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你被綁上癮了?
從相識到大婚這麼長時間,荀久第一次見到扶笙這樣生氣。
而且,他喜歡玩冷戰。
生氣了就不理她,從蜀國客棧出發一直到夜間在小鎮上休息,他一句話也不說。
踏月得了荀久的吩咐,不用守夜,下去休息了。
荀久端了薑湯走進來,含著笑意遞給扶笙,「喝碗薑湯去去寒,免得明天生病了。」
扶笙不理她,將腦袋歪往一邊。
荀久轉了個方向,溫聲軟語,「夫君,別這樣嘛,讓人家看見了還以為我們夫妻不和。」
扶笙繼續偏臉,似乎真的不打算理她。
荀久徹底無奈了。
把小碗放在桌上,她走過來跪坐在綉墩上,一邊給他捏肩捶背一邊發嗲,「阿笙,小笙笙,你不要不理人家嘛,你這樣玩冷戰,晚上睡覺又不陪我,人家好害怕。」
扶笙幽邃的瞳眸內有幾許波動,慢慢轉過來,雙指鉗住她的下頜慢慢往上抬。
指尖冰涼得可怕,幾乎在頃刻之間就讓她下頜那個地方凍成一片。
荀久打了個冷噤。
扶笙垂眸,一瞬不瞬打量著她,眼底神色冰冷凌厲,微勾的唇角帶著幾分張狂的邪。
「想好怎麼賠罪了?」他微微眯起眼,半晌啟唇,似有若無的笑容看得她渾身一凜。
這位爺,傲嬌病犯了!
荀久眨眨眼,「你想要怎麼賠罪?」
燭光跳躍,映在他的瞳眸里,好像發現了獵物般的興奮。
半邊唇勾起,輕笑,霸道邪肆。
荀久覺得自己待會兒可能會有點慘。
事實證明,她不是有點慘,而是非常慘。
這一次,被捆綁的換成她,而且這個混蛋是五花大綁!
「喂,你會不會玩!」荀久急了,這麼綁下去,死了怎麼辦?
扶笙絲毫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學著她之前的做法,將黑絲巾疊成幾層遮住她的眼睛。
荀久渾身顫抖了一下,「我、我求饒,求放過。」
「現在求饒,為時過早。」他毫不客氣地將繩子固定好,確保她逃脫不了,唇邊笑意森然,「待會兒再求,我不介意你音調拔高一點。」
荀久:「……」
在蜀國的時候,她一定是腦抽了才敢玩他!
眼下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荀久後悔得腸子打結。
眼睛被蒙住,她看不到他的臉以及表情,這種感覺很糟糕。
咽了咽口水,荀久央求,「能不能打個商量?」
「說。」他坐在几案前慢條斯理地清洗著修長的十隻手指,白皙漂亮,儼然是上天創造的完美藝術品。
他安靜坐著的身影被燭光拉長,成為陰影籠罩了房內大半位置。
一種霸道侵佔的氣息充斥著整個房間。
「能不能,別蒙著我的眼睛?」荀久難受地嗚咽了一下,這混蛋綁得太緊了,她當初有這麼對他么?有么?
她不過是綁住了他的雙手雙腳而已!
「你想看?」扶笙不答反問。
荀久認命地哀嘆,「我沒有安全感。」
什麼都看不見,萬一待會兒他太過分,那她豈不是完蛋了!
「你求我。」他悠悠緩緩吐出三個字,用的是她當初的語氣。
荀久:「……」
好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這位是自家夫君。
「夫君,求你了,別遮住我的眼睛,可好?」
荀久自認為把一身的媚勁兒都散發出來了。
「我若說不呢?」扶笙坐著不動,眼神都懶得投過來一個,用乾淨的巾布擦拭著手指上的晶瑩水珠,其動作之小心翼翼,像在對待最完美的珍品。
荀久全然看不到他在做什麼,雙手被反剪,無法做出更多的動作來。
原來,睜開眼只能看到漆黑這種感覺會讓人覺得身處幽閉的密室中,無形中會增添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荀久這一刻才體會到扶笙當初的感覺。
腸子再一次悔得打結,她低聲嘟囔,「那你要怎樣才能不蒙著我的眼睛?」
扶笙動作微頓,收了巾布,這才起身慢慢走過來,在床沿邊坐下,單手將倒在床上的她攬起來,精緻薄唇貼近她耳邊,吐氣溫熱而曖昧,帶著讓人膽顫的霸道:「待會兒求我,有節奏一點。」
荀久磨牙,恨不能時光倒流回去把當初那個褻~玩他的自己掐死。
此時的荀久並不知道,正是因為她那天晚上的臨時起意捆綁他,自此以後,這位外表高冷禁~欲的秦王殿下就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喜歡上這種危險的刺激,隔三差五就換著花樣用在她身上,悲催的她只能一次次求饒,一次次失敗。
當然,此為後話。
眼下,感受著耳畔的灼熱呼吸,荀久心臟跳得飛快,說話打結,「是不是我待會兒求你,你就會解開,放我自由?」
「看心情。」他勾了勾唇,抬手端起桌上的白玉小杯,那裡面有碧翠酒液,當然,酒裡面有東西。
扶笙這是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荀久緊緊閉著嘴巴,不喝,堅決不喝!
