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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7 冰河驚魂

  我抬眼看去,宋明正和小妻子果真正在岸邊閑聊。


  我看著妮妮晶瑩剔透的大眼睛,突然想起了柳月的眼神,心中一陣波瀾,鼻子有些酸意。


  「大哥哥,你最近見我媽媽了嗎?」妮妮伸手摸著我的鼻子。


  「嗯……」我沉吟了一下:「見到了!」


  「我媽媽好嗎?」妮妮繼續用手指摸我的鼻子。


  聽到妮妮的問話,我的鼻子更加酸了,努力擠出一絲笑意:「好,你媽媽很好,媽媽很忙,很想你,有時間,你媽媽會來看望你……」


  妮妮張開嘴巴,把一個手指含進嘴裡,怔怔地看著我:「可是,大哥哥,我媽媽什麼時候能來看我呢?」


  我搖搖嘴唇,努力不讓自己發潮的眼睛掉出眼淚:「妮妮,好好孩子,媽媽很快就回來看你的……」


  「可是,大哥哥,我好想好想媽媽啊,好想讓媽媽摟著我睡覺覺……」妮妮獃獃地看著旁邊跟著媽媽玩耍的小朋友,喃喃自語:「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我終於忍不住淚水掉下來。


  我猛地轉過頭,淚水灑落在冰面上,順勢,猛地一擦眼睛,不讓妮妮和小保姆看見我的淚水。


  正在這時,晴兒走過來,一看妮妮,忙蹲下身,拉住妮妮的手:「哎呀——這不是妮妮嗎?妮妮好,還記得阿姨嗎?」


  「大姐姐好,我還記得你呀,你和大哥哥一起,很久之前了……」妮妮不叫晴兒阿姨,叫大哥哥。


  「嘿嘿……不錯,好記性……」晴兒抱著妮妮的臉蛋親了親:「妮妮真漂亮啊,跟姐姐玩,好不好?」


  「我不和大姐姐玩,我要和小姐姐玩溜冰……」妮妮說著,對我和晴兒揮揮手:「大哥哥大姐姐再見,大哥哥,見了媽媽記得轉告她,就說妮妮想媽媽……」


  我努力笑著:「好的,妮妮,我會轉告的,去玩吧,小心點……」


  然後,妮妮就跟小保姆去旁邊溜冰去了。


  晴兒看著妮妮的身影,問我:「峰哥,這個妮妮,是她的孩子吧……」


  「是的,你怎麼知道?」我心情有些鬱郁,眼神怔怔地看著天空發獃。


  「聽蘭姐說起過,這一年間,蘭姐受她委託,來看過妮妮幾次……」晴兒輕輕地說:「唉……可憐的孩子,每次見了蘭姐都哭著要媽媽,每次蘭姐回來都眼圈紅紅的……」


  我仰起臉,咬緊牙根,看著冬日裡正午的陽光,不讓自己的淚水在晴兒面前掉下來……


  正在這時,我聽到附近一陣驚慌的叫喊:「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我一愣,循著聲音望去,看到大約30米處,一個冰窟窿塌了,一頂紅色的絨帽浮在水面上。


  再一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妮妮不見了,小保姆正在旁邊聲嘶力竭地大叫。


  壞了,妮妮和小保姆落水了!我一個反應就是趕緊救人。


  我一彎腰,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直奔冰窟,邊跑邊脫下棉衣。


  那一刻,我的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快,救人,這條江沒有吞噬柳月,也絕對不能吞噬妮妮!

