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6.心有所屬算不算
V16.心有所屬算不算
此時的駱晴晴正在幫駱子萱複習功課，手機鈴音剛響起，她便按了靜音。
「媽咪，是爹地打過來的嗎？」駱子萱的視線從書本上移出來，偷偷瞄向駱晴晴手裡的手機。
「快寫作業吧，下午就該去學校了！」駱晴晴把手機放在旁邊的書架上，任它不停地閃爍。
「媽咪，我不想住學校了！每天晚上自己一個人睡好可憐，我想抱媽咪睡覺。」駱子萱放下手裡的鉛筆，撅著小嘴淚眼汪汪地撒嬌。
駱晴晴突然覺得心裡被刺了一下，抬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安慰道：「子萱不是常常說自己長大了嗎？長大了可不能老跟媽咪一起睡啊！」
她覺得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抑制不住地湧起一陣陣酸楚，畢竟子萱還這麼小，這些年每天跟自己寸步不離，突然住進了寄宿學校，難免會有不適應。這孩子一直都是懂事，在媽咪都忍不住要撒嬌落淚，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學校的時候有多孤單。
駱子萱的眼淚在即將奪眶而出的時候，被她使勁眨了眨眼睛，硬是給咽了回去。她笑嘻嘻地問駱晴晴：「媽咪，如果爹地跟媽咪在一起的話，子萱是不是就可以每天回家了？」
駱晴晴看到孩子飽含期待的眼神，重重地點了點頭：「嗯，如果我們有了家，媽咪一定每天把寶貝送到學校，然後每天放學之後去把寶貝再接回來。好不好？」
「真的嗎？」小傢伙兩隻很珍珠般的大黑眸頓時放出了興奮的光芒，站起來使勁在駱晴晴的臉上親了一口：「那我要給爹地打電話，讓他趕快把媽咪娶回去！」
說著，駱子萱就要去拿手機，被駱晴晴搶先一步拿在手裡：「小壞蛋，你也不怕你爹地對媽咪不好嗎？」
「爹地喜歡媽咪，媽咪也喜歡爹地，爹地當然要把媽咪娶回家了！不是嗎？」駱子萱嘟起小嘴，一臉認真地問。
「小鬼丫頭，當然不是啦！」駱晴晴雖然哭笑不得，但心裡驀地就突然變得暖暖的，原來這個丫頭，一直都是接受他的。
「嘿嘿，媽咪，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害羞了！」駱子萱眯起眼睛開心地笑。
「好啦！你可是越來越不得了的哦！」駱晴晴寵溺的點了點駱子萱的小鼻子，「你快寫作業，媽咪去給寶貝做午飯，你麥萌阿姨今天有事不在家，媽咪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時辰包子好不好？」
「嗯嗯，謝謝媽咪！」駱子萱點頭如搗蒜。
————
方宇翔的電話打不通，自然又撥給了司機老劉。直到聽到她們母女在家未出門才舒了一口氣，舒完氣他突然發現老劉果然是個盡職盡責的好司機，遂決定給他加薪。於是在掛電話前，他破天荒的用輕鬆調侃的語氣對老劉說：「老劉，今年給你評一個模範司機兼職偵探的榮譽，這段時間的薪水給你倍！」
老劉握著手機愣了半天，最後欣慰地搖了搖頭：「原來我們家少爺也會開玩笑的嘛！挺好挺好！」
就在方宇翔準備去碧水小區的時候，剛下樓走出電梯就跟在等電梯的馬一金碰了個正著。
「你怎麼在這裡？」方宇翔眉頭不悅地蹙起，怎麼這麼倒霉，一下樓就遇到了她！
馬一金穿了一套休閑服，背著斜挎包，手裡拎著一個保溫飯盒。看到他的時候，不理他眼神里的不歡迎，一臉興奮地一手抱住飯盒，另一隻手拉著他來到旁邊的會客廳：「你忙完了嗎？快來嘗嘗我煲的『提神醒腦湯』，還熱著呢！」
馬一金放下飯盒，使勁把他按進了椅子里，邊說著邊打開了飯盒上面的杯蓋，隨著一股濃郁的香味迎面撲來，方宇翔從見到她第一眼的不悅到訝異，再到好奇：她這位千金大小姐居然會煲湯？
「你自己做的？你在哪做的？」他剛問出口，就後悔自己嘴賤了：馬一金這種女人，是你給她一點陽光她就想發電，給點好臉色她就會還你千萬倍溫柔的人.……
果然，馬一金一邊盛湯一邊嘻嘻笑著沖他撒嬌：「你還知道關心人家啊！我為了給你做這湯，我特意去買的冬蟲夏草、童子雞……」
「然後呢？」他當然不相信她會買了這些食材在酒店的房間里自己去做。
「嘿嘿，然後我就拿去請酒店的特級大廚親自煲的……」馬一金遞給方宇翔一碗湯，沒心沒肺地笑了笑：「我可是從頭到尾在旁邊守著呢，學到了不少煲湯的技能呢！下次，下次我一定親手煲湯給你喝！」
「既然不是你煲的，那我就別浪費了!」方宇翔猶疑了一下，接過了湯碗，心裡暗暗慶幸：幸虧不是你煲的，要不我還真不敢喝！
他當然不敢喝，難喝好喝是一碼事。本來就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不能再給她繼續糾纏下去的機會和理由。
只是，在電腦跟前坐了一夜，他真的又餓又累。偏偏這湯看起來濃而不膩，聞起來清香鮮美……他這飢腸轆轆的胃實在抵不住他的意志力……
碗送到了嘴邊，他正要嘗一口，手機猝不及防地響了起來，他只好放下碗去掏手機。
電話是駱子萱打過來的，她趁駱晴晴進了廚房做飯，自己拿著手機悄悄跑到洗手間，撥了那個「Loveone」的號碼。
方宇翔看到是駱晴晴打過來的，眸子里放射出激動興奮的光，他用餘光睨了一眼馬一金，站起身往外面走去：「我接個電話。」
