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
“豪哥,她是不是瘋了啊,為什麽一直在笑?”“照明男”指著麵上掛著詭譎笑容的曲璟尤,一臉驚恐。
“還能為什麽,笑老子下手太輕唄。”
說著他高抬一腳,憋足了勁往曲璟尤的腰腹猛力一踹,後者瞪大眼睛青筋暴起,登時臉色慘白冷汗橫流。
她痛苦地捂著肚子,雙膝不受控製跪倒在地,頭深深埋進頸間,嘴裏發出含混不清的悲慘嗚咽。
沒關係,她忍著劇痛告訴自己,離剛剛那個電話已經過去五分鍾,從教師宿舍到這裏,如果小跑過來最多十分鍾,所以老師應該馬上就會到。她一定會來的,一定。
古流方沿著寬闊大道一路狂奔,因為缺氧而不自覺張大嘴呼吸,但這樣又導致喉嚨異常疼痛幹澀,就像有火在燒。她很久沒這樣發力狂奔,哪怕是中考體側也沒這麽奮力,原本至少需要十分鍾的路程她五分鍾就趕來了。
如果她的判斷沒錯,曲璟尤應該就在靠近校門方向的某個車庫裏。她加快速度,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前方十幾米處的一間車庫裏瀉出隱隱的光。
她不安地向前又跑近一些,想確認不是自己看岔了,這時裏麵剛好傳來隱約的痛哼,她立刻心急火燎衝上去,“嘩”的一下將卷簾門猛推上去。
三個男生同時轉過頭盯著這個不速之客,接著麵麵相覷。“豪哥”是耐性最差的那個,袖子一捋就要拿刀動杖,但被旁邊兩個人及時勸住了。
畢竟來人是個成年人,不清楚對方底細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他重重哼了一聲,不懷好意審視著古流方,一雙碩大的牛眼逐漸透出不屑和輕佻。
古流方雙拳緊握,稍稍冒出半個頭的指甲深深紮進柔嫩掌心,但她全然感覺不到痛,反而是眼前的情形讓她痛之入骨五內俱崩。
曲璟尤半蹲半跪在地上,潔白校服髒汙不堪,白淨臉上綴著血和泥,宛如一朵被踐踏的花。看到自己進來,她原本絕望黯淡的眸子立刻亮了起來,嘴角上揚,噙著一個安心的笑,但眸中卻淚光閃爍,委屈巴巴的模樣讓她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猛地撲過去,身子一彎膝蓋頂在地上,一把將曲璟尤摟進懷裏,像摟著失而複得的珍寶,心疼地無以複加。“沒事了沒事了,我來了。乖,別害怕,我在這呢。”她咬著牙,有意控製哽咽不讓身後的幾個人聽到,不想在這個時候露怯。
“老師……老師。”曲璟尤小聲抽泣,一開口就泣不成聲。她緊緊地縮在她懷裏,從來沒像此刻這麽脆弱,也從來沒像這樣依賴過她。
“傷到哪裏了?能站得起來嗎?”
“嗯……可以的。”
“好,那你先站起來。”她自己先起身,然後雙手穿到曲璟尤胳膊下將她緩緩抱起來,過了幾秒,等她短暫適應後,她扶著她往外走,剛走幾步就被一道高大的人影擋住去路,“老子讓你們走了嗎?”
她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後糟牙咬得直響,但考慮到身邊受傷的人,她忍住了把這個人渣揍得滿地找牙的衝動。“你先讓我帶她出去,有什麽帳咱們接下來慢慢算。”
她眼皮一抬,眼風冷冷地從那人臉上劃過,有種不怒自威。“誰要是敢偷溜,誰就是窩囊廢,以後但凡見麵都得給對方學兩聲狗叫,敢嗎?”
那人顯然被勾起了興致,興奮地笑了笑,爽快給她們讓了路。她忍不住在心裏吐糟,自以為是乳臭未幹的傻子果然就愛吃這套,十幾年年過去了,放狠話的內容居然還是這幾句,毫無創新。
她扶著曲璟尤小心翼翼往外走,走出一段距離後,忽然疑惑地問,“看他們剛剛的反應,他們是不是不認識我,不知道我是老師?”
“應該是。”曲璟尤回答。高一高二高三分別在不同的樓,平時互不打擾。古流方又來一中沒幾個月,平日深居簡出,高三的學生不認識她其實也很正常。
她點點頭心中了然,開始醞釀接下來的計劃。
她將曲璟尤緩緩扶到室外,後者忍不住大口呼吸新鮮空氣,有一種重見天日劫後餘生的慶幸。將人安置到不遠處的石階上坐下後,她溫言叮囑道,“你乖乖在這裏坐著,有什麽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我先進去把這件事解決。”
曲璟尤伸手拉住她的腕子,仰頭望著她焦急地問,“老師要做什麽?你別進去了,我們走吧,他們會傷害你的。”
古流方憐愛地看了她一眼,溫柔撫了撫她的頭頂,軟聲安慰她。“放心吧,誰傷害誰還不一定呢。我有分寸,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還是算了吧,其實我……我也沒有受很重的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了,你不用擔心,你可別忘了我之前的老本行。”見曲璟尤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她撇了撇嘴,開了個玩笑想活躍氣氛。“這樣吧,要是十五分鍾內我沒有功成身退,你就打電話報jing,這總行了吧?”
曲璟尤還想在說什麽,卻被她打斷了。她將視線投向遠處的操場,此時夜幕已深,學生都在上晚自習,操場上隻有零星幾個人,大概是教師和家屬,襯的這夜格外寂寥。她眼神肅靜臉上平靜無波,但脫口而出的話卻讓人細思極恐。
“不管你願意與否,有的時候,以暴製暴就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說完 ,她轉身又一次踏進了逼仄的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