  衝到冰窟前,我直接就跳了進去。


  江水刺骨,冰凌扎人。


  我屏住呼吸,在水裡睜大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正要被江水沖走的妮妮。


  我一把抓住妮妮的衣服,將妮妮順勢緊緊抱住,快速往回遊到冰窟處,先將妮妮舉出水面,往旁邊一推,然後,我攀住冰的邊緣,從另一側爬上來。


  上來后,我顧不得幾乎被凍暈,忙撲到妮妮閉氣的身邊,將她抱起,就往岸上跑。


  晴兒緊跟在我後面跑,抱著我的棉衣。


  我快速跑到岸上,一把抓過晴兒手中我的棉衣,鋪在草地上,然後脫掉妮妮被江水浸透的外套,將妮妮包裹進我的棉衣里,看著妮妮緊閉的雙眼,急火攻心。


  這時,宋明正和小妻子聽到喊聲,也跑了過來。


  小妻子急忙跪在妮妮面前,俯身彎腰,給妮妮做人工呼吸。


  我和宋明正還有晴兒以及周圍的遊人都焦急地等待著。


  我的心中不停祈禱,上帝啊,一定不要奪走柳月唯一的親人的生命,上天啊,發發慈悲吧,沒有了妮妮,柳月在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


  我眼睛直直地看著宋明正的小妻子在那裡做人工呼吸,她是做護士的,懂得急救方法,應該沒有問題的。


  我不停地安慰自己,絲毫沒有感覺到我身上的冰水已經結冰……


  過了5分多鐘,妮妮突然「哇」一聲大哭起來!

  我終於鬆了口氣,宋明正鬆了口氣,晴兒鬆了口氣,周圍的人都鬆了口氣。


  宋明正急忙脫下自己的棉衣,將妮妮從我的棉衣里換出來,包裹起妮妮,抱著妮妮,緊緊的……


  小妻子疲憊地站起來,嘴角露出欣慰的笑。


  晴兒撿起地上的棉衣,忙裹在我身上,催我快回去換衣服。


  宋明正看著我,眼裡充滿了無限的感激:「江記者,謝謝你,謝謝你救了妮妮的命,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我這才感覺自己上下牙齒打顫,話都說不順溜,只知道沖宋明正擺手,使勁擠出幾個字:「快……帶妮妮回家,別感冒……」


  我想努力笑一下,用了用力,沒實現,實在是太冷了,我的肌肉被凍僵了。


  宋明正和小妻子急忙帶著妮妮走了。


  我和晴兒也急忙趕回宿舍。


  回到宿舍,晴兒急忙扒下我的濕衣服,將我塞進被窩,打開我新買的電熱毯,然後,自己脫了外套,鑽進被窩,將熱乎乎的身體緊緊貼在我冰冷的身上,為我暖身體……


  我努力想推開晴兒,我的身體太冷了,會凍著晴兒的。


  晴兒不依,緊緊死死抱著我不動,將臉緊緊貼在我的胸口……


  我心裡很感動,我相信,為了我,晴兒可以做出任何犧牲,包括生命,可是,我為晴兒能犧牲到什麼程度呢?


