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脫離危險
第六十五章脫離危險
那聲音輕微而悠長,洛九卿聽來卻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她不禁露出一絲笑意,轉頭對皇后說道:「皇後娘娘,皇上無礙了。」
皇后的眼眶一熱,立即快步上前,在床前跪下,伸手輕輕握住永輝帝的手,輕聲喚道:「皇上……皇上……」
永輝帝慢慢的睜開眼睛,眼皮似乎沉重得緊,他的眼前模糊而朦朧,隱約看到有淚光閃動,一張憔悴的臉慢慢出現在他的眼前,皇后的眼角垂淚,正一臉欣喜的望著他。
永輝帝扯了扯嘴角,像是笑了笑,聲音極低極啞的說道:「哭什麼……朕不是好好的?」
皇后抽泣了一聲,「哪裡就算是好好的了?可把臣妾嚇壞了……」
洛九卿看著皇后真心歡喜的模樣,心中也泛起暖意,自從見到皇後起,就沒有見到她掉過眼淚,即使形容憔悴,也沒有半點的失態,後宮之主的威儀未失了半分,直到看到永輝帝醒來,已無大礙,她才喜極而泣,足見帝后兩人感情摯深。
永輝帝似是很累的樣子,嘴唇也乾裂,皇后急忙吩咐道:「快!拿飩好的燕窩來。」
「皇後娘娘,」洛九卿輕聲攔下道:「燕窩雖然好,但現在還不是時機,還是再等兩天再用吧,現在只需要用最好的小米粥,熬成稀薄的粥便好。」
「這……」皇後有些遲疑,洛九卿微笑道:「娘娘難道還不信我?」
皇后立即點了點頭,「快按照洛姑娘的話去準備。」
「是。」皇後身邊的嬤嬤立即領命去了。
永輝帝聽到皇后提到「洛姑娘」,眼睛似乎亮了亮,他轉了目光,這才看到一旁的洛九卿。
皇后急忙道:「皇上,這位是洛姑娘,是揭了皇榜入宮為您瞧病的,就是她治好了您,當真是該重賞呢。」
洛九卿微微笑著,目光閃動,她沒有說話,只是那麼笑著看著,永輝帝的眼睛也看著她,本來因為生病而黯淡的目光一點一點的似被點亮。
「你……叫什麼?」永輝帝慢慢的問道,他每說出一個字,都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在顫抖。
「回皇上,」洛九卿輕聲說道:「我是洛九卿。」
她一字一字,聲音輕輕,似輕柔的羽毛滑過,永輝帝聽在耳中,卻是心中大痛大喜,複雜矛盾的感受相撞在一起,讓他一時之間酸澀難言,無言開口。
洛九卿輕輕為他掖了掖被子,出言提醒道:「皇上,現在還有一事很重要,需要您親自定奪。」
洛九卿說罷,對白墨遞了一個眼色,白墨會意,立即上前解開了柔妃的穴道。
柔妃的穴道一解,她立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身子微微一晃,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桌角,她眼睛驚恐的望著永輝帝。
永輝帝望向她,嘴角微微揚了揚,他聲音低沉道:「愛妃,你有什麼話要對朕說嗎?」
皇后握了永輝帝的手,目光轉向柔妃,她直覺感到永輝帝的話,另有深意。
柔妃聽到永輝帝的話,像是才回過了神一般,她微微搖著頭,嘴裡不停的說道:「不……不,不可能!不可能!」
皇后的臉色微微一變,她冷喝道:「司徒悅!你把話說清楚,什麼不可能?」
「不,這不可能!」柔妃卻並不理會皇后,只自顧說著,目光轉到洛九卿的身上,如釘子一般狠狠的釘進去,「你……你是誰?你究竟是什麼人?」
洛九卿慢慢起身,一步一步,徐徐走到柔妃的近前,她目光平靜無波,如一汪明亮的湖水,閃耀著明亮的波光看著她。
「柔妃娘娘,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皇上並非是病,而是毒。」洛九卿石破天驚,字字如同針尖般的尖銳鋒利,「不過,看柔妃娘娘的反應,倒像是更驚訝於皇上能夠醒來,莫非……娘娘知道什麼內情嗎?」
「你胡說!」柔妃的臉色發白,聲音跟著一厲,「定然是你!你這個妖女!是你心懷不軌!」
「到底是誰心懷不軌,想必皇上和皇后自有定奪,」洛九卿飛快的接過她的話,「柔妃娘娘不必為此操心,你還是想想如何向皇上解釋吧!」
柔妃急忙上前一步,跪倒在上,哭得梨花帶雨一般,「皇上!皇上,臣妾終日里擔心皇上,天天念經祈福上天保佑皇上啊……皇上,請您心疼臣妾的一番苦心啊……」
永輝帝看著她,見她淚珠滾滾,胭脂也微微暈開,似天邊淡去的霞,端的是好不可憐,他沉默半晌,似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柔妃看在眼中,不由得心頭一沉,她跪走了兩步,低低的抽泣著,輕聲喚著「皇上……皇上……」
良久,永輝帝依舊閉著眼睛,聲音清晰而微冷,「傳旨,柔妃司徒氏交由大理寺,朕中毒之事務必要其交待清楚,立即去辦!」
