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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喜歡

  方棋瞪著小孩遞過來的點心,思考半天,都沒思出來他是個什麼意思……


  難道男主看不見這裡有一大堆飯菜?


  方棋嘴裡發苦,心裡打鼓道:「你自己吃吧……這裡還有很多。」


  小孩似是有點失望,方棋的小心肝登時顫了顫,忙抓著小孩手腕,往前一拉,把點心叼進嘴裡,含糊道:「好吃很好吃……謝謝。」


  小孩挺開心的彎了彎嘴角,方棋一邊吃一邊翻白眼,無力想道,你高興個毛毛啊……你又沒吃……


  小孩把糕點原模原樣的包好揣起來,燭光搖曳,兩人大眼瞪小眼,方棋頭大的揉了揉眉頭,道:「忘了忘了,你等著啊。」


  小孩老佛爺一樣乖乖坐著等他,方棋立起來歪倒在地上的背簍,他記得往背簍里塞了幾包草藥來著,撅著屁股扒拉一會,翻出來一包葯。


  方棋抱著小孩往床上又放了放,蹲在他眼前,正視小孩的傷口,心裡嘖嘖,這麼重的傷真是……看著都辣眼睛。


  打開藥包,一股難聞的帶著濃烈的中藥香的氣息飄出來。方棋嗆了個大噴嚏,正好噴在眼前的藥粉上。藥粉又輕又細,四散飄起,撲了他一臉。


  方棋臉色發白,強忍著沒叫出來。他上唇本來咬出來一道口子,這藥粉不知道什麼做的,殺菌效果不知道,但挨到傷口刀刮的疼。這是救人還是害人啊?

  這葯是想上在男主身上的,他自己這一親身試驗,有點發憷了。這麼丁點大的口子就這麼疼,男主的傷口深可見骨,還不得把人疼暈過去?

  可比起人體的自愈能力他還是信賴藥物多一些,要不然發炎怎麼整?

  方棋拿捏不定,蹲在地上對著小孩的傷口,這一看不要緊,一細看才發現他那一噴嚏吹起來的藥粉,一大半都糊在男主膝蓋上了。方棋嚇了一跳,忙抬頭看他,小孩表情不變,一派雲淡風輕。


  方棋不得不打心底里佩服,順便暗自慶幸。萬幸啊萬幸,萬幸剛才沒叫出來。


  他嘴上那點口子跟男主的比真心不夠看,而且他一個二十好幾的大老爺們,還比不上人家十多歲的小孩,這臉真要從三次元丟到二次元去了。


  鴻元表情如一,方棋膽還是不大肥,思量又思量,徵求小孩的意見:「你這傷是想自己長好,還是上點葯?」


  小孩垂著眼睛看他,嘴角一直是揚起的,稚嫩的聲音道:「我聽你的。」


  方棋蘸著葯的手頓了頓,他還真沒替別人做主的習慣。從小泥菩薩一尊,孤苦伶仃的生活,自己都顧不好哪裡還管別人?


  「塗藥總比不塗好,」方棋思忖道:「會很疼的,疼你就叫啊。」


  說是這麼說,下嘴唇火辣辣的疼,讓他怎麼也下不去手。捏著葯末在傷口上方猶豫,鴻元微微笑著看他難為的神情。


  隨後方棋手背上搭上一個黑黑細細的手,方棋手一抖,碎藥粉都糊上去了。


  方棋:「……」


  方棋嚇了一跳,忙把小孩的手撥拉開,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鴻元順勢收回手。


  方棋小心的先在膝蓋傷口的周圍抹了一圈,最初是抹一下便抬頭看看,小孩真硬氣,一聲也沒叫,呼吸也沒見急促一分,儼然一副習以為常不足掛齒的模樣。


  方棋心放下大半,又隱隱有點不是滋味,到底經受過怎樣的千錘百鍊,才到了對疼痛無動於衷的地步?

