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從前往後一把刀
異能國。
潮湧自和武呂在商議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昨晚上，隱者園一下子來了很多人，在潮湧自的意料之外，不過也是情理之中，這種能增強異能國實力的事情，自然是越多越好。同時潮湧自也間接感受到了武呂當年的影響力，盡管過了這麽多年，依然還有這麽多願意追隨他的人，甚至不惜背井離鄉。
武呂輕敲桌麵，道：“這一次我回來，是要把原本該屬於我的一切，都奪過來。”
他想了想，斟酌語句，笑道：“也不算奪過來吧，本來就應該是我的，是名正言順地拿回來。”
潮湧自笑道：“既然我們合作，我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那你呢？”武呂看向潮湧自，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你的目的又是什麽？”
潮湧自一愣，笑道：“我隻不過是魯莽之人，倒沒有這麽多宏偉誌向。”
“哈哈，潮兄過謙了。”
武呂哈哈一笑，並不在意。
異能國的執牛耳者是魯莽之人，那其他人算什麽？
武呂猜不出潮湧自到底想幹嘛，隻是隱隱能感受到他所圖甚大，甚至可能超過自己的預期，是自己從來沒想過的東西。
人和人之間的野心不同，隻是為了利益暫時合作，沒必要刨根問底，隻要沒有觸犯到自己，就由他去吧。
“不知我消失的這段時間以來，除了座陵教主修為突飛猛進外，還有沒有冒出新的強者？”武呂問道。
潮湧自稍作思索，沉吟了一會兒，道：“到這個，我這幾倒是挺擔心一個人的。”
“誰？”
武呂來了興致，能讓潮湧自這麽在意的人，肯定不簡單。
“是一位用劍的女古武者，曾經來異能國和我打過一場，當時我們都沒有用盡全力，我又是受傷初愈，打得比她要吃力些。”潮湧自道。
武呂皺眉道：“也就是，她的實力可能不在你之下？”
潮湧自點點頭：“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她是哪邊人？”
“這個尚未清楚，隻是見過一麵就沒遇到過了。隻知道她和墨穀的喬光有點關係，或許是墨穀中人。”潮湧自答道。
“嗯……墨穀啊。”武呂苦笑道，“這可真是棘手啊，我女兒還在他們手上，過幾還要去一趟。隱者園和墨穀關係不錯，如果他們不保持中立態度的話，可能會支持那邊。可是座陵又是死敵，到底支持誰，又不準了。”
潮湧自想了想，道：“我認為他們還是中立的可能性更大些，沒必要踏這趟渾水。”
他頓了頓，笑道：“萬一那位強大古武者再次出現，還真是有些棘手。”
“強大的古武者？啥強大的古武者？”
突然，一道突兀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話語間隱約可以感受到絲絲不屑，有種吊兒郎當的味道。
“誰？！”
武呂一驚，猛地扭頭看向門口。剛剛自己竟然沒發現此人的到來，真是太大意了。
萬一此人突然發起進攻，豈不是第一招就落到被動的位置？
強者交手，勝敗往往僅在一招之上。武呂不希望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淪為後人的笑柄。
他望了望潮湧自，似乎在質疑異能國的防禦警報係統。
潮湧自笑道：“這不能怪我們的防禦係統，他本來就是異能國的人，自然可以隨意進出，隻是沒想到會來到這裏。”
潮湧自站起身，遙遙看過去。
