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3.
V03.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很喜歡在水裡要她,也不知道是因為她嬌軟的身子在水裡更顯柔媚,還是因為那在水裡演奏出來的愛的音符愈發悅耳……
不知道來來回回翻來覆去了多少次,她終於累極,雙腿酸軟得再也無力撐起身子,整個人癱在了水裡。他徐徐吐出一口氣,眸光溫柔地看著她滿面紅暈、累得連眼皮都懶得睜開的樣子,唇角勾笑,雙臂打開靠在浴缸壁上,把她的手拿起放在自己的手心裡,緊緊地,緊緊地握住。
謝謝你,謝謝你讓我不再害怕承諾,謝謝你讓我感受到了靈與肉契合的幸福和滿足,謝謝你放心地把你和女兒交給了我。也請相信我,讓我把虧欠你們的一點點彌補回來。
直到看著她真的要在浴缸了睡著了,他站起身抓起一條長毛巾,小心翼翼地把她裹著,抱出了浴室。
第二天天還未亮,在夢中的駱晴晴,朦朦朧朧聽見了一陣陣隱隱約約的手機鈴聲,後來是一陣窸窸窣窣翻衣服的聲音,待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他已經穿好睡衣,並找到了被幾件衣服覆蓋住了的手機,很快接了起來。
「喂。」他壓低聲音,輕輕打開卧室的門,走了出去。
電話是馬一金打來的,在聽到手機鈴聲擾了自己和駱晴晴的美夢時,他便皺了皺眉後悔昨天沒有關掉手機,而當他看到手機屏幕上「馬一金」三個字的時候,咬咬牙開始後悔昨天泡澡的時候為何沒把手機也扔進浴缸去。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即使有時候覺得馬一金是個沒心沒肺喜歡撒嬌的孩子,但至少她很少無理取鬧過,更沒有在這個時候打來過電話。
果然,電話里傳來馬一金虛弱的聲音:「翔—翔子,我有點發熱,我怕影響上午的節目,你能不能給我送點葯來,順便送我去電視台。」
「發熱?」方宇翔俊眉緊鎖,抬眼看了下窗外剛剛開始泛白的天色,猶豫了兩秒鐘:「我這裡過去可能需要半個小時,我打電話給酒店,讓他們派人送你去醫院。」
「不——」電話那邊,馬一金想都沒想就開口拒絕:「我永遠都不想去醫院了,再說我可不能耽誤了今天的節目。」
「是工作重要還是你的身體重要?」方宇翔不悅地拔高了聲音,這個女人想做什麼?
「身體重要……」馬一金喃喃道:「但是,工作更重要!這可是我第一次現場直播,還是獨立主持。」
方宇翔正想開口,馬一金緊接著說:「哎呀呀……不管了,你給我送點葯來就行了!我再睡會!」
馬一金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方宇翔握著手機,擰著眉看了下時間:5點23分。
視線掃了一眼卧室門,想著還在裡面睡覺的女人,他的眉心處打了一個大大的鬱結:這麼早接個電話出去,她一定會以為是很重要的事…….
她是知道馬一金的存在的……無論如何,不能再讓她剛剛靠近自己的心,再對自己產生一絲一毫的不信任。
考慮再三,他撥通了王顯達的電話……
再次回到卧室的時候,他瞄了一眼依然一動不動睡著的駱晴晴,把手機調成震動放在了床邊,脫掉睡衣上床摟住她,安心地閉上了眼。
她被他攬在懷裡,直到聽到了他均勻的呼吸聲,才睜開了眼,慢慢地抬頭,悄悄地,專註地看著他。
乾淨細碎的短髮,如雕刻般角度完美的臉型,深邃的五官,薄薄的唇瓣微抿著。睡眠中的他,更像一個孩子。既看不到平日里的冷酷,也想象不到他這樣長著一張勾人魂魄臉的男人,會對她越來越溫柔,溫柔到讓她很多次恍惚以為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
只是,為什麼他的雙眉鎖得這麼緊?
