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今朝有酒
你肯定是想和我拍合照，才故意考砸的。--《黑夜物語》
自打陸離以『火箭』般的速度考砸，掉進八班以後，傅橘就再也沒有過過一天上課睡覺的日子。
她親愛的后桌啊，就是坐在那裡不說話都能吸引老師的目光。
譬如——
數學老師：「這道題陸離同學會不會解？」
語文老師：「這句話作者想表達什麼意思？」
化學老師：「陸離上來給大家做個實驗演示一下。」
……
傅橘坐在他前面，「……」
老師，你們換個人點行不行？
她撐住下巴，困意全無。
身後的座位，陸離推開椅子站起來回答問題，老師滿意的點點頭，臨坐下前他掃了一眼傅橘的筆記本，字跡潦草，剛寫的幾行更是如同鬼畫符辨不出內容。
大課間休息十五分鐘，上午還有兩節課結束，現在正是餓的點，班裡消失了一大幫人全都去樓下小賣部買零食去了。
傅橘也想去，她剛動了一下正要起身就被從身後拋過來的一個筆記本嚇到。
筆記本剛好砸到了桌子上。
「你幹嘛？」她回頭看那個罪魁禍首。
「你的腦子就這麼大。」陸離在草稿紙上畫了一個核桃大小的圓，緊接著邊上他又畫了一個放大三四倍的圓，筆尖在上面點了兩下，「這是我的腦子。」
「……」
傅橘：「所以這和你扔東西有什麼關係。」
還順帶的羞辱了一下她的智商？
「我扔給你的是知識，是我腦子裡的知識。」陸離翻過草稿紙的背面，「來，掏出你的練習冊現在我們開始學習了。」
「學……什麼？」
「知識，各種你不會的的知識。」
田哲等在門口不耐煩了，「傅橘你還去不去啊！」
「去去去！」傅橘腿動了一下，餘光瞥到陸離駭人的目光之後連忙開口，「不了不了！我要學習，你給帶一個小麵包。」
「學他媽什麼習啊，你可別給我裝逼了……」田哲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傅橘尷尬的咳嗽，「不不不，我和他可不一樣！」
陸離：「……」
傅橘在陸離的監督下成績有了飛速的提升，她原本還在擔心文化課成績達不到A大美院的錄取分數線，現在照這個情勢發展下去只要她考試的時候不粗心，妥妥的就沒有問題。
可是她始終不理解陸離為什麼故意考砸來八班，甚至連學校給的保送名額他都拒絕了，是不是學霸的精神世界和他們這種渣渣不一樣？
每次傅橘問他的時候，陸離都賤嗖嗖的說，「你就當我是下鄉來『體察民情』的。」
專門『體察』你這種笨蛋的。
北城連著下了幾場雨，緩解了夏日的悶熱感，快高考前的一個星期學校已經不上課了，讓學生自行在家裡備考，如果有問題也可以來學校問老師。
大家在家裡休息了一天之後，突然接到了班主任的通知讓他們下午穿好校服返校，原因是畢業照還沒有拍。
傅橘站在擺好的長椅上，面對著攝影師的鏡頭，而她的身後恰好站著的是陸離，『咔嚓』一聲畫面定格下來。
青蔥的綠茵操場，磚紅的教學樓前，一道道激勵考生的條幅，帶著稚嫩笑容的少男少女們……
班級合照拍完是年級合照，八班最先拍完一直旁邊等其他班拍照。
傅橘坐在領操台上，陸離坐在她身邊。
「你是不是為了想在畢業紀念冊上和我同框才轉來我們班，想拍班級合照？」
「不是。」
「那你剛才為什麼要站我後面？」
「巧合安排的。」
「……」
傅橘鬱悶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是幹嘛的？」
陸離回頭，微微一笑，「你猜呀？」
「猜不到……」
「說明你傻。」
他的手掌撫上傅橘的頭頂，一下一下，像是在順狗毛，眼神溫柔的能掐出水來。
我不轉過來，你怎麼才能考上A大，我不轉過來，誰督促你學習，誰又有耐心給你講題呢？
笨蛋。
傅橘想起她昨天好像沒洗頭，「那個……公共場合咱倆這麼親密不太好吧。」
「怕什麼？」陸離扭頭，「你看，那邊全是打情罵俏的。」
