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年之約
或許我們還不是最好的模樣去擁抱彼此的未來，但請你知道，我不是不愛你了。我只是把愛變成了偷偷。--《黑夜物語》
實驗項目忙了一周總算把論文搞定了，陸離打了個哈欠，哪哪都累。王懷遠勾著他的肩膀，興緻勃勃的說，「晚上蘇菲生日，定了個包間一起嗨皮去啊？」
「不，你們去吧。」他只想回去睡個覺。
「別啊。」王懷遠不死心，「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蘇菲對你是什麼心思。人家特意叮囑我了，就想見你。」
他拍拍陸離的胸脯，「兄弟你艷福不淺啊，中國女生里就她最漂亮了。抓點緊把人給拿下。」他脫下背包從裡面掏出一個首飾盒，「裝備都給你整齊了，夠意思吧？」
陸離看了一眼，沒接，「我有女朋友。」
「我知道啊！」王懷遠硬塞給他，「咱出來留學的這一大幫老爺們，哪個不是國內有個女朋的？還不是照樣和小姑娘眉來眼去的，摸不著親不著的感情談著多沒勁，慢慢也就淡了。不如在身邊的鶯鶯燕燕有吸引力。」
陸離蹙了蹙眉頭完全不能認同他這種觀點。
王懷遠吹了聲口哨，他長了雙桃花眼又會哄人在留學圈裡可招女生待見了，快到公寓樓底下，他眯了眯眼發現便利店前邊站了一個女生。
腰細腿長，黑髮及腰，光是一個背影王懷遠就要淪陷了。黑長直，男生最為致命的吸引，
他拍了拍陸離，「我戀愛了。」
陸離還在為他塞過來的首飾盒發愁，隨口回，「你什麼時候不戀愛？」
「這不一樣。」王懷遠解釋說，「我這次遇到我的理想型了。」
「你的理想型是？」
「就前邊那個，沒見過，估計是新來的學生吧。」
他指給陸離看，「陸離，你說我有戲嗎？」
兩個人走得比剛才又近了一些，他這一聲『陸離』喊得當事人沒什麼反應，倒是讓正在找路的傅橘聽到了。
她連忙回頭往後看去，掃了一眼就噠噠往他們那邊跑。
王懷遠理了理頭髮以為人家是過來搭訕的，他剛要開口傅橘就一頭撞進陸離懷裡。
我靠？什麼操作？
他瞪大了眼，小風吹起他額前孤寂的兩綹秀髮。
陸離被撞得後退半步，他抬起手摸了摸傅橘的頭髮。
王懷遠更驚了，兄弟你不是性冷淡，你不是有女朋友嗎？現在這是幹什麼，簡直溜到沒邊了。
陸離斜眼，「你沒戲。」
「啥？」
「我女朋友。」他拉著傅橘護到身後，「不許再看了。」
王懷遠：「我？？？」
「兄弟，你像防一個流氓一樣在防我是怎麼回事？」
陸離『哦』了聲，「你剛才好像說你戀愛了？是不是？」墨黑色的眼睛掃過去，王懷遠縮了縮脖子，乾巴巴的喊了聲：「小嫂子好。」
傅橘探頭想要看他結果被陸離塞了回去，「不用理他。」他拉著她的手，把王懷遠給他的東西還回去，「替我說聲『生日快樂』，我現在要回家，懂了嗎？」
「懂了，懂了！」王懷遠打著哈哈，他擠眉弄眼朝陸離說，「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去影響你們的，注意安全啊~」
傅橘：「……」
同學，你這種思想很危險啊喂。
……
傅橘被陸離拉著上了樓，公寓里很簡單，一張床就佔了大部分位置，小小的獨立衛生間，傅橘看了一眼就掃完整間房。
「你剛才怎麼不解釋一下？」
搞得他們很不正經似的。
「解釋什麼？」陸離壓著她抵在牆邊，牙齒咬住她的下唇親一下又放開，「想我嗎？」
「你你你，你別激動！」傅橘雙手推開他的胸膛，「讓我們冷靜一下，唱首歌好嗎？」
「女朋友在我面前冷靜不下來。」
「我點一首《金剛經》送給你好嗎？」
「不好。」
陸離俯身抱起她，托起她的腰讓她把腿纏在自己身上，「還沒有和你說二十歲快樂。」
「你是不是計劃好久了，就想占我便宜？」傅橘伸手拍他的腦門，「陸離你不要當一個流氓好不好？」
「我只想做你一個人的流氓。」陸離低頭含住她的唇瓣，淺吻深入，他把她放到床上人壓了上來，傅橘緊張的閉起眼，正在她心裡建設完畢之後陸離突然起身，「我今天終於寫完了報告。」
傅橘：？？？怎麼畫風突變了？不繼續了？
「嗯嗯。」她點頭應和。
陸離又說：「我熬了一個禮拜才完成的實驗。」
「嗯嗯。」傅橘誇他，「你真棒。」
陸離掩著面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挺累的，就……」
