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如果他抱住她
常夏一直是笑著的，只是任誰都能看出那笑容的勉強，還有微紅的眼睛里，藏著什麼，霍澤越一眼就能看出。
她是誤會了，誤會他剛才的話是為了上官朵才說的，誤會他真的喜歡上官朵，怕上官朵吃醋不高興才讓她別來照顧，誤會他從始至終只是想要孩子……
她誤會的事很多，很深，所以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才會強忍住滿腹的難過。
霍澤越看著她，她的身影那麼小，肩膀那麼窄，他一隻手臂就可以完全的抱住。
如果他抱住她，她也許就不會這麼難過。如果他跟她解釋，她應該會很開心。
鬼使神差的，霍澤越緩緩抬起手，繞到常夏的背後。
只要再往前一點，就可以摟住她的背，將她按進自己的懷裡，就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就可以柔聲的跟她說話……就差一點點……
「遺傳性心臟病」
那張白色的報告紙從他的眼前一閃而過，剎那間，幾乎是狼狽的，霍澤越收回自己的手臂，甚至還掩飾性的將兩隻手插進口袋裡。
不能，他不能。他不能冒險，更不能讓常夏陪著他冒險。
之前做的已經很好了，只要維持下去，哪怕不再說一句話，什麼也不做，就可以讓常夏對他死心，決不能因為一時的衝動功虧一簣。
常夏凝望著霍澤越漸行漸遠的身影，嘴角的笑終於不用繼續掛著，那揚起的嘴角一點點塌下來，變成與之前完全相反的形狀。
她剛才一直低著頭，沒看到霍澤越伸出的手臂，沒看到他臉上隱忍的表情，沒看到他心疼的目光……只看到他離開時的背影，決絕又冷漠。
還有他起身時說的那聲「好」，沒有一絲溫度。
北方冬季的白天很短，七點多天就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醫院門口倒是燈火通明，連天上的星星都失了神采。
本來頂好的出院時間是在下午，但霍秀秀的主治醫生臨時通知讓她加做一個檢查，耽擱下來之後，出院時間就被推遲到現在。
「常夏姐姐我沒事的，你不用這麼小心的扶我。」霍秀秀有點想笑，常夏真的是太小心了，恨不得直接把她抱起來。
常夏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道：「剛才醫生非要給你加一個檢查，我有點緊張。」
「沒事的姐姐，那都是很平常的檢查，是之前的實習醫生不小心漏掉的，其實做不做都沒什麼關係。」霍秀秀到底還是換了稱呼，她覺得霍澤越根本配不上這麼好的常夏，所以如果再硬把他們兩個湊成一推，吃虧的是常夏。
常夏在霍秀秀旁邊扶著她，季庭拎著生活用品走在前面，聽到兩人的對話放慢了腳步，等兩人走上來，說道：「你常夏姐姐就是膽小，等會兒回來讓她也做一個就能安心了。」
霍秀秀被季庭的話逗笑了，伸手拍了他一下替常夏報仇。
常夏也輕輕的笑，隨後說道：「等把秀秀送回大宅之後，我也直接回家，病房我已經退了。」
霍秀秀這次是回霍家，不是霍澤越的別墅，她其實是在生霍澤越的氣，下午的時候，霍澤越過來說要送她，都被她非常強硬的給拒絕了。
退病房的事常夏跟霍秀秀說了，但還瞞著季庭，季庭之前一直想讓她再醫院繼續休養幾天，但她覺得回家也是一樣。
季庭果然像被踩了尾巴一樣炸毛：「你敢騙我？明明都說好了……」
「誒呀，行了行了。」常夏趕緊安撫住他，眼巴巴的望著他說道：「我在家裡也能好好養著，有沒什麼大病。」
還沒等季庭說話，霍秀秀緊跟著就附和道：「就是，醫院裡的病人那麼多，萬一沒養好，再給常夏姐姐傳染上怎麼辦？」
女人是永遠能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找到各種各樣的道理的，季庭說不過她們，又不能真的發火，索性閉上嘴快步走到前面，開始生悶氣。
兩個人佔了上風的女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心意相通的小跑著追上他，一左一右的逗他開心。
三個人的身影漸漸走遠，快要看不到的時候，他們終於停下腳步，坐進一台藍白相間的跑車裡，車燈一晃，白色的車身閃電般的劃破黑夜，消失在遠方。
四樓的窗邊，霍澤越的目光緊跟著跑車的後座，但卻無法阻止它的消失，剛才常夏坐在那裡，他看得很清楚。
扶著霍秀秀的常夏，微笑的常夏，討好季庭的常夏，偶然間回過頭嚇得他以為要被發現常夏，他都看看的清清楚楚，那抹身影在路燈朦朧的光影中，也顯得那麼不真實，彷彿一個錯眼間，就再也尋不到蹤跡。
不過即使一瞬不眨的盯著，到底還是消失了啊。
霍澤越垂著頭，不知道應該露出什麼情緒。
房門一聲輕響，然後是走進來的腳步聲，很輕，很熟悉。
塑料袋的「沙沙」響起，餐盒被依次擺到桌上，接下來是打開蓋子的清脆聲音，瓷碗中盛了滿滿的米飯，米粒晶瑩剔透，散發著糧食獨有的清香。
常夏舉著筷子，臉上帶著誘哄的笑，細聲細語的說：「今天沒有蘑菇三鮮湯了，喝豬腳湯好不好？」
霍澤越最喜歡蘑菇三鮮湯，而常夏最喜歡豬腳湯。
他彎唇笑了，轉過身看她。
一句「好」還沒有說出口，他眨了眨眼睛，就看到上官朵含笑的臉。
上官朵第一次見到霍澤越的這種笑容，溫柔寵溺，那種喜悅好像快要溢出來，她拿著筷子的手甚至都有點發抖，因為緊張，還有受寵若驚。
「澤越……」
她的一聲輕呼把霍澤越拉回現實，他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常夏，常夏已經坐著剛才那台跑車走遠了，不會回來。
一種失落感從心頭泛起，他無力的點點頭，轉身走回病床。
他的表情前後變化太大，上官朵還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站在原地，指著桌子上的飯菜問道：「這是我剛剛買回來的飯菜，不過來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