  當我的身體逐漸回暖后,晴兒才放開我,從被窩裡鑽出來,穿上外套,給我沖感冒沖劑,熬紅糖薑茶……


  看著晴兒忙碌的身影和焦急緊張的神情,我再次被感動。


  看到我喝下感冒沖劑和熱乎乎的紅糖薑茶,臉色逐漸恢復,嘴唇不再發紫,晴兒的神情才慢慢鬆弛下來,長長出了一口氣:「哎呀——嚇死我了,緊張死我了……」


  我躺在被窩裡,感覺身體全部暖和了過來,對晴兒說:「去,給我找一身內衣,我穿上內衣。」


  剛才晴兒把我剝得光光的,我現在什麼都沒穿。


  晴兒好像這才想起我是光光的身子,臉蛋微微一紅,一笑,去給我找內衣。


  正在這時,屋門被「砰」地推開了,陳靜急火火地闖進來,邊嚷嚷道:「接到新聞熱線說江邊有人捨己救人,去了才知道原來這救人英雄是你……」


  說話的同時,陳靜看到了晴兒。


  「咦——你?」陳靜顯然是很意外。


  「你好!」晴兒禮貌地沖陳靜笑笑,手裡拿著我準備要穿的內衣。


  陳靜用敵意的目光看了看晴兒,還有她手裡的內衣,鼻子微微哼了一聲,徑直走到我的床邊:「你怎麼樣了?」


  「沒事,就是受了一點涼,現在基本沒事了!」我對陳靜說:「怎麼了?採訪救人英雄採訪到自己家主任頭上了?」


  「嗯……」陳靜看著我仍在地上的濕衣服,看著我裸露的肩膀和胳膊,臉色陰沉。


  「不要採訪寫稿了,一點小事,不值得炫耀,不然,人家會說咱們利用便利,自己吹捧自己……」我說。


  「峰哥,你把衣服穿上吧!」晴兒過來,把內衣遞給我。


  我接過來,在被窩裡穿內衣。


  「陳姐,請坐吧,我給你倒水!」晴兒和陳靜在我住院期間認識,這會晴兒以女主人的身份熱情接待陳靜。


  沒想到這刺痛了陳靜,陳靜鼻子里又哼了一聲,白了晴兒一眼 ,又看看我,突然就跑了出去,將房門重重地關死。


  「咦——陳姐怎麼回事?好像對我有意見,我沒怎麼得罪她啊?這一年多不見,脾氣大了……」晴兒迷惑不解地對我說。


  「你不用理她,她就這樣……」我穿好秋衣秋褲,從床上坐起來,伸展了幾下筋骨:「很好,暖洋洋……」


  晴兒又過來,將額頭抵住我的額頭,感覺了一會,放心地看著我說:「還好,沒有起燒……」


  「萬幸,幸虧了妮妮的小媽,不然,妮妮可就……」我心有餘辜:「咱們不懂人工呼吸急救法,只能抓瞎……」


  「那也是先虧了你啊,要不是你把妮妮從冰下面救出來,後果不可想象……」晴兒說:「當時,你一個猛子就扎進冰窟里不見了,我差點暈過去,你要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能活了……」


  「傻瓜,沒有金剛鑽,哪能攬這瓷器活?」我笑笑,拉過晴兒手:「再說了,你要是真的愛我,如果我真的光榮了,你應該更好的活著,這才是對我最好的懷念……」


  晴兒不再聽我說話,撲到我的懷裡,將耳朵貼緊我的胸口,動也不動。


  一會,我伸手一摸晴兒的臉,濕乎乎的,熱乎乎的……


  周一上班,我剛開完部室例會,大家正在討論交流,劉飛突然打來內部電話,讓我到馬書記辦公室。


  我安排陳靜主持大家的學習,急忙去了馬書記辦公室。


  進門一看,宋明正在裡面,帶著兩個人,一人拿著感謝信,一人拿著錦旗。


  錦旗上是兩行字:寒冰刺骨勇救落水兒童,新聞標兵人品文品俱佳。


  無疑,這錦旗和感謝信都是給我的。


  見我進來,馬書記和宋明正都面帶笑容,宋明正站起來,緊緊握住我的手,對馬書記說:「嘯天書記,感謝你培養出這麼優秀的幹部,江記者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啊……」


  078 不知道該怎麼感謝

  馬書記用欣賞的眼光看著我,對宋明正說:「江峰是報社目前最年輕的中層幹部,最近剛提拔的新聞部副主任,主持工作……」


  「好啊,好啊,這樣的年輕人,有為有能力有前途,值得培養,值得重用……」宋明正依然緊緊握住我的手:「江記者……不,江主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我看著馬書記讚賞的表情和宋明正感激的笑臉,用電影電視里的英雄統一的模式,謙虛地說: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其實,我心裡,並不稀罕馬書記的欣賞和宋明正的感激,我這麼做,只是盡了一個人本能的良心,我想,當時,換了是別人落水,我也會去救的。


  同時,救起了妮妮,我的心中彷彿隱隱對柳月有了一絲安慰和交代。


  這條大江,同時維繫著柳月和妮妮這對母女,也同時牽動著我的心。


  雖然宋明正出於我救了妮妮而對我倍加感激,但是,我感覺,我和宋明正能不能做真正的朋友,仍是個未知數。


  如果宋明正知道我和柳月的關係,他還會對我這麼真誠這麼熱情嗎?

