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成人禮》(六)
(請看我wb)曲璟尤一臉凝重走進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方卉見她怏怏不樂,連忙關懷地湊過去詢問,“你了,老胡該不會真的罵你了吧?”
“沒有。”她搖頭否認。
“那你幹嘛冷著一張臉?”
“老胡跟我說到保送的事,我不太想保送,他覺得我辜負了他一番好意,所以我們就發生了一點小小的爭執,沒什麽。”曲璟尤掐頭去尾,編出一個半真半假的故事來打發她的好奇。
“哦哦,”方卉對她的話不疑有他,點點頭,掀開自己的桌蓋,從裏麵掏出來一堆東西。“喏,古老師給你點的外賣,你趕緊吃了。”
“她來過?”曲璟尤盯著塑料袋上那個熟悉的綠色LOGO,和旁邊旺仔咧到耳根的燦爛笑容問道。
“沒,最近不是閑言碎語有點多嘛,她讓我去辦公室拿的。”她邊解釋邊繼續從桌肚子裏往外掏東西,“喏,紅糖,她說你這幾天應該來那個了,肚子疼的話就用開水衝點紅糖緩一緩。要是還沒效果就吃點布洛芬,不過這個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不到萬不得已還是盡量少吃。”說道最後,她的臉已經因為興奮而變形。
曲璟尤將東西一把搶過來,一股腦塞進桌子裏,麵上眼看就要繃不住。她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來例假的時候,那會她什麽也不懂,家裏也不像別人有一個溫柔體貼的媽媽包辦所有。雖然她之前也在生理健康書籍上了解過相關知識,但到底並沒有任何實際操作的經驗,初潮來了也不知道,最後還是一位女老師發現了她的異常。
女老師到學校小賣部買了衛生巾,又親自帶她去廁所教她換。那會她剛過九歲,正是羞恥心這種東西瘋狂萌芽的時候,全程臉紅得幾乎要滴血,但對方全然無覺,儼然母親一般履行自己的職責。她現在還恍惚記得,自己那時似乎在女老師身上嗅到過母親的味道,那是一種類似蘭花的香味,頗具安撫人心的作用,讓人很想一頭紮進充滿芳香的懷抱好好睡一覺。
不過時至今日,她的嗅覺已經遺忘母親的特殊氣味,而時光也模糊了那個女老師的臉。慢慢的慢慢的,甚至開始和古流方融為一體。
“她也太好了吧,又好看又專一又體貼,這不就是電視裏演的那種完美情人嗎?曲璟尤你可得給我爭氣點,別哪天讓哪個小狐狸把她給勾搭走了。”
曲璟尤扭過頭用一種複雜的目光將她上下端詳一遍,沒忍住發出了靈魂疑問。“你之前不是說她是狐狸精嗎?而且我發現你做這種事怎麽越來越擅長了?”
“過獎過獎,熟能生巧嘛。”她撓撓後腦勺咧嘴一笑,羞澀之中又透出一種“我理當如此”的首席CP粉的驕傲。
“我這是在誇你嗎???”
