他們身上,叫囂的比誰都狠。
而小寶被鍾明娥教的很好,他並不是會為了表麵的偽善而委屈自己的人,人生苦短,原諒傷害自己的惡人就是折磨自己。
隨著小家夥長大,劉小花來的次數也逐漸減少,她最後一次看望鍾寶便告知了小家夥,這是她最後一次來看望他。
“你姐嫁人了,生了個閨女,你姐夫家重男輕女,他們離婚了。我要照顧她們就沒啥時間——你也長大了,能照顧自己了,我——”
劉小花有些忐忑。
“媽,你照顧好她們就行,我有爸爸照顧我呢。”
因為田心嫁給了同村,生了個女兒,而男方家裏人重男輕女,田心便跟對方離婚了。
所以她要抽出大部分的時間來照顧田心母女,他這邊便有些顧不上了。
劉小花看著長成小小少年的鍾寶,張張嘴還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這母子之間,到底還是生分了。
劉小花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鍾家,自此後便沒再來過。
鍾寶到底還是傷心了些日子,畢竟怎麽說也是自己親媽。
不過他很快便走出來了。
而夏生的工廠也辦的越加紅火,鍾明娥得到的分紅也越來越多,加上他平時接的繡活,他的身家與曾經已經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年過半百的時候,他便沒再接活,平日依舊動手刺繡,隻是這繡品不再外銷。
此時的鍾明娥已經是聞名中外的刺繡大師,還是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人。
閑暇時便動手整理了全國各地的繡技針法整理成冊,送去出版。
忙著帶孩子,忙刺繡,忙教徒,鍾明娥的日子雖然忙碌,卻過得十分充裕。
隻是在他不再出售繡品後,夏生便被那些渴望求得他親手所繡的繡品的人們纏上了。
煩不勝煩的夏生,隻好去找鍾明娥商討。
“老鍾,你這能不能——”
夏生說了一大推好好,把自個說了個口幹舌燥,也沒驚動捏著針慢條斯理刺繡的鍾明娥。
合著他剛剛的話都白說了唄!
夏生哀怨的盯著鍾明娥,盯著那張依舊白皙嫩滑的側臉心塞不已。
明明他們都是年過半百的小老頭,怎麽就他還是如往昔一般,不止臉上沒啥皺紋,身材還那麽有型,看著就跟大小夥子似的。
不管從那個角度,都他那麽好看的要命。
再看看自己,說他倆是爺倆都有人相信。
夏生很不開心,連自己來時的念頭都給忘了。
“我說老鍾,這都這麽些年了,你就不想再找個伴?憑你這身材模樣,找個年輕姑娘都不成問題。”
鍾明娥放下手中的繡繃,掃視一眼夏生,慢吞吞的回了一句。
“沒時間,也沒興趣。”
找個年輕姑娘?虧他想得出來。
他忙著帶孩子,教徒弟,刺繡,哪有時間考慮那些有的沒的?
“你有啥忙的,小寶也大了,又不肯接活,一個人閑在家不悶嗎?娶個媳婦不挺好的,還能給你做飯。”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