她忍不住抬起手伸向他的眉心,指尖正要落上那被擠出來的「川」字上,他像是感覺到了懷裡的小貓不太老實了,長臂突然抬起,迫她慌忙放回自己的手,他便用力把她攬了個結結實實。
她將頭埋進他的臂彎里,輕輕呼吸一口,閉上了眼睛。
————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馬一金聽到門鈴聲,眼睛一亮,爬起來顧不上穿鞋就向門口奔去。可是頭重腳輕的她腳下一個趔趄,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啊!」一個結結實實的「狗吃屎」,穿著寬鬆睡衣的她完完全全地四肢朝下,趴到了地上。
還好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沒有摔疼她,但是一想到門口站的是自己的未婚夫,她那大小姐的嬌氣和生病派生出來的委屈便瞬間升騰起來,爬起來咧著嘴「哇」得大聲哭了起來。
一邊閉著眼睛張嘴哇哇大哭,一邊打開門,直接撲到了站在門口的男人懷裡。
「嗚嗚嗚……人家急著見你,都摔了……嗚嗚嗚……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啊……」馬一金一邊鑽在王顯達懷裡撒嬌,一邊把眼淚鼻涕一起往他的西裝上抹。
王顯達頓時有點雙手無措,雙臂微微張著,卻一直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尷尬至極,微張著的嘴像吞了蒼蠅般,既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也不知道該不該閉上嘴。
還能說什麼呢!這姑娘明顯是把自己當成是方大BOSS了,可憐自己在接到上司兼兄弟的「命令」后,大清早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沒想到直接當「替身」了。
馬一金抱著抱著覺得不對勁,他身上怎麼有一股香味,她記得方宇翔可從來不用香水的,身上永遠只有一股淡淡的清爽的男人特有的麝香味……
抽泣聲戛然而止,馬一金倏地抬頭,看到的是王顯達嘴角微微抽動,表情僵硬為難的一張臉。
「啊!怎麼會是你?」馬一金倒也不害羞,放開王顯達那已被自己蹂躪得有點慘的西裝衣襟,後退一步,一邊抹著淚皺著眉質問他,一邊下意識地把睡衣裹緊了點。
「是啊,我也希望不是我,瞧這事鬧的!」王顯達攤了攤手,臉上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嬉皮笑臉。
「他呢?」馬一金推開王顯達,四下撇了一眼,心裡漸漸涼了下來,「你別告訴我他這麼一大早就在忙工作!」
「當然——不是啦!」王顯達訕訕一哂,「上午,要準備一個很重要的會議……」
「少來啦!」馬一金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轉身走進了房間。
王顯達見她雖然沒請自己進去,但是也沒關門謝客,猶疑了兩秒鐘,跟著走了進去。
「方總說你不舒服,很擔心你,但是他現在過來不方便,說晚點去看你。所以,吩咐我一定要帶你去醫院。」王顯達一邊參觀著豪華套間里的設施,一邊舔著臉撒謊。
「是嗎?」馬一金可不吃他這套,拿起手機就要開始撥號。王顯達知道她要打給誰,卻不好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纖細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啪啪啪點著數字。
她正要按最後一個撥出鍵,瞥了一眼王顯達,眼珠子轉了轉,沖他婉兒一笑,收起了手機。
王顯達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沖自己嘿嘿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被笑出來了,嘴角抽動著:「不過看馬小姐精神也還蠻好,方總說你今天上午有直播節目,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給大主播美女再當回司機啊?」
「那你先幫我給他打個電話,說我病得很嚴重!必須要讓他來!」馬一金毫不客氣地接受了王顯達的獻諂,「用你的手機,現在就打!」
說完,她大大咧咧往沙發里一靠,一手撫額,一手按住胸口,臉上立刻換了一副痛苦的表情,沖王顯達擠擠眼,示意他可以打電話了。
王顯達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在心裡竊笑:用得著裝得這麼聲情並茂不?好像他能看到似的。
笑歸笑,他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方宇翔的號。給他一百個膽也不敢逆了這位大千金的意,再說了,他也沒心情一大早就跟一個別人的女人在這裡磨嘰。
「方總,馬小姐這邊……」王顯達看了一眼一直豎著耳朵聽自己講電話的馬一金,沖她無聲地笑了笑:「馬小姐這邊有點棘手,還是你親自來一趟吧,公司的事我先去頂著。」
彼時,方宇翔正緊摟著駱晴晴睡得香甜,被枕邊震動手機的「嗡嗡嗡」聲吵醒,不悅地皺了皺眉,輕輕起床走到露台上接電話。
「棘手?」方宇翔俊眉鎖得更深,「什麼意思?」
「我怕她的病會影響她今天的節目,還是你來做決定吧!」王顯達也不完全按照馬一金交代的話來說,他當然清楚,模稜兩可的話對處於這個境地的他來說,是搪塞兩邊的最好選擇。
方宇翔扭頭看了一眼仍保持這剛才睡姿的駱晴晴,咬著牙強壓著怒氣說:「你先在酒店等我,我現在過去!」
雙方掛了電話,一邊歡喜一邊愁。
看著王顯達伸出了兩隻指頭「V」,馬一金立刻高興地從沙發上蹦起來,嘻嘻笑著對王顯達說:「嘿嘿,謝謝啊!回頭——回頭給你介紹美女!」
這句話聽著對王顯達最受用,可是他也不是完全沒立場的,既然方宇翔發話讓他等在這裡,當然不能這麼容易就被得到好處的馬一金打發走。
「那,你用不用躺到床上去?這樣更逼真一些。」王顯達勾著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徑直坐下來打開了電視機。
果然,馬一金看他不打算走,站起來委婉地下逐客令:「那個,我想我應該洗澡換衣服了,等他來就可以去電視台了。那個……」
「好的,馬小姐自便,我就在客廳等會就成,不用管我!」王顯達紋絲不動,努努嘴掃了一眼卧室。言外之意就是:你去卧室洗你的澡換你的衣服啊,敢情對我不放心?
