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京城金家的消息慢慢一點點傳到臨清,仙衣在忙完自己的及笄禮后,本就沒什麼事兒做,除了去書館外,就拿這些八卦消息用來消遣,再加上隨著天氣變冷,陳嬤嬤不放心她的莊子,便坐了車趕回京郊去了,仙衣又少了個可以說心事的人,她也就有意無意的對京城的事兒關注了幾分。只是隨著時間推移,就連仙衣都沒法子將這些後續只當做一個消遣了。
陳尚書被人彈劾了,怕是金風華都沒想到事情來的那麼突然,哪怕前一陣子在朝堂之上陳尚書被聖上說了幾句,再加上陳尚書一派的官員被捉住把柄革職查辦,可那畢竟都是些小魚小蝦,哪怕被打回白身,也對陳尚書構不成威脅。然而這一次,就在朝堂之上,陳尚書居然被人彈劾他參與買官賣官,還有與戶部工部等勾結,造成去年堤壩被大水沖毀,幾乎上十萬人失去家園,更有不少難民前往京城避難,卻並沒有得到合理的安排,以至於光餓死凍死疾病死在京城的難民就達到上百人,這還不包括來京城或是京郊路上死去的難民,據說只是粗略計算,只京城周邊這一塊,那段時間直接以及間接因為安排不妥造成的死亡人數就有上千人。
駭人聽聞,沛國就算不是大國,可也有數代的積累,受災或是人為災害都算在內,京城也從來沒有如此之大的死亡人數,這若是在外地還好,畢竟不是天子腳下,還可以直接賴到地方官員頭上,可這次明顯就是狠狠給了皇帝一個嘴巴,如果一個國家連京城這塊都安置不好,那其他的地區怎麼辦,其他地方的老百姓怎麼辦,這可不是全天下就你一個國家,更何況沛國周圍有許多民俗類似的國家,如果要是因為天子治理不善,造成一部分國民背井離鄉跑到其他國家去了,那就不單單是皇帝丟臉的問題了,而是整個國家的基礎都被人撬了牆角。長此以往,人都沒了,哪裡有國?莫非就剩下皇族和世族階級?那還有什麼特權,還分什麼民和君,哪怕百姓再貧賤地位再低,皇帝也知道不能失了民心。於是很自然的,陳尚書被調查了。
金風華皺起眉頭,用手指輕敲紙面,想想陳家倒下去,還是他前世殺了崔公公成功之後的事兒,那時候老皇帝與他聯手除了這個障礙,連帶著崔公公這一系都沒落下好下場,包括他那個無恥的爹。只是這輩子,崔公公早就被他殺了,他還以為陳家會等著他去了京城再冒頭,卻沒想到,沒了崔公公庇佑的陳家,居然那麼快就站不住了。
「陳家如果有事,那京城金家……」仙衣不擔心別的,就擔心萬一金家要是敗了,那麼金風華的考試資格就很難說了。
「這個不怕,倒了對我也沒影響。」金風華從來不做沒準備的事兒,也許只有仙衣對他來說是個意外。
接下來,不知為什麼皇帝的動作突然漸漸慢了下來,有不少人說是因為陳家送進宮的那位陳氏美人在皇帝耳邊吹了枕頭風,更有人大膽的猜測怕是這一次陳家就要有驚無險的揭過了。聽到這話,仙衣與金風華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仙衣頂多感嘆一下陳家姑娘大好的年華,最終還是葬送進了那吃人的皇宮,而金風華似乎根本不在意陳家的未來,他依舊每日和普通的學子一樣,求學會友,或是在家逗弄兒子。
隨著秋日的過去,冬日又緊接著來臨,這年的冬日似乎是仙衣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冷的一年,她從初冬開始已經有好幾日都沒出門會友了,除了天氣寒冷的因素外,她們的小家很快就要面臨第一次獨立的過年,還有金風華也會在過年之後準備參加縣試,接著還要去最近的府城參加府試,科舉在沛國一向極為神聖,不少貧寒子弟都是通過這個途徑改換門面,就連金風華的父親也不例外。所以,雖然現在日子還早,可仙衣已經在很早前就與蔣太太打聽過科舉需要攜帶的物品和規矩,眼下正好不想外出,仙衣正好有時間打理家務,還有慢慢為金風華準備科考之物。
