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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有一張撲克牌揭開了

  第六章 有一張撲克牌揭開了


  入夜後的四周很幽靜。燭光奮力投射在屋子四周,散落了一地零散的光亮。


  躺在床上,譚明虹緊緊抱著她的木盒子。抱著的,也許就是一億元了。


  每每想到這裡,她就興奮得睡意全無。


  她不能輸掉這個遊戲。一億元,那是多少人奮鬥十輩子也賺不到的啊。死寂的空氣,燭光太微弱,屋裡的角落裡還留有揮之不去的黑暗。


  門是關上的,外人無法進入。敞開的窗戶通向院子,而院子由高聳的圍牆阻隔外界,可以看見外頭侍衛巡邏的火把燒亮了那一片夜空。這種情形下,這裡相當於密室。


  房間里還有另一個小窗口。很窄,只比兩個巴掌大一點,不可能通過一個人。他就裝在靠床的牆壁上方,必須搬張凳子才能看到小窗口外的景象。


  譚明虹躺在床上,眺望著呈現在小窗口裡的那一小片夜空,一顆星星如寶石般在閃爍著。除此之外,便只剩濃濃的黑暗。


  突然,一些隱隱約約的哭聲幽幽地浮向耳邊,夜色的沉寂被打亂,好像誰在哭。


  就在小窗口外頭,那裡似乎沒有巡邏人員手持火把的光亮,只是昏暗一片,那幽怨的哭聲就是從那裡傳過來的,譚明虹的神經不由自主地繃緊了。


  她從床上坐起來,抱緊了盒子。


  那哭聲又近了一些,一下又一下,像索命的白綾一圈一圈地繞緊自己的脖子。譚明虹忍不住想搬張凳子,爬到小窗口去看看外面到底誰在哭。但出其不意的敲門聲差點把她從凳子上嚇得摔下來。


  有人來了。沒有聽到腳步聲,像幽靈一般。


  「是誰?」譚明虹走到門口,警惕地問道。


  那個人就站在門外,用一種低沉神秘的聲音說道:「我是這次遊戲的主辦人。」


  「啊?」聽這麼一說,譚明虹趕緊問:「原來你是主辦人啊,那你找我幹什麼?」


  那個人的聲音仍然壓得很低,似乎不願讓別人聽到。「其實,這次遊戲的贏家已經內定是你了。」


  「真的!」聽到這個消息,譚明虹差點興奮得要叫出來。她心跳狂莽,血液加速。她打開門,只見那個人站在走廊深處,整個人都是含混的。


  五官和臉龐,都沉在陰暗之中。


  「不過呢。」只聽那個人語氣一轉,「我得確認一下你是不是本人。如果你是真的譚明虹,你應該擁有那張撲克牌吧。請你把它亮出來,以作確認。」


  「當然可以啦!」


  打開木盒子,翻出撲克牌。


  腦子裡幾乎全是一億元的巨款。縫隙中,鑽進一股寒風。譚明虹整個人突然冷戰了一秒鐘。


  慢著——她亮出撲克牌的動作停滯在半空。喜悅的心情散掉一大半,代替的是,瞬間濃起來的警惕。


  她盯著那個人。


  「你真的是主辦人?」


  「真的是。」語氣出現一絲慌亂。


  「快把撲克牌亮出來。」那個人的身影稍稍往後退了,但他仍抱著一絲希望站在那裡。


  「我給你個頭!x你媽!」譚明虹已經認出來。她生氣了,那張臉可怕地皺成一團。「劉金松你個王八蛋,別想騙我的撲克牌!」


  她衝出去,把躲在走廊陰影里的那個人揪出來。暴露在微弱燭光下的人正是一臉尷尬的劉金松。他想騙出譚明虹的撲克牌號碼。


  這個遊戲,從一開始便註定是爾虞我詐。


  「放手啦。拉拉扯扯成何體統?」眼見陰謀被識破,劉金松悻悻然地甩開譚明虹的手。


  差一步就能成功了啊!