傅橘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還真是！
老師裝作睜眼瞎，沒看見。
「陳慕馬上就要到咱班拍合照了，你要去哪？」
陽光下，一個面色蒼白的男生快步穿過操場，「你別跟著我！」
他眼神陰鬱，神情極度不耐煩，儘管在艷陽下，你依舊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寒冷。
——冷漠，以及不近人情。
可是當他聽到身後熟悉的女生腳步聲時，故意放慢腳步，不可察覺的在等她追上來。
夏知許抓住他的胳膊，不讓他走，「馬上就是咱們班拍合照了。」
「你又說了一遍，煩不煩？」
「可是老師交代了……」
「老師，老師又是老師，你怎麼那麼聽老師的話？老師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夏知許被他吼的垂下眼，拉住他胳膊的手依舊不肯松，「陳慕都最後一天上學了，你還在凶我……」
她聲調軟軟的，像一顆棉花糖融化進了少年的心裡，她拉住他胳膊的小手也是軟軟的，陳慕能感受到夏知許身上的溫度，是與他常年的冰冷不一樣的溫度。
耳根子微微發燙。
他沒有動，也不想甩開，想了一個蹩腳的理由，「我和他們不熟。」話說完，他低頭，看向夏知許委屈的模樣，又加了一句，「我只和你熟。」
夏知許依舊垂著頭不理他。
「……其實，我只是想上個廁所。」
「真的？」她抬頭狐疑的看他。
「真的。」陳慕點頭。
聽到保證，夏知許立刻鬆開他，「那你趕緊去吧。」
陳慕：「……」
她突然鬆開他的胳膊，溫暖沒有了，陳慕不開心。
她剛才怎麼不直接拉他的手？
為什麼不十指相扣？
他臉色本來就白，加上常年生病，陽光一照依稀可見皮膚下面青紫色的血管。
「我站不穩，頭暈，你扶我去。」
夏知許：「？？？」
你認真的嗎，那可是男廁所！而且你剛才跑的比誰都快！
陳慕補充，「到門口就行。」
「哦哦哦！」夏知許連忙點頭，攙著他去男廁所。
傅橘狐疑的指向倆人的背影，「那也算打情罵俏嗎？」
陸離：「你四捨五入一下。」
「……」
有道理唉！
……
高考兩天，三年青春，四門考試，一眨眼間全都過去。
考完那天的下午，班長組織大家去KTV唱歌通宵，再也沒有老師的叮囑再也沒有家長的操心，一下子解脫了。
當一群人舉起酒杯要慶賀的時候，班長沒忍住先哭了，「喝完這杯酒，以後都他媽給我好好的！無論在哪個天涯海角發財，都別忘了，常在一塊聚聚……嗚嗚……」
「我們這個班不能說散就散……」
「好！」男生們圍成一團摟住班長的肩膀，「常聚聚！」
『叮』三十二個玻璃杯碰撞，即使走出這個門，記憶也不會忘了三年來的點點滴滴。
黎明時分。
一群人站在街頭的馬路，看太陽從東方升起，天空一點一點變亮。
班長吸了一下鼻子，「大家都回去睡覺吧。」
走在寂靜的街道上，傅橘抬頭問陸離，「放假了，你打算做什麼？」
陸離：「還沒想好，你呢？」
「趕稿，趕簽售會唄，我還能幹嘛？」
「不出去旅遊嗎？」
傅橘搖頭，「沒時間，單行本第三冊要出了，我會特別忙。」
陸離手一直揣兜，手機從昨天晚上聚會開始就一直不停的振動，「那這樣就好。」
「橙子，有件事我要和你說。」
陸離停下腳步，「我在八月份以前都不能陪在你身邊，我要去一趟美國。」
「度假？」傅橘問。
「也……不太算。」如果有可能的話陸離實在不想提到這個人，「我父親是美籍華人，我和他很多年沒有見了，這次他想讓我回去一趟。」
「美籍華人？那你也是？」
「不。」
陸離墨黑的瞳孔里有看不到的深淵，「我出生在中國，我和我母親一樣都是中國人。」
「哦哦哦。」傅橘點頭，繼續往前走。
「你記得報志願的時候看清學校代碼別填錯了。」陸離跟上，不忘叮囑她。
「好好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