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他是誰
第二百七十六章他是誰
洛擎天聽了洛九卿的解釋,慢慢舒了一口氣,點頭說道:「好,好,如此甚好。」
他說罷,臉上浮現幾分擔憂之色,又繼續說道:「卿兒,你可知道,這樣一來,安王和太子就算是死對頭了。」
洛九卿淺笑道:「舅父,難道他們……之前就不是死對頭嗎?」
洛擎天一怔,隨後朗聲一笑說道:「卿兒睿智,舅父不如你。既然如此,你選擇了安王,舅父跟著你也算是站到了他這一邊。以後有什麼事情,你若是願意對舅父說就儘管開口。」
洛九卿點了點頭,「多謝舅父。有的時候一些事不是願意對您說,而是不知道對您更好。您說得對,這一次,不論您是否表態,太子也不會把您當成他陣營中的人了。」
洛擎天說道:「不錯,我也會吩咐下去,讓手下人都警醒著點,不要被太子的人抓住了什麼把柄,藉機生事。」
「好。」洛九卿看著他站起來要走,不禁上前一步說道:「舅父,您自己也要小心些。」
「……我會的。放心。」洛擎天說罷,轉身走了。
當天下午,洛九卿換了男裝正準備一趟,忽然聽到門上有人來報,「公主,門上有位道士,說是有事見您。」
「噢?」洛九卿一想自己認識的老道也就是成衍道人一個,急忙說道:「好,快請。」
時間不大,家丁引了一位道長前來,洛九卿一瞧,正是成衍道人,她笑道:「道長為何還走大門?通傳來通傳去著實麻煩。」
「第一次拜訪,不能壞了規矩,」成衍道人一甩手中的拂塵,淡淡笑道:「總不能躍牆而入,行為不雅。」
「……」洛九卿無奈的一笑,「好吧。您說得對。您來找我,可有什麼吩咐?」
「怎麼?要出門?」成衍道人看著她這一身的裝扮問道。
「正是,」洛九卿點了點頭,「怎麼?」
「巧得很,若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隨貧道來吧。」成衍道人有些神秘的說道。
兩個人一同出了洛府,成衍道人引著洛九卿,一路向著西,穿過繁華熱鬧的街道,來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
遠遠的望去,有一片綠色的樹林,樹木都長得十分茂密,陽光潑灑,像是一片綠色的傘蓋,遮住了金色的陽光,在地上投下大片的影子。
成衍道人指著那片樹林說道:「我們在此處等候吧。」
「等候?」洛九卿道:「我們是要等什麼人嗎?」
成衍道人故意賣了一個關子沒有說,他只低聲說道:「你稍後就會知道了,丫頭,不要那麼心急嘛。」
兩個人輕身一躍,躍上樹梢,洛九卿輕輕撥動茂密的枝葉,這才發現,在樹林的背後,還有一片房舍,只是……房舍看上去都十分的破敗,像是很久沒有人住過的樣子,還有的黑乎乎的只剩下半邊,像是被燒過的樣子。
「這裡是……」洛九卿有些納悶,她還真不知道在京城中還有這麼一處所在。
「別說話——來了!」成衍道人示意她不要說話,抬手一指,洛九卿順著他的手望去,果然看到遠處有一個小黑點,正在向著這邊而來。
那人騎著快馬,越來越近,馬蹄聲也越來越響,他端坐在馬上,一身黑色的錦袍在陽光里透出幾分蕭瑟之感,周身的氣息中像含了濃濃的悲傷,讓人的心頭感覺有些壓抑。
洛九卿很快認出,這就是那天夜裡在那處莊園中跟在那個公子身邊的黑衣人。
當時她就覺得,成衍道人像是發現了什麼,如今看來,他倒有可能和下面的這個人認識。
那人馬不停蹄,直奔小樹林後面的那片廢宅。
他在那片宅子前停下了馬,在馬上坐了許久,看距離太遠,洛九卿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覺得他身上的那股子悲傷似乎更濃了些。
終於等到那人下了馬,邁步走到宅子前,他走過那一條布滿了雜草的小路,走向後面的幾片民屋,一步一步,最終在一處被燒過的房子前停了下來。
成衍道人遠遠的看著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像是對洛九卿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果然是他。」
洛九卿轉頭看著他,「他是誰?」
成衍道人沉思了一下回答道:「那天在莊園那邊,我就覺得他有些眼熟,後來看到他手上的傷疤,便覺得是他,今日見他來此,由此可以斷定他的身份。他就是當年隨在英蝶公主身邊的侍衛首領,名喚張鵬安。」
「張鵬安……」洛九卿覺得這個名字有幾分熟悉,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是,自己除了那夜之外,其它的時候絕對沒有見過這個人。
那麼,這種熟翻之感,從哪裡來的?