傅橘懂了！
她起身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少年，你這是腎不好啊！感覺身體被掏空？」
陸離抓起她扣在手心裡，眯起眼，「我發現你現在膽子見長啊？要不是我困的只想睡覺，你能活蹦亂跳到現在跟我開玩笑嗎，嗯？」
他拉開被子鋪好，「早晚收拾你！」
……
傅橘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她掀開被子坐起來發現身旁的人已經不見，摸了摸床側還有餘溫。似乎想起，朦朧間陸離說他下樓買吃的去了。
門外鈴聲響起，傅橘跳下床赤著腳跑去開門。
「來啦，來啦，你怎不帶鑰匙？」她抬頭想要埋怨，結果發現門外那人不是陸離。
蘇菲拎著一塊小蛋糕出現在陸離公寓門外，「嗨！」她笑著朝傅橘打招呼。
傅橘蹙了蹙眉，「台灣腔？」
「啊？」蘇菲一愣，「你怎麼知道我是台灣人？」
傅橘『呵呵』兩聲，還真是朵白蓮花。
「我找離。」
「啥玩意？」傅橘堵在門口，「你給我好好說話。」
「我找陸離。」蘇菲重說一遍。
「他不在。」
「那你是？」
「看不出來嗎？」傅橘撩了一把頭髮，「女朋友。」
她被陸離強拉著陪他睡覺，沒帶睡衣只好換上一件長襯衫，身上皺皺巴巴的本就引人遐想，再加上陸離不安分抱著她狠狠親了幾口，脖子處的紅痕看得蘇菲心生嫉妒。
「那你幫我把蛋糕給他好了，今天是我生日謝謝他送的生日禮物。」蘇菲一邊說一邊撈起鎖骨處的項鏈，「很漂亮，我很喜歡。」
媽的，又挑釁我！
傅橘不能忍了，上次電話那茬她就窩著火呢，現在見到本人了，她更想削她了！
裝模作樣，我呸！
陸離提著購物袋回來了，他站在門外先是看到傅橘光腳站著，再抬頭才注意到蘇菲，「你怎麼不穿鞋就下床了？」
「哦。」傅橘沒在意的說，「沒找到。」
「快點進去。」
「我不。」
陸離蹙眉，「乖，聽話。」
「我不。」傅橘指著蘇菲，「她說你送她的項鏈很好看，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外面有狗了！」
「我不養狗，我就養你。」陸離提著東西進門，側眼看了一下蘇菲的項鏈，「可能你誤會了，這是王懷遠買的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祝你生日快樂，再見。」
『砰』陸離直接把門關上，蘇菲碰了一鼻子的灰。
傅橘盤腿坐在床上，「你不喜歡我了，我要和你分手。」
「你哪隻眼睛看出我不喜歡你了？」
「兩隻。」
陸離把熱的盒飯打開，「那你是瞎了。」
「……」
第二天一早，陸離就起床去上學了，傅橘在空蕩蕩的房間醒來。她埋頭抱緊膝蓋，明明她都到他身邊來了為什麼她還是那麼害怕，她能觸碰到他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卻依然覺得她看到的陸離是那麼的陌生。
他現在的生活對她來說是陌生的，他認識的人對她來說是陌生的，更別提他隱瞞的那些不想讓她知道的東西。
昨天，她意外發現陸離桌上有幾份純英文的合同，雖然她看不懂但是好奇心想翻一翻，陸離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衝過來急忙搶走。
儘管他沒有和她說什麼，傅橘心裡不得不承認她已經不了解他了，看不清他了。
自此他出國之後，他們之間就隔了一條溝，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條溝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深。
晃了晃頭，傅橘渾渾噩噩的起床洗漱，換好衣服坐在公寓里等他回來，一坐就是一天。
晚上的時候她實在是待不住了，出門想要去找陸離。
新實驗小組定下來了，蘇菲如願以償和陸離一個組，回公寓的路上她借著討論課題的名義死纏著他。
兩個人在街道的一頭走，傅橘在另一頭，三個人迎面撞上。
蘇菲手機里有課題資料，她故意貼的很近，讓人看起來他們很親密的樣子。
傅橘止住腳步，一陣耳鳴襲來，她抓住路邊的電線杆子心裡極度煩躁不安。蘇菲和陸離越走越近，她想躲起來縮在龜殼裡，這樣世界就清靜了，沒有耳鳴，沒有人能左右她的情緒。