馬一金氣結,恨不得拎起他扔出去,但又不能這麼快的過河拆橋,礙於面子不好直接發作,只好訕訕地笑了笑:「可是,我怕不方便,等會宇翔過來,看到……」
「哦!」王顯達假裝恍然大悟道:「原來馬小姐對我不放心!那我就去門口等著吧!方總吩咐了,怕你身體萬一有什麼閃失,讓我等他來了才可以走。」
「那不好意思了,要辛苦王總監了!要不,你去大廳休息區也行,那裡也有電視看!」馬一金倒是不客氣,直接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王顯達心裡苦笑,這下好了,大清早的跑到酒店來看電視了!
而這個時間,愁得人自然是方宇翔。他以為王顯達可以去搞定馬一金,沒想到也有他達叔對付不了的女人。他剛開始還慶幸不用為到底去不去參加馬一金的直播節目而糾結了,這回看來是逃不過了!
他看了一眼駱晴晴,又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七點十二!這麼早,真的不忍心打擾她,可是……
「親愛的,公司那邊有點事,達叔搞不定了,我可能得親自過去一趟。」他伏在她耳邊,輕輕地咬她耳朵。
駱晴晴一直都沒睡著,從他的手機震動開始就在假寐了。有那麼一刻,她也想過這麼早就連打兩個電話給他的人,莫非是之前見過的那個女孩?他口裡那個壓根不想娶回家的「未婚妻」?可是,就算是能怎麼樣?不是又能怎麼樣?
她沒有能力做什麼,更沒有興趣探究。既然已經選擇相信他,不如讓他用實際行動來詮釋他所說的話。如果有一天他說他必須娶其他的女人,那她也只能訕訕地笑著選擇離開。
她的身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給他時間,是她唯一能做的。不聞不問,也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
「嗯……」她假裝剛剛醒來的樣子,眯著眼伸了一個懶腰,含含糊糊地說:「哦,去吧。我再睡會,好累!」
「懶貓!廚房裡各種材料都有,要是餓了先隨便吃點東西。我很快回來,中午帶你去吃好吃的!」他寵溺地吻了吻她的唇,拿起衣服走了出去。
聽著門輕輕地被關上,駱晴晴睜開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這種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不是么?」
方宇翔趕到酒店的時候,碰見了一直等在大廳里的王顯達。
「到底怎麼回事?她為什麼不去醫院?病糊塗了嗎?」方宇翔開門見山,擰著眉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不是去不去醫院的事,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要見你!有些事我可以代替你做,可有些事,嘿嘿,我可不敢!」王顯達咧咧嘴。
方宇翔抬頭看了一眼客房的方向,深幽的眸子里放射出陰鷙又堅決的光:「看來要擺脫她,必須讓所有的事情都儘快落實。」
王顯達自然聽明白了他的話中之意,臉上的表情也跟著嚴肅起來:「稍安勿躁啊!馬家人是什麼樣的辦事性格,我們都沒領略過,還是先忍忍吧!我就不相信你對你這幾年經營起來的方氏一點留戀都沒有?」
方宇翔意味深長地抬眸看了一眼王顯達,突然笑了起來:「放心,就算方氏破產,我也不會讓你跟著我去要飯的!對了,鑽戒的事怎麼樣了?」
「哪有這麼快啊,兄弟!」王顯達想起那隻天價鑽戒,就一臉愁容:「你要的都是特殊的貨,光那一圈小粉鑽,我都不知道找了多少人!再說了,你要的都是全手工製作的!我看,至少還得一個月的時間吧!」
「辛苦你了!不需要太奢華,但做工必須精緻。」方宇翔瞭然地點點頭,他自己設計的東西,當然了解想要完全按照他的意圖製造出來的難度,「經費方面,我自己來支付。公司的錢,先不要動了。你雖然是財務總監,但現在方芳畢竟是你的頂頭上司,即使是臨時挪用一點公款也對你不利。」
「好!」王顯達點頭:「其實,方芳副總經理除了對工作要求高點,苛刻點外,對底下的人還是很不錯的!」
「就算不錯,也不能太過招搖!」方宇翔緊接了一句:「別忘了,Augus可不是省油的燈!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免得自惹一身騷!」
「行!一切都聽大總裁你的!」王顯達挑眉聳聳肩,抬腕看了下時間道:「看來我這回籠覺是來不及睡了,那我先去公司了!」
「等等!」方宇翔掃了一眼空曠的大廳,壓低聲音問王顯達:「幾年前我來的時候,讓你查過老爺子家所有的傭人。那些資料你那還有吧?」
「當然在!」王顯達納悶道:「還有什麼用嗎?」
「不用!」方宇翔笑著拍了拍王顯達的肩膀,「你回頭把資料傳給劉凱一份,我想讓你們再查清楚一些問題。」
「哦?」王顯達見他笑著說這種暗地調查的事,立刻明白了他的笑不過是障眼法罷了,這事不僅重要,還需要謹慎。
「上次馬一金和我去方宅,被人下了迷情散。我想知道方宅那些表面看著都老實巴交的人裡面,到底誰在為誰卧底!這次,不僅要他們每個人的家庭背景,還要查一查,在我來之前,他們每個人跟方家人之間的關係怎麼樣。還有在我來之後,他們跟方芳和Augus的關係怎麼樣!」方宇翔想起那天晚上馬一金被下藥的事,就恨不得將方宅里的每個人生生地拆了!