  「我呸!想騙我,你這死胖子還嫩著呢!」對著劉金松的背影,譚明虹氣得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遊戲看來遠比她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譚明虹關上門的時候,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能被騙。她回到屋裡,剛要躺下去……那哭聲又來了。嗚嗚嗚。像找不到棲息地的音節,流浪在黑夜中,空落落的跳。


  譚明虹決定再一次站上凳子,看個究竟。


  只是,她又一次沒有成功。


  門又響了。


  「誰呀!」她沒好氣地走到門口問。


  如果其他人學劉金松一樣想騙她,只會徒勞無功。她才不會笨到連續上兩次當。


  「我是死神萊姆。」黑色的聲音回答道,聽起來很乾,幾乎和耳語一樣微弱。


  這一次,換成死神萊姆了嗎?譚明虹氣洶洶地打開門,她倒想看看這次是誰站在外面嚇唬她。


  門完全打開了。屋裡的燭光迸射出去,照亮走廊的那一小片陰暗的區域。


  四處逃竄的陰影,剩下最龐大的那團,近距離地籠罩著譚明虹的臉。她仰起頭,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站在她面前的那個人,全身穿著厚重的亞麻布,在地板上投下了纖長的濃濃的黑影。


  黑暗籠罩著它的臉。細長而冷漠的雙瞳隱隱發出冰寒的光。


  「嘿嘿嘿。我是死神萊姆哦!」他說著,雙手舉了起來。


  譚明虹隨著它的雙手上仰了視線,不斷膨脹的恐懼使她的眼眶誇張地撐大,翻白的眼球似乎要掉落出來。


  她看到的,死神萊姆的一隻手腕上露出蜈蚣式的疤痕。她更看到的,死神萊姆的雙手抓著一把巨大的斧頭。那金屬利器,活像野獸的血盆大口。


  「你……你……為什麼……」死亡的氣息迫近,那麼濃郁,像地獄里盛開的曼陀羅。


  「不記得了嗎?五年前你做過的事。」死神萊姆的聲音滲入絲絲縷縷的黑暗中。


  他的雙手舉得更好了。頭也稍稍仰起來。屋裡的燭光扑打在上面,點亮一張充滿邪惡的臉。


  「是……是你!」死神萊姆的真正身份居然是這個人。譚明虹驚呆了。她想把這個秘密大聲告訴所有的人,但死神萊姆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一斧頭劈下來。喉嚨被砍斷。


  血噴湧出來。很好看的。


  譚明虹倒在了地上,嘴巴不停地張合,像要傾訴什麼秘密似的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血的芳香浸透了周圍的空氣。


  越來越模糊的意識中,她想起了五年前做過的那件事……


  那個人去譚明虹的房間幹什麼?

  當劉金松的身影從譚明虹房間的走廊離開時,他不知道,一雙眼睛正好在暗處看到這一切。


  隨即,那雙眼睛又隱進了黑暗中。


  第二天早上,旅行團的人陸陸續續來到客廳準備吃早餐。


  安排好的座椅,有一張空著。


  「為何少了一個人?」狄伽安點了一下名冊后,說道:「莫非譚明虹尚未起床?」沈夢吩咐他去叫一下,他便扭著屁股風情萬種地走進了走廊。


  裝成沈夢的程美妮差點沒被他那忸怩嬌羞的模樣給惹笑噴出飯來。她強忍著笑意,一臉冷漠地吃著可口的早餐。


  為什麼會空著一張座椅,她當然知道答案。


  死神萊姆果然行動很快呢。她心裡暗忖。


  想著,她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餐桌盡頭的何梓鈞。只見他正在埋頭吃粥,不跟旁邊的人有任何的交流,而夏早安則是像有好多問題要問他似的緊緊盯著他。


  夏早安一定想問,這位少年是不是齊木。


  這個答案,程美妮也不知道。她只是有一次偶遇到他,當場就驚訝住了。他居然跟齊木長得一模一樣。更離奇的是,他當時失去了記憶,記不起以前的一切了。而且,他受了很重的傷,奄奄一息。程美妮為他請了最好的醫生,才把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但她無法知道這個少年是不是齊木。因為米卡卡並沒有將黑葵A怎麼死的細節告訴她。而米卡卡很確定齊木當時是死了。既然如此,這個少年應該只是長相和齊木相同而已?


