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撒潑慣了
「舅舅,你暑假的時候不是打算和舅媽辦個風光的婚禮嗎?怎麼沒辦呢?」朱大雲轉移話題道。
「唉……」王建才嘆了口氣,說,「一言難盡啊!大雲,小輝不久前回來了一次。」
「哦,怎麼沒聽說,我也很多年沒見小輝了。」朱大雲說。
小輝是王建才唯一的兒子,大學畢業后就去了美國,四五年了,也沒聽說回來啊。怎麼突然間回來了,而且還沒告訴他呢?
「他外婆去世了,老貳一家子也從美國回來了。」王建才說,「老人去世,我是過氣的女婿,本不應該去的。可是,小輝回來了,他希望我去,說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在一起,送送外婆。唉,孩子難得回來,說得也很在理,畢竟曾經是一家人,我也叫老人叫了那麼多年的媽媽,想想我也就去了。去送送老人,畢竟九十多歲了,也是喜喪。可是,我去了之後,才知道,自己是真的不該去!夏金英那個瘋女人啊,在她媽媽下葬后,又開始發瘋了,當著所有人的面,來控訴我……唉!」
王建才一臉的沮喪,那神情,就像是遭受了莫大的恥辱一樣。
朱大雲能想象到當時的場面。
夏金英本來就是個瘋婆子,一貫是撒潑慣了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心裡的怨氣還是沒有消除。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怎麼能錯過呢?舅舅這樣,無異於送肉上砧板了,任由她切!真是有些自取其辱的感覺,難怪舅舅會這麼傷心!
「都過去了,舅舅,你盡到了你的情意,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往後就再也沒有糾葛了!」朱大雲說。
「說是這樣說啊,你知道嗎,我要去參加老人的葬禮,萬玲秀雖然沒說什麼,可她心裡肯定是不痛快的,這個我知道。女人嘛,肯定不希望你和以前的家庭有任何的瓜葛。可我沒想到,自己去了會是這麼個不討好的結果啊!那麼多人,我當時恨不得一頭撞死!」王建才說,「最後替我解圍的還是周錫煌老師。他出面制止了夏金英這個瘋子。」
「周老師現在還好吧?」朱大雲問道。
自從到下林去,朱大雲再也沒有了寫稿的任務,偶爾寫點東西也是直接發給馮永斌,和周錫煌都很少聯繫了,也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他還是老樣子。唉,我對他心裡有愧,真的,當年是他一手幫了我,現在我和他之間,似乎什麼都不是了,其實,我心裡很感激他的。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我後來的輝煌。」王建才說,「大雲啊,你要是有機會,替我向周老師問個好,替我說聲謝謝他!」
「我理解你,舅舅,我也感謝周老師。有機會我會去省城,替你也替我自己專門稗謝周老師。」朱大雲說。
「唉,你說夏金英這麼一攪和,我和萬玲秀的婚禮還有心情舉辦嗎?這又是我對不起玲秀的地方。」王建才說,「這麼多年了,人都拖老了,我連一個像樣的婚禮都沒給她,真是慚愧啊!」
「舅舅,你也別這麼想,其實,婚禮那就是一種形式,只要你們兩人好,那就比什麼都好。對吧?」朱大雲安慰道。
「說是這樣說。玲秀她的心思我知道。她雖然有過一次短暫的婚姻,但是她是個乾淨的女人,為了我,她連孩子都沒要,你說,我這輩子欠她的,是不是太多了?」王建才傷感地說道。
「以後日子很長呢,只要你對她好,你就不欠她的了。」朱大雲說,「萬玲秀要的,不就是一個疼她愛她的男人嗎?」
兩人正說著,萬玲秀端著菜進來了。
「餓了吧,來,先吃點菜。」萬玲秀說,「喝點酒吧,紅的還是白的?」
「不喝了吧,我們自己人還喝什麼酒?」朱大雲說。
「喝點,來瓶老潭花,三十年的。」王建才說,「我們爺倆好久沒喝酒了,今天中午好好喝一次。」
萬玲秀放下菜,轉身下去拿酒了。
「舅舅,你怎麼沒考慮去活動活動,挪個活點的地方呢?老呆在人在大,也不是個事兒。」朱大雲說。
「你說我都奔五十了,還草心這事兒有意思嗎?」王建才問道。
「當然有意思啊,離退休還遠著呢!」朱大雲說,「以前我不好說,現在過去這麼多年了,而且又是秀青執政余河,我覺得你有希望。舅舅,下次有機會見到秀青,我幫你說說看。」
「拉倒吧,你自己的事兒你都不好開口,還說跟舅舅要官,你說得出口?」王建才笑著說。
「為了舅舅,我肯定說得出口。再說了,你也是個有能力的老幹部了,不能一棍子就這樣打死不讓人翻身了吧。舅舅你放心,我一定要跟秀青說說你的事兒,我自己的事兒說不說無所謂,反正以後還有機會。」朱大雲說道。
王建才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相信朱大雲會找機會跟杜秀青說,但是有沒有作用,那就說不定。所以,他也不抱什麼希望。
可是,這人啊,有時候不抱希望的事情,卻往往能砸個正著,此時的王建才,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人生中還能有輝煌騰達的第二次。
當然,這也是后話。
周一上班,杜秀青先召開了書紀碰頭會,把這兩周的慰問工作情況做了一個簡單的總結。
會上蔣能來的臉色很不好。
提到這次的慰問,他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感覺自己受了屈辱似的。從來沒做過這麼憋屈的春節慰問,被一個瘋婆子扯著不放,這他瑪的叫什麼事兒啊!