柔妃的哭聲陡然一停,她跪直著的身子突然一軟,像是失去了筋骨一般,瞪大了眼睛看著永輝帝,眼睛里的淚大滴大滴的掉落下來,嘴裡顫抖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皇后的臉色也是一白,眼中閃過震驚之色,只是她很快鎮靜下來,永輝帝並不是一個暴君,相反,寬厚有度,對待後宮女子一向不會過份嚴厲,如果不是心中篤定,斷然不會有如此決定。
瑞公公上前幾步,一甩拂塵到了柔妃的近前,低聲說道:「柔妃娘娘,請吧。」
柔妃此時才緩過一口氣來,聲音尖利道:「不!不!皇上,您聽臣妾說,臣妾……冤枉啊……」
可是,任由她如何的呼喊,永輝帝都不曾再睜開眼睛看她一眼。
瑞公公走到殿外,對守在門口的侍衛遞了一個眼色,侍衛立即走入殿中,把聲淚俱下的柔妃架了出去。
四周慢慢歸於沉寂,呼吸聲都清晰可聞,永輝帝慢慢睜開眼睛,目光落在洛九卿的身上,他的呼吸微微急促,顯然十分激動,臉上也因此泛起淡淡的潮紅。
皇后心中詫異,卻不曾多言,永輝帝掙扎著坐了起來,皇后見他的神色知道是有話要主,擺了擺手,讓身邊的嬤嬤帶著宮女太監退了出去。
永輝帝慢慢伸出手,洛九卿向前幾步,輕輕握住,他的手很瘦,骨頭硌著洛九卿的掌心,那般滾燙而微痛。
她抬頭看著永輝帝,目光中漸漸泛起潮潤之意,她緩緩抬手,摘下自己臉上的面紗,下面的假傷疤早已經除去,面紗除下,露出的是她的本來面目。
肌膚勝雪,烏眉飛揚,一雙眼睛燦若星辰,目光流轉中華光自生,鼻樑高而挺,嘴唇紅潤如花。
永輝帝看到她的臉,眼眶也忍不住紅了紅,皇后微微睜大了眼睛,輕輕吸了一口氣。
「皇兄,我已經回來。」洛九卿聲音低低卻透出堅定,「會保你安好。」
「卿兒——朕苦命的妹妹……」永輝帝聲音微顫,手指更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皇后的淚也垂落下來,她拉過洛九卿的手,柔聲說道:「好妹妹,我方才瞧著你便眼熟,但不敢去往那方面想,直到皇上喚你,我才敢確定,你瞧你的容貌,和母后……真真是相像的。」
永輝帝也微笑著點頭說道:「皇后說得極是,朕與母后只有六七成相像,但看到卿妹,才真真是九分像。」
「母后命苦……沒有能見過你,」皇后嘆了一口氣,「以前只是長公主過世之後見母后哀思更濃,每每我都以為是在思念長公主,如今想來,怕是思念你更多吧?」
她說著,又看了皇上一眼,嬌嗔道:「皇上也是,這麼大的事情竟然瞞了臣妾許久,這次卿妹來,臣妾還有所怠慢,真是罪過。」
「皇後娘娘說得哪裡話,」洛九卿溫婉一笑道:「我剛到京城,正想著如何進宮為好,可巧便看到了皇榜,這才想出這麼一個法子。」
她說罷,臉色微微一沉,聲音更沉冷了幾分道:「皇兄,你這殿內的香鼎中的香,還有沙漏中的沙,都摻有慢性之毒,時間久了,日積月累,讓你體內的毒越來越多,這種毒隱藏得深,而且……」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毒藥霸道得很,一般的葯根本解不了它的毒性,葯倒是其次,關鍵是在於要以骨肉之血為引,先皇和母后早亡,皇兄你又暫無子嗣,若不是臣妹趕到,恐怕皇兄你藥石無靈啊……」
永輝帝的面色如鐵,眼中涌動的怒色,憔悴的眉間儘是冷銳之色,「為了害朕,費的波折還真是不小。」
「皇上,到底是誰要如此費盡心機的害您?」皇后抿了抿嘴唇,「會不會……」
「沒有證據之前,」永輝帝開口道:「不能指認任何人,也不能相信任何是無辜的,皇后,提醒大理寺,要儘快讓柔妃開口說話。」
他輕輕的舒了一口氣,聲音中略帶了幾分疲倦,「朕這殿內的香料,是由柔妃親手調配,那沙漏中的細沙,則是由雲貴人的母家從南寧奉了來,說是這種沙極細,夜晚聽來隱約有清脆悅耳之聲。雲貴人的出身,你還記得罷?」
皇后的目光微斂,點頭說道:「是,臣妾記得,雲貴人之前是柔妃身邊的貼身侍女。」
「既然這兩樣東西都與她有關,便從她身上著手吧。」永輝帝說著,聲音慢慢沉了下去。
洛九卿擺了擺手,示意皇后不要再答言,時間不大,永輝帝便睡了過去。
皇后對洛九卿笑了笑,拉著她的手,慢步走到了外殿,又仔細的看了看她,微笑道:「這下子我可放心了,皇上前些日子雖然昏迷著,但我看得出來他並不安穩,完全不似方才那樣,熬了這許多的日子,總算是能睡個安穩覺了。我瞧著心中也歡喜。」
洛九卿看了看永輝帝的方向,「皇後娘娘說得極是,前些日子由於毒性所致,雖然人昏睡著,但卻並不得安穩,反而是處於煎熬之中,如今毒性去除得差不多了,皇兄自然也能安睡了。」
皇后輕笑一聲,「還叫我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