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暗戀不死
最安全的感情是暗戀，最甜蜜的情話是我在你心上。--《黑夜物語》
思修課，公共教室里昏昏欲睡。
老師在講台上放PPT頭也沒抬過自己講自己的，底下要不就是在玩手機要不就是趴著睡覺，正經打開課本聽課的沒幾個。
北城的秋天不知不覺間就要過完了，後排的窗戶開著，傅橘窩在倒數第二排悶著頭睡得香甜，胳膊邊上放了一本思修書嶄新的模樣一看就是沒翻過。她覺得圍巾勒脖子就摘下放到腿上，這會兒太陽快要下山風吹得厲害，后脖頸一陣發涼。
唐小婉戴上耳機在追劇，看得入迷沒有注意到傅橘捂著脖子的小動作。
「懶死你算了。」
陸離從後門溜進來，關上窗戶，坐到傅橘邊上的位子。
人突然出現，儘管他聲音不大但還是被嚇了一跳，傅橘反射性蹬腿踢到前面坐了人的位子。
「……」
公共課幾個系的混在一起上，美術系人少每次都聚在一堆，佔了教室後幾排的位置，好在是熟人，傅橘點個頭道個歉就沒事了。
班長捂著受傷的屁股幽怨的看了傅橘一眼，對方沒什麼反應，最後哎了一聲氣，「看在我受傷的份上，傅橘同學，你的速寫作業能早交兩天嗎？」
入學前他還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入學后他就變成一個整天追著同學跑的催債『鬼』。
天降大任於班長也，必先掉發禿頭。
「你看我這髮際線，不能再往後移了！」他眨著眼說得可憐巴巴。
「好好好。」傅橘滿口答應，「我周末前給你。」
她餘光瞥了一眼邊上的人，「連唐小婉的一塊。」
「兄弟，仗義！」班長比了個告辭的手勢，心滿意足的轉過身接著玩手機。
「兄弟？」陸離托著腮幫子目睹了全程，等人轉過去才懶洋洋的開口，「不要瞎認小哥哥。」
傅橘：？？？
「這只是一種打招呼的稱呼。」她小聲的解釋。
陸離『哦』了聲，怪怪的說：「平常也沒見你喊我小哥哥。」
「……嗯？」傅橘不能理解了，她回憶了一下經過，不是她腦子出了毛病吧？她剛才沒吱聲，就連『小哥哥』這三個字她都沒提過。
側眼瞄了一下身旁的人，他墨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手指敲擊桌面彷彿在期待什麼。
哦，傅橘貌似懂了。
「你是不是想讓我這樣喊你呀？」
「沒有。」陸離收回手，身子筆直端正坐好。
等了兩秒鐘見傅橘沒有下文了，他小心翼翼側眼瞥了她一下結果正好撞上傅橘遞來的目光。
傅橘饒有興緻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在期待什麼？」
「沒有。」陸離撤回眼，掏出手機等著下課。
他點開手機界面玩起消消樂，傅橘輕咳兩聲，扯開嘴角說，「小哥哥，遊戲好玩嗎？」
小哥哥的手不自覺顫了一下。
她湊近了一點，肩膀抵住肩膀，「小哥哥，你好厲害呀！」
小哥哥耳根漸紅，匆匆扔下了手機。
「小哥哥，你不玩了嗎？」
「……」
唐小婉一集電視劇追完，她摘下耳機正好看到傅橘像妖精一樣在勾引坐懷不亂的唐僧。
南無阿彌陀佛，教室里就敢這麼撒狗糧了。
年輕人，血氣方鋼。
下課鈴打響，傅橘把桌上的思修書扔給唐小婉，「你帶回宿舍吧。」
唐小婉拉開書包鏈說，「行」，當初買的時候也就為了上課混混樣子，為了省錢兩個人就合買了一本，現在都快期末了誰也沒翻過，估計可以轉手賣給下屆的學弟學妹還能撈回點來。
她正這樣盤算著，傅橘已經系好圍巾和陸離手拉著手離開了教室。
張澤約了他們今晚吃飯，在A大附近，陸離要出國的事情沒瞞著，那邊對接的大學已經聯繫好等這學期的課上完他就轉過去，畢竟高中兄弟三年聽到這個消息心裡還是有點不舍。
