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窮*絲進入權二代家中聚會,在仙衣前世想來都是天方夜譚,那種一級領導人的家屬就連在電視上都瞧不見,就更別說是親自見面。至於這輩子,她投胎的技術也不咋好,生來就是奴婢,從小到大見到的事情,早就嚇破了膽,像那些皇子皇妃什麼的,她聽說膝蓋都會變軟,更何況是前去拜訪。好在她在蔣太太那裡也算受過教育,再加上陳氏再不濟也在陳家伺候過,年輕那會兒在陳老夫人房裡,公侯一類的太太夫人還是見過的,也曉得她們大概的忌諱。
重新惡補一番的仙衣欲哭無淚的坐上了馬車,在金風華的忍笑中,緩緩離開了家,四皇子府就住在皇宮的偏北面,在整個京城的東門,東門街最接近皇帝的兩個府之一,光看那大門仙衣就想閉上眼,那種她想象的金碧輝煌是沒見著,可那種皇親國戚府門的氣派還是讓她心裡沒底。馬車從側門而入,等仙衣下車換了軟轎,領頭的嬤嬤已經換了一批了,七繞八拐,仙衣都不記得自己過了多少門了,最後乾脆靠在轎子裡頭閉目養神,反正橫豎都進來了。
四王妃一早就坐在正殿里,和自己娘家姐姐閑聊,請的那些族姐還有母親家的親戚都還沒到,只有一些拐著彎帶著親的官員之妻女先一步來了,這些人家裡都沒有實權,多少都和四王妃娘家沾點親,還有就是那些皇家閑散宗室的後人,好些都是歷代公主的子孫,如今都被她叫來,瞧著人也多,可總歸不會沾上拉幫結派的名頭。
「娘娘,人來了。」四王妃身邊的大丫頭走到她身後低聲道。
「叫進來吧。」
說著話,四王妃好奇的往外瞧,就見一體態玲瓏有致的少婦走了進來,前頭留著微卷的齊劉海,長發盤起一個墜馬髻,頭上戴了一些單顆的寶石簪子,形狀不大,可盤與髮髻之上若隱若現,亮閃閃的格外精緻,再加上一支足金的海棠步搖,少婦走起路來,步搖微動,到真是風韻十足。四王妃突然想,也不知是這少婦是從哪裡定來這副頭面,當真是極適合,就連少婦耳朵上戴的,手腕上栓的,都成了寶石的一套,各種顏色的都有,即不過分華貴,也不會落了俗套。
「臣婦給娘娘請安。」金風華已經有了官職,仙衣雖然沒有品級可也算官妻了。
四王妃讓仙衣起來,再順勢看過去,巴掌大的小臉,細細白白的,雙眼濕潤瞧著無辜,整個人就像被蜜裹住了一般,也說不出她哪裡好看,就是覺著甜,還有股子清新的味道,當真不同以往看過的任何姑娘。
「不必拘束,都是自家親戚,難道你們到京城來,不過一起聚聚,郭家的少奶奶與你家也有救,想必那家一會兒就來,你們也能一起說說話。」四王妃盡量讓自己看著親切溫柔,看這少婦的臉色就知道在家必然是個得寵,那如鮮花半開半放的狀態定是因夫君嬌慣著的。
「多謝娘娘。」仙衣暗舒了口氣,在表面上來看,四皇子府上找的理由就是親戚小聚,那麼她這樣的小人物只要找個犄角旮旯等到散會就成了。
心裡膽怯,外表卻要撐起來,這是蔣太太教的,她也早被磨出了習慣,嘴角含笑抬頭挺胸的找了個地方坐下,雙手扣在大腿根,身子微靠,如果有人問話,便說幾句,如果沒人理睬也不著急,要麼喝點茶,要麼看著旁人說話,倒顯得自得其樂。
「這金家的小媳婦有意思。」四王妃的姐姐安氏靠在妹妹身邊說道。
「你不覺著她的姿勢有些眼熟。」四王妃捋著帕子說道。
安氏再瞧果然眼熟:「像是宮裡的,雖然沒有學到十分,也有六七分的相似。」
「我聽我們殿下說,她是蔣太太的徒弟。」四王妃現在已經信了。
「原來是她,難怪了。」安氏去了幾分看輕仙衣的心,再遺憾道:「當年賀氏也是京城有了名的貴女,卻沒想到嫁到了蔣家。」
「蔣家也沒什麼不好,再怎麼說也是前頭公主的嫡孫,雖然現在家裡沒有一個在朝為官,可上頭的誰敢拿捏他們家,當年那位姑奶奶是什麼樣誰不知道。那可是敢當街將蔣家老太爺搶回公主府做駙馬的人。」四王妃想起曾經聽四皇子說起這段往事時,四皇子那尷尬的臉色,就很想笑。
「可不是么,也是那位公主給了遺訓,不讓後代入朝為官,可從商,可從農,卻不可從士。」安氏惋惜道:「蔣家那位先生那麼好的學問,居然也不做官。」