  這麼想著,在其餘的傷口周圍也依次抹了葯,只是翻出血肉的中心部分沒敢貿貿然的撒葯,只細細薄薄的敷了一層藥粉。小孩被魔獸吃過又吐出來還能自己長好,這些傷口也不會致命。


  沒有繃帶包紮傷口,方棋脫掉外套,將襯衫撕成一條一條的,將傷口簡單包裹住。


  包好以後,替小孩把衣服放下來,小孩好奇的撥弄撥弄綁在身上的布條,方棋抓住他的手,道:「不能亂碰。」


  小孩用力點點頭,方棋捏捏他的臉,道:「過來吃飯。」


  方棋坐到桌邊,等了一會沒人來,側頭一看,小孩老佛爺一樣坐著不動,心裡還記掛著喜歡不喜歡那件事。


  方棋看不出來他到底是想吃還是不想吃,便嚇唬他道:「你吃不吃?不吃我可收起來了,你別後悔。」


  小孩從床上跳下來,幫他去收拾。


  方棋:「……」


  「哎哎哎,真不吃啊?」方棋詫然道,看小孩肚子扁扁的,很明顯沒吃飯,面對一桌美食還能鎮定自若,好定力啊!


  小孩沒理他,個子不夠高,就屈膝跪在破椅子上,直把方棋看的心驚肉跳。一般人碰傷划傷都是盡量不去觸碰的,他倒好,全身體重壓在膝蓋的傷口上,難道真的真的真的不覺得疼嗎???

  「別添倒忙,去去去,床上歇著去。」方棋夾著鴻元放在床上。


  方棋肚子空蕩蕩的,但是鮮少的沒有胃口,把飯菜蓋好,方棋道:「晚上要是餓了就自己過來吃,這些都是熟食,不能久放,放的時間長了就擱壞了,別捨不得。」


  經過這一番折騰已是深夜,方棋睏倦的打了個哈欠,道:「天很晚了,睡吧,乖。」


  說著從凳子上坐起來。


  今天按理來說顯然不適合再出去睡,完全可以趁熱打鐵的和男主鞏固一下關係……可是他現在不想趁熱打鐵,他們之間已經夠熱了,再熱就炸了,要冷卻一下。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小鴨嘴兒的身份,男主的態度逆轉,一件接著一件,一樁比一樁震撼,他需要時間來梳理清楚。


  誰知小孩一聽他說睡覺,就從床上跳下來,把方棋拱到一邊,拖著兩條瘸腿,特別勤快的鋪被子,鋪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他速度太快,方棋想接手都來不及。


  然後小孩自己蹬了鞋,爬到裡面躺下,緊緊貼著牆根,給他留出一大片地方。


  方棋看著床有苦難說。昨天也是這樣,被褥什麼的鋪的乾淨整齊,小孩隱隱露出期待……可他只當鴻元示威,怒不可遏不分三七二十一,把男主訓了個狗血噴頭,最後還冷漠的做出總結:「人不能太自私。」


