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布局
第三百零五章布局
這個女子進城的時候,洛九卿還在客棧中,她正制定著計劃,和赫明風說好的是在這裡停留兩天的功夫,雖然時間再長一些赫明風也不會說什麼,但是洛九卿也想著速戰速決,不能在這種事情上耽誤太久。
她正在屋中想著,院中有人說道:「洛姑娘,你在嗎?」
洛九卿推開窗子,往院子里瞧了瞧,看到赫明風披著斗篷站在院中,便說道:「我在,你快進來吧,外面太冷。」
赫明風點頭走進房間,微笑著說道:「我這兩天感覺好很多了,今天早上白兄為我換了葯,他說接下來的這幾日可以略微休息一下了。」
洛九卿看著他的氣色的確是好了不少,「白墨的醫術不錯,得白溫竹的調教,聽他的沒有錯的。心法的話這兩天的也先停一停,免得身子一時跟不上,反受其累。」
「好,我知道了。」赫明風答應著,轉頭看到她面前攤開的紙張,「在寫什麼?」
洛九卿沉吟了一下,「坐。」
赫明風看著她的臉色有些嚴肅,像是有話要說,便轉身坐下,抬頭看著她。
今天的陽光很好,溫暖而明媚,從窗子的縫隙流泄進來,落在洛九卿的眉間,她的眉俊秀英挺,眉角飛揚如帶,晶亮的陽光映著她的黑亮的眼底,熠熠生輝,那眼神似乎帶了溫度,灼著赫明風的心頭。
他抿了抿嘴唇,感覺耳根有些發熱,不由得微微收握了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擔心洛九卿會看出自己的異常來。
「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洛九卿對他說道,「你有沒有發覺,從第一天出京開始,就有人盯上了我們,試圖對你下毒。」
赫明風抬起頭來,迎著洛九卿的目光說道:「我知道。」
洛九卿微微一詫,「噢?你知道?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赫明風淺淺的笑起來,他的眉頭舒展,嘴角微揚,像是一朵在明媚的春光里初綻的櫻花,洛九卿此時才發現,以前只知道赫明風是俊朗的,但是他的臉上總有一種憂愁籠罩,此時他這一笑,反倒讓人覺得有一種如沐春光的感覺,室內的光線似乎都亮了亮。
「從那夜開始,我就知道了,」赫明風回答道:「先是安伯發現有人靠近了白兄的葯爐,他本來想著下手抓到那人的,但是後來……他看到了你,便忍著沒有動,怕再打亂你的計劃,第二天一早,我發現白兄給我熬藥的罐子似乎……嗯,有有些異常,葯的味道卻並沒有改變,所以,我想,這件事情一定和那天晚上的有關。」
洛九卿微眯了眼睛看著他,她真的沒有想到,赫明風竟然一直都知道,而且做得滴水不露,絲毫沒有露出痕迹。
被暗害這種事情,若是放在一般人的身上,恐怕都會驚得坐立不安,甚至是當時就叫囂不止吧?可是,赫明風卻紋絲不動,連自己和白墨都沒有看出來,這到底是定力超凡還是因為他經常遇到這種事,已經習已為常?
後面的那個想法讓她不由覺得心頭一堵,赫明風的笑意坦然,「公主不必覺得奇怪,這並不算什麼,安柏告訴我你已經發現,我就想著這件事情你一定有對策,既然你沒有說出來,那就說明你是不想打草驚蛇。我決定如此,那我也就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一切如常,配合你便是。我想……你決定留下,是否也和這件事情有關?」
洛九卿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你說得對,的確如此。我想告訴你的是,我決定今天晚上動手,把這個人給抓出來。」
赫明風的神色依舊平靜,他溫和的一笑,點頭說道:「好。」
洛九卿沉吟了一下說道:「你……有什麼建議嗎?比如,人抓到以後,你想怎麼處置?」
赫明風搖了搖頭,「我沒有想過。」
洛九卿輕輕挑眉,眼角光芒一閃,「你必須要想。這種事情不是小事,也不需要你的善良,這種時候你若是還無爭奪之心,沒有狠厲之勢,那麼就算是不久之後我助你回去奪了王位,你也坐不穩,為五者,從來都不是心慈手軟之人,善和狠,要看對誰。」
她的目光微涼,光芒閃動是厲烈的劍鋒,字字鏗鏘,擊在他的心上。
他的心思翻湧,此刻匯聚成海,多年來近乎乾涸的心,忽然在此刻似被浸泡在溫泉水中,一縷一縷的溫度溫柔的纏住了他,他慢慢站起身來,忽然想抬起手撫上洛九卿的臉,那一瞬間的心神,似乎都系在了她的身上,周圍的一切都寂靜著遠去。
「公主。」忽然間,有人喊了一聲。
這一聲打破了四周的寂靜,也打斷了赫明風的思緒,喚回了他的神智。
他慢慢的收回手,微微欠身說道:「方才的話,在下牢記在心,先告辭了。」
洛九卿點了點頭,赫明風轉身退了出去,與站在門口的洛臨書擦肩而過。
