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40.

  V40.

  「我是說……我是說,你心裡總是有放下的事情,怎麼會真的開心?」話說出口,駱晴晴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不鎮靜,連忙低下頭語無倫次地解釋:「我總覺,你好像……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一樣,你幾乎從來不跟我講你的心事……」


  方宇翔眉心緊鎖,緊緊地盯著說話聲音越來越低的她,臉上閃過一絲懷疑,「你到底在外面又聽到什麼傳言了?在A市,我的心事就是三樓那個房間!在德國,我也告訴了你,我曾經的一段感情……我不明白,你怎麼突然說這些話?你平時除了關心子萱的事,對其他任何事都不聞不問的!」


  駱晴晴咬了咬下唇,抬眸楚楚可憐地看著他:「我是看到別人的浪漫……其他老師總是開玩笑地問我,我跟你之間的真實關係,還問我,你是怎麼追我的……我,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所以,我才著急了……」


  「所以你才會翻出我們的結婚證來看?」方宇翔看到她眸底閃著的淚花,心底瞬間湧上來一股柔情,眼睛里的猶疑也褪了下去,換上了深深的愧疚。他把她攬進懷裡,低低地說:「放心,我欠你和女兒的,一定會補償給你們!欠你的……不會忘記,其實我都在準備了,等我準備好了,我就讓你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妻子——要讓整個方氏,整個A市,整個世界都知道,你駱晴晴是我方宇……是我的女人!」


  他一直沒忘記,他欠她一個真正的求婚,一個真正的婚禮,一個讓她徹徹底底在自己的意識里成為他的女人的,承諾!


  駱晴晴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竟然在他懷裡嗚嗚咽咽地哭出了聲……她真的凌亂了!她的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焦灼、這樣矛盾、這樣刺痛過,她不知道該去信誰……


  一個是拿著自己父母意外去世真相的初戀男友,一個是跟自己經歷了生死劫難的有實有名的丈夫……都容不得她懷疑任何一個!可是,為什麼害死自己最親愛的爸爸媽媽的,居然是眼前這個男人呢——這個如今放眼全世界對自己最好的男人……這個自己女兒的親生父親……這個她剛剛放下了戒備,準備全身心去給予信任的男人……


  他只要告訴她,那場車禍只不過是一場意外,她不會怪他的,一定不會怪他的!可是,為何他偏偏明明有事隱瞞了她,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承認呢!為什麼還要隱瞞呢……她真的不願意去相信他把她留在身邊,是為了報復!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不要騙我就行!不要隱瞞我什麼事就行!」


  她哭到無力的時候,停止了抽泣,只有眼淚在無聲地流淌,她哭得紅腫的眼睛,沒有焦距,目光渙散地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聲音雖然很小,但她確定:他,聽得到。


  方宇翔抱著她的雙臂,用力地收緊,咬著牙無奈地閉上了眼,「別胡思亂想了,乖。」


  這一夜,兩個人雖然相擁入眠,但誰也沒有睡好。


  駱晴晴的夢裡一片漆黑,她哭著喊著,絕望地去尋覓出口,可是卻只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滿身血跡地站在一片昏暗的光下,臉上俱是不捨得不放心的表情。她哭喊著去喊爸爸媽媽,可是得不到任何回應,他們的嘴巴微微張合,她卻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她伸手想去拉住他們,無奈他們卻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被噩夢驚醒的時候,她發現身邊空蕩蕩的,轉身看去,發現方宇翔站在陽台上,一個人默默地看著大海……


  他以前從來不會半夜起來去看海,莫非……駱晴晴揣著更糾結的心情進入更加漆黑的夢裡……


  方宇翔根本一夜未眠!知覺告訴他,駱晴晴今天異常的舉動,肯定是聽到了什麼對他不利的傳言。可是她每天在學校和家裡兩點一線,接觸的人少之又少……能讓她變得如此詭異的,或許,只有凌浩一人了!