一人跨刀在雙肩之上，手臂搭在刀鞘，自然垂下。他一步走三步搖，身形似乎是輕飄飄的，無所依，無所立，如無根浮萍隨風搖擺。
看著妖流一步步向他們走來，潮湧自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很快就徹底收起了最後一絲輕視之心。
這看似隨便的晃動，實則是一門高深身法，就像荒古毒蛇在捕獵之前，往往會在獵物周遭環繞幾圈，行動無規則，時而向這，時而向那，直到最後一刻發起進攻，獵物才能感受到它表現出來的殺意。
也正是因此，無論是武呂還是潮湧自，剛剛都沒感受到妖流的到來。
潮湧自別過頭，對武呂笑道：“忘了，還有一個強大的古武者，就是眼前這位，異能國八仙君中排第四，妖流。”
武呂打量了妖流一番，暗暗咂舌。
步子虛浮，氣息很沉穩，這怎麽至少也是老牌階古武者了。
潮湧自故意不妖流就是自己的徒兒，隻是表明其身份是八仙君之一。妖流也知道他的心思，微微頷首。
妖流笑道：“這是私人恩怨，還請武呂前輩不要插手。”
“哦？”武呂看向潮湧自，似在詢問他的意思。
“沒事，你在一旁看著就好。”潮湧自同樣報之一笑，眼神流露寒芒，“有些事情可能存在誤會，但也是時候解決了。”
“誤不誤會的，你潮某人心裏最清楚，隻不過是黑是白，你的我都不信。”
妖流笑得很燦爛，毫不留情地反擊。
“既然這樣，那就不了。”
潮湧自扭了扭脖子，全身上下骨骼哢嚓作響，壯碩身形開始膨
脹，潔白如雪的皮毛倒拔而起，一層一層覆蓋其上。
人臉獸身白虎王。
變身後的潮湧自，身形足足是妖流的兩倍不止，光是一隻拳頭就能比得上妖流半邊身子，體型尤為龐大。
武呂默默退到一邊，靜靜看著，也正好看看潮湧自的真正實力。
這是完全版的九級異能白虎王，饒是潮湧自當時和墨十八戰鬥的時候都沒有完全進化成這個狀態，若是他日有機會踏入十級異能者，那個傳中的境界，白虎王狀態將發生質變，膨大的身軀由繁入簡，變得與常人無異，但力量會更加強大，宛如一個等待爆發的宇宙。
妖流抬起頭，冷冷看著變身白虎王的潮湧自，搭在雙肩上的長刀嗡嗡低鳴，似在傾吐著即將戰鬥的快感。
刀光一閃而逝。
那把被隨意打造出來、隻為避其鋒芒的刀鞘一瞬間削爛無影，化作塵埃四散。
妖流持刀蹬地蹦起，地板寸裂凹陷，轉眼刀已至潮湧自身前。
卻引而不發。
妖流眉目間那一抹淡漠，讓人膽寒，饒是潮湧自也不由得神情凝重。
光明正大地蓄勢，仿佛要劈出的不是一刀，是一道粗壯的雷電。
那握著刀柄的右手微微顫抖，連著刀身也在細微抖動著。隻是不知是刀隨人動，還是人隨刀動。
氣勢滔。
潮湧自當然不可能任由妖流繼續蓄勢下去，在他心目中，已經將妖流放在了與自己同等高度的位置，是旗鼓相當的對手，再這樣下去，莫非還想著一招秒殺自己不成？
他雙手成拳，拳麵相對，如金剛發狂般猛地一砸，音波悠悠擴散，像是吹起了遠古鳴笛，要召喚出護法神獸。
聲音悠悠遠傳，虛空中竟突然浮現出幾個黑洞，像是一塊幕布被硬生生摳爛了一般，非常刺眼。
數十隻通體幽黑的虎崽子從黑洞中跑了出來，對嘶吼，紛紛朝妖流狂衝過去。
妖流眼神一凜，右手持續按在刀柄上不動，一退再退。
暗黑白虎窮追不舍，兵分幾路。
決意圍剿！
一隻畜生從身前掠過，空中還殘留著淡淡的爪痕，妖流稍稍轉身，麵朝右側黑虎，右手拔刀，出之一毫。
刀罡隻泄出一絲，卻霸道仍似驚雷，咻的一下便將剛才那隻黑虎擊碎，當場消散。
妖流再次轉身，麵朝左側，眼前是三隻躍躍欲試的畜生，再次推刀上前，刀罡搖晃蕩起，再次滅殺那三頭黑虎。
手段直接且霸道。
等兩側再也沒有暗黑白虎，妖流也到了退無可退的位置，剩下近十隻孽畜仿佛要破罐子破摔，齊齊前衝，要給妖流致命一擊。
