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熱血噴洒在手上,仙衣還沒來得及□□,對面的老嬤嬤就被金風華一腳踹飛了出去,金風華也不管那老嬤嬤的死活,伸手將仙衣抱在懷裡,再用衣服把仙衣的手包住,直到仙衣哆嗦著放開手,那把有著機關的匕首才掉了下來。金風華皺皺眉頭,讓琥珀將匕首撿起來擦乾淨,他給仙衣清理乾淨,就一把將仙衣抱起來送上了觀棋帶來的馬車上。周圍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金誠光被震的說不出話,還是被朱氏推上的馬車,旁邊跟著那老嬤嬤一同前來的奴僕們也傻跪在地上,既不敢求饒,也不敢上車,心裡恨毒了那老嬤嬤,卻只能滿臉是淚,不停的磕頭。
「先去問二太太那些人怎麼處理,然後就直接走。」金風華放下帘子時說道。
片刻,馬車剛動,觀棋就跳上車,撩開帘子道:「二太太讓她們自己一輛馬車跟在後頭。」
金風華點點頭也不關心,只是抱著不停顫抖的仙衣安撫著。其實之前那老嬤嬤動手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在他的印象里,誰人都是自私的,他壓根沒想到仙衣會在衝動下拔匕首刺向刺客,那匕首還是他送給仙衣的,當時只是覺著這東西在私庫里放著也可惜,不如拿出來給仙衣玩玩,削個水果皮什麼的,而且這東西機關巧妙,外表是一隻翠鳥,機關在鳥爪所握的珍珠上,平時就算放在桌子上,瑜哥兒也按不開,但一旦匕首被人打開,翠鳥的鳥嘴就會張開,一片並不算大的利刃立刻能彈跳出來,鋒利異常。金風華當時想的很好,他不能讓人瞧出他會武藝,所以他都做好故意被划傷而後讓觀棋制服刺客的準備,到時候也無需解釋太多,他也能假裝受傷躲在車裡,轉頭還能出去探查,掩人耳目。但哪成想自己家這個傻妞兒,居然有這樣的勇氣,分明是連自己都不顧了,只想著護著他。
金大變態的心一下就軟了,整個人恨不得都飄起來了,前世他也不是沒被人保護過,不過那是職責所在,若是他真有個好歹,或者那些個人臨陣脫逃,那麼下場,這些人恐怕是死也不想看到的。但是仙衣不同,就算仙衣什麼都不做,他也不會對她怎麼樣,自己的老婆是個什麼樣他怎麼可能不了解,平日里連殺雞都不敢看,就更別提自己去捅別人了,想當初看他壞心讓她給自己殺的人埋屍體都嚇的飯不知味,夜不能寐,眼下她自己傷了人,還不定有什麼後遺症呢。金風華想到此,心又是一沉,雖然仙衣不知道,可他很明白第一次殺人的感覺,前世的仙仙就是這麼被他殺死在園子里的,也許前世的他已經殺人殺到麻木,可今生的他每每想到此,就覺呼吸困難,也許上輩子他那麼慘,就是因為他殺了這個世界上除了母親外對他最好的人。
感覺到懷裡的人進入沉睡,金風華小心的放下仙衣,閃身到了馬車外頭,黑夜是最好的屏障,他縮在車頭對著觀棋道:「那人死了?」
觀棋心有戚戚,何止是死了,也不知道主子發了多大的狠,那人五臟六腑都碎了。
「屍體看了看也沒什麼破綻。」這幫子人還真有法子,連他都能瞞過。
「傳消息回去,給我查一查當年金布政使在清州任職期間有過什麼特別的事情沒有,不必大事,只要覺著異常就送過來。對了還有三位老太爺的。」金風華想的很多,這麼多人甚至找來了火藥就為了製造混亂,但看他們的手法,也不是要劫持誰,反而對金家的男子下了死手,金風華相信如今的金家並沒有什麼讓人忌憚仇恨的地方,不然當初他也不會選這家洗白身份,那麼,這就很有可能是有誰不想讓金家留有子嗣,再結合金家子嗣的現狀,以及有人在大房安排了那麼多可疑的人,還一留多年,金風華髮現這個假設居然還有一定的可信度。除此外,金風華再大膽地猜測,如果要一定要殺掉金家所有的子嗣,那麼在橫城或者其他的地方行動也是可行的,但為什麼偏偏到了矛縣才動手,就連鄭易軒的親信也在這裡,那麼這是不是說,有些人除了要他們的命外,還想找什麼東西。
金風華仔細回憶了前世那份卷宗,矛縣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了殺人搶劫的案件,但卷宗上並沒有細說被殺的是誰家,所以很難說,前世大房和三房有沒有遇難,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因著張老夫人身邊的細作,張老夫人極有可能在這個時間段,因為什麼緣故帶著女眷路過矛縣。而鄭易軒估計也在這個時候插上了手……到底是什麼呢?金風華左思右想,他不可能放過一點點蛛絲馬跡,若是不先將這東西找出來,萬一將來真入了鄭易軒的手,金風華恐怕後悔都來不及了。