臨清臨山,炭火是絕對不會缺的,而且由於臨清很多炭火店鋪,價格也不算太貴,仙衣計算過公中的銀錢后,便購買了一些中上等的炭火,還專門請師傅到家裡來排查過這裡的火炕和火牆,就怕出現排孔不通的毛病,到時候真要急需的時候再修就來不及了。炭火訂好,仙衣又請了成衣店娘子來府里訂下奴僕每人兩套的棉衣棉褲,還有她和金風華身上穿著的衣物,府里的人都是第一年在這個家裡過年,所以仙衣也沒有小氣,再來這些人不知道是金風華從什麼地方找來的,即便不能交心,也要表面交好。
只是越臨近過年,石娘子就要回去了,而且很有可能之後都不會來了,雖然年後會送來另一個奶娘,但是其中的空窗期就只有仙衣自己照顧,不過好在瑜哥兒也大了,即便沒有斷奶,也不至於要靠這個維持,再加上仙衣根據現代照顧小孩的經驗,從瑜哥兒六個月後,就慢慢給他添加輔食,經常是肉羹雞蛋羹魚羹還有各種穀物水果糊交替的補充,哪怕就是瑜哥兒現在斷奶,也不會擔心營養不良了。
忙完了這些,仙衣又要忙過年的祭祖還有各家的備禮,他們雖然從京城出來,可並沒有真正的算是隱姓埋名與金家一刀兩斷了,所以仙衣還必須給京城金家備一份年禮,只是數量和品質有些讓她為難。這些本不算大事,可仙衣是新婦,母親又在京郊,她也不好貿然去詢問同她一塊開始繁忙的蔣太太,無奈之下,她只得算是犧牲自己,在金風華愉悅之後,才小心問了一二。
金風華最近很困擾,不是因為擔心科舉,也不是擔心京城金家,而是在憂慮自己的自制力,也許之前沒有發現,或是說前世都沒有發現,他居然對仙衣的身體有種病態的迷戀,不但是魚水之歡,就連抱著其沉浸夢鄉也極為舒坦,這對他其實並不算是個好事,因為他前世接受的教育就是要斬斷一切對自己有影響的人,不可讓自己留下弱點。然而他現在捨得動手么?
金風華躺在仙衣身邊,聽著她說著對年禮的煩惱,再抬頭看著繡花的帳帷,伸手下意識去摸床邊,空蕩蕩的,前世那把離他最近的軟劍現在似乎還躺在自家倉庫的角落裡,窗戶沒開,也聽不見暗衛的呼吸聲,更不用擔心睡到一半,窗外或是房頂上下來幾個黑衣人對自己行刺追殺。他現在只是個金家的庶出,哪怕他手上握著崔公公的東西,他和任何勢力表面上都沒什麼牽扯,不清楚底細的人都將他當成一個有家不能歸的庶齣子,他不用睜眼閉眼想著抓誰,也不用睡到半夜驚醒害怕門外的小廝會是曾經哪個死掉官員的親戚,更不用隨時拔劍斬掉他在意的東西或人。
空氣里再也沒有血腥味,他也不用被逼著為了訓練而去抱誰,他可以想和仙衣睡多久就睡多久。將來他還可以正大光明的走上大殿,名正言順的插手這個國家。
「現在真好……」金風華側過身,用力抱住仙衣,埋在她的頸窩低語道。
仙衣剛說完年禮的事兒,心裡還微微有些小忐忑,卻傻眼發現金風華似乎自己在想別的事情,壓根沒接這茬,沒辦法,她只好再道:「咱們過年不回京城,大老爺真的不會怪罪么?」
「他哪裡有空管我們,他那個寶貝長子還在牢里蹲著,他哪裡會管我這個庶出在哪裡過年。」這若是在前世,他沒在崔公公身邊之前恐怕還會擔心父親為了長子會將他送給什麼人,可現在他只需要將那一家子人看做一個笑料,一齣戲劇罷了。
看來,這次大少爺真得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了,不然以陳家的家世,大少爺絕對不可能幾個月了還蹲在大牢里,也難怪京里至今都沒人追來,甚至連封呵斥的信都沒來,仙衣垂眸看著金風華柔亮的黑髮,幾乎比自己還白的肌膚,暗猜這一切會不會是金風華安排好的。
「年禮不用送什麼了,我們是分出來的庶齣子,沒什麼錢財,更何況在他們心裡我們也未分家,送些臨清的土特產給老太太就成了。」金風華的手在仙衣的肌膚上遊走,那些奇妙的弧度,讓他沉醉著迷,他禁止她使用一切的香料,保持著她本身的甜味不被外力所影響,這是他的東西,這輩子他就是想要放縱自己的YU望,將他想要的東西握在手裡,而非膽小的毀去。
仙衣只覺得身上的少年越來越熱,動作也越來越大,很快她就迷失在這個面白唇紅,形若妖姬的少年懷裡,醉得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