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能不能，別讓他一個人
藍若闕靠著門，即便是捂住耳朵，她還是能聽見外麵張媽跟莫淵的話，她聽著張媽指責著莫淵，那種複雜的感覺，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也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了。
她蜷縮著雙腿，害怕顫抖的感覺彌漫著她的全身心，心痛成災的感覺，麻痹了她的神經。
此時她該怎麽辦？又該怎麽做？
衝出去，對莫淵說“好，我跟你走”，還是說“別再說了，你離開吧，我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的”，又或者，她幹脆不出去，就讓她繼續在這裏當個縮頭烏龜的好？
藍若闕發現自己真的很沒用，到了現在，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做，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是怎麽想了。
難道她的心還是舍不得莫淵，所以才不敢出去麵對他的麽？
她知道自己此時躲避在這裏的行為真的很差勁，差勁到了極點，可是她真的沒辦法啊，她過不了自己的心啊，就算她想強忍著心痛，出去讓莫淵離開，可是她更怕這樣的結果，會適得其反啊。
她現在究竟要怎麽做才好？
如果真的可以，她希望受傷的人永遠隻有她一個人，她在乎的人能快樂的就好，她一直都是這麽想的。
可是事實總是事與願違的。
她無法保證自己出去真的能夠說服莫淵離開，因為麵對莫淵，她總是很沒用的。
而在藍若闕一直猶豫不決，躊躇不停的時候，外麵傳來了張媽震驚的聲音，“少爺……”
這一聲，藍若闕聽得真真切切，頓時也全身僵硬得仿佛如同木偶了一樣。
顧司辰……回來了……？
藍若闕眼珠都僵硬了，惶恐顫抖的感覺，此時變成了更深的害怕，恐懼，全身的血液都在漸漸冰冷，彷如身處冰窖了般。
顧司辰回來了……
他怎麽下載突然回來了？
他回來了，看到莫淵在這裏，他接下來要幹什麽？
藍若闕還清清楚楚的記得顧司辰今天跟她說過的話，她仍舊還真真切切的記得，他那時宛如撒旦般的表情，那令人窒息的氣勢。
進去顧司辰跟她說過的話，仿佛就在她的麵前重現了一樣。
他說過，誰還敢對她動心思，他就廢了那個人，不論是誰，若是她敢多看別的男人一眼，他會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深深恐懼的感覺，彌漫了藍若闕的整個身心，驚詫害怕的程度，已經不是讓她顫抖那麽簡單。
藍若闕此時再也不想到別的什麽，她隻知道，絕對不能讓顧司辰跟莫淵相處，絕對不能讓他們兩個起任何衝突，她不是怕顧司辰會怎麽樣，而是怕顧司辰會對莫淵怎樣。
顧司辰雖然她了解他這個人不是很多，但是藍若闕清楚的知道，顧司辰說出來的話，絕對沒有任何人敢質疑的，他說得出，做得到！
藍若闕倏地起身，連眼淚都沒來得急抹，聽到了張媽之後，她驟然將門打開——
外麵，是莫淵站在門口，原本盯著對麵走廊上的顧司辰的眼神，在藍若闕打開了房門之後，移了過來。
而同一時間，不遠處走廊上，一身西裝革履的顧司辰，也將視線移到了她的身上。
藍若闕僵硬的站在門口，目光看也不敢去看莫淵，她怕顧司辰此時會因為她的一個眼神，而亂誤認什麽，於是眼神從未投到莫淵的身上。
張媽看到藍若闕竟然突然將門打開了，原本顧司辰回來了這件事已經令空間都沉默得詭異起來，此時少奶奶又出來了，情況顯然愈發不好。
可是，若是少奶奶此時還不站出來，那麽情況比愈發不好還要糟糕得多，那根本不是她能預想的。
