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得罪小人
我知道王勇是想藉機和我多套近乎,聯絡感情,他之前已經多次要請我喝酒,我都找借口推掉了,這次再退掉,顯得有些不近人情,說不過去,說不定他真的惱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我是犯不著得罪這樣的人的,有句話說得好: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我於是答應下來。
下班后,我如約到了王勇請客的酒店。
一進房間,我愣了,王勇找來陪酒的人,竟然是在那個大雪的夜晚被我用匕首穿了手掌和踢壞了睾丸的4個流氓。雖然那晚樹林里光線很黑,我看不清楚他們的面貌,但是,那光頭印象很深的,其他人的大體輪廓,也是有印象的,還有他們手掌那明顯的疤痕。
如果不是那光頭還有他們手掌那疤痕,我僅僅根據他們站起來的身體大致輪廓,是認不出他們的,畢竟,那晚光線很暗,而且,情況很倉促,動手很快,來不及仔細辨別對方。
想到這裡,我心裡鎮靜下來,我斷定,他們不會認出我來的,他們是絕對不會想到那晚的那個人就是我的。
王勇找了這四個人來陪我喝酒,我一時沒有猜透他的意圖,不過,我知道,王勇請我喝酒,是絕對不會沒有目的的,也絕對不會僅僅是祝賀我成為先進。
我站在他們面前,那4個人都站起來,帶著恭維的笑看著我,王勇坐在那裡沒有起,對他們說:「這位是我們報社新聞部的江主任!就是今晚我的貴客!」
「江主任好!」他們尊敬地給我打招呼。我知道他們對我的尊敬是來自於對王勇的尊敬,與其說實在敬重我,不如說是在敬重王勇。
這時,那個光頭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找我,眼神里一絲迷惘,似乎又在想著什麼。
我知道光頭在想什麼,他一定是覺得我似乎有些熟悉了。
王勇這時對我說:「江主任,這四位是我的小弟,今天專門來陪你的,呵呵……」
我沖著他們笑了笑:「各位兄弟好!」
說著,我主動伸手和他們握手,我此時心裡迅速想好了,以不變應萬變,沉住氣,且看他們如何走下一步。
我最先和光頭握手,光頭臉上帶著笑,握住我的手的時候,突然猛地一發力,我早有心理準備,沒有任何對抗,自己的手彷彿沒有任何力量,被他用力一握,我「哎喲」叫了起來。
王勇臉色一沉,等著光頭:「操——你幹嘛,炫耀你有本事?怎麼對待我們江主任的?找死是不是?」
光頭臉上一怔,忙鬆開手,接著賠笑著看著我:「對不住啊江主任,我看你這麼大的個頭,以為你一定是很有力氣的,再加上見到你心情激動高興,不由自主就用力和你握手了,呵呵……沒想到,江主任的手這麼軟綿綿的沒有力量,呵呵……對不住了……」
我笑了下:「我是空長了一個大個子,平時也不鍛煉,天天晃筆杆子,哪裡有你有力氣呢!」
王勇也說:「江老弟是文人,書生,你以為像你這樣的粗人?不懂禮貌,給我丟臉,待會你自罰兩杯酒,給江老弟道歉!」
光頭忙點頭:「勇哥教訓極是,小弟知錯了,一定自罰兩杯酒,給江主任賠禮!」
我說:「不知者不怪,沒什麼的,別客氣,我和王經理是同事,你們是王經理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不要見外!」
光頭低頭哈腰笑著:「江主任大人大量,小弟佩服!」
看這光頭年齡和我相仿,不一定就比我小,卻主動自稱小弟。
我接著和那三個人握手,然後大家就坐。
我這時看著其中兩人的手掌,皺皺眉頭說:「你們……二位,手上是怎麼回事?」
