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敷衍和認真
眼前是一座座高低不平，雜亂無章的老舊建築，彼此間緊緊挨著，中間連條狹縫都沒有，顯得擁擠不堪。
這裡大多數都是磚瓦結構，牆壁上還粉刷著各式各樣的廣告，有賣房子的有賣保健品的還有賣家電的。
別說，猛得一看，這些廣告都比房屋要亮眼。
微微抬頭，只見半空中交織著如蜘蛛網般的電線網線電話線，散亂無章的東拉西扯，密密麻麻的會讓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到頭皮發麻。
這裡的街道原本就很窄，而且路兩邊還堆放著不少雜物。
一輛水泥車從身邊開過去，空氣中頓時飄起很多顆粒狀粉塵，直往人的眼睛和鼻孔里鑽。
「我去，這味兒！」
往前走了沒有多遠，許洛就聞到一股彷彿死魚般的腐朽怪味。
味道的源頭原本是個空地，如今則成了堆放各種垃圾的堆場。
空地不遠倒是有個垃圾桶，可早就被塞得滿滿的，地面上便倒著很多亂七八糟的垃圾，什麼發黃變爛的菜葉，變質的食物，破爛的日用品……
誰家要是在這個附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王八蛋，你怎麼開車呢？沒長眼嗎？」
就在這時，一個罵罵咧咧的尖銳聲音突然響起，許洛看過去，發現是一輛汽車剛開過去，地面上有灘髒水，濺起來的水正好落到旁邊中年婦女身上，她沖著車尾怒氣沖沖的破空大罵。
「喂，我說小傑他媽，別罵了，還是趕緊來排隊吧，馬上就到你了！」
「你說說有他這樣開車的嗎？趕著去投胎嗎？」
「算了算了，少說兩句吧。」
……
排隊，再看看隊伍前面那個建築，公共廁所！
呃，現在這個年代，普通居民區上個廁所還要排隊嗎？
許洛感覺有點不可思議，但在這裡確實就是這樣，廁所入口排著長隊，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基本上都認識，一邊排隊一邊聊天。
「嗨，哥們，你是外面來的吧？」
許洛正好也想要方便一下，只能是排到隊尾，在他前面是個黑黑瘦瘦，留著個長發的年輕人，和他對視了一眼后隨口問道。
「恩，過來辦點事，這不想要放個水，沒想這裡這麼多人。」許洛一邊應允，一邊從兜里掏出包煙，順手發了根過去。
「嘖嘖，大中華，哥們混得不錯啊。」黑皮青年接過香煙，笑著點了起來。
雖然許洛不抽煙，但在外面幹活兒身上要是不帶包煙還真不行，像這種情況，一根煙就能拉近彼此的關係。
況且這種環境小，不抽煙的真少。
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蹲坑兒和抽煙是絕配。
「嗨，馬馬虎虎湊合吧。」
許洛謙虛了下，抬起下巴沖前面點了點道：「哥們，你們村難道就只有一個公共廁所嗎？怎麼都來這裡排隊？」
「怎麼可能只有一個？」黑皮青年搖搖頭說道。
恩，我說的吧，這麼大個城中村怎麼會只有一個公廁，不過黑皮青年跟著說出來的話，讓許洛面色頓時一僵。
「東面還有一個呢！」
「啥……就兩個啊？」
「是啊，就兩個，那個和這裡一樣，也是經常排隊，所以你還是在這裡等著吧，你看咱們後面這不是已經有人了。」青年撩了下額角的長頭髮說道。
果然，後面又排上了幾個人。
「哥們，我給你說，這也就是現在到秋天了，天有點涼了，這要是在大夏天的時候，我們村公廁前面會更熱鬧，知道我們村的人為啥都喜歡早起嗎？要是起的遲了就得等好久了。」
「對了，那首歌是怎麼唱的來著，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給自己打個氣。我們是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給自己排個隊。嘿嘿，不過也就是白天這麼講究，晚上的話，也就沒這麼多人了，男人嘛，隨便在哪尿不是尿。」青年臉上露出來的那種表情，讓許洛無語的一笑。
就這樣，兩人聊著聊著就進去了。
畢竟男的方便，拉鏈一拉，速戰速決，要是都像是女的那邊，可等著吧。
「我去！」
有些尿急的許洛剛剛走進廁所里，就被迎面而來的那股濃烈的味道嗆到了。
這裡的環境簡直讓人無法直視啊，地面上全都是蜿蜒成片的污黃尿液，這股尿臊味讓第一次來這裡的許洛肚子里一陣翻騰。
他趕緊憋住氣，火速尿完后就跑出去。
「哥們，你是不是來找人的啊？說個名字，我門清兒。」青年和許洛是一起出來的，看著他問道。
許洛遲疑了下，還是決定不藏著掖著，這原本就是好事，需要遮掩嗎？
「嗨，我不是來找人的，是來調研的。」
「吊鹽？吊啥鹽，這裡沒有買鹽的啊！」
黑皮有些不解的抓了抓腦袋，然後突然間一拍腦門，滿臉驚喜地說道：「你說是調研吧！是為我們村改造的事情過來的嗎？」
「呵呵，是啊！」得，看來房北村的人都知道了這事，許洛也不必解釋了。
「可你們不是剛剛收了意見表嗎？怎麼又來呢？」黑皮有些奇怪地問道。
「意見表！什麼意見表？」許洛有疑惑道。
「前兩天我們村發了一批意見表，讓大家都說說想要怎麼改造，都已經填好交上去了。怎麼？你難道不知道這事？」青年反問道。
許洛暗暗嘀咕：難道是遠大公司做的？恩，肯定是。
畢竟何規制也想要拿下這個項目，又怎麼可能一點準備工作都不做。
想到這裡，許洛就直接問道：「給你們發意見表的人來村裡看過嗎？」
「看個狗屁啊，這事我知道，當時我就在村委會，來的那人連一根煙都沒有抽完就扔下一沓子意見表走了。他們一個個穿得人五人六的，滿臉嫌棄的樣子，走路都怕踩著土，哪裡還願意到處看啊。」
青年說起這事就有些不爽，說著說著就反應過來，看向許洛的眼神流露出一種試探。
「哥們，你們不會不是一家吧？」
「你說呢？」許洛笑呵呵道。
「我感覺你們不像是一家的，真要是一家的，那邊都已經完事了，你還用得著過來啊！」青年雖說不懂這其中的門道，但也不是傻帽。
「沒錯，不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