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尾聲
第一百零五章尾聲
我：「……你是我姥姥？」
她點了點頭。
我愣愣地從床上坐起來，一邊環顧四周，一邊問，「那我怎麼沒有到這的印象呢？」
我注意到我躺在這所謂的「床」上，竟然是沒有頭部位置的，也就是說，我躺在床上，頭卻是懸空的！也難怪姥姥能在我躺著的情況下伸到我後勁拔針了。
她毫不客氣地翻了白眼，「你走到村口就蠱毒發作，暈過去了。」
我：「……」
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結果她直接把我的包丟給了我。
「你自己打開看看吧。」
我打開背包看到了錢氏家譜，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是我之前塞包里的。
她又遞給我一張我十分眼熟的老舊的紙張。
「我從你包里翻出來的。」
我還來不及質問她為什麼要動我的包，又聽見她說，「這是從小夏那拿的吧！」
我一愣，仔細看了看這紙，忽然就想起當初老爸在書房裡，給了我一本小冊子，小冊子里夾了這張紙。
「這紙……那冊子？」
我抬眼看去，在她手中看到了那冊子。
「這冊子是我們家的心法。」
心法？
「比錢氏的要好多了！」
我：「……」
她：「你知道你為什麼會中蠱毒甚至陷入幻覺嗎？」
我有些奇怪她居然知道我看到了幻覺，搖了搖頭。
「你被困是因為你只開了陰眼，陽眼緊閉著，導致雙眼陰陽不平衡！」
又是陰陽平衡！
「不過也沒事，我已經幫你開了陽眼了。」
我目瞪口呆，曲士道曾說，這陽眼開啟，全靠機緣，怎麼到她這說開就開啊？
「開了陽眼，這局自然就破了。」
我愣愣地點頭，還是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她輕飄飄地橫了我一眼，「你是不是以為，我說開就給你開了？」
我下意識點了點頭。
她輕嘆一口氣，「有代價的。」
「什麼代價？」我問。
「有鬼奉上至陰之力，供你轉陰為陽，生生打開了陽眼。」
我驚嘆不已，還有這事？誰啊這麼好心？
「不過這鬼，奉上至陰之力，可就魂飛魄散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好心了吧？！
我心裡隱隱冒出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你倒是比你媽厲害多啦，給我找了個那麼厲害的鬼孫女婿回來。」
我一愣，她這語氣，似乎是知道曲士道的存在了？看樣子還不反對？
不過她這麼說的話，那曲士道應該沒事吧……
想到這，我忍不住道，「那他人呢？」
「他不是人，是鬼。」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在這個問題上吹毛求疵，我有些彆扭，雖然知道曲士道是鬼，可有人特意強調，那滋味……畢竟他是我的鬼夫。
「那他……呢？」
我追問道。
她突然沉默了。
我心中不安的念頭越甚。
「他是個好孫女婿。」
她這樣說。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不明白自己只是莫名其妙睡了一覺起來后，怎麼發生了這麼多事？
鬼奉上至陰之力，為我轉陰為陽，生生打開陽眼。
這鬼，不是別的，正是曲士道？！
眼淚毫無預兆地就落了下來，我的腦中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模糊，耳邊隱約聽到姥姥的嘆息，「唉，痴兒……」
我懷疑過他，防備過他，依賴過他，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愛他。
他就這樣突然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又突然消失。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見他時，面對他，心裡突然產生的悸動，我想起姐姐和他在一起，我在他身後仰望的糾結，我想起再見他時，心裡的安心與欣喜。
我那麼喜歡他，卻從來沒說過愛他。
而他一直護我，守我，救我，也從未奢求再多，只是叫我，信他。
眼睛被淚徹底蒙住，耳邊嗡嗡作響，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什麼辦法……」
聲音到這戛然而止，有什麼辦法？去做什麼呢？見他？愛他？和他在一起？
我腦中思緒一片混亂，只聽見姥姥說，「我有方法。」
她有？她說她有方法！
我一驚，一抬頭，淚水從眼眶裡甩落，霎時視野清晰了不少。
她看著我點點頭，「我有辦法讓你……再見他。」
我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千言萬語，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我說：「姥姥……」
她笑了，「唉，乖外孫女！」
她讓我躺在床上，我依言照做。
閉上的時候，眼前瞬間一片漆黑，我聽見姥姥在我耳邊吟唱著聽不懂的歌謠。
忽然眼前就冒出個人影的輪廓，一個女人，背對著我，在做什麼。
一片寂靜。
我朝她走了一步，她忽然像是聽到了聲音，轉頭看我——
這張臉，長得與我很像，故而我十分熟悉，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我曾見這張臉見了將近二十年，因為這張臉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姐姐！
我喉嚨發堵，一聲姐姐怎麼也喊不出來，用盡了力氣，終於發出一聲微弱又嘶啞又含糊的「姐姐」。
姐姐笑了。
然後她笑著，整個人凝固住了，就好像，就好像變成了一副照片一樣突然定格了……
照片……！我一愣，一晃神，周圍的景色突然一個瞬息萬變！
我發現自己正在靈堂里跪著，面對著的，正是姐姐的遺像！
我不是在姥姥家躺著嗎？我怎麼在這？
突然我被人扶起來了，是眼圈紅紅的老媽，「快起來，別跪了，今天你姐姐下葬，她也不希望我們傷心難過，萬一走得不放心怎麼辦！」
姐姐下葬？！
我震驚不已。
被老媽扶起來后，一個轉身，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媽……」
「哎，士道這孩子，不知道會受多大的打擊，也難為他了。」
我心裡又驚又喜，我回來了？我回到曲士道還活著的時候了？一切都還有機會？
我顧不得想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回來，忍不住就朝著他邁動了雙腿。
「哎你這孩子幹嘛去？」
老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頭也不回道：「媽，我去找他。」
她沒再說話了。
我越過熙熙攘攘的賓客們，一步一步朝曲士道接近。
他曾經是我的鬼夫，我卻懼怕他，我們曾結過冥婚，我卻毫無記憶，他曾護過我，我卻不曾將心中的心思說個明白。
但我知道，我愛他。
只求，我的鬼夫，能再愛我一次。
我不知道姥姥用了什麼方法讓這一切重來，我只知道，至少，要把握住眼前，眼前，是他的背影，我伸手想去抓他手，又怕唐突，最後只得輕輕拍了拍他肩膀。
他回頭看我，臉上無悲無喜。
「曲士道……」
我忍不住就叫他名字，在這之前，我叫他姐夫。、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沒想到，他笑了。
難道他也……
我聽見他說：「語冰，我說過的，信我，我從未想過害你。」
他知道！他記得！
我淚水又一次奪眶而出，我怎麼能不信他，在得知他不惜犧牲自己甚至是魂飛魄散也要救我后，我怎麼還能不信他？
我說：「我信你。」
他一把將我抱入懷，「真好。」
我緊緊擁住他，「真好。」
「曲士道，再愛我一次，好不好？」
「一直都在。」
我閉上了眼睛，徹底沉浸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只希望這一刻，越久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