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遇伏
又是深夜
不同的是,那夜身邊還有那個清雅出塵的少年,此時,她隻有一人。
冰冷的風從耳邊吹過,一如她沉重的心,想起蘇天眉眼含笑地躺在自己的懷裏,全身是血,冰冷地咯手。在殺手的意識裏,隻有死人才會是冷的。而殺手的心早已死了,所以曾經卓一的身體也是冰涼的。變成蘭雅後,她發現,原來自己最怕的也是冰涼。有那麽多關心她的人,再冷的殺手也會心軟,習慣了有人的陪伴,當一個人時,才知道自己也是怕寂寞的。
越過一條條街,翻過一堵堵牆,當她奔跑進一個長長的胡同時,出於殺手的敏銳,她站定。
周圍還有別人的呼吸聲,盡管那人竭力地調整自己的氣息,但隨著奔跑,稍亂的氣息還是泄露了他的形蹤。
"出來吧!跟著我這麽久,不累嗎?"抽出紅色軟鞭,隨手在地上抽了幾下,安靜的夜裏啪啪作響。
不遠處的角落,灰色的人影靜靜而立,單鳳眼裏都是笑意:挺精明的嘛!這麽快就發現我跟蹤了。剛要現身,卻發現前麵頭頂上的光線一暗,有人先他上步跳了出來,忙站定。
高大的黑衣人輕盈地跳下來,落地無聲,全身包在黑衣裏,隻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
"你是誰?"
'為什麽要跟著我?"
"想打架?"
蘭雅無語地望著不發一言的人,說了三句話,前兩句那人眼珠都不轉一下,隻第三句時,眼睛興奮得冒星星。
"可是我不想打架。"蘭雅並沒有蒙麵,無辜地眨了眨貓眼,不管那人看不看得到,攤開手聳聳肩。
那人眼睛裏閃過惱怒,不言不語地探出一隻手來,如蛇般捏向蘭雅咽喉。
蘭雅腰彎到極致,那人手上撲了空。
軟鞭抖動,在那人腳下狂抽幾鞭,塵土四起,地上白痕道道立現。
黑衣人幾個閃身,身法極快,周圍隻留幾道殘影,讓蘭雅也有幾分眼花繚亂的感覺。
待他停下來時,麵前已不見少女的身影。
飛虎爪探出,深深地抓到堅固的城牆,蘭雅一手抓牢繩子,身子從黑衣人頭頂上輕飄飄地越過,遠遠地蕩在半空,向前奔去。
"我不跟你玩了。"笑如銀鈴般撒開,這個人是個愛打架的瘋子,她可玩不起,再玩就天亮了。
黑衣人不服,眼中興起野獸樣的光芒,跳上屋頂,奮起直追。
眼看越來越近,蘭雅兩指夾著飛刀,貓眼裏怒火四起,那個人跟個啞巴一樣,就知道打架,真是個神經病,
洛都這樣的地方,怎麽會盡出這樣的奇葩?
月影西斜,月光慘淡。
薄如蟬翼的刀片,在月下閃著清光,在空中旋轉幾個身,直逼黑衣人而去。
飛刀快,那人身形更快,輕巧地轉幾個身,避過飛刀的利芒。
當飛刀再旋個身,又飛到他眼前時,他有點怔怔地,似不明白那刀怎麽會轉彎。
再次旋身,落地時,黑衣人手中已抓住那把飛刀,頗有興趣地在手中把玩。
蘭雅有點目瞪口呆,第一次有這樣的人,輕易地就抓住她的飛刀,那表情很輕鬆,就跟隨手在大街上抓一把大白菜一樣。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人?
就在她呆立的空當,那人研究夠了,也象蘭雅一樣把飛刀擲出。
同樣的刀,在不同的人手裏,發出的威力自是不同。
蘭雅的飛刀帶著無上的殺氣和毀天滅地凜冽,而這人扔出的飛刀,卻帶著渾厚的內力和不可抗拒的蠻力。
飛刀出手的同時,那人如鷹墜長空,撲身而下,身上的黑衣象氣一樣鼓了起來,黑發四揚,威壓四散。
蘭雅被罩在其中,氣息不順,氣血翻滾,幾乎要控製不住地撲倒在地。
飛刀離她越來越近,黑衣人的雙手象鉗子一樣也纏了過來,蘭雅從來不知道,有天,死亡也會離她這般近,近得讓她全身顫粟,情不自禁地想跪地去膜拜。
"快走!"江玉壺氣急敗壞地衝出來,雙手一攬,抱著那個閉上眼睛等死的少女就走。
不是很有本事嗎?這樣就傻傻地等死!沒出息,他江玉壺從來不會坐著等死,隻會拚到最後一刻,哪怕和對手一塊下黃泉。
玉麵狐狸的輕功,天下一絕,江湖上鮮有敵手。
廣袖一揮,飛刀入袖,江玉壺大笑出聲:"閣下這樣欺負一個女子,非英雄所為。"身影急退,快如流星,一個閃身,已在十幾米遠。
黑衣人追出老遠,再追不上,隻得放棄。
"你說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大街上溜達什麽?差點沒命了知道不?我懷疑你是不是女人,不繡花不彈琴,還愛走夜路。我玉麵狐狸是做了什麽孽,非得喜歡上你樣的女人。"
江玉壺一路吵吵嚷嚷,越說越大聲,怨氣衝天。
蘭雅不語,暗自調息,那人太厲害了,費了好久,身上沸騰的鮮血好容易才平靜下來。
"你說,到最後,你閉上眼幹嘛?"江玉壺狂奔的身體停了下來,單鳳眼裏都是赤裸裸地怒火啊,怒火啊。
蘭雅不聲不響地掙開他的懷抱,下了地,走的方向不是蘭王府,仍是城外。
早在她閉上眼的瞬間,兩指間已暗藏飛刀,空中的飛刀躲不過,那便不躲,她的肩膀可以迎上去,飛刀入肉但傷得並不重,等那人近身,指間的飛刀近身出手,她有把握,可一刀致命。
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後勝利,絕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