不論怎麽說，少奶奶在這個時候，倘若還是不肯站出來，那麽一切將會到了無法挽回的局麵。
所以，此時少奶奶出來了，雖然情況不見好轉，但相比之下，比她獨自一個人躲在房內，任外麵如何情況不聞不問的要好多得。
畢竟，這件事怎麽說都是因她而起，她若還在房中躲避，那麽也算是她張媽看錯了人。
莫淵看著藍若闕，她站在門口，表情很狼狽，臉頰上還掛著淚水的痕跡，眼中紅腫得顯然是剛才痛哭過，而且她的頭發也是很淩亂的，臉色也很蒼白，身體還在忍不住的顫抖，她那瘦弱的摸樣，很有下一秒就會倒下去的可能。
看到如此摸樣的她，莫淵心疼了，心髒像是被什麽剜了一下，極為疼痛。
她現在變成這個摸樣，說到底，還是他的錯，是他的錯，造成她不可挽回的結局。
“若闕……”
莫淵下意識的想上前一步，想要將她擁進懷裏，想要疼惜她，想分擔她此時的痛苦，然而卻在這個時候，藍若闕竟然徒然後退一步，生冷的表情，看也沒有看他一眼，但是那行為，已經表明了很多東西。
她在抵製他的靠近……
她如此的舉動，著著實實將莫淵的心刺得千瘡百孔，他隻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麽突然狠狠刺了下，是那樣的疼，那樣的痛。
被她抵製，是他永遠都不想麵對的場景。
“你……”莫淵才剛剛伸出的手，在她後退一步時，僵硬在了空中，他望著她冰冷的表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仿佛她冰冷的表情就是對他最致命的一擊。
不遠處的顧司辰，仍舊站在原地，他的下巴微微上揚，眯起了一對銳利而深沉如淵的眸子，淡漠的瞥著對麵的藍若闕跟莫淵，那摸樣，仿佛就像身處事外一樣，好像莫淵此時跟她如何，都跟他毫不相幹的樣子。
可是，即便顧司辰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更像是看好戲的樣子看著莫淵跟藍若闕，但從他身上發出宛如來自地獄的那種撒旦氣息，卻是不能忽視的。
那種氣息是那樣的冷，那樣的沉，帶著食入骨髓的陰寒，仿佛他現在就站在一個極陰，極寒之地，他的身體已經跟那樣的世界融合了一樣。
此時的顧司辰，即便什麽都沒說，什麽也沒做，卻也仍舊讓人害怕至極，若是膽小一點的，恐怕此時見到了他，都會忍不住掉頭就跑。
顧司辰深邃而陰沉的眼神，微微眯著，可他的眼底，自始至終都是凝視著藍若闕的。
藍若闕沒有看任何人，那冷淡的表情，像是誰也沒有進入她的眼底。
在莫淵的手僵硬了很久，她也終於像是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藍若闕深深吸了口氣，淡淡的闔了闔眼，淡漠的說，“張媽，你下去吧，這裏的事情讓我自己來解決就好。”
“可是……”張媽看了看藍若闕，又望了望莫淵，最後又看了顧司辰一眼，這才低下眉頭說，“好，那我先下去了。”
這畢竟是他們年輕人的事情，就算她再想袒護顧司辰，此時顧司辰也回來了，藍若闕也出來了，這裏已經不是她能說話的地方。
這些複雜的事情，還是必須得有當事的那幾個人，才能解決的。
張媽最後隻能擔憂的看了眼藍若闕，這才退了下去。
藍若闕努力平複著心底雜亂的情緒，又極力克製著心髒鈍痛的感覺，在張媽退下去後，她微微垂下了眼眸，仍舊沒有去看莫淵或者顧司辰他們其中一個人。
此時她深深的知道，不是追問莫淵為什麽會來這裏，顧司辰為何會突然回來的等等原因，眼下，她是要想辦法，如何讓莫淵在這個時候肯踏踏實實的離開，顧司辰又要怎樣才能不加以阻攔，更不會對莫淵做什麽方法，她必須得想一個萬全之策，機會隻有一次，她不能連累到莫淵，她不能讓他受到一點傷害，哪怕她現在感覺到了莫淵受傷的眼神，她也不在現在轉頭去看他一眼。