她還正納悶著,聽到成衍道人繼續說道:「他原來並不是為皇家效力,他原來的身份也十分貴重,是當時的大將軍張子云的獨子,瀟洒隨意,山水縱情,自幼便隨名師學藝在外,那一年秋獵,他正巧下山回家,便隨父一同前去,這一去,就誤了終身。」
聽到成衍道人說起張子云,洛九卿立即明白自己對張鵬安的熟悉之感從哪裡來,她曾記得洛擎天對她提起過,之前白溫竹在的時候也跟她提過關於軒轅的一些名人,這位張子云就是其中之一。
張子云曾經和洛擎天一樣,是大將軍,不過,他的資歷可比洛擎天早得多,據說當年洛擎天也是得到了張子云的提攜和賞識,後來才屢立軍功,在張子云去世之後成了大將軍。
張鵬安是張子云的獨子,如成衍道人所說,一身武藝也是相當的不錯,據白溫竹所說,他當時志並不在軍中,他更願意縱情山水,嚮往江湖的自在生活。
當然,他的這番想法,張子云是不可能同意的,出身將門自然也是有一腔熱血的,本來也已經說好要投身軍營,不料,就在那一場秋圍中,遇到了英蝶公主。
英蝶公主年輕貌美,性子溫和,身上沒有一點公主的驕貴之氣,這樣一個女子,讓張鵬安一見鍾情。
再後來,也自然就沒有入軍中這一說了,張鵬安背著張子云偷偷去參加禁軍的選拔,順利的成為了一名禁軍侍衛,又用了一年功夫,成了一名頭領,來到了英蝶公主的身邊。
英蝶公主早已經不記得他是誰,張鵬安雖然有些失望,但被更多的欣喜所代替,不論如何,總算是來到了她的身邊,他有信心,讓她記起他,並且……愛上他。
可是,命運總是喜歡給人措手不及。
那一年南疆蠢蠢欲動,軒轅帝初登大位不久,他本人也不想挑起戰爭,便想出了和親的法子,那時候他的女兒都還年幼,選來選去,既有身份年紀又合適的,也就只有英蝶公主和平陽郡主兩個人。
平陽郡主自然是不肯的,當時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反正最後的人選就落到了英蝶公主的頭上。
南疆使臣來了京城,和親之事也定了下來,英蝶公主知道之後,便想著自盡,一刀紮下去,卻扎入了另一個人的手上。
張鵬安對手上的傷絲毫不在意,他對英蝶公主說道:「不要怕,有我在。」
洛九卿聽著成衍道人的敘述,覺得心口也有些發悶,隨後,她挑了挑眉說道:「他手中的傷疤竟然是因此得來,那,道長,這麼隱秘的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成衍道人清了清嗓子,看了她一眼說道:「這樣嘛,自然是後來聽說的。」
洛九卿見他不願意說,也不再追問,轉頭看向張鵬安的方向,見他站在那間破敗的房子面前,「那是哪裡?他從前住的地方?」
「不錯,」成衍道人點了點頭,讚賞說道:「丫頭,你果然很聰明。這裡原來是張府的所在之地,後來張將軍故去,他又隨著英蝶公主去了南疆,自然就慢慢敗落了,更有一天,不知道為什麼起了一陣大火,若不是周圍的百姓發現的早及時救下,恐怕這一片都不復存在了。」
「張鵬安既然救下了英蝶公主,他為何沒有帶著公主遠走高飛?最終還是去了南疆?」洛九卿有些疑惑的問道。
「這……」成衍道人嘆了一口氣,「這事兒還得從咱們的景銘帝身上說起,他知道英蝶公主不願意,怕她再次尋死,讓和親之計破了湯,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把事情分析了個透,總之就是離了英蝶公主,壞了和親之事軒轅就得滅國。所以……」
洛九卿冷笑了一聲,「軒轅出了這麼一位皇帝還真是讓佩服,現在咱們這位皇帝在皇位上坐得穩當,恐怕早已經忘記這位大功臣了吧。」
「英蝶公主答應出嫁,張鵬安心灰意冷,但最終還是不放心,一路隨了去,再後來聽說公主誕下一個男孩,想來張鵬安在英蝶公主身邊也會盡心儘力保護這個男孩吧。」
洛九卿默默點了點頭,一定是的,否則的話,這一次冒險入京,張鵬安也不會跟著來。
「那我們來這裡,您是想做些什麼嗎?」她問道。
成衍道人回答道:「我之前與張鵬安也算有些交往,我想問問他,這一次京都之行,到底是來幹什麼。」
洛九卿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道長,我以為此事不妥。」
「噢?」成衍道人挑眉道:「為何?」
洛九卿說道:「那天晚上,我們在莊園那裡看到了軒轅兆郢的東羽衛,雖然說那位公子並沒有答應,但是我想,軒轅兆郢一定不會就此放手,他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就會千方百計達成所願。」
「你的意思是……」成衍道人略有所悟。
洛九卿狡黠的一笑,「我的意思是……我們先隔岸觀火,然後坐收漁人之利。」
成衍道人微微抽了一口氣,看著洛九卿的神色,在心裡暗暗為軒轅耀辰捏了一把冷汗。
樹影搖動,兩個人在樹梢上,看著遠處的張鵬安,突然,洛九卿覺出有些不對,暗叫了一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