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蘭溪絕筆
長長的一卷,字字纏綿,象是撫摸那女子絕塵的臉,想必雖然曆盡滄海,卻依舊掛著淡淡的笑,仿佛印象裏那女子是極愛笑的,看似柔弱的身軀,有著強大的靈魂。臨風而立,該是何等風華。 雅雅: 當你看到這書信時,我會在月神身邊為你高興的。因為我的雅雅,女兒終於回來了。 做為一個娘親,我是有愧的。你生在宮中,又逢亂世,娘親不能護你在旁,又不讓你認我,實不是我願。時不待我,我蘭溪有愧於迦羅眾信徒,有愧於我兒雅雅。蘭溪是罪人啊。 我們的故鄉在迦羅,有山有水,以狩獵為生。迦羅人並不出世,隻在家園中男獵女織,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然隻因我蘭溪一人,給迦羅人帶來了滅頂之禍。迦羅信奉月神,以巫女為尊,我們的神廟裏供奉的便那高高在上的巫女。我兒出生時和娘親一樣,紅光衝天,清香滿室,在迦羅為大吉,故娘親自小便是巫主,與生俱來的還有那他人所沒有的能力。娘親自小便能看透一個人的前世今生,參透一國的命運,然,對於自己的前世今生卻看不出。娘親有著月神賜給的能力和美麗,救了一個不該救的人,招來聖安十萬大軍,在迦羅屠城三日,父兄皆死於災難,唯有溪一人苟活。自此迦羅滅亡。 月神啊,巫女,迦羅人曾虔誠供奉,每日必跪拜,你是否看到迦羅人慘死在城中,叫天不靈,叫地不應。我蘭溪又做錯了什麽,讓我背負這禍水的罪名,洗不淨身上沾染的迦羅人的血。若美麗是錯,月神請收回你賜給我的容顏。 我兒命苦,自出生後,便無爹娘常伴,後又命懸一線。隻有以至親之人之血引入紅巫石,後每日以人參續命,終有一日,可會醒來。娘親不在身邊,阿塔會好好照看你的。你醒來之日,娘親可能已常伴月神,贖罪。迦羅之仇,聖天帝已付出代價。雅雅,不可再做打算。美麗非我所願,禍水亦非我本意,天意如此,世事逼我如此。 雅雅醒來後,須回迦羅,親掃神廟,以慰迦羅,月神,巫女在天之靈。紅巫石,勾魂鐺是迦羅至寶,須妥善保管。 願我兒雅雅,幸福一些,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遠離皇室,平凡度日。 蘭溪絕筆 手一鬆,紙張飄然而下。 美麗何嚐是錯,不過是人的欲望作祟,自己控製不了,便把過錯全歸於一個弱女子身上,實在可笑。那個女子是否也在為禍水的命格痛哭過,無望過,天意弄人。在無人的夜裏,是否也會對月自憐,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是卓一,也是那個雅雅,天意如此,便好好地活著。不過,她更想知道在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的時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關自己的身世,怎麽著也有權知道。也不知道,這個身子的父親是誰,蘭溪卻絕口不提,搜搜腦海裏,也沒有這個人。問阿塔吧,問半天,那個老實的鐵塔嘴閉得真緊。難不成,這父親是大仇人已故的聖安帝,所以蘭溪以為恥不說,阿塔更不能提?哼,又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 彎身撿起那信,在身上貼身收好,晃晃那鈴鐺,雅雅想,看來迦羅有必要走一趟了,迦羅至寶勾魂鐺嗎?也不知道是什麽樣。藝不壓向身那,寶不嫌多,既然都說我是那巫主,那便是了。天高憑鳥飛,海闊任魚躍,反正我孤身一人,到哪都一樣,天地之大,便讓我來鬧一鬧罷了。 打定主意,把那鈴鐺往衣帶上一勾,雅雅樂顛顛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