就那麼幾個人,居然也有人暗地裡敢挑戰他的。
「迷情散?」王顯達蹙了蹙眉:「這麼下三濫的手段!你是懷疑Augus副總經理?」
「我要是懷疑的話,就不會讓你去查了!」方宇翔不肯定也不否定,「主要讓劉凱調查去吧!你和我平時走得近,如果讓其他人知道你暗地裡調查方宅的人,打草驚蛇就得不償失了!」
「你的其他人指的也是Augus?」王顯達好奇心極強。
「是不是就要看你的調查結果了!」方宇翔彎了彎眉眼,飽含信任地再次拍了拍王顯達的肩膀:「記住,最重要的一點是:保密!」
「Noproblem!(沒問題!)」王顯達也展現給他一個非常自信的笑容。
門鈴聲再次響起的時候,馬一金已經穿戴整齊,這回她變得聰明了,躡手躡腳地從貓眼裡看了一眼,見到是方宇翔來了,她慌忙走到化妝台,拿起腮紅又使勁往臉上打了兩層,直到看到臉蛋上泛起了粉粉的紅暈,才滿意地走出去開門。
「怎麼?生病了還打算去工作?」果然,方宇翔看到她滿臉通紅,並沒打算進門:「走,去醫院!」
「哎呀,我都沒事了!就是有一點點發熱而已!」馬一金用手背觸了觸自己的額頭,假裝驚喜道:「這會已經好很多了,不會影響我做節目的!你直接送我去電視台吧!」
「什麼叫沒事?臉都燒紅成這樣了!」方宇翔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腕就要走。
「哎呀,真沒事!」馬一金抬腕看了下時間,抓起準備好的資料,反拉住方宇翔的手匆匆忙忙往電梯趕:「等我做完節目再去醫院!你陪先我去電視台!」
「不是十點多的節目嗎?用得著提前兩個多小時去嗎?」方宇翔甩開她的手,整理了下衣服,慢慢向電梯走去。
「我去了還要換衣服化妝啊!已經遲了!快走快走!」馬一金一副火燒眉毛的著急樣:「嘿嘿,人家就是緊張嘛!想讓你陪我去嘛!」
馬一金終於說了一句實話。
做節目對她這個學傳媒專業的學生來說,壓根算不了什麼事!可是第一次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做直播節目,她的興奮不小心就衍生出了緊張和激動。所以,幾乎一夜未眠的她,實在忍不住了,就打算讓他全程陪著自己,這樣的話,不至於面對鏡頭時看他第一眼就會緊張。
在全市人面前丟了面子不算什麼,可是千萬不能讓他小看了自己。因為他說過,他喜歡女人有自己的事業!花了三年的時間去讀研,不就是為了證明給他看,自己也是一個對社會有用的女人嗎?
而且,她今天在節目中要對話的是一對模範夫妻,她也想通過節目來表達一些自己對婚姻的態度。如果他不在面前,她表達再多,又有何用?
方宇翔忍住了發火的衝動,一聲不吭地發動了車,向電視台駛去。
馬一金一坐上車就拿齣節目稿子繼續背台詞,偶爾扭頭看一眼旁邊專註開車的男人,嘴角揚起,眸子里漾起濃濃的甜蜜和滿足。
而方宇翔的心裡,早就飛離了這裡:中午,帶那隻小饞貓去吃什麼好呢?
來到電視台,馬一金很快被節目組喊到化妝間做準備工作了。她擔心方宇翔悄悄離開,把他塞進了自己的休息室,還一再「威脅」:別走哦,要不我會在全市人面前丟臉的!
方宇翔也無心跟她兜兜轉轉,既然答應了會參加她的節目,人也到了電視台,不管怎麼樣都會耐著性子熬到節目結束再走。
獨自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他不自覺地打開了手機里的相冊,翻看著這兩天給自己的妻女拍的照片。
修長的手指在她們陽光燦爛的笑臉上輕輕摩挲,他眸子里折射出里的光越來越溫柔,心裏面某個意念卻越來越強烈。
我的女人,我的女兒,為了你們,我什麼都捨得……
十點半,節目正式開始。
方宇翔被馬一金安排在第一排的第一個位置,畢竟是A市無人不知的大集團公司——方氏的第一BOSS,既不會顯得冷落了他,又不至於坐的位置太明顯而被過分關注。
穿著一身職業裙裝的馬一金上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方宇翔,心裡幽幽地蕩漾起幸福的感覺,立刻坐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開始了節目。
工作中的馬一金完全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收斂起了平時的嘻嘻哈哈,正襟危坐,思維敏捷,巧舌如簧,既能很快地把那對節目中的夫妻帶到節目組提前設置好的問題和氛圍里,也能順利巧妙地接起每一句他們的話。冷場和節目高潮的時候,還善於調動觀眾的熱情。
方宇翔不時地點頭鼓掌,給了馬一金更足的信心。
而只有方宇翔知道,他的掌聲是因為自己完全沉浸在了那對夫妻的故事裡。
今天節目的主題是:如何看待婚姻里的忠誠。
