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不見明天·下
沈若雲提著保溫桶去找傅長明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剛從他辦公室里出來的姜姜,姜姜是第一天上班辦理入職手續,她沒想到能在這遇上沈若雲,準確說她沒想到沈若雲居然回國了。
兩個人互相看了半晌,心思不一。
姜姜特意摸了摸她胸前的實習證,「阿姨好,我今天是來報到實習的。」
沈若雲『嗯』了一聲,沒說話直接走過。
姜姜雖然被無視了,但是她回頭盯著傅長明辦公室看了有一分鐘,裡面一定腥風血雨。
傅橘周末照常回家,沈若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傅長明在樓上書房辦公,看起來與平常並沒有區別。
可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傅橘覺察出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沈若雲冷著一張臉根本就不想搭理傅長明,仍憑他怎麼給她夾菜,沈若雲自始至終都沒看過他一眼。
這是又吵架了?傅橘默默的想。
沈若雲看了傅橘一眼突然開口說,「你都大三了是不是該去你爸爸公司實習了?」
「啊?」傅橘獃滯了兩秒實在不知道怎麼接。
傅長明卻說,「她還小瞎裹什麼亂,什麼都不懂去了也是礙事。」
「對對,沒錯。」傅橘跟上搭話,「我什麼都不懂,只會畫畫,而且我現在在搞我的工作室沒時間。」
「你閉嘴,別插話。」沈若雲放下筷子轉頭和傅長明理論,「她不懂可以學啊!還是說姜月芹生的孩子就可以進你的公司,我生的孩子就不行?傅長明你要是看我不順眼我可以走,但是傅橘是你的女兒,你不能偏心對待!」
「若雲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看你不順眼。」傅長明著急解釋,「你能回來我特別高興……」
傅橘支棱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原來是姜姜去實習的事情被媽媽知道了,現在沈若雲著急了,也想讓她去公司。
可是……
傅橘默默起身遠離戰場,她志不在此啊!
為了躲避沈若雲的『相勸』傅橘在家裡都沒敢多待,第二天就收拾東西回學校了。
日子過了一個星期之後,她覺得沈若雲應該冷靜下來了才敢主動給她打電話,可是那邊鈴聲響了半天都沒有人接,傅橘掛斷重新回到畫室。
就在授課教師踏進門的一瞬間,傅橘接到了張姨的電話,「小橘快回家,先生和夫人在鬧離婚——」
『嗡』的一下,傅橘只覺世界一片黑暗,『刺啦』一下凳子被拉開,顧不上旁的怪異眼神,傅橘跌跌撞撞就往門外跑。
……
傅家大宅現在特別熱鬧,哭哭啼啼不停的姜月芹,滿心愧疚挽留妻子的傅長明,一臉盛怒的沈若雲,以及不該出現的姜姜。
「怎麼回事?」傅橘一推開門就看到一場鬧劇,張姨神色慌亂不知該從何說起。
「喲,大小姐你回來了?」姜姜輕蔑的瞥了她一眼,「你才應該是『小三』生的孩子!」
「你說什麼!」傅橘急紅了眼揪住她衣領不放,她比姜姜高了一頭勒的她脖子喘不過來氣。
「你得意什麼?姓傅就了不起嗎?」姜姜一把推開她,「知道我在收拾我家的時候發現了什麼嗎?」
她喘著氣,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把傅橘的心凌遲處死。
「——我看到了我媽媽和傅長明的離婚證。」
傅橘後退一步怔忪的不敢相信,姜姜顯然不想那麼輕易的放過她,她一步一步緊逼抓住她的手腕。
「我不是小三生的孩子,我是合理合法降生下來的。而你的媽媽才是破壞我家庭的罪魁禍首!」
「……」
「你以前不是總瞧不起我,聯合你朋友一起欺負我嗎?現在我把這一切都還給你!」
「……」
「姜姜你現在的樣子可真難看!」傅橘不想聽她話說八道保持著理智,無論真相是什麼她都不需要姜姜添油加醋告訴她。
她抽回手腕準備去客廳找沈若雲,擦身的瞬間,傅橘貼著她耳邊說,「結過婚又如何?只要有我在一天你想姓傅,門都沒有。」
她撞開她的肩膀和張姨一起進了客廳。
姜月芹跪坐在地上哭得斷斷續續,「對不起傅哥,我不知道姜姜是怎麼把離婚證翻出來的,我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腦子抽筋了非要跑到這裡來鬧,我真不是故意的!」
傅長明死死拉住沈若雲的手不讓她走,「我不是讓你把離婚證燒了嗎?你為什麼不聽?」
「我……我……」姜月芹握住衣角,「我就想留一個念想。」