待會兒喝了,她欲~火~焚~身,他肯定會站在一邊看熱鬧。
因為……她那天晚上就是這麼對待他的。
想起那一幕,荀久想撞牆。
她一定是腦抽了!腦抽了才會認為這個男人溫潤如玉,實際上,他根本就是邪惡之魔,還是睚眥必報的那種,惹不得,碰不得,否則要倒大霉的。
喂不進去,扶笙也不惱,抬起酒杯自己喝了,一隻手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唇瓣便覆了上來,狠狠撞開她的牙關。
荀久被迫將下了葯的酒喝下肚。
顯然,他用的這種,比她那天晚上用的要厲害。
前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她就覺得渾身燥熱,呼吸粗重起來,嬌俏的小臉上氤氳出讓人觀之心動的情~潮。
好像有無數只爪子在她心尖上撓啊撓。
荀久忍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嘴裡低罵:「混蛋,你給我餵了什麼?」
扶笙就坐在旁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聲音涼颼颼的。
「你當初那麼對我的時候,就該想好會有今日。」
「大爺,我錯了。」荀久真正欲哭無淚,自家夫君太腹黑,這睚眥必報的本事不用在外人身上竟然用在親親夫人身上,還有沒有天理了!
扶笙表情紋絲不動,見她難受地扭動身軀,他低眉斂目,「如今為時尚早,別說大爺,你叫祖宗都沒用。」
雙腳被綁,荀久無法亂踢,只能翻滾。
撓心撓肝的感覺,簡直要命!
身體內的那把火越燒越旺,荀久緊閉著牙關,她就不信自己一個神醫竟還克服不住這種東西。
絕對不能讓他看了笑話。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她那腹黑精明的夫君。
知曉一般藥物對她沒用,他特地尋了最烈的「半刻酥」,毫無疑問,藥效如其名,沒多久就讓她意~亂~情~迷,貓兒一般哼哼唧唧。
荀久在心裡發過誓絕對不求他,可是誓言擋不住骨感的現實,她再也受不住,咬牙低吼,「混蛋,你要是再不幫我,我就、我就咬舌自盡!」
荀久俏紅著精緻的小臉,作勢要咬舌,牙關一合,發現咬到了他的手指。
終於找到發氣桶,荀久毫不猶豫狠狠一張口準備咬斷他的手指,讓他長長記性,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這麼虐待她。
牙關再次一合,扶笙的手指早就縮了回去,她只聽到自己兩排牙齒碰撞在一起的清脆聲音。
磨了磨牙,荀久凝神聽了聽,大致確定扶笙所在的方向,準備用腦袋去撞他。
不要命的撞過去,卻被他輕輕攬入懷,低醇的嗓音仿若珍藏了上百年的佳釀,「別這麼粗魯。」
對於此時此刻的荀久來說,他是唯一的解藥。
狠狠掙扎了一下,荀久哆嗦著牙齒,勉強出聲,「給我……」
她原本想說「給我滾開」,出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嬌柔得不成樣子,媚勁十足。
荀久戛然而止的舉動倒讓扶笙給誤會了。
他滿意地勾起唇角,手指輕輕撫著她的水潤紅唇,描摹著精緻小巧的唇形。
荀久毫不留情張嘴就想咬他。
扶笙微蹙眉頭,「荀久,你屬狗的么?」
荀久氣不打一處來,腦袋狠狠撞他一下,沒好氣地道:「我屬你大爺!」
明明是生氣的話,偏偏因為藥物折磨,出口就嬌媚無骨,處處充滿了邀請。
「扶笙,別讓我逮到機會,否則下次我還十倍奉還給你!」
荀久牙齒都磨得發出聲音來。
扶笙眉棱微動,「那我現在先把二十倍還給你。」
荀久聞言,身子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頃刻氣餒下來,「阿笙,小笙笙,我是開玩笑的,女人喜歡口是心非,你必須要明白,我絕對是愛你的,我絕對不可能如此折磨你。」
嘴上這麼說,心裡早已將這個混蛋五花大綁肆意凌虐了千百遍。
「女人喜歡口是心非?」扶笙勾起她的下頜,盯著她微微翕合的小嘴認真端詳。
不等荀久發話,他兀自總結,「那看來,你很喜歡這種。」
荀久心中有一萬頭那什麼馬呼嘯奔騰而過。
「好熱……」荀久意識開始模糊,只覺得他的懷抱尤為清涼,彷彿炎炎烈日里的解暑甘泉。
她拼了命地往他懷裡鑽。
記不清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進入主題的,她只知道自己好像幾度在天堂與地獄的邊緣徘徊,雙手依舊被綁,雙眼被遮蔽,掙扎不了,也看不見,感官卻異常清晰。
這個混蛋,竟然敢那樣碰她!
