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庶吉士要在翰林院待三年,金風華現在也不過負責做一些編製的工作,每日一早去,午膳在翰林院用,下午到點再回來,因著庶吉士都會有人帶著熟悉政務,每天的任務都不重,金風華也算混得如魚得水。不過他最近老是被尤春生身邊的小廝堵在翰林院門口,瞧那小廝的德性,又想過來說話,又怕過來說話。金風華才不理會他,假裝就是沒看見,直接就這麼走了。
尤春生那裡得到了信,那是抓耳撓腮連椅子都做不穩了,瞧著金風華那意思好像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這是生氣了還是不敢再來往了?他心裡摸不準,又再不能讓四王妃請一次風華媳婦,直急得他嘴上都長了燎泡了。
四王妃實在看不下去了,給他上了葯就道:「你一個人在這裡自苦有什麼用,你往常跑人家府上不是很勤快的么,怎麼這會子到怯了?反正你就這個身份,能交往下去,那就交往下去,不能,那往後就當著普通朋友走著,何苦揪心撓肺的。」
尤春生被老婆說的心動,當天下午就奔著金府去了,門房見是他也得了上頭吩咐,老老實實將他讓進來,金風華卻不是在園子里等著他了,而是在門裡頭就要給他下跪,尤春生一見心就涼了,笑得比哭還難看道:「你……你這是打我的臉。」
金風華被他扶住,也沒執意跪下去,這讓尤春生看到了一絲希望。
「我也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只是你也知道這裡頭的道道,說出來大家都不自在,說實話若不是瞞不住了,我也懶得報身份。」尤春生嘆了口氣道:「這個身份別人看著好,可對我來說卻是束縛。」
金風華撇了他一眼道:「你自己不痛快,別拉著咱們跟著一起倒霉,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你說了,也要咱們敢聽才是。」
尤春生立刻嘻嘻哈哈的勾著金風華的肩膀道:「看你這樣子就知道當我是好朋友,咱別玩那些個虛的,喝酒去!」
坐在酒桌上,金風華看他得意,便刺道:「你還不如個娘們,這事兒不敢自己上門說,還扯著我娘子跟著受累,如果不是看在她的面上,咱們往後就你站著,我跪著。」
「讓弟妹受驚嚇了,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要不,請弟妹出來我自罰三杯?」尤春生喝的舌頭都有些大了。
金風華暗嘲他想的美呢,嘴裡卻道:「你們家的那攤子事兒以後別扯上我媳婦,她膽子小,咱們也乾淨,我真怕讓別個污了她的眼。」
好么,宗室親戚的家眷都給金風華一句話給罵遍了,連尤春生的妻妻妾妾都沒逃過去。可尤春生卻絲毫不惱,他這輩子第一個不是看他身份和他交往的朋友,他和他大哥不同,他大哥是天生的皇子,哪怕和人親近也帶著高貴氣兒,搞得好像別個都是他的奴才。但是他不行,他一直覺著自己投錯了胎,他不喜歡皇宮,不喜歡那些皇宮鬥爭,他喜歡讀書,喜歡遊歷,他從小的夢想就是走遍沛國山水,然後寫個遊記什麼的,或是參加科舉造福百姓,甚至他還可笑的幻想過去做一處窮山惡水的縣令,如何治理一方土地。對他來說,只有這麼小的官,才能真正與百姓直面接觸,給他們實惠,而像他老爹那樣坐在高高的殿堂之上,聽到的看到的,何嘗不是別人讓他聽到的看到的,如果哪一日別人關掉了他的眼睛耳朵,那麼坐在那上頭就什麼都聽不見了,至於百姓,他爹見過幾個真正的百姓?恐怕還沒他見的多。
猶記得當年在宮裡,母妃感嘆他不像她也不像父皇,他見到能和他玩的從來就沒有一個是痛痛快快的,全都是一副奴才相,怕這怕那,生怕說錯了話,做錯了事讓父皇拉出去砍了,就連個小太監在也不敢在他面前說實話,露出一絲真意來。
他欣賞金風華,哪怕他清楚金風華其實沒有他看起來表面那麼簡單,但是他心裡有數,金風華對他絕對存了誠心,不然這一次知道他的身份,這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麼變化,他再也不想看到一個在他面前要麼戰戰兢兢,要麼諂媚邀寵的人了。再說,就連父皇都說金風華有才,他們之前交好,日後就算有什麼,他也有個商量的人,那些不能對外言說的話,他終於找到人可以吐露了。不過聽金風華的意思,金家的娘子的話確實起了效用?那麼是不是說最好也讓自家媳婦和這娘子平日里多多來往?真沒想到,像金風華這樣的男人居然也是個痴情種子。