洛臨書走進來,對她說道:「他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洛九卿搖了搖頭說道:「大哥,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我聽說你下了令,讓所有的人都去在客棧中不許外出,說是一切聽令行事。」洛臨書看了看四周說道:「怎麼回事?是發現了什麼嗎?」
「不錯,」洛九卿也沒有打算瞞他,「今天晚上我要抓一個人,大哥你沒事就在客棧中,自己小心些。」
「我能不能幫上忙?」洛臨書問道。
「當然,」洛九卿點了點頭,「你過來看,這是我的計劃,你留守在客棧中,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白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客棧里的燈剛剛掛起來,街上的夜市也開始熱鬧了,因為到了冬季,天黑得早,所以夜市開得也早,散得也就早,客棧中的一些客人三三兩兩的出去逛一逛,也是常有的事。
於是,沒有人發現,洛九卿帶來的那十名驍騎兵,有二十四個陸續走出了客棧,他們每個人都得到了洛九卿的指令,按照白墨白天所標記的位置準確的潛伏藏好,團團圍住了張府。
夜色很快濃了起來,黑暗無聲的湧上來,吞掉了最後一絲光線,今天晚上沒有月光,星子也只有少數的幾顆,空中刮著寒冷的風,吹在人的臉上如刀割一般。
白墨依舊是一副商人的裝扮,他邁上台階,伸手敲開了張府的大門。
家丁呵著氣,一臉的不情願,一見是他,立即又露出笑意來,「喲,是您吶,來找我們老爺嗎?」
「正是。」白墨點了點頭說道。
「行,那您先在門房裡稍等片刻,我去給您回一聲,很快就來。」家丁說罷,一溜小跑著走了。
洛九卿向著暗中打了一聲呼哨,兩個黑衣人無聲的現身,垂首站在她的身後,她低聲說道:「把大門把守住,任何人只能進,不能出。」
「是。」
等了一會兒,家丁又小跑著回來了,臉上是一副不太自然的表情,他搓了搓手,猶豫著說道:「這位老爺,不好意思,我們老爺說了,今天不見客。」
「不見客?」白墨的眉梢微微一挑,「為什麼?」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老爺這樣吩咐的,小的也不敢多問,您……還是請回吧。」家丁說罷,想走過去把門開大些。
白墨卻並未回頭,他抬腿就往裡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那我就親自去問問他。」
家丁愣了愣,隨後追了上去,「哎,別……我說,您不能硬闖啊,我們老爺……」
他還未說完,嘴裡的話又咽了回去,一雙眼睛只盯著眼前的冷光,白墨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匕首,刀光映著白墨臉上的神情,早已經沒有了上次來時的笑意溫厚,而是微揚的眉和凜冽的目光。
家丁嚇了一跳,愣在那裡半晌回不了神,他一動不敢動,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黑衣人拎著他的脖子把他拎回了門房。
家丁在驚愕和恐懼中,看著白墨和洛九卿快步走向張柏南的書房,他隱約看到那個小廝的似乎走在了前面,那位老爺反而一臉恭敬的模樣,是……眼花了吧?
張柏南正在書房中坐著,他實在是煩惱得緊,心裡的那些事情又無人可說,一件一件形成一塊大石頭,壓在心底。
忽然,門一響,兩個人走了進來。
張柏南一愣,抬頭望去,只見燈光照射中那兩個人的面容慢慢顯露了出來,他仔細一看,原來是昨天晚上來拜訪的人。
他心中立時有些不悅,臉上神情也有些不耐煩,勉強維持著禮數說道:「二位,在下不是說了嗎?今天有事,無暇招待二位,再說,在下已經說得很清楚,關於合作的事情,恐怕不能如願。」
他說得直接而明白,白墨也不是來和他繞圈子的,他冷聲一笑,「抱歉,張老爺,今天這事兒恐怕不是那麼好打發。」
「你……什麼意思?」張柏南這時才發現,白墨今天晚上似乎和昨天晚上不太一樣了,無論是眼神、語氣和那身上的那股子勁兒,都有了很大的區別。
昨天晚上他就是一個十足的商人模樣,有點小狡猾,有點小勢利,但是……今天晚上,腰桿更直,眼神也更加銳利,帶了幾分睥睨的氣勢。
他的心裡突然湧起幾分不安。
「什麼意思?」白墨微微笑了笑,「張老爺,其實你應該感謝我,我今天來,是為你解決難題來的。」
「噢?難題?」張柏南的心頭一抖,臉上卻保持著平靜,「我能有什麼難題?」
「你後院中的那些白靈斛,你桌子里黑瓶中的紅雁沙,不都是你的難題嗎?」白墨語速飛快的接道。
「你……」張柏南霍然睜大了眼睛,他盯住白墨,手指扶住桌子的邊緣,指尖都在微微的顫抖。
「你不用驚訝我是怎麼知道的,也不用問我是誰,你只要知道,你所擔憂的那一切,我都能替你解決就可以了。」白墨面帶微笑的說道。
張柏南的呼吸慢慢收緊,他快速的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