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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永別了,景瀚

  「死亡原因……是什麼意思?」常夏有氣無力的問道。


  這時,一位警察站起來,替霍澤越解釋道:「據醫生對患者的觀察以及我們的勘查結果來看,馮景瀚並不是自然死亡,而是人為造成。」


  「什麼?!」常夏渾身一抖,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說什麼?人為?怎麼可能?這裡是醫院!他就躺在那裡面!」


  常夏的手指向玻璃窗,裡面已經空空如也,她流著淚問道:「我想進去看他一眼都要等上好久,在那裡,怎麼可能有人……有人……」


  剩下的話都被淹沒在哭聲中,警察勸她冷靜,隨後作報告一般的說道:「患者死於窒息,據值班護士說,她在交接班的時候才發現患者死亡,而那個時候,呼吸機的插座並沒有插在電源上,也就是說,有人拔了呼吸機。」


  常夏猛地仰起頭,厲聲質問道:「為什麼在醫院裡會發生這樣的事?!值班的護士是幹什麼吃的?!」


  她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青年警察被她弄得一愣。


  霍澤越趕緊上前拉住她,對著警察歉意的點了下頭,然後對她解釋道:「護士是有固定的查房時間的,而且查房時她們也不能進去,只能在窗外看一眼,呼吸機的電源在低處,她們看不到也正常。」


  「那檢測的儀器呢?人突然沒了呼吸,它們都不響嗎?!」


  霍澤越繼續耐心解釋:「因為馮景瀚是由陳醫生特殊治療的,他的儀器顯示都在陳醫生的辦公室裡面,今天陳醫生有事出去,讓其他的醫生幫他照看一下,但是那個醫生有一台臨時手術要做,把這件事給忘了,所以……」


  「所以你們總是有理由的!」常夏跺了下腳,高聲道:「醫生有事,護士看不到,都是讓人沒辦法反駁的理由,但是馮景瀚……死了啊……他死了啊……」


  常夏大哭起來,聲音哀切絕望:「我答應他爺爺要照顧好他,他是我的學生,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我早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家人了,我那麼努力,就是為了讓他活下去啊!他可以是癱瘓,可以是植物人,或者就像之前那樣永遠閉著眼睛睡覺也行,但是就是不能死啊!死……死了……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他還那麼小,才八歲,好多好多的東西他都沒有看見過,這樣走了怎麼能甘心……」


  「常夏……」


  霍澤越抬手把她攬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輕閉上了眼睛:「我明白,我懂你的難過你的不甘,但是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必須要放下。」


  「這對於馮景瀚來說,也不一定是壞事,他是該生活在陽光下的,聽說他以前是個小胖子,喜歡笑喜歡鬧,但是這幾個月,他終日躺在沒有生氣的病房中,不能動不能說話,唯一離開病房的機會就是去手術室和搶救室,他不會開心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開心!」霍澤越的話突然刺激到了常夏,她瘋狂的扭動身體掙扎,大喊大叫:「你又不是他,憑什麼覺得他不想活著?!他喜歡運動,喜歡足球,他曾經對我說過,如果有生之年不能親眼去看一場球賽的話,就是死都不能安心的,你知不知道?!」


  霍澤越的身體一僵,沉默了半晌說道:「……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常夏!」


  面前的女人突然栽倒,他顧不上說話,一個箭步衝過去把她抱起來,往急診室跑。


  其實常夏暈倒的原因他能想到,馮景瀚的死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再加上她最近的生活不規律,虛弱的身體早就無法負荷,說實話,他甚至都不想讓她知道馮景瀚死亡這件事,只不過瞞也瞞不住。


  常夏在第二天清晨才醒來,霍澤越就陪在她身邊,靜靜的看著她。


  清晨的陽光照在她睡夢中也不停哭泣的眼睛上,一時間刺痛難忍,她閉了閉眼,沙啞著嗓子問霍澤越幾點了。


  霍澤越的聲音也有些啞:「七點多,再睡一會兒吧,馮景瀚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用擔心。」


  安排好了?


  常夏不解的問道:「安排什麼?」


  「……葬禮。」霍澤越頓了頓,似乎是不忍再說下去:「我讓人連夜安排的,剛才我去看了一下,各方面都準備就緒,上午的時候就可以開始。」


  「葬禮,葬禮……」常夏在口中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心中突然無比寧靜,辦了葬禮,人就徹底走了吧,連魂魄也隨之離去。


  那是生命的最後一程。


  「我來主辦。」


  這是她沉默了足有一刻鐘之後,說出的第一句話。


  霍澤越早就想到她會這樣要求,沒有拒絕,只是補充道:「讓我陪在你身邊,跟你一起送他,可以嗎?」


  「……」


  常夏點點頭,一滴眼淚滑下來。


  上午十一點,葬禮準時開始。


  黑白兩色的靈堂,正中間是一副透明的小棺材,上面掛著一張照片,照片中的馮景瀚有著圓圓的臉蛋,笑起來有深深的酒窩,眉目飛揚間是一個精神的小小少年。


  常夏站在對面,她的身邊站著霍澤越。


  身後寥寥幾人,都是醫院中相熟的醫生和護士,他們在馮景瀚最後的時間中陪在他的身邊,現在自發的過來送他一程。


  馮景瀚沒有親人,致辭的工作便由常夏來做,她的話不多,沒有什麼感人肺腑的敘述,也沒有撕心裂肺的不舍,只平平淡淡的說希望馮景瀚一路走好,下一次生命要完整的度過。


  在場的人卻都紅了眼眶。


  每人手裡都拿一枝白菊,自發的排起隊,沉默的依次放在棺前的平台上。


  做完這一切,就到了火化的程序。


  火化,把人推進高溫燃燒的爐中,幾分鐘的時間,便只余白骨,那是死者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點東西。


  常夏看著馮景瀚從透明棺材中被推出來,然後望著他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那扇白色的門后……


  永別了,景瀚。她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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