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年代二十七
田心話裏話外,滿滿都是鍾明娥對她很不好,輕則動輒打罵,重則三番兩威脅,她不聽話就不讓她上學。
如果不是她一直堅持,她壓根就上不了大學。
“後來我學了刺繡,靠著這門手藝賺了不少,他看到我能賺到錢後,對我比從前稍稍好了點,隨著我日漸長大,他也就不敢再對我做那些惡心事了。”
因此她才能依靠自己刺繡的本事,獲得大師稱號,還上了電視。
“我本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他會就此放過我。可是誰知,他居然讓我把刺繡大師的名頭讓給他,搶我名譽,我不肯,他就毀了我拿針的右手,讓我以後都不能拿針刺繡——”
說著說著,田心自覺悲從心起,捂著臉嚎啕大哭,哭聲淒厲異常,真是教人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宿舍裏的幾個姑娘聽完田心的這番敘述後,也心生濃鬱的同情,隻覺田心實在是太慘了。
在那樣的家庭竟然能平安長到這般大,還憑借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學,就這經曆都可以譜寫成書出版,當做勵誌楷模了。
當然,前提條件是這件事屬實。
中年警察神情微動,麵上到沒有多大反應,隻那兩個年輕警察看著鍾明娥的眼神變了。
知人知麵不知心,他們沒想到麵前這人看著人模狗樣的,怎麽就做出這麽令人發指的事來?
如果不是職業操守在心,他們早就指著鍾明娥的鼻子大罵,雖然他們沒有開口,可看著鍾明娥的時候,還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田心那邊詢問過後,中年警察轉身看向鍾明娥,想聽聽他怎麽說。
如果一切事實真像田心所說,那鍾明娥的行為就是犯罪了,一個犯罪分子居然還敢報警,這不是嫌他自個的日子過得太舒坦,想去吃牢飯嗎?
辦案經驗豐富的中年警察並沒有因為田心的一麵之詞,就這麽相信她的話,辦案不是因為不會哭就給人定罪的,一切事實都要講究個證據的。
“鍾同誌,你有什麽話要說嗎?有話你就說。”
鍾明娥點頭。
“田心,你說了那麽多,可有什麽真憑實據證明?”
田心悲憤欲絕的嘶吼。
“我那時候還小,能有什麽證據?我的存在,我的話,就是最好的證據,我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不能反抗的小孩子,而你也不能再像當初那樣欺負我了。”
聞言,站在田心身旁安慰她的年輕警察有些看不過眼,事情都過了這麽久,哪裏還能找到證據?
他是不是篤定沒有證據才這般囂張?當著警察的麵都敢這麽猖狂,可想而知他私底下會是什麽樣子了!
“鍾同誌,還請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她一個姑娘家,能冒著名聲盡毀的風險說出當年的事,這難道還不夠嗎?”
見有人替自己出頭的田心,低頭再次哭泣,仿佛真的很傷心委屈似的。
見她如此,年輕警察更加義憤填膺,他狠狠的瞪視著鍾明娥。若不是見中年警察還沒問完話,他怕是已經給鍾明娥帶上手銬了。
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名聲大於一切,即便進入新時代,社會對於女性依舊十分苛刻。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自己年幼之時被猥褻的經曆,這需要很大的勇氣。
這人居然還舔著臉找姑娘要證據,真以為法律奈何不了他嗎?
他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傷害女人和小孩的垃圾了。
鍾明娥並不在意那個小年輕警察的態度,視線轉移到田心身上,淡淡的開口。
“你沒有證據,可我有。”
此言一出便震驚了宿舍內的所有人。
眾人的目送全落在了鍾明娥身上,想看看他會拿出什麽樣的證據。
而正低垂著頭不停哭泣的田心身體微顫,猛然抬頭看向鍾明娥。
當她與鍾明娥那雙清冷眼眸相對時,直接打了個寒顫,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彌漫至全身,導致身體僵硬在原地。
田心腦海的警鈴瘋狂震動,不斷提醒、警告她,直覺告訴她,如果真讓鍾明娥拿出那些所謂的證據,她就真的完了。
隻是,這這刻,她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情急之下,田心起身飛撲向劉小花,死死抓著她的胳膊,力氣大的像是要將劉小花骨頭掐斷似的。
“媽,你幫幫我,難道你忍心看到我的一生就這樣被毀了嗎?我還年輕,還有大好年華,你不能讓他把我後半輩子就這麽毀了,我是你的親女兒啊!你唯一的女兒,你幫幫我,媽,你幫幫我好麽?”
田心此刻眼神無比慌亂,她苦苦哀求著劉小花,想依靠她阻攔住鍾明娥。
在劉小花嫁人之前,她還是很疼田心的。
田心是劉小花的女兒,劉小花是不會看著她被毀的——
劉小花低頭,看著苦苦哀求的田心,隻覺自己從沒認識過她似的,臉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可是此刻卻無比陌生,自己生養了她二十年,可直到此刻劉小花才發現,自己壓根就不了解自己這個女兒。
合著隻能她誣賴別人,還不許人家拿證據自辯,人家就活該被她踩進泥潭,背負一身罵名,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嗎?
田心之前在警察麵前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想將鍾明娥送進監獄,劉小花想到這,隻覺十分心寒。
於是,劉小花伸手推開了田心,顫聲說;
“你不要求我,你之前不是還說我要逼死你嗎,現在又求我做什麽?”
話音剛落劉小花便將頭轉向另一邊,不再看田心那張帶著陌生感的熟悉的臉。
她對這個女兒,已經徹底心涼,不會再為這個女兒說好話了!
等劉小花和田心兩個糾纏完,鍾明娥方才拿出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證據。
私底下暗搓搓的搞事情哪有什麽意思,當著眾人的麵,鑼對鑼鼓對鼓的擺出來才能壓得對方無法翻身。
人會說謊,證據卻不會。
“田心不是說參賽獲獎的那兩幅繡品是她親手所繡嗎?那這繡樣又怎麽會落到我手裏?”
鍾明娥左右手各托舉著一副繡樣,上麵把各處該使用的針法和繡線都標記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圖樣上的小字有些醜,好似初學字的小學生書寫的。
宿舍裏的姑娘們都認識田心的字,加上她們是同學,自然是認出上麵的字跡不是田心的。
看著繡樣的田心麵色發白,嘴角微動,壓根說不出話。
鍾明娥不是說他繡花的時候從沒繡樣的嗎?這兩張圖紙是怎麽回事?
居然敢欺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