光頭這時一直還在帶著迷茫的神情看著我,聽我問話,笑了下,然後看著王勇。
王勇對我說:「這四位就是那天我給你說的那事,4個大爺們,晚上喝了點酒,遇到了高手,兩個被刀子穿了手掌,兩個下面的老二被踢傷了,手掌穿了的還好說,老二被踢傷了,我看一年半載是不行了,那事基本就是廢了……」
我做驚訝狀,說:「不會吧,這4位兄弟看起個個身手不錯啊,怎麼會被一個人就打敗了呢?難道那人是武林高手?」
我這麼一說,那4個人面帶愧色,光頭這時說:「不瞞你說,那晚那人確實身手不凡,出手很快,很狠,不光力氣大,動作敏捷,而且功夫也很快,估計應該是個武林高手,我們兄弟4個聯合起來對付他,掉以輕心了,被他耍了詭計,下了黑手,突然襲擊的,不然,我們4個也不會吃這虧的……」
光頭那意思是他們自己功夫並不弱,只是遇到了更高的手,而且還是被突襲的,猝不及防,才吃了虧,這樣說,好歹也是給自己留個面子。
我點了點頭:「哦……竟然有這樣的事,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對你們下手,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光頭說:「那人個頭和外形長得和你很像呢,呵呵……剛一見你的時候,我心裡還一愣,以為你就是那晚那高手呢?」
我哈哈大笑起來:「兄弟高抬了,我倒是想有那身手,可惜,一不會拳,二不習武,說句實話,我從小到大,從來沒和人打過架,一聽打架,我就害怕,就趕緊躲避呢……」
王勇也笑起來:「江主任,你這個頭,做文人可惜了,你要是習武啊,絕對是一把好手!」
光頭也笑著:「是啊,勇哥說的對,江主任看起來可是身體很結實的呢……」
我說:「慚愧慚愧,空有一個外表,我這樣的人啊,只能靠晃筆杆子為生了,我倒是想會點功夫,這樣走夜路也就不害怕了,哈哈……這麼說,你剛才和我握手突然發力,是懷疑我是那晚的高手,想試探試探我的,是不是啊,哈哈……」
我笑得很爽朗,很開懷。
光頭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又說:「江主任雖然是個文人,但是說起話來,卻是很直接很豪爽的,怪不得勇哥這麼高看你,我們都是粗人,不喜歡文縐縐的,就喜歡和直爽人打交道……剛才多有得罪了,我給大哥賠禮道歉,我先自罰兩杯酒,給大哥賠罪……」
說著,光頭端起酒杯就喝,連喝了兩大杯白酒。
我也端起酒杯:「這位兄弟,所謂不知者不怪,這賠罪我是不敢當的,你們是王經理的兄弟,我和王經理是好同事兼好哥們,你們自然也就是我的兄弟了,這酒,我陪你喝……」
說著,我也連幹了兩大杯白酒,然後放下酒杯,抹抹嘴唇。
光頭等四人豎起大拇指:「江主任豪爽,夠意思,瞧得起我們混社會的,佩服佩服!」
王勇顯得很高興:「江兄弟,謝謝老弟給我這個面子,早就聽說你酒量很大,今天看你喝酒的氣勢,果不其然啊……」
我說:「酒量大那是大家誇張的一個傳說,我只是性子急,不喜歡喝慢酒而已,氣勢酒量是不大的,今兒個,你可不能把我灌醉了啊,不然,我回家要挨老婆罵的……」
大家都笑起來。
王勇這時說:「好了,言歸正傳,今天我弄這個酒場,就一個意思,給江主任——我在報社最好的兄弟,祝賀,熱烈祝賀!我兄弟被評為市裡的先進個人,這個可是值得祝賀的大喜事,我聽說,在今天的表彰大會上,市委書記親自點名表揚江主任了,江主任寫的稿子都受到省委書記的親自批示了,會上,市委書記親自給江主任發獎呢,還和江主任握手合影了……」