羞恥心與刺激感並存,讓荀久再一次欲哭無淚。
她加註在他身上的,他竟原封不動還了回來!
求饒她求了,祖宗也喊了,沒用。
昏厥過去沒多久,荀久只覺得渾身被溫熱絲滑的水包裹著,疲累了一晚上的身心終於放鬆下來。
冥冥之中,荀久心中冷哼,還算他有良心知道做善後工作,否則她絕對饒不了他!
扶笙輕輕撩動水花替她清洗,香精的味道很快便將一屋子的情~迷味衝散,將她從浴桶里抱出來,小心翼翼地塗抹了祛瘀的藥膏,一切妥善之後,他才擁著她沉沉睡去。
經過了這次「慘重」的教訓,荀久學乖了,再也不敢打他的主意,也不敢學著他玩冷戰,每天做出乖巧小女人的模樣,隨叫隨到,隨他怎麼折騰都行,只要不捆綁她。
那一晚的確是綁得厲害了,以至於她身上有多處於痕,扶笙每日必然定時為她擦藥。
當著扶笙的面,荀久笑眯眯的,一副很受用的樣子,私下裡趕緊把葯給清洗掉,只要於痕還在,他就不敢再次對她「用刑」。
荀久的這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她家精明的夫君。
某天,擦完葯之後,荀久假裝要出去甲板上看大海的風景。
扶笙沒有多言,目送著她走出艙室。
荀久四下瞄了瞄,見扶笙沒有跟出來,立即閃身進了水房,不斷撩起溫水清洗藥膏,正當她洗得起勁時,身後傳來扶笙的聲音。
「你被綁上癮了?」
點點冷冽,點點興味,點點……霸道摻雜著怒意。
他凝視著他,眼眸漸斂,眯成一條線,裡面透著危險。
荀久渾身一顫,轉過身來,賠笑,「你看錯了,我只是來尋水泡腳,在艙室里待得久了,雙腳有些凍。」
扶笙上前,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腕仔細端詳。
上面的藥膏已經被她清洗了大半。
「你連手和腳都分不清楚?」他斜睨過來,語氣中隱忍著慍怒。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為了逃避他的「虐待」,竟然敢不擦藥,她是想讓這些於痕跟在身上一輩子么?
荀久耷拉下腦袋,嘟了嘟嘴,無話可說。
光榮地再一次被扔到綉墩上坐著,她挪正身子,還沒開口,他已經重新取來玉肌膏,沾在指腹上動作輕柔地為她塗抹。
荀久抬眸,見他沉靜的黑眸間有細碎流光涌動,偶爾溢出一絲心疼,轉瞬即逝,船艙外的陽光投射進來,映在他秀眉俊眸間,仿若天上星子灑落,華光烈烈猶如仙氣氤氳。
這樣的扶笙,與之前捆綁她的簡直是兩個樣!