台上的那對夫妻丈夫叫姚斌,女的叫王曉梅,他們是大學同學,談戀愛的時候他們屬於那種一見鍾情的類型,一畢業就領了結婚證,今年剛好是結婚25周年,育有一兒一女。當年大學畢業后的兩個人同時留校當了老師,結婚後先生了一個兒子,後來在上個世紀80年代計劃生育政策最嚴格的時候,為了生下第二胎,兩人雙雙被學校記大過處分,差點失業的夫妻兩人對待事業卻產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妻子王曉梅更加小心翼翼又認真地對待工作,把心血全投入到了教學事業上來。而丈夫姚斌在受處分之後,卻對教育事業產生了強烈的逆反心理。不顧妻子的勸說,毅然下海經商。
無奈毫無經驗的他,在商場打拚了三個月就把家裡所有的積蓄都賠了進去。好在兩個人都是理智之人,沒有一條路走黑下去。在姚斌失意的日子裡,妻子給予了很大的寬慰和理解。
看著妻子一邊要嘔心瀝血地教學生,一邊又要含辛茹苦地帶兩個孩子,姚斌咬咬牙,開始從小做起,在學校附近賣起了包面和餡餅。沒想到退一步海闊天空,他的生意越做越好,漸漸地從一個路邊攤做成了一個餡餅店,後來又開了連鎖店,如今已經成了A市有名的餡餅大王。去年妻子所在的學校搞校慶,姚斌以一個畢業生的身份為母校的建設捐了一千萬。
方宇翔當然不是來聽夫妻倆的成功故事的,因為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他們了。一個多月前,他去科大給駱晴晴買包面的時候,就跟他們打過交道。
沒錯,這對夫妻就是A市著名的姚記餡餅店的老闆和老闆娘。
一個是世襲的跨國集團公司資本家老總,一個是靠路邊攤發家致富的草根CEO,方宇翔並沒有刻意關注過姚記的故事。他當年在剛認識駱晴晴的時候,派人跟蹤她、偷|拍她的照片過程中,了解到她經常去學校附近的「姚記」吃包面和餡餅。
而那天他從醫院開車去姚記給她買包面的時候,不僅認識了姚記夫婦,還知道了原來姚記的連鎖店已經在A市遍地開花了。
另方宇翔感動的是,他們的勵志故事中透漏出來的愛情,更多的是在面對這個花花綠綠的社會時,如何更好地保鮮愛情,也恰恰是節目想要體現出來的話題:夫妻間的忠誠。
妻子王曉梅笑著說:「相互完全透明坦誠只是一種理想狀態,夫妻間的忠誠是相對的,如果兩個人之間已經建立了信任,那有時候一些謊言也只是善意的,這也就是所謂的情商,不傷大雅的謊言有時候是避免矛盾的最好方法。
姚斌在最低谷的時候,什麼話也不說,一問他怎麼樣怎麼樣了?他就會說好著呢,很快就有好消息!其實我很清楚,我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方。他這樣說只不過是不想我和孩子擔心,而我並沒有挑破他,而是很信任地讓他去按自己的理想去做。」
丈夫姚斌也是連連點頭,坦言結婚二十五年來,蠻了妻子不少事,但都無關於忠誠不忠誠,全都是為了減少夫妻間的矛盾和彼此的摩擦,只要不是出|軌的或者觸犯道德和法律的事,有些事他可以隱瞞妻子一輩子,目的是完全為了讓妻子更加信任自己,也是為了家庭更加和睦。
方宇翔聽到這裡的時候,單手托腮,滿腦子想到的都是駱晴晴。
雖然他還未給她一個名符其實的家,還未明媒正娶讓她成為方太太,但是他已經在兩個人的感情里,一開始就充當了那個撒謊的人。如果真的可以用「善意的謊言」來安慰他的話,他寧願那致命的真相永遠不被她知道……
大燈亮起,節目成功結束。方宇翔站起身正要離開演播廳,被眼尖的馬一金喊住,跑過去拉住了他。
「怎麼樣啊?我沒有緊張吧!」下了節目的馬一金,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剛剛那個嚴謹知性的女主播立刻變成了一個熱戀里的小姑娘,拉著方宇翔的胳膊,嬌中帶羞地問。
「觀眾的掌聲不就說明一切了么,還用的著我斷定嗎?」方宇翔雙手插在褲兜,淡淡地道:「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公司那邊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了。」
「別急嘛!」馬一金拉著他的胳膊撒嬌:「我介紹我們電視台的同事給你認識,他們都聽過你的大名,都很想見本尊呢!」
「這個……」方宇翔掃了一眼還在台上的姚氏夫婦:「下回吧,今天可能沒有時間了。」
這個時候,節目組組長兼電視台副台長喊馬一金跟嘉賓合影留念,馬一金只好放開了方宇翔,戀戀不捨地道別:「那下次,我們一起請他們吃飯吧!你先去忙吧,直播完了,還有一些後續的工作要處理,我忙完了給你打電話。」
「嗯,再見!」方宇翔舒了一口氣,迅速離開了演播廳。
可是,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
馬一金和姚氏夫婦合完影,王曉梅老師笑著問她:「沒想到那個年輕有為的小夥子是馬主播的未婚夫啊,真是郎才女貌!」
「哦?」馬一金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問:「王老師認識他嗎?我好像從沒告訴過您,他是我未婚夫啊?」
「呵呵,有過一面之緣。」王老師轉身對丈夫姚斌說:「剛才那個小夥子就是那天去店裡買東西的吧?」