王勇這麼一說,那4個人都帶著敬畏的目光看著我,這些混社會的人,平時是見不到官場之人的,聽說的也不多,打打殺殺是可以的,但是,上大場,見當官的,那自然是沒機會的,或許,一定級別的官員對他們來說,只是個傳說。我能和市委書記握手,能被市委書記點名表揚,寫的東西能被省委書記批示,對他們來說,是高不可及的事情。
我理解他們看我的目光,我相信他們是真的被鎮住了。
王勇舉起酒杯:「來,大家一起喝一杯酒,今天來的都不是外人,都是我覺得很親近的人!」
大家一起舉杯,那4個人雙手碰杯,站起來彎腰恭敬地和我碰杯,然後先喝為敬。
幹完酒,王勇繼續吹捧我:「你們知道嗎,江主任可是咱們江海的名記者,別說市委書記那市長江主任經常見,就是省里來的領導,甚至中央來的,江主任都經常打交道呢,至於市裡那些部委辦局的局長主任,見了江主任,都要敬三分的,你們都覺得公安局的人牛逼,那公安局長見了江主任,是很客氣的,那下面的派出所長,根本就點不到江主任眼裡去,江主任到公安局採訪,那些所長連桌都上不去呢!」
王勇很會抬高我,也知道對什麼人說什麼話,混社會的,眼裡比較畏懼比較看重的就是干公安的,他這麼一說,那4個混混看著我的目光充滿了無比的敬佩和敬畏,還有發自內心的尊敬。
光頭帶著崇拜的神情看著我:「江主任是混大場合的人,見多識廣,結識的都是上層人士,我們是比不得的,江主任今晚能和我們兄弟四個坐在一起吃酒,真是給我們面子了……感謝江主任瞧得起我們……」
我笑笑:「王經理剛才是高抬了,我哪裡有他說的那麼牛……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也就說話不要見外了……王經理才厲害呢,我們報社的實業公司老總,專門抓錢的,我們大家的生存,報社實力的壯大,可就是靠王經理了……」
王勇呵呵笑起來:「江主任誇大我的能力了,實業公司不過是 報社的一個實體,報社的廣告部門才是真正抓錢的部門,我的實業公司呢,只不過是報社經濟發展的一個有益的補充罷了……」
王勇隨口就把報社的實業公司說成是自己的了,還真有主人翁責任感。
660 弄錢就更方便了
「勇哥這會到報社做了老總,靠著報社這棵大樹,而且,還有嫂子在報社裡撐腰,弄錢就更方便了,勇哥發了大財,我們跟著喝湯也香啊……」一個小混混插話說,神色有些得意忘形。
王勇看了我一眼,接著看著那小混混,臉一沉:「你他媽的放什麼狗屁,老子到報社是做事業的,是報社正式調入的正科級幹部,是要為報社的發展做工作的,是為公家幹活的,賺的錢再多,也是公家的,我只拿工資和應得的獎勵,發什麼大財?你嫂子在報社,和我做工作有什麼關係?我們各干各的,職能不同,工作內容不同,你們他媽的喝什麼湯?」
那小混混嚇得不敢說話了。
光頭抬手就沖那混混頭上打了一巴掌:「狗日的,嘴巴就不能把個門,凈胡說八道,毀壞勇哥的名聲,還想不想跟著勇哥混了?端起酒杯,給勇哥賠禮認錯!」
那混混忙端起酒杯,站起來:「勇哥,我錯了,請你原諒小弟!」說著,端起酒杯就干。
王勇擺擺手:「好了,都是自己兄弟,坐下吧,以後說話注意就行了!」
光頭討好地看了看王勇,然後繼續訓斥那混混:「勇哥寬宏大量,不和你一般見識,勇哥剛到報社不久,能這麼快就發大財嗎?總得先打基礎吧,你這個傻逼,沒一點數!還有,嫂子在報社當領導,就是給勇哥撐腰,這樣的話能說出來嗎?你他媽跟著勇哥混了這麼久,這點話都不會說,真是白混了……」
光頭想討好王勇,話卻說得愈發下道。
王勇瞪了光頭一眼:「禿子,行了,你也閉嘴,說話都沒個吊數,凈給我出漏子……」
光頭忙點頭:「是,勇哥教訓地對,我不說了,以後我多跟著勇哥學說話!」