「你聽到了嗎,她想留一個念想!」沈若雲掙扎著去扒傅長明的手,「我給你們騰地行不行!你當初在外面搞出一夜情我忍了,可是二十年後突然告訴我說事情不是這樣的,是你和她領了結婚證,後來才娶得我!」
「傅長明我現在覺得我就是一個笑話!」明明是悲痛萬分,可眼角乾澀的竟流不出一滴眼淚,「你騙了我那麼久,你讓我覺得我的青春我的一片真心都是那麼廉價,那麼一文不值。真的,我也累了,離婚吧。」
「若雲!」傅長明心裡害怕的不行,他怕有些話再不說出就沒有機會了,「我只愛你,我不想和你離婚,我更沒有想過娶其他女子。當年都是我的過失才會造成無可挽回的局面,我不知道姜月芹懷孕了,那時候你就快要回國了,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們就要有一個家了。可是,她突然大著肚子找上門來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傅長明痛苦的回憶起那年的事情,「她說孩子就要出生了,她實在沒錢走投無路才來找我。當時一個孕婦找上門來難免會有些閑言碎語,我爸知道以後不忍心孩子流落在外就逼著我去和她領了個結婚證,把孩子的戶口先上了。」
「我真是沒辦法了,你家那邊也聽到風聲,本來他們就不喜歡我,我怕他們不讓你嫁給我。我是昏了頭了才同意去領證,然後給了她一大筆錢讓她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但是我沒想到你哥最後還是查到了這個孩子。」
沈若雲冷靜的聽完,「我生氣的是你不該騙我,更不該出軌以後還在找借口!」
「我沒有!我沒有出軌!你相信我好不好,若雲?」傅長明握住她的手,「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天我只是去談生意的,多喝了一些酒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再醒來就是在一個房間里,邊上躺著一個什麼衣服都沒穿的女人。我……我害怕急了……」
甚至都不敢想象發生過什麼,所以這麼多年他一點都不想見到當初設計他的女人,他甚至深深的恨姜月芹,連同他望過去的眼神都帶著厭惡,「大家都在這,你解釋清楚當年所有的事情。」
「傅……傅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姜月芹嗚嗚的哭著,淚水不斷從眼角滑落,「是我鬼迷心竅以為可以傍上一個大款。我被逼債的逼的實在沒轍了才想出這個辦法,我以為我跟你睡了之後我就可以拿到錢了。我以為你和其他來夜總會的男人一樣都是找樂子的,我想著與其都是睡不如睡一個長得好看的,以後跟了他也不算虧。所以我就偷偷進了你們包房把你抬走了,但是……但是我沒有想到你是有未婚妻的。」
「我在外面躲了幾個月還是被追債的找到了,他們威脅我,我不想死才壯著膽子去找你要錢的。我知道我這個人壞透了,毀了你的一生,所以你給我的錢我還完債以後一分都沒有動全都留給了姜姜。我省吃儉用每天做好事行善就希望能把心裡的愧疚減少一點。」
「嫂子!」她跑去拽沈若雲的褲腿,「都是我的錯,都是我被豬油悶了心,不關傅哥的事情!你們別離婚!」
「媽!」姜姜跑過去拽起姜月芹,「您這是在幹什麼,別人就算是離婚也不該是您承擔!這些年我們受的苦已經夠多的了,您怎麼就……」
「姜姜!」傅長明呵斥她,「帶著你媽媽趕緊離開!」
「爸爸我……」
「離開,馬上!從我的家出去!」
沈若雲今天是看足了笑話,她手捂住眼睛輕輕笑出聲,「這算什麼?上位沒成功嗎?傅長明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的一片深情了?」
「若雲我……」傅長明走進想拉她。
「你別過來!」沈若雲惡狠狠的瞪向他,「以後也不要碰我!」
她快速的上樓收拾好行李箱下來,「我真的受夠這樣的日子了,結束吧。」
傅橘站在樓梯邊揪住沈若雲的衣角,「媽,你別走。」
「小橘乖。」她摸摸傅橘的頭轉頭對傅長明說,「明天我讓律師擬好離婚協議書給你,我什麼都不要凈身出戶,我只要傅橘。」
她盯著傅長明的眼睛,「我要帶她離開你。」
「……」
『砰』大門被關上。
傅橘沒有拽住那片衣角,她踉蹌一步跌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最後一道陽光被沈若雲合上,徹底陷入黑暗。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世界,冰冷,戰慄,令人看不到希望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