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白色的影子
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黑夜物語》
「媽，我回來了。」
高三的晚自習下的越來越晚了，姜姜換鞋進屋，丟下書包，人攤在椅子上不想動彈。
「去洗洗手，吃飯了。」
姜月芹端著熱乎乎的飯菜出來，踢了踢她的腳。
「媽。」姜姜洗完手出來，「是不是上流社會的人都喜歡商業聯姻？」
「你怎麼突然問個這？」姜月芹擺放碗筷的手一頓。
「哦。」
姜姜拉開椅子坐下，隨意的說：「就是周末看電視劇的時候看到了這個橋段，豪門恩怨，狗血的不行。我就在想傅橘以後會不會也去聯姻？」
「吃你的飯吧。」姜月芹搛了一塊肉給她，「少看那些電視劇，多用點心思在學習上！」
「媽！」
姜姜不高興的喊了一聲，「我都已經確定在保送名單上了，你還要我怎麼學習？」
「被保送啦？」
聽到這個消息，姜月芹開心的手足無措，筷子拿起又放下，她拍著腦門，「我要幹什麼來著？」
「來來來，快吃飯！多吃點！」
她一邊搛菜，一邊給姜姜說：「我女兒真是優秀，對了！你爸爸還不知道這件事呢，明天是周末你過去告訴他？」
「行。」姜姜點頭。
那個偌大的別墅里，她從來沒有見過傅橘的媽媽，好像是在法國和傅長明分居了。
分居分久了就可以向法院提出訴訟離婚。
一個念頭在心裡呼之欲出。
「媽。」她喊了一聲姜月芹，觀察她的臉色道：「你有沒有想過和爸爸在一起？」
「你胡說什麼呢！」
姜月芹立刻變臉，摔下手中的碗筷，「他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他有妻子有女兒，我已經破壞了他的家庭一次，不能再破壞第二次！」
「媽！那你要我怎麼辦！」姜姜不知道怎麼了，平時一副溫順純良的樣子，今天突然翻了臉，「小三？私生女？每當我聽到別人說這些的時候我都覺得他們在戳我脊梁骨，我做錯了什麼！明明我什麼也沒有做錯卻要偏偏被人瞧不起！」
傅橘是這樣，夏知許也是這樣，就因為她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才會處處受人白眼，遭人厭惡。
「媽媽，你當初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沒有結婚！你要是堅定一點，現在住在那個大房子里，享受榮華富貴的就是我們！」
這樣哪還有傅橘的存在！
她根本就不會出生，甚至根本就不會和她搶陸離！
是啊……
這樣陸離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她越想越痴妄，『咯咯』的笑出了聲。
『啪』姜月芹一個巴掌打在姜姜臉上。
「你怎麼變成了這樣！姜姜你太讓我失望了！」
姜月芹的目光瞬間變得蒼涼，有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時光不知不覺間竟過了十八年。
往昔，不在。
歲月，無情。
她掩著面啜泣，「我真是太失敗了，沒有把你教育好。」
一雙手扶在姜姜的肩膀上，姜月芹痛苦的垂下頭，眼淚差一點決堤，她永遠都不想承認，「該是別人的東西，你怎麼搶也搶不來的。」
傅長明不愛她，他可以給她很多錢，給她富有的生活，可是他給不了她妻子的位置。
一夜縱情，傷的是她，更是三個人長達近二十年的痛苦。
以愛為名，自私自利。
「飯，你要是不想吃就放在冰箱里吧。」姜月芹摸了一把眼淚，緩緩的直起身，步子沉重，一步一步邁向閣樓。
她脫了鞋上床，大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姜姜收拾好樓下，洗了個澡上樓，她頭髮未乾手裡拿著一個吹風機。
「媽，我錯了。」
「……」
「媽，是我魔怔了，我不該那麼說。」
「……」
「媽，你別生氣，也別不理我。」
姜姜又說了好多好多，被子底下的人終於動一動。
姜月芹翻了一個身背對著她，「時間不早了，睡吧。」
「哎！」聽到回答，姜姜立刻笑逐顏開，吹完頭髮關燈睡覺。
……
周六，早上九點半。
傅橘打了一個哈欠下樓，她剛睡醒，肚子有點餓了。
昨天晚上和沈若雲熬夜視頻，母女倆好久沒見了，有說不完的話。
快要掛斷電話的時候，沈若雲猶猶豫豫的問了一句，「你爸爸最近還好嗎？」
「好，挺好的。」
傅橘沒敢說實話告訴她，姜姜每個周末都來家裡的事情。
「爸爸很想你，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
沈若雲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我工作都已經排滿了，實在騰不出時間。小橘，你要不要放假的時候來媽媽這裡？」
「好呀！」傅橘點著頭答應。
「早上好呀，妹妹？」
看到樓下的那個人，思緒一下被拉回現實。
姜姜坐在沙發上，削了一個蘋果自己啃上了，「你要嗎？姐姐給你削？」
妹你個頭，真噁心！八點檔的家庭倫理劇嗎？
傅橘叉腰，「你來的可真早，真當這兒是自己家了。」
「我來看自己的爸爸不成嗎？再說了，早晚有一天我會住進來。」
「哦？」傅橘問，「我姓傅，你姓什麼？」
「這裡是傅宅，不姓姜。哪來的回哪去。」
「你少得意！」姜姜站起身來和她對視，「你除了有一個好的出身以外，你還有什麼！整天不學無術，混吃混喝！」
「你要是羨慕你也可以試試啊。」傅橘聳肩絲毫不在意她說什麼，「傅長明有的是錢給我花，你有嗎？」
「你！」姜姜語塞，「敗家子。」
她氣餒，重新坐到沙發上。
傅橘得了便宜進廚房找吃的，不再和她廢話。
傅長明在書房裡忙生意，傅橘吃飽喝足了擦擦嘴回自己房間，客廳只剩下姜姜一個人發愣。
……
周一早上，上完課間操。
傅橘回到班拿了水瓶去接水，一出來，謝言站在門口嚇了她一大跳。
「你幹嘛？」她安撫了一下胸口。
謝言跟在她邊上問：「你最近感情順利嗎？」
「有吵架，有冷戰，有鬧彆扭嗎？」
「……」
傅橘不回答，他接著說下去，「有午夜夢回想起前男友嗎？」
「你到底想幹什麼？」
傅橘有些惱了，「好端端的你提以前有病呀！」
「哪是我有病。」謝言好心說：「我是怕你有病。」
他掏出手機給傅橘看，「林辰，回來了。」
傅橘手顫了一下，五個字擲地有聲砸進心裡。
「當年哭的要死要活，我怕你一不小心就對不起陸離。」
——白色的背影，那人站在樹下，穿了一身白大褂，手揣兜，黑色的後腦勺。
他好像什麼都沒有變，可再也不是以前的樣子了。
又或許變的人是她。
「第一，我當年沒有哭。第二，是我甩的他。第三，你少給我八卦。」
傅橘只看了一眼就移開目光，她掐著謝言脖子警告，「最後，不許和陸離胡說八道！」
從前日色變得慢，一生喜歡一個人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