空間是如此壓抑得令人想要逃，可她此時卻偏偏不能逃。
藍若闕再抬起眸來時，那裏已經將一切的情緒都隱藏了下去，忽然的，她笑了，很淡很淡的一個笑容。
藍若闕沒有說什麽，而她卻用了行動說明了一切。
她緩緩邁開步伐，朝著那頭的顧司辰走去，那瘦弱的身軀，漸漸從莫淵的身邊移開了。
莫淵慢慢睜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望著她，她每走一步，像是牽扯著他的心，她越離開他一尺，他的心髒就被多撕扯了一分。
顧司辰對藍若闕的行動也有些詫異的，他原以為，在這個時候，她一定是毫不猶豫的走到莫淵的身邊的，可是她……
倏地，莫淵忽然上前幾步，徒然一把抓住藍若闕的手腕，他低聲痛苦的聲音，在走廊上回響著，“若闕……不要走……”
不要去顧司辰的身邊，不要從他的身邊離開，不要留下他一個人……
藍若闕清晰的感觸到，來自於莫淵握住她的手那顫抖的感覺，那分明是一種害怕的表現。
其實她比他還要怕，其實她是比任何人都要害怕的，可是此時她卻不得不堅強，不得忘記忘記，不得不傷害他……
除此之外，她根本沒有一點辦法！
一點一點，藍若闕緩緩甩開莫淵抓住她手腕的那隻手，那樣的冷漠無情，仿佛沒有一點留戀似的，她甩開了他像是扯住一絲希望的那隻手。
回身，她淡淡的笑了，有些疑惑的摸樣，望著一臉受傷的莫淵，“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都聽不懂？”
其實哪裏是不懂，就是因為太懂，所以才要不得不深深將這份觸動，努力的壓製在心底，不讓自己衝動。
莫淵驚詫的望著她，她雖然在笑著，可是笑著的表情，卻讓他感到如此的陌生。
那樣的笑容，在此時此刻，比任何的言語，都要來得傷人。
“不！”莫淵大聲的吼出來，“你怎麽可能會不懂？你分明就是懂！你怎麽會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藍若闕淡淡一笑，她輕輕撫過她的頭發，淡淡的說，“我想你真的是誤會什麽了，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麽，從五年前你離開我之後，我就一直不懂你了，所以我現在也不懂。”
“……”
莫淵全身冰冷的凝視著她，這一刻，她陌生得讓他害怕。
藍若闕無視了莫淵的表情，她轉身，又朝著顧司辰的方向走去，她疑似愉悅的神色望著顧司辰，邊走邊說道，“莫淵，放棄吧，我們不會再有可能的，我已經結婚了你不是很清楚的麽？”
顧司辰眯起犀利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藍若闕，他看得見她嘴角微微挑起的弧度，他看得她眼中的疑似愉悅的神情，她表現得很好，可是，他終究還是知道，這一切，是騙人的。
她不過是為了需要，才不得已做做樣子而已。
她最終的目的，還是想保護那個男人……
顧司辰的眼神緩緩越發冷淡，深沉，陰鷙，猶如變幻莫測的黑霧，讓人難以猜測，難以窺覬他黑霧裏麵究竟是什麽。
藍若闕來到顧司辰的身邊，她親昵的挽上顧司辰的胳膊，回身嘲諷的望著莫淵，譏笑著說道，“莫淵，你真的以為我還是以前我的嗎？”
“……”
“那你就錯了。”她說，“知道嗎？其實我是為了錢，才嫁給顧司辰的，這件事情，我相信你也大概猜得七七八八了，你一定還在查什麽事情對吧？”
“……”
莫淵呼吸凝滯了，陌生的目光望著藍若闕。
藍若闕輕佻一笑，與平時的她極為不相符，她的另一隻手攀著顧司辰的肩膀，妖嬈一笑，“你看到了，其實我跟顧司辰之間，不過就是很平常的買賣關係罷了，像我這樣的女人，你確定你還要？如果你說你還要，那就真的要笑死了，我可不記得你墮落到到這種地步，要撿別人穿過的鞋子。”