他攢了一個局要給陸離踐行，王錚和夏知許都到了，傅橘下午有課和陸離到的晚了一些。
一推開包間的門，屋裡三個人聊的熱火朝天。
陸離拉著傅橘坐下，幫她把圍巾摘下搭在後邊的椅背上，張澤看了吐了一口瓜子皮，「注意點這還有單身人士呢！」
「我知道。」陸離語氣平平，夏知許坐在傅橘邊上從一進門她就拉著她聊個不停，抿了一口茶，陸離意有所指，「自己不爭氣，怪誰？」
「嘿，我這暴脾氣！」
「你怎樣？」陸離看他。
張澤癟癟嘴，兀自朝夏知許看了眼，「不怎樣……」
王錚一邊岔他，「慫死。」
暗戀這麼多年都不敢告白，活該你單身。
張澤不樂意了，「你可別跟我瞎逼逼了，當年你暗戀二班物理課代表那熊樣我說你什麼了？」
王錚撈了把瓜子，「現在你可沒資格說我了，至少我追到了，而你——」他成心搖搖頭，一臉無奈的樣氣他，「還在原、地、踏、步。」
張澤：「……」
現在隨隨便便一個『狗』都可以羞辱他了？
他也不是不想告白，就是夏知許心裡有人，她不喜歡他，他能怎麼辦？
暗戀成疾，相思成災，踏錯一步連朋友都沒得做。
包間的門敲響兩下，服務生端著菜進來，陸離倒了一杯橙子汽水給傅橘，她皺著眉頭不想喝，「我喜歡葡萄味的。」
「沒有葡萄的。」他看了菜單沒有，「橙子味的不好喝嗎？」
「不好喝。」
「我覺得挺好的。」陸離咂摸一下味道，甜甜的，像親傅橘的感覺。
傅橘推開杯子繼續喝白瓷杯里的茶水，「你知道嗎？紫色的才符合我小仙女的氣質，這種黃不拉幾的。」她碰了一下陸離的杯壁，黃橙橙的汽水往外冒泡泡，「才是你這種流氓喜歡的顏色。」
陸離：「……」
他有必要讓她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流氓。
嘴角勾起，「行啊，晚上回家你別跑。」
「……」
……
一頓飯吃了快三個小時，中途張澤叫了箱啤酒，他打開一瓶舉起沖著陸離說，「感情深，一瓶悶！」
陸離『哦』了聲，慢條斯理的倒了一杯，舉起，喝了一小口又放下。
張澤：？？？你逗我玩呢？
「兄弟，你這什麼操作啊？」張澤灌了一瓶啤酒跟沒事人一樣，「喝啊？一瓶悶啊？」
誰知陸離無動於衷，「我跟你有什麼感情，gay里gay氣的。」
「……呵呵。」
王錚看了半天熱鬧，捂嘴哈哈大笑，他樂得腰都笑彎了結果揣在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接起，是他女朋友的視頻電話，那邊一看見人就立馬放聲大哭。王錚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連忙推開門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接電話。
張澤忽然嘆了口氣，替他解釋，「他談的是異地，倆人幾個月都見不到一面，那女生有點受不了了……唉，反正挺難的。」
這情況離分手不遠了，女生長得不差，追的人挺多。
陸離開了一瓶啤酒陪他喝，張澤又說：「感情是這麼脆弱的東西嗎？」
他沒談過，只一個暗戀就讓他不好受好幾年，夏知許提前離開了看不到張澤現在失魂落魄的表情，她明早有課不和他們耗了。
「脆弱的不是感情，是喜歡一個人的心不堅定。」傅橘有點困了，她打了一個哈欠頭靠在陸離的肩膀上，陸離摸了摸她的臉回過頭繼續和張澤說，「我的女孩兒最初出現在我眼前，後來乾脆站到我心上。」
張澤看向他似懂非懂的樣子，空白想了幾秒，忽而哂笑。
「你說你重不重要？」他輕聲的呢喃不知說給誰聽。
傅橘的眼睛漸漸閉上，陸離把她拍醒，拿起大衣給她套上，「橙子，我們回家了。」他牽起她的手，和來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