一臉期待的馬一金看他端起碗眼看就要喝下去的時候，卻不得不去接手機，她臉上立刻換上一副掃興和沮喪，微微帶著點惱怒。
「誰啊，怎麼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這個時候打過來！」她當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撅起嘴悄悄嘟囔了一句。
「喂，」方宇翔清了清嗓子，才滑動接聽鍵，臉上掛著溫潤如水的柔笑。
「爹地！」電話里傳來駱子萱甜甜的聲音。
「子，子萱嗎？寶貝！」方宇翔略感意外，居然是女兒打過來的。
「爹地，你什麼時候把媽咪娶回家去啊！我都等著急了呢！你再不娶，我就不同意媽咪嫁給你了！」駱子萱嘟著嘴威脅電話那頭的方宇翔。
「娶，當然娶啊！到時候把子萱一起接走，子萱願意不願意啊？」方宇翔著急，沒想到他的這個寶貝女兒更著急！
「那你加快速度啦！媽咪說了，等到我們真正成為一家人了，我就可以不用去寄宿學校了！」
「好，好！爹地一定加快速度，子萱再等等爹地好不好？」方宇翔連忙安慰那邊的小人。
正在這時，電話突然掛斷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傳進他耳朵。
是因為在彼端，駱子萱聽到駱晴晴在洗手間外面喊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掛斷電話，把手機藏進了衣服的兜兜里。
「喂？誰的電話，這麼激動？」
方宇翔正想把電話再撥過去，身後傳來馬一金好奇的詢問聲。
他收起手機，轉身淡淡地笑了笑：「今天恐怕要讓你白跑一趟了，你的提神醒腦湯，沒時間喝了。有點事，我先走了！」說罷，他轉身就向公司外面走去。
「喂——」馬一金有點不可置信地喊住了他：「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是我第一次煲湯給一個人，我花費了那麼多的心思，你連一口都不願意嘗一嘗嗎？」
方宇翔放緩了腳步，眸子里滑過一抹深深的厭倦，咬了咬牙轉身漠然地說：「怕浪費的話，你自己喝吧！看起來看不錯！」
「不行，你再怎麼忙，先喝點再走！」馬一金委屈地撅起嘴，不滿地耍起橫來。
「馬小姐，我現在站在你面前已經算是極限了，我真的沒有力氣再跟你爭執下去！」他是真的無心再跟她糾纏下去，更何況她還賴皮起來。
「方宇翔！」她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仰起臉有點憤怒地看了他一眼，可隨即她眸子里的光漸漸黯淡下來，最後變成絲絲縷縷悲涼：「我昨天被你甩了，沒地方去，一個人轉來轉去，跟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一樣。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麼的，開車開著開著就到了方氏樓下，隱隱約約看到頂層的燈亮著，又不敢貿然上去打擾到你工作。
後來，聽說你們明天都要上班，我想你那會肯定在辦公室辛苦地加班著，我就跑到超市去，靜心挑選了一些食材，本來想自己煲湯給你……可是，可是我實在不敢嘗試，怕你不喜歡。所以我才去找酒店的大廚幫我的，其實都是他指導，我一分一秒等在旁邊自己煲出來的！
可是你，居然一口都不肯喝。你到底能有多忙？難道忙到連吃飯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嗎？」
馬一金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凄楚地看著方宇翔深邃的眸子，說到最後，幾乎是帶著哭腔，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卻沒有掉下來。
楚楚可憐，梨花帶雨，說的恐怕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馬一金。
雖然是周末，但方氏在本部的一千多名職工響應方大BOSS的臨時加班號召，今天都來了公司。會開完之後，大部分都已經離開了公司，但還有三三兩兩少數的人從電梯里走出來，看到大老闆在跟他的未婚妻在大廳一角拉拉扯扯，既好奇地忍不住側目偷看，又不敢光明正大地去看熱鬧。
方宇翔才不屑去理會周圍人的目光，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如果再這樣跟她不清不楚下去，這個女人一定會被自己逼瘋。
他不是沒有感動的，只是，他不能感動。因為在另外一個地方，有兩個更重要的女人在等著他。馬一金沒有他，還有顯赫的家世，還有她熱愛的工作……可是晴晴母女倆呢？除了他，什麼都沒有……
「一金，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有些話，我應該早就告訴你的。」方宇翔耐著性子，擰著眉對馬一金說了一句，轉身重新走進了會客廳。
馬一金猶疑了一秒鐘，緊跟著他的步伐走進了會客廳。
「你得先把湯喝了！喝了再說你想說的！」馬一金把湯碗里已經有點涼的湯倒進了垃圾桶，重新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遞給了方宇翔。