她忽然想到什麽，越發笑得妖嬈了，“對了，你知道嗎？其實顧司辰這個人也是很不錯的，至少有些方麵，他帶給了我很多快樂。就像張媽說的，顧司辰其實並不比你差，為什麽你們就覺得我在他的身邊一定很不好？和他相處這麽久，說真的，我沒有感到什麽不好，他很能滿足我，不論什麽方麵……”
說道這裏，莫淵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了，而藍若闕也發覺自己真的很難再繼續說下去了。
藍若闕嬌媚的一笑，曖昧的眼神緩緩掃到顧司辰的身上，他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麽改變，可她卻笑得愈發妖嬈勾人了，“昨晚真的很謝謝你為解毒，不然讓我落到別的男人手裏，想想都覺得那是件特別令人失望的事情，畢竟，沒有任何男人，比你在床上的功夫要更好了……”
“夠了！”倏地，莫淵徒然出聲怒吼道，“別再繼續說下去了。”
她每多說一個字，都隻能讓他覺得自己無能到了極致！他憎恨這樣的自己！
藍若闕掩飾掉眼中的痛苦，失笑，“為什麽不繼續說？你在這裏不就想是多聽我跟他之間的事情嗎？好啊，可以哦，我告訴你啊，顧司辰真的不是一般的男人，他的長度和大小都非常讓我滿意，不論是頻率還是別的什麽，都可以讓人感到欲仙欲死，這樣的男人，不論是金錢還是性×愛方麵，他都完完全全能夠滿足，甚至到了我根本沒有辦法離開他的地步……”
“藍若闕——”莫淵已經忍耐不住她繼續說下去的話，他緊緊攥緊的雙拳，一字一句道，“你的這些話我根本不會相信，你休想用這種話來蒙蔽我！你根本就騙不到我！”
她的那些話，就像一條條鞭子一樣，狠狠的抽在他的身上，她每說一句，那些畫麵就像是活過來似的，好像在他的麵前重演一遍。
莫淵已經覺得自己快要抓狂了。
而自始至終，顧司辰都像個看戲的人似的，沒有說一句話，直到這時，他忽然伸出手，摟住了藍若闕的腰肢。
藍若闕被他這一舉動弄得驚了下，她完全相信顧司辰是絕對能看出她的謊言的，因為他們之間如何，顧司辰是再清楚不過，可是他直到這時都沒有當麵戳破她的意思。
他現在又這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
藍若闕可不認為，他是突然好心，決定陪著她演完這場戲，因為她本來就是因為他，才不得不上演這場連她自己都感到惡心的戲碼。
顧司辰緩緩抬起了淡漠到了極致的眸子，看了一眼莫淵，輕描淡寫的說，“這場遊戲，你出局了，她是我的。”
他摟著藍若闕的腰，沒有讓藍若闕再多說一句，摟著她轉身就要走。
從頭到尾，他就隻說了這麽一句話，可是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一句宣告了這場鬧劇的終結。
藍若闕渾身冰涼，她很想轉頭去看莫淵，可是卻又害怕看到他此時受傷的摸樣，她知道他痛了，可是，她也痛了。
她的痛，不會比任何人都好受一分。
然而卻在這個時候，莫淵忽然幾步上前，大步衝到了藍若闕的身後，有力而冰冷的大掌，緊緊的攥住她的手腕。
他在她的背後，垂眸凝視著他抓住她手腕的那隻手，低聲笑著說，“我們再次相遇後，每次我抓住你的的手，你好幾次掙脫我的手，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以前犯下的錯，可是若闕，這一次，能不能不要再掙開？能不能不要撇開我，能不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不要讓我一個人獨自留下後悔的沼澤中？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