“沒事兒,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哎哎,你別用那種表情看著我嘛,你趕緊吃飯,再不吃都該焉了,吃完了你想什麽時候懟我我都隨時奉陪。”
曲璟尤:……
她打開盒蓋,金黃軟滑的雞肉噴香襲來,令人食欲大增,是她愛吃的香菇滑雞蓋澆飯。她用勺子舀起一勺米飯送進嘴裏,鮮香在口腔化開,用自身的獨特魅力輕易征服每一個味蕾,但她吃著吃著心裏卻直發酸。
“你看,明明我做的事都很能討你喜歡,總能讓你笑逐顏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你還不夠喜歡我。”
她記得老師對自己說這句話的表情,甚至記憶猶新。她跪坐在地上抬頭仰望她,像在看一顆近在咫尺卻無法觸及的星。她唇角上揚,但哀傷卻在眼底結了冰,凍住了她的神采飛揚和傲然森森,隻剩下討好和卑微。那種喜悅中夾滿遺憾的神情,如玫瑰花刺,刺的她的心隱隱作痛。
但與此同時,班主任的提醒也一遍遍言猶在耳,他的話如同沒完沒了的咒語,而她是被緊箍咒折磨的孫悟空,百般折磨之下方寸盡失。
“你要想清楚了,她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一樣順風順水,而你的人生,一子錯滿盤皆輸。”
毫無意外,曲璟尤又一次奪得了班級桂冠,但在全校風雲榜上的成績有所下滑,不過也隻往後退了一位。這樣也好,直接失去談判資格,班主任就沒有理由再找自己談這談那了。不知道是不是命運的惡作劇,最巧的是她的文綜成績居然不多不少剛好268分,與她和古流方的約定僅僅差了兩分。她握著試卷,盯著上麵龍飛鳳舞的鮮紅分數,嘴角不經意彎了彎。
班主任站在講台上麵色不善,恨鐵不成鋼的悲憤眼神從一張又一張臉上滑過,越往後麵臉色越沉,被盯上的人壓力也就越大,惶惶然屏氣凝神。教室裏的氣壓異常的低,很多人都誠惶誠恐,擁擠的室內充斥著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感。
他抓起成績單,“啪”的一聲砸下去,桌麵上的碎粉筆跟著蹦的老高,他扯著嗓子麵紅耳赤,怒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準備充足,這就是你們跟我保證的馬到成功?我真是太看得起你們了,第十五名啊,全校三十個班,這是咱們班第一次落到前五名之外。我就想問問你們,覺不覺得羞恥,覺不覺得慚愧?”
無人應答。有人盯著分數唉聲歎氣,有人為不該有的錯題捶胸頓足,也有人翹著二郎腿雲淡風輕,但就是沒人搭腔。
“說話啊,考試之前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現在全都啞巴了!”
“老師,這次的題確實太難了,有些題以前見都沒見過,我們也實在是……”
“你難別人就不難嗎?”他惡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截住他的話頭,“隻有弱者才會給自己找這種根本站不住腳的理由,強者隻會逼著自己奮進。”
“可這次出題的老師就沒有一個是咱們班的,哪像其他班,早早就知道題型,準備萬全當然比我們考得好。”
“打住。”他伸出食指貼在額頭邊,撩起眼皮,眸底掠過一絲厭惡,“我不需要聽那些七七八八的理由,我隻看結果。我也不管你平常是焚膏繼晷還是玩世不恭,隻要考試的時候你能取得好成績,那就沒問題。”他歎了口氣,將成績單隨手一丟,毫無感情色彩安排道,“所有在這次考試中沒達到600分的同學,在下午之前寫一份三千字的檢討給我,一字一字工工整整地寫,如果讓我發現有抄襲和套話的,明天直接給我請家長來。”
言罷,他抬起腿不耐煩地往外走,轉身時視線卻不經意和曲璟尤交匯。他頓了一下 ,眼皮微垂,抬首時忽然變了心思,又補充道,“不隻是沒達到600分的,但凡是成績退步的都要寫。”語畢,他意味深長望了她一眼,接著昂首走出教室。
“看來你是真的失寵了。”等班主任離開後,方卉同情地瞄了一眼曲璟尤感慨道。
“隨便,反正我也不在意。”曲璟尤知道她指的失寵是什麽。若是放在平常,類似的懲罰胡宇文會盡可能把她排除在受罰名單外,但是這一次,他卻好像故意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晚飯過後,曲璟尤對著參考答案把文綜的錯題都改了一遍,改好之後晚自習的第一道鈴剛好響起。她放下筆,縮到桌子下麵給古流方打電話。
“喂,小璟。”電話那邊傳來低沉但雀躍的聲音,隻一聲就讓曲璟尤的心情莫名高昂起來。
“老師現在在宿舍嗎?我去找你。”
“我不在宿舍,你直接來小操場找我吧。”
小操場在藝術樓後麵,麵積大概隻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後來學校修建新的操場後就慢慢廢棄了,隻有在舉辦運動會一類活動時才會偶爾用到。那裏有些偏僻,大晚上如果一個人去還真有點瘮得慌,不過也正是因為地處幽僻,它成了偷嚐禁果的小情侶們絕佳的幽會場所。想到這層,曲璟尤的臉突如其來染了一層緋色,猶如天邊盡態極妍的絢爛晚霞。
“那裏那麽黑,怎麽補習啊。”連她自己都沒察覺,這句話竟然帶了那麽點似有若無的嬌嗔。耳根有點發燙,老年機的質量就是不行,這才說了幾句話就發熱得這麽厲害。
“那我來的時候天也沒黑啊,後來天黑了我準備走又不小心把腳給崴了,現在沒辦法動彈。”
“啊,那你還好嗎?”