王勇帶著哭笑不得的表情,搖了搖頭,然後扭頭看著我:「江兄弟,這幫粗人,不會說話,沒一點素質,讓你笑話了!」
我說:「王經理不必客氣,言多必失,酒後說話,誰都有不注意的時候,很正常,沒事的!」
接著,大家繼續喝酒,我邊在心裡琢磨著今晚酒場王勇的真實意圖,邊和他們觥籌交錯,稱兄道弟,大吃大喝。
我喝了不少酒,開始做喝多了的樣子,心裡卻無比清醒。
光頭給王勇敬酒:「勇哥,在家靠父母,出門靠大哥,我們幾個,是鐵定跟你混了,你就是我們心裡最親的大哥,不管什麼事,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大哥一句話,我們兄弟4個是永遠沒有任何二話的,勇哥指哪我們打哪,絕對不含糊!」
王勇聽著,帶著滿意的笑容。
另一個混混說:「這次我們4個失手被那高手打傷住院,多虧了勇哥幫忙,出錢支付了所有的費用,還給我們找最好的大夫治療,出院后又給我們每人一萬塊錢作為安慰,勇哥對我們的恩情,難以報答啊……我這條命,以後就是勇哥的,勇哥只要需要,隨時都可以拿去……」
王勇區區一萬塊錢,就把這個混混徹底收買了。江湖義氣在這裡表現地淋淋盡致。
王勇笑著說:「呵呵……聽你們這麼說,好像我們是黑社會一樣,可別對外這麼說啊,今兒個江主任不是外人,還不要緊,我們可不是黑社會啊,我們是正兒八經做生意的,干正經事的……有句話說得好,大哥是小弟抬起來的,小弟是大哥罩著的……我們都是兄弟,不要分你我,4位兄弟跟著我,我是不會虧待你們的,我有參股的一家娛樂公司,正需要兄弟們這樣的人,在美食城那邊,過兩天,我安排你們去那裡幹活,待遇是不低的……」
「行,勇哥,你安排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光頭說。
「我們誰的也不聽,只聽勇哥的,勇哥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勇哥的敵人就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另一個混混說。
我坐在那裡,傻呵呵地笑著,看著。
王勇笑著:「感謝兄弟們給我面子啊,呵呵……」
「勇哥,不管是社會上還是單位里,只要有得罪了你的人,包括得罪了嫂子的人,你只管和我們說一聲,什麼都不用你管,我們哥兒們幾個,保管做了他,不光做了他,連他老婆孩子也一起給做了!」光頭搖頭晃腦地說:「白道咱不行,黑道咱在行!」
王勇看了我一眼,接著佯作生氣地對光頭說:「別胡說,我們都是守法的公民,有問題有矛盾,要通過合法的途經處理,哪能動粗,來黑社會那一套呢,再說了,我在社會上那裡得罪我的人,在單位里,就更沒有人和我和你嫂子做對了,不信,你們問問江主任,這個江主任最清楚了……」
我呵呵笑著:「是的,王經理和他家愛人,在我們報社可是大家公認的最好相處的人,為人謙和,樂於助人,站得正,走得直,人緣特好呢!」
說完這話,我心裡突然明白過來了,今晚王勇請我喝酒的真正意圖應該是在這裡,他找了這幾個人陪酒,是有用意的,他是在借這場酒來對我進行敲山震虎 呢,給我一個小小的警告。當然,他是不會想到他這四個小弟的傷勢是被我搞出來的,不光王勇,就是全報社的人,也沒有知道我會功夫的,我的身手只有柳月等少數周圍幾個朋友知道。
王勇一定覺得,對於我這樣的書生,對於我對他的愛理不理和不肯趨炎附勢,只要用這個小小的辦法警示一下,足矣,足可以達到目標。
王勇僅僅是因為我之前對他的態度而警示我的嗎?會不會是他從王巧玲那裡得到了什麼信息,或者是有梅玲的什麼暗示,專門弄這個酒場,來鎮住我呢?