“就是現在！”
妖流大喝一聲，右手執刀倏地抽出。
抽出的是一把刀，卻像是狠狠地鞭了一記，鞭出一道絢爛刀光。
不到半息時間，身前黑虎全滅，刀罡威勢不減，直奔潮湧自而去。
潮湧自不躲不避，當空就是一拳轟出，拳罡威勢甚至還要蓋過刀罡一頭！
拳刀相撞，轟隆爆炸！
借著這迷霧遮擋，妖流欺身而上，由單手抽刀轉為雙手持刀，狠狠地劈到潮湧自身前。
刀之所至，氣息灼熱，空氣盡數消融，仿佛能將虛空都劈出一個大洞來！
貼身肉搏，正是白虎王的強項。
潮湧自絲毫不懼地迎了上去，以白虎肉身硬扛妖流刀刃，刀身就像是砸到了巨石之上，聲聲清脆，一砍一劈，震勢順著下衝，持刀的雙手被震得虎口開裂。
妖流疼得直咧嘴，握刀姿勢再次改變，左手倒持，右手正握，借此平衡反衝的力度，向前猛地一插！
刀鋒尖銳程度還在潮湧自預估之上，本想出拳對碰，拳出一半，卻感到拳麵傳來涼意。
潮湧自腦海中傳來如此想法，若是自己繼續遞出這一拳，那麽這隻拳頭一定會被妖流的刀廢掉，甚至洞穿整隻手臂。
臨時轉意，直拳轉為側勾拳，試圖從側麵敲開這直刺胸膛的一刀。
妖流似早有預料，呈反方向持刀的雙手緊握刀柄，倏地一轉，整把刀開始急速旋轉，刀刃方位不斷變化，長刀變成了刀柱，直直捅過來。
要麽被這一刀洞穿胸膛，要麽賭一把，能不能賭對刀刃和刀麵的位置，止住這一刀的去勢。
這就是妖流給潮湧自的選擇。
“你不是很喜歡給別人選擇自己的命運嗎？你不是很喜歡給別人的生死作出安排嗎？我現在就讓你體會一下這種感覺！”
妖流眼神陰狠，笑容猙獰，似魔鬼惡煞，在凝望一個將死之人。
兩者孰輕孰重，潮湧自稍稍權衡便知，明知自己逃不過刀罡，他很快就接受現實，掌心相對，向著直直刺過來的一刀，毫不猶豫地使勁一夾！
還沒結束！
妖流見魚兒上鉤，自然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他。借著旋轉的刀勢，妖流用盡再度轉動刀柄，潮湧自驚人的力量傳來，整把刀竟然紋絲不動。
“我就不信邪了！”
妖流狠心一咬牙，雙手成爪，鉗住刀柄，右手突然前抓，扣住刀刃，雙手齊齊發力！
刀身成功快速轉動！
無論潮湧自先前夾住的是刀刃還是刀麵，現在都會被攪個稀巴爛，代價就是妖流的右手，同樣變得血肉模糊。
一隻手換潮湧自兩隻手，妖流認為這不是一件虧本買賣。
白虎王堅硬肉身發揮了強大的作用，刀刃與其掌心摩擦，哢嚓聲不停響起，隻聽到剛烈一聲清脆，長刀斷裂！
妖流得理不饒人，左手運氣撞擊長刀底部，真氣順著刀身外傳，到斷裂處如高壓噴射，瞬間擊碎斷刀，鋒利的碎片盡數撲向潮湧自。
潮湧自閉緊雙眼，急速後退，胸膛、臉頰、眼皮等處，均插滿了刀刃碎片，麵目猙獰。
妖流的右手手心皮肉已經被扯去了大半，鮮血淋淋，傷勢深可見骨，他疼得咬牙切齒，左手持著斷刀，乘勝追擊。
潮湧自肉身強悍，防禦能力比妖流要強大不少，但此時境況也好不到哪去，雙手手心也是一片鮮紅，幸好沒有傷及筋骨，否則很可能會被徹底廢掉。
但是現在在戰鬥中，這兩隻拳頭肯定是不能用了，除非潮湧自想像妖流這樣選擇一換一的打法，以命換命。
在潮湧自看來，妖流此番前來，已經拋開了生死。
前提是能將自己殺死，不然妖流死得也沒有意義，還會千方百計地尋活路。
潮湧自如今雙眼受刀的碎片影響，暫時沒辦法視物，也給了妖流一個很好的機會，他忍著劇痛，左手提刀再次殺了過去。
妖流眯起眼睛，在尋找潮湧自全身上下最薄弱的地方，最終目光鎖定。
就讓鮮血，來祭奠你的這顆人頭！
妖流一步跨出，下一刻，刀刃已經劈在了潮湧自的脖頸之上。
傳出皮肉撕裂的聲音。
咻！
刀刃砍過脖頸，僅僅有一絲凝滯之感。