「我覺得這次的慰問太沒意義,根本不是慰問,是受罪,活受罪!「蔣能來氣惱地說道,「要做原生態的慰問,我不反對,但是,我覺得至少要把慰問的對象弄清楚,最基本的情況要讓我們有所了解。這兩眼一抓瞎,盲目地就下去了,鬧出不少笑話。讓村民怎麼看我們這些政府官員啊?我們是去送溫暖的,還是去演雜耍的啊?被村民們看了笑話,還渾然不覺,真他媽跟二百五似的。」
杜秀青聽他這一通牢騷發完了,心裡也直覺得好笑。
蔣能來的運氣很好,正好碰到了那個瘋婆子。
當時的鏡頭,杜秀青也看到了,確實很出人意料,但是,蔣能來如此在意自己在村民中的形象,也讓杜秀青覺得不可思議。不就是一次意外的情況嗎?況且村民們也都了解這個瘋婆子的情況,何至於去笑你呢?就算是現場有人笑了,那也很快就過去了,如此計較犯得著嗎?真是小肚雞腸!
其他人倒是沒有什麼多餘的話說,把各自的情況彙報了一下,也就散了。
書紀碰頭會開完了,下午接著開常委會。
在中午快下班的時候,丁光義把那份新聞綜述送過來了。
杜秀青沒想到丁光義辦事也是如此的雷厲風行。說干就幹了,心裡對丁光義的印象也就更加了一份好感。
杜秀青仔細看了夏文樺寫的新聞綜述,總體寫得不錯,達到了丁光義說的那兩點:一,讓民眾對政府慰問特困戶的舉動有了解並理解和只持,贏得民心;二,適當傳遞特困戶的生活情況,引起民眾的同情和關注。配的那兩幅圖,也選取得比較好,一副是杜秀青在方庄鎮的孤寡老人家裡慰問的畫面,老人的表情很悲痛,杜秀青的眼裡含著淚水,這張特寫抓拍得很好;
還有一副是蔣能來的,蔣能來在烏有鎮慰問一戶家庭貧苦而無法供孩子上學的農戶,蔣能來給他們送上慰問金,滿臉的慈祥,農戶卻是一臉的感激。
其餘的圖片,根據版面來進行安排大小,盡量五套班子成員都配發一張圖片。
「寫得不錯,夏文樺的文筆很好,新聞綜述能寫得如此充滿感情,不容易。」杜秀青說,「對於我的描述過多了,建議刪掉一些,其他的可以保留。廣播電視局根據這個新聞綜述來剪輯畫面。」
「好,按照杜書紀的意思來刪減。」丁光義說。
他沒想到杜秀青能一次就通過他們的稿件,他心裡已經做好了要修改,甚至是反覆修改的準備。
這樣看來,杜秀青並沒有想為難宣傳部的意思,更沒有要為難他丁光義本人。
丁光義的心裡對杜秀青的看法也慢慢改變了,他倒是覺得這個蔣能來嘴裡的小女人,辦事比較公允,是個性情中人。
跟著蔣能來,丁光義的心裡總是空落落的,沒底。
蔣能來那人有些喜怒無常。而且,跟著他,就必須和杜秀青對著干!這是丁光義這樣的人不願意乾的事兒。
得罪最高領導畢竟不是好事兒,更何況蔣能來還是那麼個容易暴躁的主兒,哪天得罪了那個爺,就沒有好果子吃。
丁光義其實在心裡早就想接近杜秀青,想靠近杜秀青,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這次算是給了他絕好的一次機會了。
看著丁光義離開的背影,杜秀青心裡也產生了同樣的想法。
如果丁光義能成功倒戈,歸位到自己這邊來,是不是比打到他更有利呢?
下午上班,按預先通知的時間,準時召五套班子會。
人員很快就到齊了,尤其是政協人在大的兩位老領導,早就拿著本子和筆,等著會議的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