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犧牲在跑道上

  對試飛員來說，只要有一絲的希望，就要盡百分百的努力，他們要保住飛機，就能保住科研型號，就能夠讓科研人員尋找問題所在，就能夠避免以後出現類似的狀況。


  他們別無選擇！

  哪怕是所有人都要求他們跳傘，他們也不會跳的，因為他們自己的內心，並沒有允許自己放棄飛機。


  飛機還是完好的，僅僅是前面的起落架沒有放下來，或許，就在降落的一瞬間，那個巨大的衝擊力的作用下，讓前面的起落架放下來了呢？


  只要有希望，他們就要嘗試。


  老楊已經摘下來了氧氣面罩，他的汗水已經把整個面容都給濕透了，他留給秦風的笑容，永遠地刻在了秦風的腦海里，以至於很多次是睡夢中，都能夠出現這個笑容。


  老楊操作著殲轟七戰機，勇敢無畏地降落下去！


  每一次的調整，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如果不能對準跑道中線，那戰機在降落中就會衝出跑道，如果降落的姿態不正確，那就可能會讓某個機翼擦到地面，甚至發生最危險的翻扣，這一刻，老楊還在用盡自己的最後的努力，在生命的最後階段，依舊在努力地拯救飛機。


  降落，降落！

  無數人都跑出來了，看著這架前面的起落架無法放下來的戰機，正在進行最後的迫降，他們都在期待著，期待著在最後的關頭，出現奇迹。


  陳老也出來了，此時，他心臟跳動的厲害，隨時都會有心臟病發作，但是，看著試飛員同志在用生命挽救戰機，他又有什麼理由置身事外。


  戰機的姿態很不容易調整，每一次的動作，都是那麼的慢吞吞的，此時，又起風了，刮起來了無數的沙塵，剛剛吐出了嫩綠的葉芽的大樹，在風中搖晃著自己的枝條，發出了嘩啦嘩啦的聲音，藍天，似乎也變得昏黃起來了。


  迫降，迫降，不要出問題！

  伴飛的秦風，看著戰機已經接近了跑道，才拉起來了自己的飛機，在機場上空，繞著圈子，期待著自己的戰友能夠平安降落。


  前面的老楊沒有跳傘，后艙的老唐，本來是有機會跳傘的，但是，在這個生與死的關頭，老唐選擇了和老楊在一起，作為一個機組，他們生死與共！

  地面上的楊林也在看著這一幕，他知道，如果現在是秦風在飛的話，那自己肯定也會選擇在秦風的後座上的，如果真的要發生不幸，那就要共同面對！

  降落，繼續降落，在戰機艱難地做了兩個動作之後，終於，主起落架和跑道接觸了！

  就在接觸的瞬間，因為姿態不正確，起落架的減震被深深地壓了下去，然後又彈起來，這架飛機在著地的瞬間又起來了！


  這樣的衝擊力已經相當大了，但是，前面的起落架，依舊沒有絲毫的出來的樣子！

  這一刻，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似乎連心跳都停止了，大家都在望著前面的戰機，希望這架飛機能夠安全地降落下來，前面的起落架，快點出來啊！


  彈起來之後，戰機繼續飛了幾米，然後再次落下來了，這次，大家都緊張地注視著機頭的下方，注視著前面的起落架的位置。


  那裡，還是沒有出來！

  殲轟七在跑道上滑跑著，速度開始降低，降低，前面的機頭，也開始慢慢地下落，如果是正常的情況下，前面的起落架，已經和地面接觸了，繼續減速，就能停下來了！


  但是現在，前面的起落架沒有出來，所以，機頭繼續向下，向下，終於，機頭和地面擦上了！

  當擦掛到跑道上的一瞬間，兩百多米每秒的速度下，鋁合金的機頭，立刻就和跑道摩擦，出來了閃亮的火花！


  「不！」陳老大聲地喊了一聲，接著，他用手捂著自己的心臟，臉色發白，嘴唇發紫，他的身體，慢慢地軟倒了下去！


  「陳老，陳老！」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抬著陳老，招呼著救護車。


  而此時，殲轟七依舊在跑道上滑行，機頭和地面擦出來的火花，照耀著每一個人的眼睛，打擊著每一個人的心裡。


  秦風的眼睛里，什麼都看不清楚了，他已經滿是淚水，他的眼前開始模糊，他幾乎都能想到下一刻要發生什麼了。


  飛機在降落的時候，速度有三百多米每秒，這樣的速度下，和地面直接的擦掛，就意味著死亡。


  就在飛機繼續向前滑行二十米左右之後，突然，機頭就從接觸的地方，斷裂開來，機頭硬生生地折斷了！

  在所有人的大喊聲中，只見殲轟七戰機，以折斷的機頭為軸心，突然就翻轉過來，變成了倒扣的形狀。


  「不，不！」幾乎所有人都大喊起來，這一刻，他們已經忘記了安全規則，戰機內部還有燃油，這種擦掛的火花下，隨時都會燃燒起來的，甚至還會爆炸，他們所有人，都向著戰機的方向跑過去，跑過去，他們的大腦是空白的，只剩下兩條腿的奔跑了。


  他們的臉上，都掛著兩行淚水，向下流淌著，地面，都被淚水打濕了。


  當機頭斷裂，然後倒扣過來之後，座艙的位置，正好是和地面接觸的地方，現在，速度已經降低到二百多公里每小時了，座艙就以這樣的速度，在地面上倒扣著向前滑行，摩擦！


  地面上，留下了兩條清晰的血痕，隨著滑行的戰機，在不斷地向前延伸，延伸。


  戰機的速度，在降低，如同脫韁的野馬一樣，已經跑得脫力，正在慢慢地平靜下來。


  後面，已經有更多的人，嚎啕大哭起來。


  哪怕是天空中的秦風，在這一刻，也發出了痛苦的聲音，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腳下，他的兩名戰友，正在流血，在犧牲，但是，他什麼都幫不上！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戰友，血灑跑道。


  PS：這一段，是真實的故事，當寫這一段的時候，華東之雄的心情無比沉重，眼淚也在止不住地流下來。


  有些書友說本書是流水賬，也有些書友說八十年代有啥好寫的，二十一世紀之後，才是咱們爽的時期。而華東之雄還是認認真真地寫下來了，試飛員的故事，似乎是很枯燥的流水賬，但是，咱們祖國的航空工業，就是在這種流水賬中日積月累下來的，八十年代不是一個爽的年代，卻是一個奮發拼搏，努力向上的年代，沒有八十年代的積累，能夠有二十一世紀的騰飛嗎？


  沒有穿越，沒有重生，沒有各種爽爆天的情節，成績也很不好，但是，華東之雄會堅持寫下去，直至完本的，就讓華東之雄用這樣的微薄之力，紀念我們那個為了大國航空而奮鬥的年代吧。


  再次悼念這兩位試飛英雄，在這裡請允許我寫下他們的名字，試飛員楊曉彬（39歲）和領航員唐純文（45歲），在飛機發生故障，起落架放不下來的情況下，兩人堅持把飛機飛回來，最終光榮犧牲。他們迫降回來的飛機，被技術人員拆解之後，找到了故障的原因，確保了以後不再發生類似的故障。這也是電影《衝天飛豹》中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