我心裡滿滿地琢磨著,邊繼續和他們喝酒。
當然,也不能排除王勇借這場酒和我套近乎的可能,他是知道我做了這麼久地記者,社會資源是很廣泛的,是可以大大挖掘利用的。
這麼說,王勇今晚的目的就是想一石二鳥了。
我的腦子裡逐漸穿出了一條線,王勇——梅玲——馬書記,他們似乎成了一個緊密的共同體,在這條線上,各有分工,各司其職,在王勇的末梢,則是多頭,不確定,有時候是王巧玲,有時候或許會是這4個小混混,當然,也可能會根據需要是別人。而馬書記那端,似乎就到頭了,沒有覺察到上面還會有什麼。
我突然發現,在這條線上,竟然看不到劉飛的影子,沒有劉飛的一點蹤跡。
作為馬書記身邊幾乎形影不離的人,在我所知道的馬書記和梅玲的各種事情中,我竟然就真的沒有發現劉飛摻雜的絲毫跡象。難道,作為馬書記的心腹,馬書記的各種行為,劉飛真的就能完全置身度外?我苦苦冥思著,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第二天,我在報社遇到梅玲,梅玲樂呵呵地對我說:「昨晚你和王勇一起喝酒了是吧,晚上王勇回來,連連誇你喝酒痛快,說話仗義呢,王勇很喜歡你,很想和你結交的,你們兄弟倆可要好好團結好啊,王勇手下有一批小弟,你要是有什麼擺不平的事情,直接找他就行,絕對不會打任何馬虎眼的!」
我笑笑:「謝謝高抬,我規規矩矩做人,沒有什麼社會上的糾紛的,不需要擺平什麼事情!我和王經理是同事,報社的人,都是我的同事,我都會很好的團結的!」
梅玲淡淡地笑了笑:「話不要說得太早哦,這人在社會上混,今天沒事,不等於明天沒事,多個朋友多條路嘛,多認識幾個社會上的朋友,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我說:「我發現你和王經理,最適合做兩口子了,十分匹配!」
梅玲看著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我說:「我的意思是你們倆是天地絕配啊,不好嗎?」
梅玲瞪眼看著我,似乎覺出了我話里的嘲諷之意,一會哼笑了下:「你在諷刺我,是不是?我倒是覺得我和你才是天地絕配,可惜,你結婚了!要是你願意啊,我是十分願意和你配對的……」
我說:「你做夢吧,我就是不結婚,也沒這可能!」
梅玲自得地笑笑:「你現在可以這麼說,但是,如果真的要是有這種可能,或許你也就身不由己了……哎——我還沒祝賀你呢,評上了先進,還被市委書記公開點名表揚了,市委書記還和你合影留念,這下,你在市委書記眼裡,可就是紅人了,可喜可賀啊,今後,你的前途很遠大的,昨天,我和馬書記談起來,馬書記也持這樣的看法……」
我說:「我也還沒祝賀你啊,你是市直宣傳口縣級幹部的優秀代表,也是市級先進,你的前途不是更遠大嗎?」
梅玲笑笑:「哎——我這個先進不值得一提啊,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會把這個榮譽給我,看來啊,領導的心裡是公正的,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好運來了,擋都擋不住啊,我想學習你,把榮譽讓出去,可是張部長不答應,說那樣是有違民意的,會讓大家覺得寒心,唉……我也就只有服從大局,從了組織的安排了……」
我看著梅玲笑了:「領導,你可真謙虛啊,難得一見的謙虛!」
梅玲說:「做領導幹部的,謙虛是本色,低調做人更是一個原則,我也在不斷接受著上級領導的親切教誨呢,我一直在用更高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以一個縣級幹部的標準來衡量自己……」
梅玲講起話來大言不慚的本領是讓我不得不佩服的,這一點,我做不到。
661轉移話題
我突然心中一動,轉移話題,說:「馬書記去考副廳級失敗了,我覺得真可惜啊!」
梅玲隨口說:「是啊,太可惜了,一大幫人費了那麼大的氣力,跑前跑后的折騰,最後是一場空,瞎折騰了……」
我做奇怪狀:「不馬書記自己考的嗎,怎麼還有一大幫人跑前跑后呢?」
梅玲眼皮一跳,立刻說:「是的,是他自己考,可是,我和劉飛他們跟著搞服務,做後勤服務,不就是跑前跑后嗎?」
我心裡冷笑一聲,接著說:「哎——馬書記這麼強的能力,做個縣級幹部,可惜了……他完全可以走的更遠,站得更高的……」
梅玲說:「對,是這樣……這次落空了,不過,也未必就沒有路子了,還得另外開闢別的途徑……」
我說:「還有什麼途徑啊?」
梅玲的眼光突然變得警惕起來,看了看我,掩飾地笑了下:「沒有什麼,我隨便說說的……」
我漫不經心地說:「馬書記要是下去做縣委書記就好了,縣委書記可是晉陞副地級的穩妥跳板,是一條不錯的好路子!」
梅玲的身體突然一陣,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的?」
我說:「什麼我怎麼知道的?我不過是隨口說說,這縣委書記下一步都是安排副地級,不是一直的慣例嗎?怎麼?馬書記有這個奮鬥方向?」
梅玲似乎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忙說:「呵呵……這個我哪裡知道,再說了,這縣委書記,不是誰想干就能幹的,馬書記說了又不算,他就是想干,也未必就能幹上啊,這可是市委書記說了算的……」
我無意中說出的這句話,引起了梅玲的心驚,讓我注意到了,難道,馬書記真的有這個打算?被我無意中言中了?