“還好還好,”她用一貫漫不經心的口吻調侃,“如果你能來扶我回去那就更好了。”
“那好吧,那老師呆在原地別動,我現在就去找你。”
“嗯,好,我等你。”
她掛掉電話,將手機丟進口袋,身體向後用力一躍,穩穩當當坐在已經鏽跡斑斑的單杠上,一雙筆直勻稱的大長腿在半空悠閑地晃晃悠悠,哪裏有半分腿受傷的樣子。清涼夏風拂麵而來,吹在皮膚上有種說不出的愜意,一想到待會就要見到她的小白兔,她就喜不自持,甚至想對著繁星點點的夜空暢快呼喊一番。
和方卉打了個招呼後,曲璟尤連試卷都顧不上收,匆匆忙忙往小操場跑。等跑到目的地,她雙手插著腰氣喘籲籲,卻並沒有看到想象中蹲在一邊可憐兮兮的人,倒是不遠處的單杠上坐著個人,看樣子倒是悠遊自在。不過天太黑了,她沒法看清楚對方是誰。
“老師,是你在那兒嗎?”她將聲音壓到最低,衝著黑色影子不確定地問,焦灼和恐懼憋在嗓子眼裏直顫,讓她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別扭。
影子衝著她大幅度揮揮手,接著一躍而下,靈活敏捷如同一隻貓,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張美豔的臉逐漸在眼前放大,上麵還掛著亮晶晶的笑意,還沒開口便讓人的心先軟了三分。
“你來了。”
“嗯……但你不是說崴了腳嗎?”曲璟尤迷惘地看著對方,懷疑之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哦,是我表達有誤,我本來以為我崴了腳,但其實並沒有崴到。”她嬉皮笑臉看著曲璟尤,似乎是準備借玩笑蒙混過關。
曲璟尤如釋重負舒出口氣,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著眉心,閉眼緩了一陣,小聲抱怨,“為什麽要開這種玩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有什麽好擔心的,我這麽大個人就算真的崴到腳也不會怎麽樣。”
“但這裏黑燈瞎火總歸是很危險。”她試圖合理化自己過分的擔憂,挺了挺胸膛強道。
“所以你就馬不停蹄跑過來了?”她眯著眼睛微微一笑,臭不要臉把臉湊到她跟前,不懷好意地盯著她,色澤鮮潤的紅唇幾乎要貼到她下巴上。“你很擔心我,是嗎?就像我知道你可能出事的時候,恨不得長一雙翅膀飛到你眼前一樣。”
“我……我……”她囁嚅著,“我”了個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
“承認你也喜歡我就有那麽難嗎?”
“不是,我……”
她不想再聽她那些似是而非的辯解,四周幽暗一片,她腦子忽然一熱,心急火燎將她攬進懷裏,頭一低深深吻了上去。
曲璟尤身體僵住,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瞪大眼睛,半是震驚半是惶恐,任由麵前的人為所欲為。她雖然看似來勢洶洶,但親吻的動作其實很溫柔,她用唇含住曲璟尤的上唇瓣,輕柔舔吻,投入且沉醉的神情像極了一周隻被允許吃一個甜筒的小朋友。
“你怎麽這麽甜,怎麽都嚐不夠。”她的唇退開稍許,微微喘息著發出自己的品鑒感想。她用左手抵住曲璟尤的後腦勺,右手大拇指貼著她的下巴輕緩摩挲,力道均勻柔和,像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
趁著她退離的間隙,曲璟尤張大嘴用力呼吸。她這一路快馬加鞭而來,跑得氣喘籲籲,還沒等她緩過來,這人又直接來這麽一出,這誰受得住啊。
“老師,我……”她動了動嘴,一句完整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那人身子一歪,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將她禁錮,貪婪地攥取她的甜美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