  不管怎麼樣,程美妮有了一個好玩的想法。


  她決定把酷似齊木的少年拉進遊戲里來。這樣做,純粹是她個人喜好而已。於是她安排一對老夫婦收養了他,並且取名為何梓鈞。更重要的是,何梓鈞從始至終都認為自己生活在宋朝。


  很快便有好戲看了。嘻嘻。程美妮打心裡笑了出來。但表面上,她仍然是高傲如冰的沈夢公主。


  不一會兒,從通往譚明虹房間里的走廊里傳出了狄伽安那嬌嗔的尖叫聲。他扭著屁股,一臉驚慌地跑出來:「公主殿下,不得了了,譚明虹死掉了!」


  「竟有這等事?!」沈夢拍案而起。其他人也面面相覷,臉上充滿了不安。


  這時候,飯席間一雙眼睛偷偷瞄向了劉金松。


  莫非是他殺的?


  血蓋滿了地板。像一層冰冷的火在燃燒。


  蒼白的嘴邊,一絲血液凝結住黯淡的顏色。譚明躺在地上,虹嘴形扭曲,像是發出無聲的尖叫。


  她那雙已經渾濁的眼瞳失去了生氣,無法再辨知世間的影像——她死了。


  死狀可怖——喉嚨被砍斷之外,兇手還在她身上加了很多刀,彷彿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如今她的身體已是千瘡百孔。綻開的皮肉,都爛了。


  站在門口的那些人,抱持著一顆複雜凌亂的心,眺望著眼前的景象。有的人臉上卻是在露出微笑。


  在屍體血泊的一邊,一個木盒子半傾斜著,裡面的撲克牌掉了出來,上面的牌面一角被鮮血吞噬,但仍可以清晰看出那是方塊8!


  又一張撲克牌揭開了。


  人是死神萊姆殺的,牆上有他寫下的血字留言。


  而且,死神萊姆就在他們這些人當中。試想一下,在與世隔絕的行宮之內,能殺人的除了他們幾個還能是誰?大家都想到了這一點,並且以懷疑的態度打量起身邊的人。


  每個人都在懷疑別人。每個人都在被別人懷疑。


  這一刻,人性的脆弱不言而明。


  「我知道死神萊姆是誰了!」安靜中,突然王浩煜冷冷說出了聲,他的話如同扔出一顆炸彈,空氣中被轟出巨大的漩渦,所有人臉上都是驚愕的表情。


  他們全部看著他。時間像是停頓了三秒。接著,王浩煜的手指在空氣中滑動,慢慢地指向了……


  「死神萊姆就是你!」手指停在某一角度。指尖對準劉金松那張既愕然又氣憤的臉。


  他簡直暴跳如雷。「媽的!我靠!……」劈頭蓋臉一頓謾罵后,他堅決否認,「我是死神萊姆?!王浩煜,你他媽的別血口噴人!」


  「切!」王浩煜冷冷一笑,眼神狡黠地彎起來,「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從譚明虹的房間里走出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那……那是因為……」大概不想提起昨晚的糗事,劉金松吞吞吐吐,這更讓人引起懷疑。「反正我不是兇手!」他堅持這樣說。說完,他怨恨的瞪著王浩煜,而王浩煜則毫不示弱地回瞪著他。


  空氣中的血腥味顯得愈加濃烈。


  「不要吵了。誰是兇手我有辦法知道。」這時候,胡瑩瑩走出來制止這兩人的針鋒相對。她說:「其實昨晚我按照米卡卡的吩咐,在大廳里偷偷藏起了攝像機。現在只要翻查一下,誰進去誰的房間就一目了然。」