梅玲似乎不想談論這個問題,說:「對了,你那朋友,柳總,把馬書記家嫂子的公司裝飾方案已經給我了看了,方案做得很好,很感潮流,價格也不高,報價30萬,我都同意了,先預付了一半給他們,他們已經開工了,進度還很快……這個叫柳建國的人,看起來還真是有點小能耐!」
我說:「你對馬書記家的事情很上心啊,當做自己的事情來做了!」
梅玲說:「當然了,領導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我這也是給馬書記分憂呢!」
我嘲諷地說:「你也替馬夫人盡了不少義務吧!」
梅玲面不改色:「這又怎麼樣?難道你打算去告訴馬書記家嫂子?」
我說:「我要是去告訴了,你怕不怕?」
梅玲冷笑一聲:「我怕什麼?你以為你說了,馬書記家嫂子會相信?再說了,我估計你也不會去告訴的,別忘記了,江峰,我們可是手裡都互相有對方的把柄的,大家都做個明白人,最好不過!」
我呵呵地笑起來:「這麼激動幹嘛,我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我沒興趣摻和這樣的事,你和誰睡覺,和我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我去告訴馬夫人,我豈不是得罪了馬書記,我自己沒事找死啊!馬書記對我這麼好,我報答還來不及,怎麼又會幹這樣的事呢?」
梅玲放心了,說:「總算你還是個聰明人,還知道馬書記對你的好,還知道報答!」
我說:「我這個人就這樣,有恩必報,有仇也必報!」
梅玲看著我:「嗯……說得好,那麼,我問你,我們之間是有仇呢還是有恩呢?」
我說:「你說呢?」
梅玲說:「哎——我說啊,我們之間是恩情似海啊,俗話說,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們又豈是一夜呢,我可是心裡對你一直念想不斷的,每當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情景,每當我想起你像一頭公牛一樣日我的時候,我的下面就濕了,就不由出水……」
梅玲厚顏無恥地說著,說著說著就下道了。
我不想和梅玲再說下去,趕緊走開。
在 辦公室,陳靜帶著嘲諷的語氣對我說:「媽的,到底是一家人親啊,公私合營了,報社成自己家裡的了……」
我說:「怎麼了?說誰呢?」
陳靜說:「還能是誰呢?梅玲兩口子唄!」
我說:「怎麼了?」
陳靜說:「我今天才聽說,報業大廈的內外裝飾還有整個大樓裡面的各種物品採購,都交給實業公司了,真可笑,這不是胡鬧嘛,明擺著讓實業公司吃報社,這個和監守自盜有什麼區別,本來是可以直接從社會採購的,讓實業公司剝一層皮,就成了實業公司的業績了,內部梅玲簽個字,老闆簽個字,這錢就直接劃撥到實業公司賬戶了,這錢太好賺了……還有,那內外裝飾,實業公司根本就做不了,聽說他們接手后,直接轉包給了另一家外省的裝飾公司,直接就從中間賺取了高額利潤,你說,這不是拿著報社的錢倒騰嗎?我真不明白馬老闆是怎麼想的,他不會糊塗到不明白的地步吧?」
我說:「哦……確實是有些過分了……怎麼會這樣呢!」
陳靜說:「實業公司現在根本就不用去對外拓展什麼業務,光吃報社的就足夠養肥的了,我猜,當初成立實業公司的動機就不純,說不定就是沖著這大廈來的!」
陳靜的話一下子提醒了我,想起那晚馬書記和梅玲在江邊別墅做那事時候的對話,我確信陳靜這話是對的,實業公司成立的真正動因就在這裡,就是準備吃報社的這幾個基建項目。
可是,有一個問題又讓我困擾,既然成立實業公司是這個打算,那麼,為什麼王勇又非要去南江去做那個縣委招待所的裝飾業務呢,而且,還是親自做,沒有轉包,這縣委招待所的業務數額比起本報的幾個項目,是小巫見大巫了,根本就不能相比!而且,南江的這個業務還是馬書記親自關注的,親自安排讓我去找宋明正做,難道,這裡面有什麼玄機?背後有什麼深遠的謀划?
