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

  噗通，噗通，原本還算平穩的心跳因為這句話陡然加快了速率，那強有力的躍動隔著骨肉卻力量不減，有一下沒一下彈在胸前那人臉上。答案不言而喻。她嘴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得意地笑出聲。


  “好了，你不用回答，我心裏已經有正確答案。”如果不是因為她靠的這般近，曲璟尤的心就不會跳得那麽快。換言之，她所有超過正常頻率的心跳，回本朔源歸根結底，皆都是因為她。


  “但是我有話想和老師說，老師能聽一聽嗎？”曲璟尤猶猶豫豫開了口，這樣的主動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勇氣。


  “好啊，如果你不困的話我當然洗耳恭聽。”


  “那老師能答應我，無論我說什麽老師都不要生氣嗎？”


  “我保證我不生氣，”她拍了拍胸脯，旋即卻又耍無賴，“但如果你說的話傷透我心，那我可能會哭。”


  她飛速腦補了那張美豔絕倫的臉梨花帶雨的模樣，感覺非常違和。“要不我還是不說了吧？”


  “那不行，胃口都讓你吊起來了，你要是不說那我可不答應。”


  她稍微翻了個身，同時大腦快速運轉，試圖在短時間內構思出一段既言簡意賅又不至於惡語傷人的話，忽然領悟到語言真的是一門實打實的藝術。


  “有時候我在想，我所看到的你，其實都是我的心理投射，那並不是真正的你。”


  “這是什麽意思？”她有點懵。


  “意思就是，我看到的你，其實全都是我的想象。”


  有的時候，她如母親一般溫柔寬厚，姐姐一般善解人意。她既是春風化雨的師長，循循善誘，也是嫵媚多情的雙麵夏娃，擅甜言軟語。但她的千變萬化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臆想？


  古流方思緒忽然一飄，腦子裏冷不丁冒出一句話。“如果老師想要討她的喜歡，那就得投其所好。”眼下看來她的投其所好是起作用了，但副作用也隨之而來。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否認，你口中的心理投射或許確實存在。但是沒關係，即便事實真的如此，我依然願意為你扮演任何角色。你把我當做老師也好，媽媽也好，隻要你開心，你可以把我當做任何人。我隻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而你需要的人，是我。”


  喜歡並了解曲璟尤之後，她再去推導之前邂逅相處的種種，才訝異地發現原來很多東西在一開始就有跡可循。


  不管是樓梯間意外碰撞後她的落荒而逃，後來方卉意有所指的的貼心指點，還是那個烈日炎炎的下午她望著車窗外母慈子孝的畫麵失了魂似的喃喃，都一次次讓她更確定，她存有一定程度的lian母情結。


  這也是為什麽她可以和同齡女性相處毫無壓力，但是一麵對自己的挑逗就手足無措。


  她從來不覺得她是被自己掰彎，也從不相信有掰彎這一說，曲璟尤彎的概率都刻在了顯性基因上，自己最多也就是在她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過程充當了推波助瀾的角色，但鑰匙其實一直在她自己手中。


  她會喜歡曲璟尤是命中注定，她喜歡她的踽踽獨行簡傲絕俗，也喜歡她的敏感脆弱心思細膩。她的一顰一笑在她心中掀起巨浪滔天，她的一舉一動牽動她的喜怒哀樂。


  但反過來，曲璟尤對她的喜歡則更像是人為操縱，從她某天敏銳覺察到她內心的缺失，她就後知後覺展開了捕獵。


  她將溫柔和成熟編織成龐大的天羅地網，又憑借一回回恰到好處的出手時機順理成章讓自己成為可靠的代名詞。所以最後，曲璟尤動搖了，也動心了。


  但問題在於，這樣的的所作所為實在有些卑鄙。老師喜歡學生本來就違背師德，她卻還利用自己年齡和心理上的優勢展開攻勢。


  人都是會成長的，等曲璟尤26歲的時候，她或許會發現那些所謂的溫柔成熟不過是歲月的饋贈，而並非是專屬於自己的讓她怦然心動的存在。


  “即使我有時候不由自主把你當做別人也沒關係嗎？”


  “沒關係，對我來說其他的都不重要，我隻想成為你喜歡和需要的人，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