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公主府發來的請帖
從上官婉婉的話里透出的意思是,那丫頭懷裡拿著的信是她的,也是她讓她去送的,那個小廝一時也僵在了那裡,看一個小丫頭的信她敢,但這要是上官婉婉的信,他可就不敢說拆開來看了。
「這是姐姐院子里的丫頭啊?」駱初七看向那個丫頭,臉上的笑雖然燦爛,眼底卻冷冰一片,「真沒有規矩,這是誰帶出來的?這也敢往姐姐屋子裡放?!馬上帶張大嬸子來見我!」
張大嬸子是駱府裡邊專管添減丫頭的一個婆子,在駱府伺候了已經幾十年了,但凡是要放到主子屋子裡的丫頭,都是她調教出來的。
那丫頭在張大嬸子身邊的時候就沒少受教訓,心裡早就十分的怕她了,這一聽要叫她過來,三魂七魄已經飛了一半出去,直直衝著駱初七跪了下去。
「小姐饒奴婢這一次吧,奴婢再不敢了,實在是有要緊的事來找玩玩小姐的。」
上官婉婉本來是想護主這個丫頭的,但駱初七卻趕在她前頭先發落了那丫頭,她現在就是求情也有些晚了,但若是不求情,那她以後在這個府里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小七,她……」
駱初七轉過身子,抬起一隻胳膊,「姐姐不必說了,我看就是這個丫頭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想著你性子好,所以不把你放在眼裡。」說著一副掏心窩子的樣子看向上官婉婉,「姐姐好心我知道,但若輕饒了這次,下次就不定是什麼事了,今日她敢隨便就來宴客廳,他日就敢私自做更出格的事。」
說完根本不給上官婉婉反應的機會,揚聲朝著那小廝說道:「還不快去把張大嬸子叫來,把這丫頭先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這話說完,那小廝和丫頭都不知道做什麼反應好了。
畢竟駱府從來沒有打下人的習慣,即便是僕人犯錯了,也是讓張大嬸子自己去教導,實在不行再叫來牙婆子給賣了,這打二十八板,卻要從哪打起?還有就是,找誰來打。
別的人在遲疑,那個小丫頭早嚇的兩股戰戰了,甩開小廝的手,跪著爬到了上官婉婉跟前,不住的沖她磕頭,「小姐救救我啊,您替我說幾句話啊!」
「簡直大膽!」駱初七詳裝出生氣的樣子,「居然還敢拉扯主子,真是無法無天了,還不把她拉下去打!」
宴客廳里其他人都把臉轉了回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該喝茶的喝茶,該吃點心果子的吃點心果子,這種場面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哪個府上都有打罵下人的時候,他們能做的也只是無視而已。
上官婉婉心裡是想求情的,但卻一時不知道該找個什麼借口,一是顧及著自己的身份,二是怕越說越錯被揪著錯處,她心裡想著讓這個丫頭挨頓打,而後再給點好處好好安撫安撫她。
但那個丫頭卻沒有那麼聰明,她只看到了上官婉婉不管她,想著二十板子下去,她估計也在府里呆不下去了,被發賣了是一定的,當下也沒什麼好顧及的了。
「小姐,您不能這樣對奴婢啊,奴婢忠心耿耿對您,上次您讓奴婢給七王爺送信,奴婢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去的啊小姐!」那丫頭抱著上官婉婉的腿聲嘶力竭的喊道。
駱初七眉眼一亮,唇角勾起了一抹無聲的笑。
果然跟她猜的一樣,上次慕沉遠找到她和慕沉月的時候她就已經懷疑了,這麼快的收到消息,肯定是駱府里的人通知的他,上官婉婉既沒有了自由行動的能力,那就是她身邊的丫頭代勞的。
上官婉婉進府的倉促,現有的調教好的丫頭那是沒有了,只能讓張大嬸子送來了幾個還能入眼的,但規矩那肯定是不成的了,再有就是忠心的程度也是不夠的。
她回來只不過讓翠荷隨意一打聽,就知道這個丫頭在她那天出府沒多久也借故出去了,用的理由是給上官婉婉買東西,而後還有人見她拿著個足金的簪子。
駱初七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上官婉婉收買了那個丫頭讓她送信,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輕易相信一個丫頭能替她保守秘密,更何況是一個急著想把金簪子賣出去的丫頭。