  「哎喲!米卡卡,你真有先見之明咧!」夏早安誇獎似的摸摸坐在輪椅上米卡卡的腦袋,就像摸一隻溫順的小貓咪。


  「我們還是先去看看攝像機再說吧。」


  米卡卡由孟勁推起輪椅,走在了人群的前面。


  走在最後面的是沈夢和狄伽安,她們用難以察覺的眼色,互相交流了一下。


  這次遊戲,會由米卡卡當主角嗎?別忘了,推理之神最後是由他打倒的。


  大家回到大廳里。攝像機就藏在入口處的花盆裡,以花叢做偽裝,不仔細看很難發現。由於拍攝的角度甚好,所以畫面里能同時拍到所有房間的走廊入口。但米卡卡發現了一個問題,攝像機的位置不對勁,他的鏡頭好像對準的是地面。


  這是怎麼回事?他記得昨天晚上是他和胡瑩瑩親自放置的。當時肯定不是這樣子。難道有人碰過這機器了?


  他還在思索當中,胡瑩瑩已經打開了攝像機。


  幾雙眼睛同時湊過去。


  畫面里是晚飯之後的大廳。燭光微弱地搖曳,空無一人,連聲音也沒有。


  「這是什麼寶貝?好神奇喔!」沈夢一驚一乍的。狄伽安更是作尖叫狀。


  「哎喲!莫非是天上的寶物?盒子里的畫還能活動咧!假如你們把這寶物獻給公主,小的擔保你們能榮華富貴一輩子……」


  權把這兩人當做說相聲的郭德綱和周立波,其他人採取無視的態度,眼睛緊緊盯著攝像機畫面。


  「快進吧。」米卡卡一說,胡瑩瑩立刻調快了速度。


  畫面立刻大幅地拉過去。時間跳過兩三個小時后,米卡卡突然大叫一聲:「停!」這時畫面上出現了劉金松的身影。只見他偷偷摸摸,左看右看才走進通向譚明虹房間的走廊。


  「看吧!我就說他是兇手!」王浩煜得意地說。劉金松馬上反駁:「我只是去她的房間而已,並沒有殺死她!」


  「不是你是誰?!」


  「……」劉金松無言以對。目前看來,他知道自己的嫌疑最大。沒有辦法,他只好說出昨晚的事情——他去譚明虹的房間是打算騙出她的撲克牌。


  「撲克牌?」這個敏感的名詞頓時令米卡卡三人神經一綳。


  關於撲克牌組織的恐怖記憶還沒完全散去,這次居然又出現了撲克牌以及死神萊姆。米卡卡早就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一切,彷彿是誰在暗中操控的陰謀。


  「撲克牌什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對米卡卡的這個問題,剩下的旅行團四個人只是互相看了看對方,並沒有回答。


  「快看。我這不出來了嗎?」劉金松指著攝像機,轉移話題。


  只見畫面中,他正一臉沮喪地走出走廊。而在另一側,剛要走出走廊的王浩煜在看著劉金松的背影,好像在思索著什麼,隨即又走了回去。


  大廳里又恢復了死寂一片。畫面如同凝固一般,蠟燭的光芒無聲地滑落。


  「如果我殺了人,怎麼可能一滴血也沒有沾上?更何況,我都沒有拿殺人兇器!」劉金松極力替自己辯護。他的解釋合情合理。


  「或許真正的兇手在後面。」米卡卡說,「我們繼續看下去吧。」


  接著又是快進。


  不一會兒,米卡卡又叫住了。


  他發現了什麼。


  「倒回去!倒回去!」當胡瑩瑩把畫面倒回去定格后,在場的人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無窮無盡的幽暗中,如同黑色一樣融入畫面中的那個身影,靜靜地出現在浮動著片片昏黃的蠟燭光線中。