  對於凌浩到底知道多少方家的事,連方宇翔自己也不知道,這是讓他最無策的!可是他更清楚自己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駱家或者凌浩本人的事,他一直以為他需要的,只是駱晴晴的信任!其他人根本不需在乎!


  可是這個傻姑娘,耳根到底有多軟,他不知道,也控制不了!看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個合適的機會把所有的真相告訴她……只是,他會相信多少呢?

  賭一賭吧!


  ————


  第二天,駱晴晴還在上課,手機傳來凌浩發的簡訊: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會告訴你當年所有的真相。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駱晴晴看到這條簡訊,什麼心思也沒有了,幾乎是煎熬著把課上完,立刻請了假走出了學校。


  凌浩的車果然在學校門口等她,她撫了撫心情,努力讓自己臉上的表情平靜下來之後,才走過去上了他的車。


  凌浩看見她紅紅的眼睛外的大黑眼圈,不忍地問:「沒有讓方宇翔看出什麼端倪吧?」


  「沒有,要帶我見誰?走吧!我不能回來太晚!」駱晴晴不去看他,疲累地閉上眼,靠進了座位里。


  現在的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凌浩。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他隱忍了這麼多年,就是單單地為了給自己報仇?可是,如果是真的,他又為何不早早地告訴自己,眼睜睜看著自己在方宇翔的陷阱里越陷越深的時候,才說出來?


  她對他,早已經心靜如水……


  凌浩開著車,拐了幾個彎之後,駱晴晴發現這裡的路越來越熟悉,直到看到一大群穿著科大數十年不曾真正改變過的校服時,她詫異地問他:「來學校做什麼?」


  凌浩的眼神依然專註地開著車,頭也不回地淡淡答她:「你不能把這裡看做是我們的學校,而是你父母教書的地方!」


  她微微愣了愣,情不自禁地把視線挪向了窗外,那一道道陌生的,卻仍熟悉到不用去猜,也知道下一個路口會有什麼設施出現的風景。


  呵呵,只是,自己現在再回到學校的時候,沒有一點懷舊的心情,有的只是沉重的愧疚……這裡是爸爸媽媽教書育人待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可是自己,卻連大學都沒讀完就輟學離開……比起父母意外去世的真相,爸爸媽媽要是知道了她這麼不爭氣,會不會傷心失望呢?


  車子在一棟老教職工公寓下停了下來,凌浩拔掉車鑰匙,幫她解開了安全帶:「下車吧!」


  跟著凌浩進了公寓,敲響了三樓的一家,門打開的時候,駱晴晴看到開門人熟悉的面龐,驚訝地張開了口:「高,高校長?」


  年逾六十的高校長好像早就知道他們會來,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熱情地歡迎他們:「小駱,好久不見,快進來!」


  簡單的寒暄之後,凌浩開門見山地說:「高校長,我帶晴晴來,就是想讓您親口告訴她,她父母當年去世的真相。」


  高校長輕輕點了點頭,起身從身後的書架最頂層拿出了一個盒子,皺巴巴的手拂去上面的灰塵,雙手顫抖著遞給了駱晴晴:「你看看這些東西。」


  駱晴晴忙站起身,接過盒子,慢慢地打了開來:是一沓已經發黃的文件!


  帶著老花鏡的高校長臉上浮起痛惜的表情:「這些文件有一些是上級下發的表彰你父母的,還有一些是學校當時已經起草好,送到我這裡來準備簽字下發的。沒想到,還沒來得及下發,你父母就出了事!」


  駱晴晴詫異地看著手裡的紅頭文件,開頭全部都是「關於下發向駱世輝、趙星夫婦學習的通知」,最後面是學校黨委的文件,除了沒有文號和最後的公章,內容全部很齊全……


  「可是,就算我父母去世,這些也應該下發啊?難道必須是烈士壯士才可以?」在她的記憶里,她父母去世后,學校的表現格外平靜,幾乎沒有幾個人來找過她,談過任何關於她父母死後的事。


  不僅如此,她記得非常清楚,在父母去世后沒多久,學校把父母生前分配給他們一家人的房子也收了回去——她自己才落得了個無家可歸的下落。


  現在再去細想的時候,才覺得這些事確實很不正常。如果爸爸媽媽真的是擬表彰的全國道德模範的話,怎麼可能在意外去世之後,所有關於他們的消息都一夜之間消息了呢?