  是啊,人也不能太缺心眼==

  男主他當時……一定很難過吧。


  現在想起昨天的種種作為,方棋腸子都悔青了。


  我出去睡。


  這四個字到了嗓口,怎麼也說不出來,方棋無奈的嘆了口氣,脫鞋上床。


  兩人只有一條棉被,還臭烘烘的,小孩卻把它當做什麼難得重要的東西,方棋剛躺在床上,他就把棉被拉起來蓋在他身上,順便撫平了被角。


  方棋蓋著臭被子,喉嚨像是梗著什麼東西。好半天,方棋把小孩也按進被子里,吹滅蠟燭,拍拍枕邊道:「過來睡覺,你不是每天都要早起掃山梯的嗎。」


  小孩瞳仁黑亮,快速的說:「我掃的很快。」


  方棋拍了拍他的腦袋,說:「真厲害,睡吧。」


  小孩乖順的挨著他躺下,側首看著方棋緊合的眼睛,忽然眉頭一皺,想起來床不大,在外面睡一翻身很容易掉下去。想到這裡,小孩爬起來跳到床下,開始把方棋往裡面推。


  方棋:「……」


  方棋睜開眼睛,支起一邊身體看他,問道:「怎麼了?」


  小孩吭哧吭哧的說:「睡裡面,你睡裡面。」


  方棋不知其意,莫名其妙的抬起還沒暖熱的屁股往裡面挪了挪,小孩爬上去躺下。


  剛躺下沒多長時間,又想起來睡裡面貼著山壁涼颼颼的。小孩又躺不住了,爬起來掀開自己這邊的草席,抓起來一大把草,往方棋背後撒。


  方棋:「………………」


  如果不是才剛剛想通小孩的心思,他幾乎要以為男主對他有什麼意見了。


  方棋抖抖身上的草屑,掐掐小孩的臉蛋道:「你不睡覺幹嘛呢,不是說了睡覺嗎,這都幾點……什麼時辰了,過來睡覺。」


  「子時三刻,」小孩幾不可聞道:「會、會冷。」


  方棋吐出一口濁氣,把人放倒往床上一按,橫伸出一隻胳膊,把小孩壓在下面,道:「這樣不冷了,睡覺。」


  他這是第二次抱著他睡,鴻元睡不著,躺在床上也不覺無趣,津津有味的看著方棋的側臉。


  畢竟他什麼都缺,唯獨不缺的就是隱忍和耐心,在以前長長久久的無邊無盡的寂寥里,每天都那麼寂寞孤獨,他也是這麼一個人過來的。


  他捏著身邊人的手指,兩人食指相抵,久久沸騰的心緒終於平靜下來。


  平靜對他而言太熟悉了,彷彿與生俱來一樣。


  他一直都是平靜的,不管別人怎麼打怎麼罵,怎麼一字一句像一刀一劍的攻擊,也經不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重複,他早就不以為怪。


  直到這個人出現以後……他嘗到了太多的新奇古怪的心情。惆悵、渴望、妒忌、甜蜜、慌張、快樂,短短不足一個月,幾乎將他關於平靜和絕望以外的所有情緒一次性補全了。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又平靜下來。


  可是這一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以前是死水一樣的無波無瀾,被死死凍住一樣,從水面到水底都是靜止的。今天卻像是注入一道燙熱而富有生機的水流,冰凍的水面一道一道的炸開裂紋,開始流動起來。


  方棋的呼吸始終起伏不定,很明顯沒有睡熟,直到後半夜,他的呼吸才慢慢的趨於平靜規律。夜深天冷,方棋側過身來,迷迷糊糊的隨手一撈,將小孩隨手一撈,手臂墊在他的腦袋下面當枕頭,兩人靠在一起取暖。


  鴻元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想起他第一次和他相擁入睡的那晚,他壓得他手腳都是麻的。鴻元微微抬高身體看他,支著頭虛虛靠在他身上,既保證兩人身體接觸,又不會壓得他手麻,這個姿勢並不輕鬆,可小孩渾然不在意。


  他大膽的、甜蜜的看著他,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愛不釋手,視線從他全身的每一處流連打量。這是他必須戒葷吃素,焚香沐浴,滿懷傾慕敬意才能觸碰的稀世珍寶。


  *****

  翌日,拂曉時分。


  小孩早早醒來,繞過方棋,躡手躡腳的下床,精神抖擻的趴在床頭打量方棋一番,舔了舔他嘴角的傷口。方棋沒動靜,小孩鼓起勇氣,又俯身上去,舔了舔他的睫毛。


  方棋眼皮顫了顫,睡夢中還以為是小鴨嘴獸在搗亂,迷迷糊糊摁住小孩的臉往旁邊一推,自己翻了個身,嘟噥道:「玩你自己的去,別煩我。」


  手掌無力的順著他的臉滑下來,小孩眼明手快的抓住,才避免讓他把手磕在石床上,輕輕放在身側,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溫柔的撒在地上,小孩腳步輕快的起身往門外走去,輕輕的推開門,遠遠的看見前邊樹下的丑東西。


  小鴨嘴獸一晚上沒閑著,把沒長眼的惡鬼一個挨一個的攆得遠遠的。源於野獸的本能,它對自己的領地意識極為強烈,不喜歡的、不待見的都得有多遠離多遠。


  它又玩又撲的鬧了一夜,天亮了才趕回來——到吃飯的點了。


  小鴨嘴獸躺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大葉子球,將球放在自己后爪上踢啊踢,后爪扔高前爪接住,或是前爪扔高后爪接住,反正爪子多,能玩的花樣也多,玩得特別入迷。


  直到腳步聲行至三米以內,它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像是被釘在地上變成一具活化石,僵硬的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連跑都忘了。


  扔高的球沒抓住,直直掉下來砸到它的臉,球彈跳了一下,往前面滾去,滾啊滾,一直滾到那人的腳邊,停下來。


  小鴨嘴獸黑豆眼不受控制的哆嗦,拚命在心裡嘰嘰。


  我我我還有五個球!