她也不用敏感的害怕沒有人會愛她。
「呵。」她強忍著讓自己度過這段不適，「林辰說的真他媽對，我就是日子過得太順心了才跑來找刺激受。」
陸離注意到傅橘連忙跑過來，他擔憂的扶著她的肩膀，「橙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耳鳴消失，傅橘直起身體，直勾勾的看向他，「我有話和你說。」
「好。」陸離答應。
傅橘目光越過他，看向後面的人，「我建議你現在立馬上樓消失在我眼前，不然我控制不住我脾氣，揍、你！」
蘇菲笑了一下，倒不是怕她，但也規規矩矩上了樓。
人走乾淨了，傅橘直截了當的說，「我們分手吧。」
「不分。橙子，你別鬧。」陸離抓起她的手，「你有什麼不高興的就直接和我說。」
「我最大的不高興就是你。陸離你讓我不高興了！你讓我現在很痛苦你知道嗎！」傅橘抽出她的手，指尖控制不住的發抖，她握緊了拳頭收在身後。
「你有辦法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嗎？你有辦法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一下就出現在我眼前嗎？你不能！」
「我給你打了二十一通電話你都沒有接，連這樣一件日常聯繫的小事你都做不到，我們還是在談戀愛嗎？你讓我每天對著一個冰冷的屏幕，等著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我的一條消息。陸離，我想要的是一個男朋友，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這三個字！」
「我想要的是正常的戀愛，不是我們之間越來越遠的距離。」傅橘一字一字往外說著，每回憶一次，心裡就痛一分，到最後實在是痛到無法呼吸，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流。
她擦了一把眼淚，手指上還有淚水，她舉起來給陸離看，「你只會害我難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陸離不知道他怎樣說才能彌補傅橘內心的傷害，好像沒有任何言語可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我收回我以前的話，異國戀我真的做不到了。」
「傅橘，我不想分手。以後你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接，我保證！」陸離舉起手來認真的發誓。
「別了吧，你能回到我身邊，和我一起在北城嗎？」
「我……」陸離抿起嘴一言不發。
「不成是吧？」傅橘擦了擦眼角的淚痕，「你看你回不來，我過不去，咱倆這樣耗著有意思嗎？」
「你就不怕我在國內給你戴綠帽嗎？」
「傅橘，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你以為我不是嗎！」
傅橘放在兜里的手機不停的振動，她沒心思去管，「難道我就不喜歡你了，難道我就想分手了嗎？陸離都是你逼我的！你是我所有不快樂的源泉，我不想要你了！」
「那你怎樣才能快樂呢？」陸離抬起手替她拭去流下的眼淚，他自問自答的說：「是不是離開我了你才能快樂呢？我不想讓你哭。」
他抱抱她不捨得親了親唇角，「那就分開吧。」
「嗚……」傅橘聽到回答崩潰的大哭。
陸離抱著她輕撫她的後背，「如果我讓你不快樂了那麼一定是我的錯，我允許你離開我。但是最晚三年我絕對會重新回到你身邊。」
他能做到最大的妥協就是成全。
傅橘不知道她和他這樣相擁站了多久，她感覺她的手好涼，血也是涼的。
陸離看到對面的人緩緩朝他們走過來，閉了閉眼鬆開傅橘。林辰牽起傅橘的手，「回去了。讓你別來你非來，現在活該了吧？」
轉過身的瞬間他偷偷遞給傅橘一片葯，「忘情葯，吃了就好了。」
傅橘沒敢再回頭，落日餘暉下有一個少女斬斷一身情傷，亦有一個少年靠在牆根偷偷目送她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