姚斌其實也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方宇翔,只是從剛才馬一金追去跟方宇翔交談的情況來看,馬一金看似比方宇翔主動了很多,雖然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但方宇翔臉上淡淡的表情就好像能說明點什麼。
「那個,不知道馬主播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很優秀很專業!」姚斌憨憨一笑,沒有回答妻子的問題,而是直接問向馬一金。
「我啊!哎呀,在兩位老師面前真不好意思說什麼優秀不優秀的,我是在漢堡大學讀的傳媒。」馬一金很謙虛地答了一句,轉而問王老師:「老師您剛才說我未婚夫去你們店裡買東西了嗎?難道他也喜歡吃姚記的餡餅啊!」
「不是他去給你……」
「我剛才看了,不是一個人,長得有點像而已。再說了,他怎麼可能去我們那小店裡吃東西啊!王老師看錯了!」王老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丈夫姚斌打斷,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失口否決見過方宇翔。
當時方宇翔明明說的是給自己老婆買的,而且他老婆是科大的學生,說她以前上學的時候就喜歡吃姚記的包面和餡餅。而且從當時方宇翔提起他口裡的「老婆」時,那種甜蜜和幸福的神情,與剛才跟馬一金在一起時截然不同。
毋庸置疑,眼前這位海歸的女主播,顯然不是方宇翔當時要伺候的病人老婆。
王老師從丈夫的話里和眼色里似乎明白了什麼,訕訕地笑了笑忙說:「好像真不是他。」
馬一金嘟著嘴,奇怪地看了一下夫妻兩人變幻莫測的表情,優雅地頷首笑著「哦」了一聲,心裡卻產生了懷疑:王老師說話一向很謹慎,怎麼可能不確定就在我面前說呢?
駱晴晴起床后一個人無所事事,認認真真地把還殘留著昨晚歡|愛痕迹的大浴缸清洗了一遍,又把原來方宇翔一直用的黑白色床單換了一套顏色明快的藍色床單,直到洗完了兩個人前一天晚上換下來的衣服,還沒見方宇翔回來。
看了看時間:11:35。她準備換好衣服下樓去外面的小花園一邊看看花,一邊等他。這樣一個人在家實在太無聊了,她要告訴他,自己必須去找份工作,要不這裡不是悶死就是急死。
換好衣服,打開二樓的卧室門,正想下樓,不經意一瞥,她又看到了通向三樓的樓梯。
管家和傭人都還沒回來,整個別墅顯得格外空曠和寂寥。樓梯口的窗戶沒關,海風吹得窗帘沙沙作響。駱晴晴靜靜地站在原地,心輕輕顫了顫,猶豫著是下樓去還是上樓去看個究竟。
她記得很清楚,上次把手放在那扇門上的時候,門應該是沒上鎖的。如果真像管家說的那樣,上面是個很重要的禁地的話,怎麼會沒有上鎖呢?而且,那天看到的房間里放出來的光,又是什麼?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上去了,不如這次去看個清楚……」猶豫了片刻,最終強烈的好奇心戰勝了害怕,她躡手躡腳地輕輕踩上了通向三樓的樓梯。
還是那股熟悉的灰塵味,看來這裡果然是從來不被人打掃的。
到了三樓,看著地板上落得一層灰塵,她擔心自己的腳印被發現,上前打開了所有的窗戶,讓風吹進來,把地上的灰全部很自然地吹到了牆角。
掃了一眼空蕩蕩的走廊,看著窗帘不斷地被海風吹起又落下,駱晴晴還是沒有勇氣往前面的幾個房間走去,輕輕地來到上次差點打開的那扇門前,右手慢慢地放上了門把。
一隻手撫著不停狂跳的心,另一隻手慢慢用力把門鎖向下壓去……
「喀嚓—」一聲脆響,門打開了,裡面沒有任何異樣傳來。
駱晴晴貓著腰,正想推門進去,後面傳來一聲「咳咳——」的乾咳嗽聲,嚇得她手像觸電一般,迅速放開了門把,轉身就要逃,剛好倒進了來人的懷裡。
「啊!」驚慌失措的她本能地退後一步,抬眼卻發現是方宇翔,雙腿一軟,向下倒去。
「你沒事吧!」方宇翔扶起她,好奇地問:「你怎麼突然跑到這裡來了?」
她大口地喘了幾口氣,終於緩過神來,見他的樣子並沒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樣知道她闖了禁地會生氣,她站直了身子,指了指地板上的灰塵,底氣不足地說:「我,我在打掃衛生,看這裡太髒了,就想上來看看怎麼回事……」
「哦?」方宇翔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管家沒有告訴過你這裡不需要打掃,也不要跑上來嗎?看來,我得考慮換一批傭人了!」
「不是的!她……」駱晴晴不想因為自己讓那些家佣失去工作,只好跺跺腳承認:「哎呀,別怪她們了。吉祥告訴過我……可是……」
「可是你仍然控制不住你的好奇心?」方宇翔不怒反笑:「是不是拿過全國物理和化學競賽一等獎的高材生,好奇心都像你這麼強烈啊?」
「你……」駱晴晴詫異地看向他:「你怎麼知道我參加過物理和化學競賽?」