  鴻元蹲下來冷眼看它,眼中殺意隱現,右手鉗住它的喉嚨,小鴨嘴獸一動不動,睜大眼睛看他,難受的低低咳嗽。小孩的手握緊又鬆開,來來回回數次,小鴨嘴獸眼睛已經有些失去焦點,本能的想去扯小孩的手。


  但是恐懼超越本能掌控了它的身體,小鴨嘴獸的四肢軟軟的垂著,不敢掙扎。


  小孩回頭看看山洞,皺眉想想,許久之後,權衡一番利弊後果,乏力的揉了揉額角,把它扔在地上,直起身來。


  小鴨嘴獸逃過一劫,獃獃的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它以為自己死定了。


  這個可怕的人沒有把它扔飛,鴻元把滾到他腳邊的球踢了回來,動作並不溫柔,正好踢進小鴨嘴獸的懷裡。


  小鴨嘴獸往後翻了個滾,四爪朝天抱著球,抓了抓自己好像還被勒縛的脖頸,嘰了一聲。


  小鴨嘴獸怯怯的看著鴻元,小孩對它連冷眼都欠奉,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鴨嘴獸爬起來,一爪抱著球一爪揉了揉眼睛,足足半刻鐘沒反應過來,直到鴻元去而復返,小鴨嘴獸才像是從夢裡驚醒一般,開始瘋狂的搖尾巴!不知道為啥,明明沒有得到誇獎,也沒有得到善意的撫摸,可是它真的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開心!!!

  小孩提著兩荷葉水,走進山洞先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人,然後走轉回桌邊。偌大的荷葉被靈巧的折成一個碗型,立在桌上左晃晃右晃晃卻一滴水也沒灑出來。


  小孩守在床邊,想叮囑他一句,兩碗水,一碗是給他洗手凈面的,一碗給他喝的。


  瞅了半天,方棋還沒有醒來的跡象,越睡越嗨,最後連呼嚕都打起來了。小孩看看逐漸明亮的天色,抿了抿唇,輕柔的摸了摸他的嘴角,轉身走出山洞,快步趕往前山。


  逐漸明烈的日光把清晨長長的影子縮得短了一半,方棋才緩緩醒轉,伸手摸摸枕邊,小孩早就走了。


  遲緩渙散的眼神慢慢恢復清明,方棋哎呦哎呦的坐起來,這個腰酸背痛啊,難受的他呲牙咧嘴,全身骨頭噼里啪啦的響。


  雖然肌肉酸疼,可方棋定神想想昨天,登時眉開眼笑樂得合不攏嘴,全身充滿了希望和力量。


  講真這一個月以來,他沒一天睡踏實過。昨天上山下山的趕路,尤其是回山的時候連驚帶嚇,把他累夠嗆,再加上鴻元昨晚態度大反轉,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衝擊,猝不及防的撥開雲霧見明月,了卻一樁大心事。


  乍卸重負,這一睡就起不來了。


  起床走到桌邊,第一眼就看見支在桌上的兩碗水,方棋心思一轉便知道是誰的傑作。


  不能辜負男主的好意……他這麼想著。


  於是方棋把兩碗水都喝了……


  另一邊,小鴨嘴獸難抑興奮的蹲在洞外,仍是不敢跑進山洞,但一步一步越蹭越近,伸著腦袋嘰嘰叫。


  方棋打著嗝,灌水把自己灌了個水飽,聽見小鴨嘴獸的叫喚,往門口蹭了蹭,示意它看過來道:「吃哪個?」


  小鴨嘴獸含著爪尖,小袋鼠一樣伸著脖子看看,用鼻子嗅嗅點點,可憐巴巴的吱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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