  高校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渾濁的眼睛里露出愧疚之色:「當年學校也是接到了教|育|部的命令,把這事全部壓了下來。」


  「那,您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都保存著?」


  「你父母是我們學校的模範教師,生前為學校做出了很大的貢獻,發生了這樣的事,我作為常務校長,覺得很對不起他們,但是又無能為力。所以,只能悄悄地把他們的資料留存了下來。本來打算是交給你的,但是後來在上面的指令下,我們收了你們的房子,我就沒有再好意思去找你……」


  高校長說到這裡的時候,指了指駱晴晴手裡的盒子:「其實房子收回來之後,根本沒有人住進去過,鑰匙就在盒子里……學校黨委開會研究過這事,本來打算上面不再過問的時候,我們把房子還給你,可是後來再去辦這事的時候,你已經輟學了……」


  駱晴晴翻到盒子的最底下,果然是那串熟悉的鑰匙,上面還帶著她跟媽媽一起用粉色的吸管編織的一隻小兔子——她的屬相。雖然已經褪了色,但仍栩栩如生。


  就像她父母那張溫和儒雅的笑臉一樣,永遠鐫刻在她的心上!

  心裡頓時像揉進了一把碎玻璃,疼得她呼吸都覺得困難,眼淚,無聲地滾落,滴在了手上那泛黃的文件上……


  告別了高校長,駱晴晴一路上抱著高校長交給她的盒子,一聲不語。快到學校的時候,她輕輕地開啟雙唇:「去墓園吧!我想看看我爸爸媽媽!」


  凌浩微微愣了愣,想開口說點什麼,終是沒有說一個字,調頭去了墓園。


  看著駱晴晴抱著那個盒子,一步步走向她父母的墓碑前,凌浩跟在她身後,步伐比心情還要沉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他以為只要自己能替她報仇,把她從水深火熱的仇恨中解救出來的話,這些年的卧薪嘗膽的隱忍也算是有個最好的回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時隔多年再提及這件事時,會勾起她心底多麼沉重的殤痛……這樣做,對不對?值不值?

  駱晴晴面帶微笑地在那個雙人墓碑前跪了下來,把手裡的盒子輕輕地放下,氤氳著水汽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爸爸媽媽的照片,「爸爸,媽媽,晴晴來看你們了!你們肯定都在批評我了,怪我好幾年都不來看你們。以前是不敢來看你們,後來是沒有機會來看你們,沒想到今天再來的時候,居然帶著這麼大的一個秘密。


  爸爸,媽媽,我知道你們走得太匆忙,走得太倉促……你們畢生熱愛的事業還未完成,你們走得肯定很不甘心!但是,比起生前未完成事業的遺憾,你們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意外去世牽引出了一場多麼浩大的政、商界劫難時,我想你們的不屑肯定大於憤怒和失望,因為你們從來都是不善計較的人。


  但是,爸爸媽媽我不能啊!方家的人不僅帶走了你們的生命,帶走了你們的畢生的榮譽,也……也帶走了我這幾年的青春和快樂。就算是為了山區的那些孩子們,我也會用自己的能力去為你們報仇!我要讓方家的人為他們的過失付出代價!更要讓他們為他們做出的愚蠢決定承擔更大的責任!我也要讓某些人為了想趕盡殺絕我們而得到更慘痛的回報!」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落一滴淚,說到最後的時候,眸子里是帶著恨意的堅定、不容置疑的決心!