剛一問完,她就覺得自己真是問了一句多麼多餘愚蠢的話。他當年偷偷調查了她那麼多資料,恐怕自己的檔案都早被他看過多少回了。
只是,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自己都不敢去回憶。害怕回憶會衍生出太多的悲傷和思念……中學時代的她,一直喜歡理科,而且成績一直遙遙領先,她也特別喜歡跟父親去實驗室做各種實驗。
高考之前,她是打算報考北京一所高校的物理系的,可以傳承父親對物理的研究和熱愛。後來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失去了方向,在凌浩的安慰和鼓勵下,她毅然改專業選了母親當時所教的文科,而凌浩選擇了理科,兩個人雙雙留在了她父母任教的科大,一個人學習她目前的專業,一個人去繼承她父親的科研。
方宇翔看著她低下頭黯然的樣子,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溫柔地說:「既然你好奇心這麼強烈,我就滿足你吧!來,跟我進來。」
說完,他拉著她走進了剛剛被她打開的房間。
「阿——嚏!」剛一進門,迎面撲來一陣陳腐的味道,駱晴晴不禁打了一個噴嚏。再抬頭時,方宇翔已經打開了房間里的燈。
「哇——」等她看清楚房間里的東西時,忍不住睜大了眼睛,驚訝地欷歔道。
這個房間並不大,二十餘平米的空間里,最中間放了一輛很大的摩托車,上面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除此之外,只有與門對著的這面牆上鑲嵌了一個大柜子,只是被一張很大的絨布蓋住,不知道裡面擺了一些什麼東西。其餘的牆面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的照片。
駱晴晴好奇地去抬頭去看那些照片,發現都是方宇翔的,而且全都是穿著車手的服裝,在賽車旁邊拍的,大多數都是舉起獎盃的照片。從照片來看,都應該是他幾年前甚至十幾歲的時候拍的。只是照片里的他,每張笑臉都格外陽光燦爛,眸子里流淌的都是喜悅和歡快。不像現在的他,總是一副或嚴肅正經或邪魅的樣子。
「這,都是你嗎?」她一邊欣賞著他不同時期的照片,一邊忍不住問他。
「難道不像?」方宇翔看著她眼神里流露出來的驚訝,反問道。
她扭頭看了一眼他,指著牆上的照片說:「我是說,我好想從來沒有見過你穿這樣的服裝,還玩賽車?摩托車也玩,四驅車也玩,還有這些顏色艷麗的跑車……跟你現在的性格好想完全不匹配!」
「那你是不是覺得我這種臭脾氣的男人,只適合開途銳那樣低調又有點沉悶的車?」方宇翔玩笑地彎了彎眉眼。
駱晴晴一本正經地想了想,鄭重地點了點頭:「好像是!」
「那個時候跟現在當然不一樣!」方宇翔溫柔地緊握住她的手,拉著他繞著滿牆的照片邊走邊欣賞。
「為什麼不一樣?那你現在怎麼不玩這些了?」駱晴晴問得緊追不捨。
「因為……」方宇翔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因為沒有對手了!」
說完,他拉著她來到被遮蓋住的壁櫥前,一把拉掉了罩在上面的黑色絨布,駱晴晴的眸子一亮,被壁櫥里陳列的東西驚得再次「哇——」得出聲。
壁櫥一共有五層,每一層都滿滿當當、琳琅滿目地擺著各種獲獎證書和獎盃。一眼望去,只水晶獎盃、金屬獎牌、亞克力杯等各種獎盃足足有五六十個,更不用說那些摞得層層疊疊的證書了。
駱晴晴看得入了神,拉開櫥窗的玻璃門,湊近去看獎盃上的字樣,清一色的全都是各場車賽的一等獎。有全國的,有華北、華中區的,還有各大城市的……
「你不會每次都是一等獎吧?這也太傳奇了?」駱晴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以為呢?」方宇翔淡淡地笑了笑:「假的結婚證可以讓我擁有你,但是如果做些假的證書對我來說,可沒什麼意義!」
駱晴晴無語,隨手打開幾個獲獎證書,不是一等獎,就是優秀賽車手的榮譽證書。
「沒想到你還是一朵賽車界的奇葩!」駱晴晴撇撇嘴。
「這叫什麼話?誇我還是損我?」方宇翔彎腰打開了最底層的櫃門:「不相信的話,可以看看這些。」
駱晴晴蹲下來看去,裡面整整齊齊碼著各種賽車服裝和一些雜誌報刊。衣服上亂七八糟簽滿了人的名字,而雜誌上的封面人物都是穿著賽車服的方宇翔。
「嘖嘖嘖!」駱晴晴輕輕搖了搖頭:「原來你還有這特長,真是人不可貌相!」
「什麼叫人不可貌相!難道我長得很後進?」方宇翔假裝不悅地挑了挑眉。
「反正這太讓我意外了!」駱晴晴關好壁櫥的櫃門,掃了一眼房間里的東西,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淡淡地蹙了蹙眉,好奇地問他:「可是這些東西都是榮耀啊,你為什麼都要藏起來不讓大家看,而且連整個三樓的衛生都不讓傭人打掃?」
方宇翔低頭淺淺地勾了勾嘴,走到陳列在房間中間的摩托車處,修長的手指用力抹了抹里程錶上的灰塵,低聲說:「下去吧,我給你講個故事!」
