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 赤精【1】

  火光讓法壇變得有些詭異。


  閻羽深陷巨大的漩渦當中，萱兒與紀叉各執一詞，閻羽無法完全地信任任何一方。


  「小羽？」


  蘇寒見閻羽的神色有些古怪，不由得說道：「你在遲疑什麼？」


  「我沒什麼，」閻羽皺著眉頭說道，「萱兒，你繼續說下去吧。」


  蕭萱兒來到法壇前方，低聲說道：


  「當年，輪迴之樹枯萎，通天之門開啟，諸仙背離，姥姥卻決定留在驪山。事實上，姥姥對人間並沒有什麼牽挂，她之所以留下來，是為了鎮守住一位封印在驪山的邪仙。」


  「邪仙？」


  「沒錯，這位邪仙名為赤精（和諧）子，又稱赤精大仙，乃是元始天尊的第二位弟子，此人法力、根行、悟性皆是絕高，但在封神以後，因為功德不夠，五嶽當中未能有其姓名，心生嫉妒而走上歧路，最終被元始天尊壓在驪山當中」


  「赤精大仙的實力極強，姥姥擔心大家都離開以後，驪山終有一天困不住他，所以自願留在驪山，守著驪山的九曲黃河陣，親自協調陰陽平衡，以求讓赤精大仙在歲月的流逝當中，慢慢變弱，最終神形俱散」


  閻羽如今才明白，驪山姥母不準男性進入驪山結界，是為了防止這九曲黃河陣失衡。


  但——


  閻羽忽然面色一變，說道：「如今結界消失，我進入了驪山當中，這豈不是說明」


  「是的，前幾天我們之所以沒能去榕城祝賀你的戮仙門成立，就是因為有人闖入驪山結界，破壞了封印法壇，釋放出了赤精大仙！」萱兒沉聲說道。


  閻羽陷入沉默當中，他環顧四周，確實一片狼藉。


  究竟萱兒說的是真的，還是紀叉說的是真的？


  閻羽相信蘇寒與秦朵兒，但不相信驪山姥母，因為驪山姥母將輪迴之种放進了自己的肚子里。


  就在此時，山洞外忽然飄進一道人影。


  正是驪山姥母。


  這次見到驪山姥母，閻羽發現她竟然比之前要蒼老許多，頭髮斑白不說，臉上長出了許多老人斑，眼眉低垂，絲毫沒有當初的仙氣了。


  「師父，您怎麼來了？」


  蘇寒與秦朵兒連忙迎上前，左右攙扶著她。


  驪山姥母咳嗽了幾聲，虛弱地說道：「閻羽來了，有些話，我必須親自告訴他。」


  「為什麼您會變成這個樣子？」閻羽問道。


  過去的驪山姥母，那可是道行通天的人物，但她現在，卻是虛弱得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


  「姥姥乃是真仙，現在的陽間靈氣枯竭，姥姥就像是得不到水的魚兒，之前還能靠著九曲黃河陣維持仙體，如今結界消失，姥姥也堅持不了多久了。」萱兒難過地說道。


  修為越高，雖然自身變得強大，但對周圍環境的要求也變得嚴格起來。


  這個道理就如同海洋的霸主——鯨魚，雖然鯨魚身體龐大，無所畏懼，但若是將它養在狹窄無水的魚缸當中，任憑太陽暴晒，也終究跳不過死亡的結局。


  驪山姥母虛弱地笑了笑，道：「生死有命，你們不用太過悲傷。」


  「師父」蘇寒和秦朵兒眼裡滿是不舍。


  「還是說正事吧，」驪山姥母道，「閻羽，你是不是還在懷疑我？」


  閻羽一愣，隨後默默地點了點頭，解釋道：

  「我母親和鬼谷教，想要種出輪迴之樹，讓輪迴之樹發芽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將輪迴之種送進我的肚子里，而這件事，是您讓我做的。」


  「你錯了，」驪山姥母搖了搖頭，「讓輪迴之種生根發芽的必要條件，是天雷火、崑崙墟土和黃泉碧水，至於輪迴之種寄生的身體，並非是非你不可！」


  「師父，您這是什麼意思？」秦朵兒不解。


  「輪迴之種的宿主，不一定非要是閻羽，任何一個可以承受得住天雷火的炙烤、黃泉碧水的冷冽的人，都能成為輪迴之種的宿主！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有很多，龍虎山的老天師和張道元、南普陀寺的釋永濟，甚至是閻羽的師父林玄，都可以成為輪迴之種的宿主」


  「我讓閻羽吞下輪迴之種，為的不是打開通天之門，而是奉了閻羽父親的託付，用輪迴之種保閻羽一條性命！」


  蘇寒也無法理解了，問道：「師父，讓小羽吞下輪迴之種，怎麼就保護小羽的性命了，這不是將他牽扯進鬼谷教的漩渦當中了嗎？」


  驪山姥母微微一笑：「你們難道現在還認為，閻羽可以逃脫自己的宿命嗎？」


  「閻羽是酆都大帝的孫子，是北州大帝殷北州的兒子，是鬼谷教教主唐欣怡的兒子，他註定無法逃離這個漩渦！」


  「而若不是因為他是輪迴之種的宿主，唐欣怡早就派出無數強者，將閻羽殺死了，反而是因為閻羽體內有輪迴之種，鬼谷教為了保護輪迴之種，而不敢對閻羽下手！」


  這便是驪山姥母讓閻羽吞下輪迴之種的目的。


  「原來是這樣原來這也是我父親的意思」閻羽低聲囔囔，「確實，如果不是因為我有輪迴之種，只怕當初在小桃村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更別提之後融合天雷火」


  萱兒冷笑道：「現在，你還懷疑姥姥的目的嗎？」


  閻羽聞言，連忙彎腰道歉，驪山姥母卻是擺了擺手，示意閻羽無需道歉。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赤精大仙逃離驪山，我死事小，若是讓赤精大仙危害人間，即便我死了，也無法安心。」


  萱兒說道：「那日，那傢伙闖入法壇，引動九曲黃河陣破碎，結果被我抓了個現行，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上

  那傢伙是飛僵之身，吃了我一掌以後並未死去，反而趁亂逃走，赤精大仙的魂魄也鑽入他的身體中，一起逃出驪山了。


  魂魄入體，至少七日無法離開，我那一掌又包含了仙力，可以腐蝕飛僵的肉身，如果運氣好的話，七日之內，飛僵死去，赤精大仙也會隨之魂飛魄散。」


  「這是最好的結果。」驪山姥母道。


  閻羽默默地握緊拳頭，沉著臉說道：「但這個結果，恐怕不會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