「人家說不得不樂意做官呢。」四王妃淡淡的說道,別人都說蔣太太犯傻,好好的皇后之位不做,偏要嫁給蔣先生,可她卻能明白蔣太太的心思,如今四皇子府里雖然沒有大皇子府上鶯鶯燕燕那麼多,可也不缺妾室,就更別提皇宮後院里有多少女人了,要是她其實也是不願入皇家的,看人家蔣先生只有蔣太太一人,孩子也不算少,那樣的日子才是女人都想過的。只可惜賀氏有個好娘家,她家卻……
又說了一會兒話,客人陸陸續續都來了,有郭家的人,也有陳家的旁支,還有一些公主家裡的孫媳,她們不光自己來了,還帶了一些親戚或是朋友,反正這也是四王妃當初吩咐的,是可以帶一兩個同伴的。
金巧玲一進門就瞧見了仙衣,雖然她老忍不住想仙衣身上的東西應該是她金家的,可她能忍,也懂得忍,她現在能依靠的只有金風華,她就必須要和仙衣打好關係,她還想再生一個孩子。自從金風華殿試通過,被欽點了庶吉士,夫家就跟卷了旋風似的,所有人對她的態度都變了,丈夫哪怕再不喜她,也會找時間陪著她和兒子,婆婆整日里對她噓寒問暖,就算有時候壓不住氣奚落她,公公也會出面呵斥婆婆,前兩天公公還親自將夫君房裡兩個一直作怪的妾室提腳賣了,再也沒人給她委屈受了,就回到父親還在官場的時候一樣,或者更甚。金巧玲比任何人都明白,金風華將來會走的路,不論公公還是父親那是跳著腳仰望都仰望不上的。
「弟妹。」金巧玲和婆母說了一聲,便走了過來,很客氣的笑道。
仙衣不耐,可心裡早有準備,自然也像對待普通人那樣笑著道:「郭大奶奶。」
金巧玲暗掐了自己一把,就走到仙衣旁邊坐下道:「就算族譜上不算親人了,可咱們血脈相連,姐姐心裡都知道。」
這就是要硬貼了?仙衣暗嘆此人臉皮好厚,她明明是想和金巧玲拉開關係,到變成了過繼之後不敢與親姐姐來往過密?
仙衣只是笑,既不應承,也不反駁,反正說什麼都是錯,她與金風華也確實有血緣關係,還不如以靜制動,看她還有什麼話說。
金巧玲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些金風華小時候的事兒,仙衣反正沒關注過,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弟妹這麼坐著總有些不妥,這來的都是長輩,咱們也該去行行禮。」金巧玲眼眸一動,以長姐的姿態說道。
仙衣到無所謂,她也知道金巧玲的目的,金風華早和她說過金巧玲在夫家過的不好,讓自己去行禮無非就是要告訴她婆母她們的關係並不壞。只是,她還真不能拒絕,也不想拒絕,既然金巧玲利用她,她為什麼不利用回來,她在這個圈子裡沒有熟人,有個懂行的帶著她溜一圈,哪怕混個臉熟,這將來還多的是這樣的場合,她也不會幹坐著當個啞巴了。
兩人各懷心思,給各家的長輩行禮,除了個別性子高傲的淡淡打發了她們,其餘都對仙衣很是親熱,尤其是金巧玲的婆母,又是拿個鐲子,又是拉著手說話,搞得好像郭家才是仙衣的娘家。
仙衣正和一位伯夫人說著話,這次來的多是這個級別的,她們嫁的男人都不姓司徒,可她們又都是司徒皇家的親戚,家裡沒有實權,但也確實是皇親。
「翠娘,你過來。」旁邊有個丫頭突然喊道。
仙衣下意識抬起頭看了一眼,身子就一僵,金巧玲顯然也瞧見了,臉色也不大好。
那個叫翠娘的少婦慢慢走過來,就跟沒看見仙衣和金巧玲一樣,來到那個喊人的丫頭身旁問道:「人那麼多,你別這麼喊。」
「我看你坐著發獃,我怕小聲了,你聽不見。」那丫頭顯然是個活潑性子,拉著翠娘的手就笑道。
翠娘淡淡笑了笑,帶著那丫頭就往回走。
「真是的,什麼破落戶也來。」旁邊一個侯府小姐不屑的說道。
「可不是么,還真以為自己還是皇親呢,咱們還能叫先帝爺是曾外祖,她能叫什麼?就算是她們家老祖宗是先帝爺的姐姐,可人都去了多少年了,那麼點龍血早耗費光了。」另外一個穿著貴氣的少婦也說道。
「商戶之家,有辱皇家。」這會子拉著仙衣的那位伯夫人也開口嘆道。
仙衣與金巧玲對視一眼,兩人顯然都認出了那個叫翠娘的女子,正是當年從金家被舅舅贖出去的冬景,原名翠珠。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都粉墨登場~~現在的四心應該是在瀋陽吧,我是愉快的存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