  凌浩站在她身側,看見她眼神里迸發出來的從未見過的恨和狠,眸子里掠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帶打火機了沒?」她扭頭問他,語氣冷得猶如這半山墓園裡的空氣。


  他拿出打火機遞給她,她接過來,把盒子里的文件,一頁一頁地點燃,嘴角露出絕狠的慘笑:「爸爸,媽媽,這些榮譽本來就是屬於你們的,可惜生前你們沒有機會看到,希望你們現在看到后,能得到一點安慰。你們放心,等我報完仇,我就去你們資助的學校里,繼承你們教書育人的事業,做一隻春蠶,做一隻蠟炬……」


  從墓園走出來,凌浩試探地問她:「現在你相信了吧!方家因為你父母的事受到了政府的控制,實力再雄厚的商人,一旦被政府打壓,完蛋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所以,方宇翔不甘心,才會設計拆散我們,把你留在身邊也不過是為了報復!」


  想起方宇翔,駱晴晴閉上眼咬了咬唇:「別說了!為什麼你現在才告訴我,如果你早點說,我也不至於現在跟他……」


  「晴晴!」凌浩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因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的性格太軟弱,說好聽一點是心腸太善良,誰的話都信,說難聽一點就是一點主見都沒有!如果讓你早早知道,我策劃實施了六七年的報仇計劃全部都會泡湯。所以,我必須忍到有足夠的實力的時候,才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是方氏的股東,方芳的股份說白了也是我的!所以,我這個時候告訴你,不僅是因為我們又足夠的把握,而且,我需要你幫忙!」


  「我能做什麼?」駱晴晴凄然地笑了笑,她沒有想到自己也有跟凌浩合作對付方宇翔的一天,「莫非你想讓我殺了他?」


  「他配嗎?」凌浩鄙夷地冷哼了一聲,「我們只有毀掉他們最在乎的,才是對他們最徹底的打擊!他們這樣對我們,無非是因為太在乎方氏,所以,我們如果能拿下方氏,會比要了他們的命更讓他們絕望!」


  「原來,你真的是想要方氏?」駱晴晴猶疑地看了他一眼。


  凌浩剛剛建立起來的信心瞬間有了崩塌的失望,和憤怒。他抓住駱晴晴的雙肩,擰緊雙眉,語氣陡然變得急躁:「晴晴,你難道到這些還不相信我?如果可以,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前提是,我們還在學校里開開心心地過著我們的小日子!」


  「你別激動,我沒有不信你!我只是覺得,我們要了方氏能有什麼用?我現在就想離開那裡,離開方家人的視線,去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當一個執教的老師……」她任由他的大手緊緊地箍著她的肩,眸子里是無力的妥協。


  「你剛剛還在你父母面前說要給他們報仇呢!你怎麼又這樣猶豫不決了?他們現在還在裡面躺著,你如果真的想就此作罷,那好,你去,你現在就去告訴他們,你認命了!」凌浩指著墓園的方向,幾乎已是怒吼。


  駱晴晴不動也不怒,冷冷地看著他像個失控的豹子一樣在自己面前抓狂,她平靜地說:「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有個要求。」


  「你說。」


  「我不想做任何違法違紀或者打擦邊球的事,如果真的能拿到方氏,我要跟我爸爸媽媽一樣,去資助那些沒錢讀書的孩子們,我還想永遠留在深山裡當老師!」她的視線又轉到了墓園,不僅是在心裡下定了決定,彷彿也是想得到自己父母的支持和鼓勵!