看著尤春生喝的有些說胡話了,金風華強忍著沒將他扔出去,只交代了觀棋給他準備屋子再讓他帶來的小廝伺候著,就獨自回正屋去了,這會子仙衣應該午睡起來了,有時候陪這個酒鬼,還不如回屋抱老婆。
尤春生這是有驚無險的過了金風華這一關,四王妃也同樣得了尤春生的感謝,那就是這些日子他都宿在她屋裡頭,讓府里的妾室們醋紅了眼。四王妃身邊的嬤嬤丫頭都高興瘋了,自四王妃嫁過來,四皇子其實並不怎麼在乎這個老婆,因為不熟,再加上雖然四皇子不喜歡沾花惹草,但架不住宮裡和外頭都有人往府里送女人,一來二去,兩人成婚這麼久,話到沒說過幾句,要不是金風華的事兒求到她頭上,兩人還相敬如賓呢。
「這可算好了,瞧著府里那些愛作怪的,咱們殿下天天都往正殿來,她們只能縮在偏殿里咬帕子,太痛快了。」四王妃身邊的大丫頭是從娘家帶來的,在屋裡說話從來不避諱,四王妃也由著她。
四王妃心裡也痛快,卻不能跟丫頭似的露在表面,只能道:「倒是託了別人的福了。」
大丫頭也知道自家殿下古怪,想法她們都不能理解,不過她們落了好處,當然也不會胡說什麼,便笑著道:「真沒想到,那位金大人那麼疼惜妻子。」
四王妃也笑道:「你家殿下回來一直說他朋友是個痴情人,現在到像是真的了。」
「我聽說這金大人長得一表人才,嘖嘖,居然和畫上的人似的。」那大丫頭興奮的八卦道。
四王妃當然也知道金風華長得好,不說尤春生回來說,宮裡也有人傳,甚至還有娘娘可惜他的身份,即是庶出出身,哪怕過繼了,宮裡人也瞧不上了,再加上一看他就是皇上得用的,再也不可能尚了公主,更何況人家有了妻子,還疼若珍寶。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呢……
說起來,金風華其實也是怕被人抓著尚了主,或是莫名其妙被亂點了鴛鴦譜,仙衣的身份對他來說最安全,岳母孤身一人,他可以幫著護著,仙衣又是奴婢出身,自家老娘親點的媳婦,出去別人說嘴也沒用,所以在最好的時間碰到最適合的人,金風華毫不猶豫的就跳進婚姻的大坑裡了。不過好在,坑裡並沒他想象的那麼無聊,不但收穫了萌妹紙一枚,還讓他嘗了前世在沒嘗過的滋味,相思入骨。
金風華趴在仙衣身上努力耕耘,他想著這段時間要不要乾脆停了葯才好,他已經十九了,仙衣也差不多十八了,身子骨想必也好了,之前找個兒子回來是讓她沒了壓力,生不生都無所謂。可最近老聽著有人在他耳邊羅里吧嗦,瑜哥兒本身就是他兒子,至於親不親的他不在乎,前世他三十好幾了沒老婆沒兒子,也是過的挺好,可他知道時間長了,對仙衣還是不好,所以既然書上說這個年紀要個孩子已經危險小了,那麼他也不在意多要一個孩子。在金風華眼裡,什麼都可以省了,只要仙衣還在。
將仙衣懷裡使勁搓揉一番,金風華舒坦的摟著她,仙衣已經累得手指都動不了了,只能暗恨的咬了他一口,可別看他細皮嫩肉的,卻難咬的緊,心頭越發不爽了。
「翻過年去,瑜哥兒就可以學點東西了,不用上什麼規矩,只是不能什麼都不懂。」
仙衣表示理解,這就跟前世早教似的。
「對了,觀棋說咱們曾老祖母的嫁妝放在庫里了,有空你整理整理看看有沒有還能用的。」金風華親著仙衣的臉頰,手上又開始不老實了。
「那咱們動……沒事?」仙衣喘著氣無力道。
「給了咱們就是咱們的,不必管。」金風華想了想又道:「你仔細查一查,看看這嫁妝里有沒有比較特殊的東西,不論什麼記下來告訴我。」
仙衣就知道這裡頭有事,可又不能交給別人,只好應下了。
金風華好笑的看著仙衣一臉不樂意的樣子,用力親了一口道:「晚些少爺陪你一起看?」
仙衣這才笑了,笑得晃了金風華的眼,下一刻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金風華賣力的運動著,心裡卻在想他之前吃了那麼多葯會不會對孩子不好,是不是在停葯之後找人給他配點解毒丹吃一吃再讓仙衣懷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仙衣不生的原因,是金風華覺著她太小- -好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