駱晴晴沒有看到他眸子里漸漸流露出的落寞,看著在他指尖劃過的地方,里程錶上立刻清晰了一道,突然想到那天看到的那道詭異的紫藍色光。
「對了,我上次路過這裡的時候,突然看到房間里有亮光,忽閃了幾下就漸漸熄滅了!」她繞著摩托車轉了一圈,擰了擰眉:「難道是這個摩托車發出的光?」
方宇翔點點頭:「這輛車是全球限量版的環保型賽車,全身都是由太陽能板做成的。在它快沒有能量的時候,就會發出一閃一滅的光,用來提示車手。這房間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光了,這車裡儲存的能量漸漸耗去,越來越弱,所以你才會看到那些光。」
原來如此!駱晴晴輕輕吐出一口氣:「當時差點嚇壞我,我還以為是什麼詭異的事呢!」
知道了光的緣由,駱晴晴突然想起他剛才說什麼故事,轉身問他:「你剛才說什麼?講故事?難道這輛車有讓你……難過的往事?所以你才塵封起來,連衛生都不讓傭人打掃?」
「走吧!好奇心已經滿足你了!肚子好餓,我們邊走邊講故事!」方宇翔慢慢向門口走去。
駱晴晴更加詫異了,可是看到他臉上突然泛起的淡淡傷感,只好訥訥地點頭:「哦!」
她先走出了房間,方宇翔關了燈,輕輕地關上了門。
看了一眼長長走廊那邊的另外幾個房間,駱晴晴抿抿唇問他:「那幾個房間,不會也是這些東西吧?」
方宇翔停下腳步,笑著抬手颳了下她的鼻子:「你呀,是不是不打破沙鍋問到底不罷休!」
「也不是啊!」駱晴晴乾笑了一聲:「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房間都是空的!裡面連張床都沒有,你要不要去看看?」方宇翔邊說邊向前面的房間走去。
「哎,算了算了,我還是聽你講故事吧!」她拉住他的胳膊,向樓下走去。既然他都說是空房間了,還打算帶她去看,看來真的沒什麼好看的!
「真不看了?」方宇翔挑眉問她:「別哪天趁我不在家,又偷偷摸摸上來看哦!」
「什麼叫偷偷摸摸,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她狡辯。
方宇翔低頭輕輕嗤笑,這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丫頭,如果真的告訴了她那些東西為何真的會封存在這裡,以她這份執著的性格,非要問出真相不可。
「想吃什麼?」發動了車,他扭頭問她。
「我不挑食!」此時的她,對他那個故事的興趣遠遠超過了午飯。
可是等了半分鐘,也不見他開口。她忍不住問:「你的故事呢?」
「餓了,胃裡空的時候什麼都想不起來。」方宇翔嘴角上揚,沖她扮苦臉。
存心的吧!事真多!
駱晴晴腹誹了一句,懶得再理他,索性靠在座位上假寐,腦子裡卻不斷閃現出剛才看到的那些照片:奇怪了,為什麼看那些照片,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呢!可是,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睜開眼的時候車剛停下來,她抬眸望去,居然是「香香私房菜」——他當初帶她簽合同的地方。
想起當時簽的那份合同……
「那個,當時簽的那個合同是不是可以作廢了?」坐定之後,看他點完餐,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
「什麼合同?」方宇翔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故意裝傻:「你不是要聽故事嗎?」
「你……」她恨得咬牙切齒,卻只是笑著說:「先談合同,后聽故事。」
「先談合同,后聽故事?」方宇翔重複了一句她的話,挑了挑眉,給她的茶杯里倒了杯茶。
「什麼意思?」
「我是怎麼突然覺得你現在變了好多!」他輕笑。
「我……我變了?」她蹙眉反問。
「是啊!記得當時你坐在這裡簽合同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是多麼一副楚楚可憐又堅強的矛盾樣。再瞧瞧你現在,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方宇翔輕輕搖了搖頭。
「還好意思提!」不提還好,一提起以前的事,她心裡的屈辱和委屈、傷心全部涌了上來,轉換成了一張氣得發皺的小臉:「真是無恥!」
「噗——」方宇翔笑出了聲,身子往後靠了靠,「好了,合同的事不就是為了把你騙到手么!故事呢,是個悲劇,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悲劇?當然聽,我就喜歡悲劇。」她一直認為,再懂虐心的編劇都寫不出她自己這半生的人生悲劇。所以,她一直覺得自己具有一定的承受悲劇的能力。
方宇翔抿了一口茶,視線轉向窗外,想了想那個埋藏在心裡好些年的故事,悠悠地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