「主子,有人跟上來了。」車夫突然說道。
金風華回頭一瞧,冷笑一聲,身子一騰就進了馬車,看來不用他出去就有人跟上來了,只待等事情過了,再看一看大房,總有線索讓他追查下去,他現在是一點都不著急,不過今晚誰嚇著他的女人,日後他定會讓誰恨不得沒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進了馬車,瑜哥兒還在睡,仙衣雖然也在夢裡,可明顯全身緊張,眉頭皺起,金風華過去將仙衣重新抱到懷裡,仙衣似乎感受到了身邊熟悉的氣息,便放鬆了下來,金風華略有得意,只覺著自家的老婆怎麼瞧怎麼好,這世上再找不到全心為他的女子了。
馬車的後面喊殺聲越發靠近,聽起來還真像窮凶極惡的馬賊,前頭二房拚命的往前跑,卻還沒忘記,讓家丁騎著馬護著金風華這邊的馬車。大半夜的,如此之多的馬車在大路上飛馳,朱氏也是個聰明的,直接就往官道上帶,無論如何,哪怕當地的官員再怕馬賊,也不可能沒有一絲抵抗,再說矛縣不遠處也是沛國一個軍事要地,只要朝著那個方向去,說不定還能遇上先跑的大房一行,人多終歸比人少強。只是想的永遠比現實美好,馬賊很明顯是有策略的,他們就像是趕著羊群的惡狼,時不時的出擊就是為了讓羊群朝著他們預定好的方向去,只要前頭有偏差,他們就會騎馬上前,給予重擊,前面不少家丁都因此受傷甚至當場落於馬下,生死不明。金風華放下窗帘,什麼都沒做,現在還不是暴露的時候,他到要瞧瞧這群馬賊到底預先布置到什麼程度了。
車隊越來越偏,跑了好久也沒見人煙,朱氏終於坐不住了,看了看兒子和自己的女兒,抹了把淚道:「等會如果擺脫不了,你就騎上一匹馬帶著你妹妹先走。」
金誠光拚命的搖頭,雙眼赤紅道:「金家沒有臨陣脫逃的男兒!」
「胡話!你爹和我只有你一個兒子,若是你有個什麼好歹,你爺爺怎麼辦,金家三房怎麼辦,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朱氏用力拍了兒子一把,哽咽道。
「那……那三哥怎麼辦?」金誠光遲疑道,這可是二房才過繼來的孫子。
「這……這都是命,各看各人吧。」朱氏嘆了口氣,這個時候她也沒辦法了,就連她說不定都得死在這裡。
車隊被趕入一個深谷,這個峽谷金風華看過地輿,這是矛縣附近的一個葫蘆形的深谷,矛縣這頭口大,而另外一個出口口小,可見這就是馬賊的目的,要將他們都裝進葫蘆口袋裡,這是要徹底斷了他們的退路。金風華朝外頭看了看,大概分析了下前頭的地形,便沖著外頭的觀棋道:「找個機會,與三房分開走。」
觀棋知道這是要動手了,他給自家車隊最前頭的車夫做了個手勢,那人很快就像是被馬賊逼得錯開一樣,與三房的車隊脫了節,跟著金風華後頭載著四成金家奴僕的馬車也慢了下來,整個金風華的車隊一下就亂了章法,馬賊見狀,先是疑惑,隨後大喜,他們訓練有素的分成了兩波人,一波人跟著金風華他們慢了下來,如同困獸一樣將他們漸漸圍住,另外一波人則繼續跟著三房的馬車飛奔向前。
「娘,後頭三哥他們的馬車!」金誠光撩開窗帘大呼道。
朱氏心頭一緊,一咬牙,拉住兒子就道:「別回頭,快點跑!」
「可是……」金誠光不忍道。
「你記住,無論如何你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金家才在,你不能讓你二哥一個人抗下金家!」朱氏這會子也反應過來,什麼馬賊,什麼劫財,不過都是個借口,這些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強盜那麼簡單,怕是誰做了套子就等著金家人鑽呢。
金誠光眼底都是淚,放下窗帘就抱住了妹妹,無聲的哭了。
觀棋看著遠去的三房,慢慢將馬車停下,一時間周圍除了駿馬打噴嚏以及踏地的聲音,安靜的讓人心裡發慌。
「哥兒幾個,現在可不能躲懶了!」觀棋站在馬車上沖著後頭的馬車說道。
裝著奴僕的馬車上瞬間下了好些人,其中還有幾個是和金家下人在一處的,幾人嬉皮笑臉的關上馬車的門說道:「不好意思了,下面的事兒可不能讓孩子們瞧見,總要讓他們睡了,爺們才敢出來伸伸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