  能成為朋友的人,必須具備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兩人之間沒有工作上的利益衝突,沒有感情上的糾葛矛盾,我知道宋明正仍然在愛著柳月,他現在只知道我和柳月的關係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不知道我和柳月的真實情況,如果知道了我和柳月曾經有那種關係,恐怕就是另一種情況。


  還有馬書記,他對我很器重很重用,如果知道我把他的女人給睡了,恐怕就氣炸了,這不是對他威信和權威以及男人尊嚴的肆無忌憚地挑戰嗎?雖然梅玲個人生活不檢點他一定是知道的,但是,梅玲和其他的高官不清不白,馬書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是因為梅玲能給他帶來利益,帶來好處,而我,是他的下屬,這是他顯然不能接受的。


  這就是男人之間的交友和處事規則。


  在馬書記辦公室,在宋明正一再進行感激和讚揚之後,在馬書記和宋明正熱乎乎地聊了半天其他事情之後,宋明正告辭。


  我送宋明正下樓。


  出馬書記辦公室的時候,劉飛偷偷沖我直翹大拇指:「江主任,好樣的,救了宋局長的女兒,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遇。」


  劉飛一定覺得這又是結識高官認識高官的又一不可多得的機會。


  我微笑了下,沒說話。


  送宋明正到樓下車前,我問宋明正:「宋局長,妮妮還好嗎?孩子受了很大 的驚嚇……」


  「還好,回來就住進了醫院,我安排保姆在那裡專門看護,有些發燒,受了驚嚇,在醫院住幾天,觀察一下……孩子半夜老是驚厥,哭鬧著找媽媽……」宋明正依舊帶著感激的口氣看著我,然後又說:「我託人給妮妮她媽媽捎信了,說了妮妮的情況,估計這幾天她媽媽要是能抽出空,會來看看妮妮……」


  我一聽,心跳加速,柳月要回江海看妮妮了!


  我的心裡一陣波瀾,這一年多,恐怕都是楊哥去西京找柳月,柳月沒回過江海,這次,為了她的寶貝女兒,她要回來了。


  我怔怔地和宋明正握手告別,心神不定地回到辦公室。


  柳月要是真的回來,我要不要去看看她?她會不會來看看我?畢竟,我們很久不見面了,自從一年前那個悲愴哀傷的寒冬之夜,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這麼一想,我又覺得自己有些無理,柳月憑什麼來看我,我又憑什麼去看她,她來江海,自有楊哥接待,我去看她,遇上楊哥,豈不是自找難看?


  下一周,我就要和晴兒定親了,都已經這樣了,我不應該再有任何別的想法。


  正在這時,陳靜悵悵地進來了,給我送稿子。


  我接過稿子,仔細審讀,陳靜就默默地站在我旁邊等著,我示意她坐一下,她也不坐。


  等我審完稿,簽完字,把稿子遞給她,她卻並沒有離去,看著我:「你那女朋友就是她?這個叫晴兒的就是你的女朋友?」


  我平靜地看著陳靜,點點頭:「是的!」


  「哼……我真傻,一年前我就應該看出來的,一年前你住院看她對你的眼神和態度我就應該看出來的,」陳靜冷笑一聲:「我真傻,愣是沒看出來,只是覺得不正常,沒想到她竟然是我的死對頭……去看你,還弄了個什麼老三做幌子,腳踩兩隻船,不是個正經女人……」


  「陳靜,不要胡說八道,」我有些不高興了:「你知道什麼,凈胡謅八扯,我早就告訴你,我有女朋友,你就是不聽……」


  「我就是不聽,就不聽!」陳靜咬緊牙根,嗓門低吼:「我說說她,你就受不了了,罵我胡說八道,罵我胡謅八扯,你倒是很疼她啊,很偏袒她啊,哼……」


  說完,陳靜不聽我解釋,扭身就出去了。


  我坐在那裡,苦笑。


  陳靜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不能被我拖累了。我想。


  我知道陳靜人不壞,但是,女人,一旦牽扯到私情,那是毫不含糊,毫不退讓的。


  包括晴兒。


  晴兒現在在我跟前一個勁說柳月不錯,說柳月很苦,很不容易,甚至提出要和我去看望柳月,那是因為她知道柳月現在有一個楊哥,知道我和柳月已經不可能再有什麼事情,如果柳月和楊哥沒那事,如果柳月仍然是孑然一身,我相信晴兒是絕對不會對柳月沒有防範,沒有戒備的,更不會提出要和她做朋友,甚至帶著我去看望她的。


  愛情,就是具有排他性,這是客觀存在的現實。


  我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了陳靜,如此大好年華的一個女孩,要人有人,要家庭有家庭,要知識有知識,要工作有工作,要地位有地位,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呢?