  「天啊!這是誰?」有種不知不覺,空氣乾燥起來的感覺。


  只見出現在攝像機里的那個人,穿著古怪的亞麻布,它是從大門口直接走進來,頭壓得很低,顯然不願意被別人看到它的臉。它走到大廳上公主坐的寶座前方,伸出兩隻手,拿起了放在那裡的和它瘦小的身形毫不協調的一把巨大斧頭。


  隨即,他走進了通往譚明虹房間的走廊。


  鬼魅一般的動作。他就是死神萊姆。不會錯的。


  不一會兒,走廊里傳出隱隱約約的慘叫聲。瞬間便消失不見。


  看到這裡,圍著看攝像機的那些人拚命地舔著發乾的嘴唇,從腹腔到胸腔全然被一種無法以文字形容的恐怖緊緊攫住了。他們看到,鏡頭裡,死神萊姆扛著斧頭再出來的時候,斧頭上已經沾滿了血。


  他將斧頭重新放回到原來的地方。接著他走過大廳。但在那一刻,他忽然停住了。


  觀看到這裡的人們,心臟彷彿同時停止了跳動。


  他慢慢轉過頭,看向這邊。


  依然看不見他的樣子,因為他刻意用亞麻布遮住了臉。


  「嘿嘿嘿!」他突然笑了。陰森森的,彷彿無數高頻而又尖銳的蜂鳴弦音從耳膜上飛快地劃過。


  「他在看向這裡呢……」夏早安連吞口水,彷彿死神萊姆正在注視著自己一般。


  其他人開始感到牙齒在打顫。


  死神萊姆在畫面中向他們走了過來。越來越近,畫面中不斷地擴大他身穿的那套亞麻布,周圍的一切景象都被擠出去了。他走到跟前。隨即,攝像機的鏡頭往下傾斜了九十度。


  所能拍到的,只是花盆裡的泥土。


  死神萊姆就這樣消失在畫面中。誰也不知道他後來去了哪裡。


  呼——看完所有的畫面。


  人們緊繃的呼吸才重重的釋放出來。


  「看,那把斧頭!」夏早安手指向公主寶座的方向。按照攝像機最後的顯示,死神萊姆就是將斧頭放回到那裡。這時的他,已經是血跡斑斑。


  大家頓時圍了上去。


  「這肯定就是殺人兇器了吧。」


  「沒錯,看刀口跟譚明虹身上的傷口很符合呢。」對殺人案早已見慣不慣的孟勁掏出手帕,試圖拿起斧頭,這樣一來,斧柄上就不會留下他的指紋了。沒想到——


  他拿不起來。


  「咦?」孟勁略感意外。斧頭出乎意料的重。他再試一次,這回用兩隻手出盡了全力,但斧頭依然紋絲不動,牢牢地躺在金光燦燦的基座上。


  「大叔,怎麼了?」米卡卡注意到冷汗從孟勁的髮鬢上滲出來。


  「這把斧頭……好重……」孟勁尷尬地說。


  「沒用!讓我來!」說這話的王浩煜一把推開孟勁,但隨即他也敗下陣來。


  斧頭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蔓延在刀面上的血跡彷彿張開笑臉嘲笑著這些人。


  「嘻嘻!」站在這些人後面的狄伽安撲哧笑了。笑得如花似玉。「哎喲!」他揮一揮蘭花指,嫵媚的眼睛眨啊眨。「快笑死咱家了!你們這些人若想搬起這斧頭,絕非易事。要知道這斧頭乃沈大元帥獲皇上御賜的寶物,沉重無比,當初在大殿上要八位大力士共同協力才能抬起來。嘻嘻,就憑你們想一個人拿起它?做夢!」


  「小安子!不得無禮!」沈夢冷冷說道。


  狄伽安趕緊卑躬屈膝地退到一旁。


  「你們莫介意小安子的胡言亂語。」沈夢走過來,看著他們,眼瞳閃著美麗如煙花的光芒。她微微笑了,指著斧頭解釋道:「此神斧乃父王之物,傳說為上古神仙開山劈石之用,若非有神力,是絕對拿不起它的。」


  「真有這麼厲害?」眾人聽了紛紛咋舌。


  「可是,為什麼死神萊姆能拿起來?莫非……他不是人?」夏早安說到這裡,活像只縮頭烏龜似的,畏畏縮縮地看著四周。


  她提到的這個,在場的人立刻臉色大變。


  說得沒錯,既然孟勁和王浩煜兩個大男人都無法使斧頭移動一點點,那麼,死神萊姆是怎麼把它拿起來的呢?而且,還使用十分自如的樣子。他從哪裡來的巨大力量?