我想不透了。
下班后,我不想回家,自己一個人在家裡太冷清,就在市區廣場附近溜達,經過一家服裝店門口時,聽見有人喊我:「江主任——」
我停住腳步,一看,是黃鶯,正站在店門口看著我笑。
原來我無意中走到黃鶯的服裝店門口了。
很久沒見黃鶯,黃鶯的氣色很好,顯得充滿生氣,那種女人的韻味和風晴都寫在了臉上。
我抬頭看了看店的門牌,說:「黃護士長,原來你的店在這裡啊,很不錯啊,很精緻的一個門面!」
黃鶯笑起來:「我已經辭職了,你還這麼稱呼我!」
我笑著改口:「哦……對不起,叫習慣了……」
黃鶯說:「你可是稀客,來,進來坐坐!」
我進了黃鶯的店,店裡的衣服都是女裝,屬於中高檔的那種,這個季節的貨都是女式的棉衣和風衣羊毛衫之類的。
黃鶯請我坐下,我環顧了下店裡:「黃姐,不錯啊,貨都挺漂亮的,生意不錯吧?」
黃鶯笑笑:「還湊合吧,臨近春節了,買衣服的人挺多……」
我說:「你這貨都是從哪裡進的啊?」
黃鶯說:「從溫州進貨的!」
我說:「哦……怪不得式樣都這麼趕潮流,原來是南方來的貨……」
黃鶯說:「江主任,改天你帶小許來看看,我送她幾件衣服,保准她滿意喜歡!」
我說:「呵呵……那怎麼好意思,怎麼能白拿你的東西呢!」
黃鶯說:「大家是朋友,不要見外啊,呵呵……」
我笑了笑,看著黃鶯,說:「黃姐,好久不見你了,最近除了忙生意,還忙什麼了?」
黃鶯捂著嘴巴笑:「除了忙生意,還能忙什麼呢?」
我說:「比如,談個戀愛啦之類的!」
黃鶯眼神一跳,接著笑著說:「江主任,你可真逗!」
我微笑著看著黃鶯:「黃姐,有木有啊?」
黃鶯說:「保密!」
我說:「要是木有呢,我倒是可以幫你介紹一個,我一個哥們,很好的男人,年齡比你就大一點點,很有能力,是一家廣告裝飾公司的老闆,至今單身,童男子哦……」
黃鶯不笑了,看著我:「你……你說的這個人叫什麼名字啊?」
我也不笑了,說:「叫柳建國!」
黃鶯的身體一震,接著緊緊看著我,不說話。
我這時又輕笑了下:「黃姐,別這麼看著我,怎麼?你認識這個人?」
黃鶯開口了:「江主任,你在給我繞圈子吧,我和柳建國的事,你知道了?你是不是和柳建國很熟啊?」
我呵呵笑起來:「是的,我早就知道了,我和柳建國是好哥們,早就很熟的……」
黃鶯的神情有些緊張,看著我:「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和他的事情的?他告訴你的?」
我說:「是我逼問出來的,呵呵……他沒想到我和你認識,你也沒想到我和他熟悉吧?這世界,很小啊,呵呵……」
黃鶯繼續盯著我,聲音還是有些緊張:「是啊,是的,沒想到,真巧,真巧……那……江主任,你和他談我什麼了嗎?」
我說:「談了啊,既然我和你認識,既然我知道你們倆在談戀愛,我當然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啊!」
黃鶯的神色更加緊張了:「那……江主任,你……你都說什麼了?」
我說:「我當然說黃姐是個好女人了,既漂亮又溫柔,不但性格好,而且人品也好,絕對會是一個賢妻良母……除了這些,我什麼都沒說!」
黃鶯鬆了口氣,說:「謝謝你……江主任,除了這些,柳建國有沒有問你我其他的事情呢,比如,我過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