  我覺得痴情的女人都有一個特點,容易在一棵樹上吊死,一旦認準了死理,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何止是女人,痴情的男人不也是如此嗎?我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想起了楊哥。


  本來我打算安排陳靜去參加市人大常委會會議的,看陳靜有點鬧情緒,也就算了,不能帶著情緒去工作。


  又一想,新聞部的記者都讓我派出去了。


  那就只好我自己親自出馬了。


  我直接去了江海賓館,去採訪人大常委會會議。


  此次會議很短,只有半天,主要議程就是安排確定春節后召開人代會的事宜。


  會議結束后,人大辦公室留下採訪的三家新聞單位的記者一起吃飯,江海日報、電視台和廣播電台。


  人大辦公室秘書科的工作人員和我們一桌。


  席間,人大秘書長陪同人大主任到我們這桌來敬酒,大家都站起來,端著酒杯。


  乾杯前,工作人員向領導介紹我們3位記者,介紹到我時:「這位是江海日報社新聞部主任江峰……」


  我看到,人大主任和秘書長都投過來關注的目光,人大主任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特地看了我幾眼,嘴角仍然掛著永恆的微笑,秘書長皺了皺眉頭,隨後看著我:「小江,你不是下去扶貧了嗎?」


  「我剛扶貧回來,單位臨時調整,把我提前抽回來的……」我硬著頭皮回答,心裡想,壞事了,這兩個老傢伙還記得一年前的事情,還記得我的名字,我發配下去,回來竟然又提拔了,這下,馬書記說不定又要挨罵了。


  我的心裡不由很忐忑不安,人大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們是虛擺設,是空架子,但是,這裡的領導可基本都是從實職領導過度過來的,都是擔任過市裡的高官的的,影響和威力還是有的,特別是這個人大主任,是馬書記的老首長,老宣傳部長,再加上到了人大,本身實際的事情就不多,架空感會讓讓他們更加敏感於對他們的一絲一毫的不尊和不敬,敏感於對他們所謂權威的絲毫挑戰。


  我知道,人大主任雖然在笑著,但是,那笑基本就可以忽略不計,大領導的面部表情永遠都是一個模式,像我這樣的小人物,根本就不可能揣摩到他們心裡到底是想的什麼。


  這就是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差距,也是我這等小人物的悲哀。


  人大主任聽我這麼說,仍然是微笑著頷首,彷彿他以前根本就不認識我,這是初次知道我。


  秘書長「哦」了一聲,微微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和人大主任一起舉杯。


  此事可大可小,不可忽視,第二天一上班,安排完當天的採訪任務,我直接去了馬書記辦公室,把此事詳細給馬書記彙報了一下。


  馬書記靜靜地抽著煙,坐在寬大的老闆桌後面,靜靜地聽我說完。


  然後,馬書記沉思了一下,突然笑了:「小江,你成熟了,會辦事了,呵呵……這事你能知道提前給我彙報了,我心裡有數了……」


  看到馬書記笑呵呵的樣子,我心裡有些放鬆了。


  「事情過去1年多了,我們的政策是允許同志們犯錯誤,也要允許改正錯誤嘛,你接手新聞部這段時間,幹得不錯,新聞部出現了新面貌,我好像又看到了柳月時期的新聞部,成績是最好的說明,這事,我知道了,不要背思想包袱,好好乾你的工作就是了,你們是我管理的幹部,你們出了事情,我頂著,你們只對我負責,我對上負責,年前,我還要去走訪老領導,我會給他做出圓滿的解釋的……」馬書記輕鬆地說著。


  我心裡徹底放鬆了:「謝謝馬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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