  沉默中。


  突然,黃雨菡問道:「他是怎麼從外面進來的呢?外面不是有人把守著嗎?」


  要進入這個行宮,只有一扇大門而已。


  聽到這裡,沈夢立刻將門口的守將召喚進來。


  據彙報,他們整夜都在巡邏,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出入行宮,而大門更是整夜未開。


  「可是,一定是外面的人嗎?」米卡卡對此提出了質疑。


  從攝像機拍下的畫面來看,死神萊姆確實是從外頭走進大廳的。但是……米卡卡想起了畫面最後那古怪的一幕——死神萊姆走之前是故意將攝像機給弄歪了角度。它這樣做的用意,莫非是……


  他的思緒隨即被打斷。


  「米卡卡你是說,不是外人乾的。而是我們這裡的人預先躲在了外面,然後趁入夜再進來行兇。」黃雨菡認真地分析道,從一縷略微顯長的淺色劉海兒射出審慎銳利的目光。


  她顯然和米卡卡想到了一起。


  「雖然畫面上顯示死神萊姆是從外面進來的。但攝像機放置的時候,並沒有拍到所有人進入自己房間的情景,所以我們不知道有誰沒有進入自己的房間而偷偷溜到外頭藏了起來。外面有那麼大的庭院,足以讓人有藏身之處。」她半眯著眼睛,用很平淡很平淡的腔調,冷靜得像一個正在構思推理小說的作家。


  「死神萊姆最後為什麼要故意將攝像機的鏡頭弄歪?我猜想他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不讓攝像機拍到自己回房的情景。因為如果不弄歪攝像機,那麼他就不能回房了,而必須在外面度過一夜,這樣一來,第二天早上他照樣會被別人發現而起疑心的。」


  她分析得頭頭是道。連米卡卡都不得不佩服這位昔日的同窗。不虧是推理社團里的傑出人物啊。但是,雖然之前的解釋合情合理,卻依然有個謎團像巨石一樣橫亘在面前。


  那就是,死神萊姆是如何拿起這把神斧的。莫非這裡有什麼機關?

  米卡卡仔細觀察過斧頭的構造。它應該是精鋼製成,所放置的基座也只是很平常,怎麼看也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但攝像機里確實顯示出死神萊姆是輕鬆地把它拿起來,並且又放回去。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覺得,在這個行宮裡很不安全。」米卡卡說道。他越來越感到這是一個陷阱了。


  「如果死神萊姆是我們其中的一個人,那我們和殺人兇手共處一室,是十分危險的。不如,我們離開這裡吧。」他提出建議道。


  黃雨菡也表示認同。但沈夢善意地提醒道:「雖然我不會阻止你們離開此地,但莫忘了外面仍有村民。你們若是出去了,我就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其他人也表示反對。王浩煜,劉金松,胡瑩瑩都拒絕離開。


  他們很清楚,一旦離開,就說明遊戲中止。


  今天是7月27號了。離那一個截止日期只剩4天。而他們已經知道了兩張撲克牌的號碼。他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要走你們走!反正我要留在這裡!」


  「就是,死一兩個人而已,有什麼可怕的?死的人越多越好!」


  很難相信這樣冷血的話是從自稱為人類的口中說出來,米卡卡看著他們,那一張張冷漠而醜陋的嘴臉,突然令他覺得胃口反酸,有點想作嘔。


  這些人是怎麼了?他覺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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