荀久暗自撇撇嘴,想著果然是人面獸心的傢伙,從今以後,再招惹他她就去投河自盡。
「你嘴巴抽筋?」抹完葯,他抬起頭來,剛好看見她對著自己露出古怪神情。
荀久悶悶出聲,「好了沒?」
扶笙抬著她的手腕仔細查看了一番,低聲警告,「如果再讓我發現你私自把藥膏洗了,那麼我會自動認為你還想被捆綁。」
說完,對她露出一個非常蠱惑人心的微笑。
荀久咬牙切齒,順手抓起小几上的瓷瓶,捏在手心好幾次,險些捏碎了才忍住打他的衝動。
「謹遵夫君旨意。」深吸一大口氣,荀久磨著牙,微笑。
*
到達岷國,已經是八天之後。
長時間的海上之旅,讓荀久尤為嚮往岷國的藍花楹以及溫暖和煦的風。
船才剛剛靠岸,荀久便迫不及待想要下去。
踏月提醒道:「王妃,聽聞今日岷王親自來迎接,您不等一等王爺嗎?」
踏月心思敏銳,這麼多天待在船上,她終於發現了這對夫妻在玩互懟,氣氛尤為詭異,這種狀況,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因為什麼事而吵架了。
如今的岷王是曾經的瑞王扶斌,是秦王的親弟弟,若是讓他看到秦王夫婦不合,只怕影響不好。
思及此,踏月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再一次出聲,「王爺還在換衣服。」
荀久回頭睨了踏月一眼,微微皺眉。
踏月垂下腦袋。
遠遠瞧見碼頭上站了不少人,荀久只好按捺下心中悸動,站在甲板上等著扶笙。
一刻鐘后,他才慢吞吞從艙室里走出來,換了一身月白色錦袍,雪膚烏髮,眉目俊朗,海神降世般卓卓而立,看向她的眸光里盈了淺淡笑意。
荀久回過神,與他一道踩著舷梯走下去。
已經當上岷國君主的扶斌一身紫金蟒袍,眉宇間較之先前多了幾分英銳之氣。
見到扶笙,他笑著走上前來,輕喚,「七哥,七嫂。」
荀久微笑頷首,「數月不見,九弟愈發丰神俊朗了。」
扶斌耳根處紅了紅,「七嫂盡會拿我開玩笑。」
「我說得本沒錯。」荀久笑笑,「九弟來到岷國沒多久,對這裡的一切,可還習慣?」
扶斌神情恍惚了片刻,笑答:「剛來的時候的確不太習慣,慢慢就好了,況且對我來說,換個新環境總是好的。」
荀久點頭,又道:「都這麼長時間了,九弟該是時候找個賢惠的夫人為你打理後宮了。」
扶斌臉色更紅了,羞赧中添了幾分哀戚,「七嫂說笑了,我如今還沒有這方面的打算,剛到岷國沒多久,這邊的朝局需要整頓,很多事情需要安排,我實在騰挪不出時間去考慮兒女私情。」
「罷了!」荀久聽他這麼說,很明顯是心中仍舊放不下蘇清語,她擺擺手,「我也就是隨便一說,你別往心裡去。」
扶斌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很有禮貌地請兩人入轎。
一行人沒多久就到了岷國王宮。
上一次來的時候,王宮裡熱鬧至極,宮妃無數,婢女上百,甚至還有王子郡主。
這一次再來,整個王宮就好像入了冬,一派冷清,宮裡幾乎看不到女婢,只偶爾有幾個小太監穿梭而過,見到幾人,忙跪地行禮。
扶斌性子隨和,抬手讓他們起身。
荀久四下掃了一眼,王宮裡的裝潢點綴與上一次見到的有很大改變。
之前的岷王喜歡奢華,而扶斌喜歡清逸高雅。
所以如今的王宮,乍一看上去就好像進了世外桃源,清幽雅逸,尤為舒心。
扶斌早就收到荀久和扶笙今日到達岷國的消息,命人擺了宴席。
夫妻倆一進宮便直接去赴宴。
說是宴席,實際上也冷清得很,只幾位重臣陪著喝酒,連絲竹聲都沒有。
扶斌笑著解釋,「我剛過來不久,一切還沒整頓好,還望七哥七嫂見諒,下一次你們再來,我一定好好辦一場接風宴。」
「不妨事。」扶笙淡聲道:「左不過都是吃頓飯罷了,你心意擺在那裡就行。」
用完飯,三人在偏殿就坐,小太監送上了甜點果品。
扶斌看向兩人,「七哥,你們這一次來,是不是準備上九重宮?」
扶笙點頭,「正是。」
荀久用簽子插了一塊蘋果吃下,問扶斌,「九弟這段時間可有九重宮的消息?」
扶斌搖頭,神情無奈,「九重宮常年閉著大門,任何消息都傳不出來,只是前些日子,似乎有人進去過,具體是哪些人,我卻不知道了。」
扶斌常年待在燕京,他並不認識西宮良人,更不認識郁銀宸和阮綿綿,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
扶斌繼續道:「九重宮每年只開一次,可梵胤大人竟然為他們開了,那看來進去的都不是普通人。」
話完,扶斌看向扶笙,再問:「七哥是去找這幾人的嗎?」
扶笙輕輕頷首,「有要事。」
扶斌面色一緊,「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若是有,七哥儘管開口,我定竭盡全力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