  「嗯!」凌浩很爽快地點頭:「如果是違法的事,我怎麼忍心讓你跟我一起來做!資助學校的事,即使你不做,我自己也會去做,這是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堅持的事!」


  「嗯,這就夠了!」她輕輕地點頭,轉過身默默地向前走去。


  凌浩的眼神突然柔波蕩漾,大跨兩步上去,從身後牢牢地抱住了她,「晴晴,等我們幫你報了仇,我跟你一起去支教!我們一輩子就生活在山裡面,好不好?」


  他的聲音突然像加了溫度一樣,變得柔軟起來,他溫熱的鼻息就在她脖頸間縈繞,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卻沒有去掙扎。


  她無力地閉上眼,冷笑著問:「那方芳呢?她是無辜的!」


  凌浩直起身子,把她扳過來,按住她的肩膀,焦急地說:「她也是方家的人!所有方家的人都應該受到懲罰!我從始至終,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我心裡只有你!」


  呵呵。駱晴晴在心裡戚戚然地慘笑了一聲,「隨你了!等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再說吧!」


  她現在的心思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人,她現在只想給自己充滿電,去跟方家的人,抗衡!


  凌浩看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著急了,一把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裡,「晴晴,什麼叫隨我了?我一切一切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都是為了你!你這樣不冷不熱地對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駱晴晴仍然沒有掙扎,像一個木偶一樣,任他搖晃。


  「晴晴,你難道把我們以前那些日子都忘了嗎?雖然會窮得把一毛線分成兩份花,但是我們每天可以牽著手去上課去上自習去散步,還不是一樣很滿足很幸福很快樂嗎?」他抱著她,在她耳邊灌輸著一些她早已經淡忘的記憶。


  是的,她只是淡忘,如果說她早已經完全忘記,那是騙不了自己更騙不了別人的謊言。如果是忘記,那也只是被時光蒙上了一層透明的面紗罷了,一旦面紗有朝一日被揭開,記憶會原封不動地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會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回憶帶來的痛!

  而淡忘,是一點點將記憶從腦海里抽離,雖然忘得比較慢,但經過天長地久地抽離積累和歲月很自然地沖刷,即使某一天你刻意地想去回憶,也不會想起太多往事來!


  正如現在的駱晴晴,對凌浩的記憶,只剩下這幾個月對他的重新認識,甚至連他當年和別的女人赤|裸|裸地躺在床上的情景,也快要被沖洗掉!

  「別說了,我們都走了太多的彎路,我以為只有我這幾年過得不幸福,原來你也受了這麼多委屈!謝謝你!」她推開了他,淡淡地說著,話里不帶任何一點感情|色彩。


  凌浩的臉上泛起一絲驚喜,她這話的意思,是肯接受自己了嗎?


  他狂喜地再次擁住了她,「晴晴,一定要相信我!等我們的目的達到了,我們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放開她,捧起她的臉,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張讓他思念了太久太久的臉……有多久了,有多久,他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近距離地跟她在一起了,這一幕他在午夜夢回時不知道反反覆復經歷了多少回,而是每當醒來,摸著床的那邊冰涼的溫度時,他又是多麼焦急,多麼懊惱……


  駱晴晴的眼睛沒有去看他,無力地下垂著,凌浩的眼睛里卻泛起了點點激動的淚花。他捧著這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喜歡得一直沒有改變過的臉,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就在他顫抖的唇和她冰涼的唇即將貼住的時候,她頭一偏,避開了他,「走吧!」


  說完,她掙脫他的手,徑自上了車。凌浩的眸子里閃過濃濃的挫敗,和微怒……他卻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晴晴,你會接受我的!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車子發動,凌浩小心翼翼地吩咐她:「方氏最重要的幾個部門都基本已經被我掌控,財務部之前是方芳主管,現在她因為養胎,基本放手了。如果沒有財務部,我們生產和銷售基本沒有任何作用,但財務部的總監是方宇翔的心腹,你要做的就是想辦法進入財務部!以你的能力,沒有任何問題!這樣的話,我們就很容易讓方氏自然放空……」