見那丫頭把自己抖落出來了,上官婉婉一張臉青一陣白一陣,抿唇甩開了她的手,「你這丫頭胡說什麼,我也沒說不救你,便是挨了二十大板你也依舊是我的丫頭,你這樣攀咬我又何苦來?」
現下那丫頭亦然顧及不了那麼多了,她是個好吃懶做的,更怕自己屁股上挨那二十大板,一聽上官婉婉居然暗示她去挨打,嚇的眼珠子直往下掉,一邊哭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和一個簪子,一股腦塞到了那個小廝手裡。
「大小姐,這是婉婉小姐給我的簪子,那信只是我想脫我哥哥替我把簪子賣了,這真是不是我偷的啊大小姐,求您饒了奴婢吧。」知道求上官婉婉不好用,那丫頭乾脆轉而沖著駱初七磕起頭來了。
「你說是姐姐給你的就是姐姐給你的?」駱初七接了簪子在手裡看了看,「這簪子雖然是姐姐的,但你在她屋子裡伺候,想偷她一個簪子又是何其容易的一件事。」
話里話外都是偏袒上官婉婉的意思,但卻也是在逼著那個丫頭抖出更多的事。
那丫頭是個沒有腦子的,果然一股腦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先是說上官婉婉怎麼引誘自己去送信,又說到了七王爺府上,七王爺是怎麼的擔心上官婉婉,事無巨細全部說了個清清楚楚。
大家心裡都有桿秤,駱初七逼著這丫頭把這件事說出來,也沒有想要什麼個結果,無非就是想讓大家在心裡明白,上官婉婉和慕沉遠關係不清不楚。
別人的反應都沒有什麼,唯有林木瑤,她怒目圓瞪,看著上官婉婉的眼神恨不能把她給吃下去。
駱初七那日給她送去的信上就言明了,上官婉婉早已和慕沉遠私相授受已久,上官婉婉甚至早已經在策劃著怎麼嫁給慕沉遠,而且也付之行動了,林木瑤一開始是不信的,但此刻聽了丫頭的話,卻是深信不疑了。
「真是無恥!」她一手拍桌,怒火中燒站了起來,手指遙遙指到了上官婉婉的鼻子上,「駱將軍要是指到你與外男私信來往,不指到要氣成什麼樣子,我若有你這樣的女兒,一早就陳塘了事!」
說著似乎覺得不夠解氣,抓起手邊的酒杯摔到了地上,「我不屑與你共處一室!」說完竟是揚長而去。
被扔了一句無恥在臉上的上官婉婉,羞臊的一張臉紅成了一塊布。
林木瑤離開之後,想著駱府接下來可能要處理家事,大家也都找了個借口紛紛退席了,吳玥在走之前還伏在駱初七的耳朵邊上告誡她,離上官婉婉遠一點,別被帶壞了。
其實這件事還沒有個結果,大家也都是看個熱鬧罷了,真相信上官婉婉和慕沉遠私相授受的卻沒有幾個,畢竟一個是天之驕子,一個則是流落在外剛被找回來的將軍府小姐。
但名聲總歸有些污點了。
眾人都離開后,上官婉婉也終於忍不住,跺跺腳哭著離開了。
駱初七看著上官婉婉的背影,眨了眨眼讓小廝把那丫頭帶下去了,反正怎麼處理管家自然知道,她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坐著直唉聲嘆氣。
「小姐。您怎麼看著這麼不高興啊。」翠荷歪著腦袋看自家小姐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有什麼值得高興的。」駱初七又長嘆了一口氣,今天的事還是她失策在先,如果沒有先前上官婉婉嗆聲林木瑤,那丫頭抖落出來的事足以讓眾人對上官婉婉敬而遠之。
但有了她嗆聲林木瑤在先,大家已經在心裡對她有好感了,後面這件事竟也變得微妙起來了,真是龍頭蛇尾。
同一時間,東宮裡的慕沉月也收到了消息,他批閱著桌面上的公文,儘管沒有抬頭,跪著的黑衣人卻感覺到他似乎是在高興。
「這麼說,她今天不算是打了勝仗。」
黑衣人垂頭應了一句是,「那個上官婉婉很有心機,不是個容易對付的。」
「嗯。」慕沉月擱了筆,哼笑了一聲,但那個膽大的丫頭也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啊。
這件事鬧出來,就像投個小石子在湖水裡一樣,只盪起了一圈波瀾就沒影兒了,足足讓駱初七悶悶不樂了好幾天,直到管家跌跌撞撞的送來一張請帖之後。
「小姐小姐,不好了,長公主給您和婉婉小姐下請帖了。」
駱初七嘴裡的茶差點沒噴出來,「什麼?」
「小姐,請帖在這裡。」管家忙把請帖遞了過去。
嘴裡的碧螺春頓時什麼味道都沒有了,這是來興師問罪的嗎?因為上官婉婉欺負了林木瑤?不應該啊,林木瑤當天也沒有吃虧啊。
燙金的公主府三個大字在皮面,掀開之後只看見寫了駱初七和上官婉婉兩人的名字,然後是請明日下午過府一敘,別的什麼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