方宇翔這次沒有猶豫，接過碗，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不知道為什麼，味道沒有剛才看著那麼好，總感覺到有一點酸酸澀澀的味道……
「怎麼樣？好喝就多喝一點，你看你，肯定一夜都沒休息好，都憔悴了！」馬一金一臉關切地催他。
「嗯……」他放下碗，咂了咂嘴：「好像膩了一點，我吃不了太油膩的！但，還是謝謝你了！」
「膩嗎？我已經把上面漂的一層油花都過濾出去了呢！怎麼還會膩呢？可能是童子雞沒選好吧！那我下次一定選一個精瘦的，不要太肥的！下次，下次你多喝點！」馬一金有點失望，只好收好保溫飯盒。
「一金……」他聽到她啰啰嗦嗦的話，明知道是她緊張他在乎他，可是這會居然感覺到格外惹人厭煩：「你聽我說。」
「我也有話對你說！你先聽我說！」馬一金捂住耳朵，使勁晃動著腦袋。
方宇翔蹙了蹙眉，有點納悶：「那你先說！」
馬一金這才放下手，沖他嘿嘿笑了一聲，從隨身帶的包里取出一本粉紅色封皮的書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最近在看這本《男女互相吸引的10個特質》！我想分享一點心得給你！」
「特質？」方宇翔心裡嗤笑，居然還有這種腦殘的書？難道全世界的男人都是生產線上批量生產出來的嗎？性格喜好三觀都一樣？一本書就可以讓女人得到想要的男人的話，那地球各個角落裡那些或喜或悲的愛情故事又從何而來？
馬一金當然不這樣認為，她在看這本書的時候，總是把書里對某個男人特質的描寫去跟方宇翔身上的某一個點去對號入座。所以，她相信，男人雖然長相脾性迥異，但在面對女人談到感情的時候，再堅硬或者再軟弱的男人，都大同小異，敵不過女人繞指柔的天性攻擊。
馬一金打開書，照著目錄念到：「女人要想拴住男人，第一呢，就得先拴住他的胃！所以嘛，我才來給你送湯的！第二呢，要充分相信男人。」
念到這裡，馬一金放下書，抬眸溫柔地問方宇翔：「宇翔，你覺得我夠不夠相信你？」
方宇翔有點不耐煩地擰緊了眉，正想回答，她卻伸出手堵住了他的嘴：「其實，我不是個無知女子。我知道從一開始，也就是我們在飛機上初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對我這號女人沒有興趣！或者說興趣不大！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堅持要纏著你嗎？」
方宇翔有點意外地看著她，這回，他真的猜不到，她究竟想說什麼。
馬一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把手從他唇邊慢慢拿了下來，聲音有點無力：「因為我從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種別人不易覺察的東西：責任！所以，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你不會傷我的心，我也相信只要你的身邊只有我一個女人的話，總有一天，你的興趣會分一點在我身上，你的視線會多一點在我這裡！」
「一金！」看到馬一金突然變得憂鬱悲傷的臉，方宇翔終是不忍，他想說「對不起」，卻看到馬一金抿抿唇，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什麼驚喜啊，突襲啊，等待啊，信任啊，乖巧聽話啊，其實我都嘗試了，可是你還是一如既往地離我不遠不近。雖然你答應了會娶我，其實我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僅僅出自於你的責任，而不是你發自內心的意願!」
馬一金說著說著，一直在眼裡打轉的淚終於悄無聲息地順著蒼白的臉頰流了下來，她卻顧不上擦拭，抬眸指了指桌子上的書，慘笑道：「書上也說了：男人這種動物，很容易讓人看走眼。但是我相信，一直相信，至今相信，而且以後永遠都相信，我看你，沒有看走眼。所以，我願意選擇繼續去相信你！直到你有一天在不經意地轉身時，看到我，看到這個一直默默守候在你身邊的，我……」
「對不起！」方宇翔眉心緊鎖，起身把旁邊的抽紙盒拿過來放到了馬一金手邊，「我不值得你這樣！」
「誰說不值得？」馬一金卻突然破涕為笑，邊擦淚邊仰起臉，笑得像個犯了錯得到了赦免的孩子，「別說對不起，你要是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的話，那就不準欺負我，不準不喝我專門煲給你的湯！也不準在大庭廣眾下不給我面子，讓我難堪！總之，我以後做我愛做的事，絕對不影響你的工作你的生活，你可以不喜歡，不滿意，但是不能拒絕我！就算拒絕我，也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能說服我的理由！」
方宇翔看著眼前這個又哭又笑的女人，心裡五味雜陳：她，居然一直都懂自己的委婉拒絕。可是，居然還能一如既往地這樣對自己。她，真的不在乎？
合理的理由？心有所屬算不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