  駱晴晴靠在座位上,閉著眼靜靜地聽著,末了,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進方氏去!」


  ————


  看著方宇翔的車停在學校門口最醒目的位置,駱晴晴努力地想讓自己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可是怎麼努力,她總是笑不出來,只能讓自己看起來不是很異常,慢慢地走了過去。


  「今天,我們去吃印度菜怎麼樣?」方宇翔今天的心情好像格外好,自從能自己開車后,他還是第一次提出帶她去外面吃飯。


  「算了吧,沒什麼胃口,還是回去吧!」她勉強地扯了扯嘴角。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方宇翔抬手撫上她的額,一臉擔憂:「沒胃口的話,我帶你去香嬸那裡喝粥吧!」


  「不想去,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她拒絕。


  「到底怎麼了?需要去醫院看看吧?」他不放心。


  「沒事!就是累了!」她無力地笑了笑,閉目養神。


  「那好吧!」方宇翔心疼地握了握她的手,驅車直接回了別墅。


  晚飯的時候,她連筷子都沒有動,只草草地喝了一碗粥,就上了樓。方宇翔看著她疲憊的背影,連忙放下碗筷,跟了上去。


  看見她站在陽台上看海,他走過去攬住她的腰,輕笑著說:「最近公司不是很忙,我讓他們安排了一個短期的旅遊。等下周清明節放假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出去玩幾天,散散心怎麼樣?」


  駱晴晴閉上眼,糾結地擰了擰眉,方宇翔啊方宇翔,你到底安的什麼心?既然想報復我,那就痛痛快快地放馬過來吧!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地用這些糖衣炮彈來迷惑我?「清明節才幾天假啊!」


  「嫌短的話,我就去學校給你和子萱多請幾天假,我們多玩幾天!」他真的以為她只是嫌時間太短玩得不夠盡興。


  「就算是玩一個月玩半年,總是要回來啊!遲早還是要去面對那些孩子!」她轉過身,委屈地撇撇嘴。


  「孩子?」方宇翔終於明白,寵溺地颳了刮她的鼻尖,嗤笑道:「我以為怎麼了,敢情是被那些孩子們給惹了?」


  「可不是嘛!現在的孩子太淘氣了,我感覺我越來越力不從心了!」她一臉愁容。


  「你不是一直都喜歡當老師嗎?又不是剛開始,怎麼突然就這麼厭倦了?」


  「可是現在的孩子越來越聰明,而且都學會了跟老師頂嘴,我真的是駕馭不了了!」


  「好啦!」他以為她只是被哪個淘氣包給惹生氣了,擁住她,安慰道:「小孩子嘛!都是無心的,四五歲的小朋友正是調皮的時候,你是老師,總不能真的生他們的氣吧!」


  「我現在才知道,當老師真的很偉大!我越來越發現我的性格不適合當老師了!尤其是帶這些不懂事的孩子!哎,講道理都講不通!太累了!」她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方宇翔使勁在她額頭上吻了吻,像哄個孩子一樣:「好了好了!過幾天,我們一家三口好好出去玩一玩,看一看祖國的大好河山,駱老師的心胸就會寬闊起來,不僅會消氣,說不定還會想出更好的對付那些小P孩的辦法!」


  「那如果還不行呢!」


  「如果還不行的話,你就——回家來專心給我生孩子!」方宇翔狡黠地笑,說著說著,雙手就探進了她的衣領里。


  她按住他的手,一臉的不悅:「我都快苦惱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如果我真的不想當老師的話,我可以換個工作嗎?」


  「換工作?不行,你還是直接回來相夫教子吧!」他微微一彎腰,猝不及防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壞笑著說:「這樣的工作,絕對沒有人惹你生氣!」


  她也沒有掙扎,勾住他的脖子,試探地問:「在你們公司給我找個合適的崗位,怎麼樣?」


  方宇翔愣了愣,臉上的笑漸漸淡了下來:「我不喜歡夫妻檔!公司里是非太多!你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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