妖流一愣，這麽簡單就要了潮湧自的人頭嗎？
很快，他心中升起一陣涼意，一股死亡的氣息在向他襲來。
妖流急忙轉身，但卻快不過早已瞬移到了自己身後的潮湧自，對著他後背一腳踹出。
砰！
如同巨象那粗壯一腳碾壓過來，聲音沉悶。
妖流頓時意識模糊，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砸出一個又一個巨坑。
全身就像是散架了一般，妖流使盡全力想站起來，卻隻是徒勞。
潮湧自來到他身邊，高高俯視著妖流，刀刃碎片沒有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勢，潮湧自憑借其強大的恢複能力，現在又與常人無異了。
“有些事，你以為自己看到了真相，但其實沒有。”
“我過，你有資格擁有自己的秘密，但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我施舍給你的，照樣能拿回來。”
潮湧自冷冷道，不知悲喜。
妖流掙紮著想站起來，但渾身止不住地痙攣，心有餘而力不足。
白虎王強大的攻擊能力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隻是正麵硬扛了他的一招，就能造成如此打擊，就連強大如妖流的階古武者也不能免俗。
妖流心中有些悲楚，若是自己在地階的時候就來嚐試刺殺他，會不會早就死透了？
實話，潮湧自現在的話，他一句也不信。
無論潮湧自的再好聽，吹得再花亂墜，妖流都隻會覺得這是他玩弄人心的手段，並不是發自真心。
老七的死就已經明了一切。
“我和淩淩過，會把湯遜救回來的，因為我們現在有了武呂的幫助。”潮湧自再次向妖流拋出一記炸彈。
妖流震撼地看著他，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
可萬一又是另一種手段呢？
萬一將會老七複活，隻是為了需要他幫自己完成其他任務呢？
隻有脫離了異能國，才是最好的辦法。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顆療傷丹藥，你吃下去吧，我不殺你。”
潮湧自丟下一顆丹藥，掉頭便走。
“好自為之。”
妖流眼中既有震驚，又有不解，旁邊靜靜躺著的那顆丹藥，真的可以吃嗎？
“你想放走他？”
武呂突然站起身，麵容冷峻。
“嗯。”潮湧自答道。
“這麽強大的敵人，你放走就放走？若是影響到我們的計劃怎麽辦？”武呂望向妖流，冷笑道，“這事，我不同意，你不來下手，我來！”
武呂稍稍抬起手，手心處閃爍白色幽光。
“不能直接相等的二者，加個比例就好，簡單配平一下就行。”武呂突然笑道。
妖流震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就這麽變了形狀，漸漸長滿了毛發。
同時，傳來一陣錐心的劇痛。
這是潮湧自的雙手！
武呂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將潮湧自的手換到了自己身上！
妖流慘叫一聲，顧不上地上那顆丹藥是否有毒，抓起來便丟進口中，清涼入喉，很快便恢複了行動能力，血肉模糊的手心迅速結疤。
他拾起一旁的斷刀，開始全速逃離！
“來了，就別走了。”
武呂的聲音再度傳來，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直擊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