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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天

  在招桐的驚呼聲里,千依已經重新轉身走了回來,她嘴角掛著清淺笑意,如春光般和煦,一直到荀久跟前,才止住了腳步,「姑娘,香囊我已經送了。」


  「你不必向我彙報。」荀久冷眸撇開眼,面色淡然,看不出有不高興的痕迹。


  荀久不急,招桐急了,她緊咬著唇,皺眉看向千依,「千依姑娘,你怎麼能當著我們家姑娘的面把香囊送給秦王殿下?再說了,便是不當著我們家姑娘,這香囊你也不能送,秦王殿下是我們家姑娘的……」


  「他收下了不是么?」千依語氣輕柔,似乎無論招桐如何質問,她都不會出現半分惱意。


  「你這是什麼話!」招桐徹底怒了,雖然眼前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是二少找尋了多年的人,可相比之下,自然是久姑娘最重要,久姑娘才是主子。


  招桐心中懊惱,難怪那天會見到她綉暗銀曼陀羅,當時她沒想明白,今日可總算是看明白了,千依打的竟是這般心思!

  秦王殿下喜歡曼陀羅,她便綉曼陀羅,這麼明顯的意圖,她要是在看不出來,也就白跟了久姑娘這麼長時間了!


  「二少將你帶回來的那天晚上交代了讓你要好好侍奉久姑娘,你便是這麼侍奉她的?」招桐氣紅了眼睛,她真是沒想到,二少這麼個看似風流紈絝實則內里精明通透的人瞧中的竟是這樣一個女子,簡直瞎了眼了!


  「分明……是久姑娘讓我去送的。」千依絞著衣袖,剪水眸內星光點點,語帶委屈。


  「你!」招桐忍無可忍,掄圓了胳膊就想打她。


  「你幹嘛!」荀久趕緊拉住招桐,輕嗤,「表哥說過等手頭事情忙完就會來看她的,你這巴掌若是敢打下去,到時候可別怪我保不了你。」


  招桐氣得直跺腳,不明白怎麼才收拾了韓家一對渣渣父子,怎麼又來了一朵白蓮,動不動就委屈裝可憐。


  「好啦!」荀久睨她一眼,「你今日也別在府上待著了,免得待會兒又做出什麼衝動的事兒來。」


  「奴婢曉得。」招桐垂首,沉沉咽下一口怒氣,「奴婢這就去西城監工。」


  話完,她轉怒為笑看向荀久,「姑娘,那邊新開了好幾家零嘴鋪子,你要吃什麼,晚上奴婢給您帶回來。」


  「不用了。」荀久擺擺手,「你快些去吧,我聽說就快完工了,這個節骨眼上更要謹慎,我不得空,否則理應與你一同前去看看才是。」


  「姑娘放心吧!」招桐笑道:「有我在,諒他們也不敢偷工減料!」


  「那樣最好。」荀久伸手拍拍她的肩。


  招桐回房收拾了東西之後一溜煙出了大門往西城方向而去。


  荀久重新看向千依,「方才的事……」


  「沒關係,我不怪你。」千依接過話。


  荀久:「……」她有說過要道歉么?錯的人難道是她?!


  「呵呵。」荀久假意一笑,「你高興就好。」


  說罷,她頭也不回徑直出了大門去往馬車處。


  為了防止昨夜的事再度發生,這次趕車的人換成了武功高強的商義。


  見到荀久過來,商義好奇地眨眨眼,「姑娘,那個人是誰啊?」


  荀久在車轅前站定,想了想,拖長尾音答:「她啊——恐怕是你們家殿下的故人。」


  「故……人?」商義險些驚得從車轅上栽下來,在遇到久姑娘之前,殿下從來不近女色,怎麼可能會有這麼一位故人!

  見商義這般反應,荀久就知道連商義都不認識千依,可扶笙接了香囊是事實。


  心中愈發惱,荀久冷哼一聲后撩簾進了車廂。


  她連看都不看扶笙一眼,上去以後就靠著側壁而坐,闔上雙眸不準備說話。


  座椅寬大,兩人中間隔著好一段距離,彼此挨不著。


  扶笙見她面色有些不對勁,出聲問:「怎麼了?」


  「沒怎麼,早膳吃多了,膈應得緊。」荀久眼皮都懶得掀開,滿是賭氣的味道。


  扶笙心思何等剔透,一看便知她因為何故不悅。


  翹了翹唇,他把剛才千依送的香囊取了出來,「你是在意這個?」


  荀久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看見的正是方才千依手中那個天水碧色錦綢綉暗銀曼陀羅,飄青桂香的香囊。


  原本不看還好些,如今看了,更是怒由心生,轉眸狠狠瞪他一眼,「你的爛桃花倒是挺多!」


  「她告訴我,這是你親手繡的。」扶笙不緊不慢,緩緩道來,「難得我心下一感動,不過看你如今的反應,想來不是了。」


  他說著,反手一掀簾便將那香囊從疾馳的馬車上扔了下去。


  荀久一愣,「千依告訴你這東西是我繡的?」


  「嗯。」扶笙頷首,神色無辜。


  「這你也信?」荀久氣呼呼看著他,「我最近忙得都快虛脫了,哪有時間綉這玩意兒!」


  「可能,是我太想要一個你親手繡的香囊,所以聽到那東西是你繡的,想都沒想就接下了。」扶笙灼灼目光含了笑意,一瞬不瞬看著她,還隱約帶著一絲祈盼。


  荀久皺眉,「你不是從來不佩戴這種東西的嗎?」


  「若是你親手繡的,我就戴。」他輕輕莞爾,聲音如同木槌輕輕叩擊在樂器之上,聽來溫柔婉轉,讓她心中的幾分怒意在不知不覺間就盡數消散了去。


  「那好,等我有時間再給你綉。」荀久臉色微紅,迅速撇開眼。


  她向來是不敢與他對視太長時間的。


  他那雙眼睛就像會吸人的漩渦,簡直太要命!

  愉悅地低低笑了一聲,扶笙伸出手,將她的小手包裹住,爾後輕聲問:「緊不緊張?」


  「我若是緊張,生死狀就不用簽了嗎?」荀久翻了個白眼。


  扶笙道:「其實,齊夫人的手術完美成功了,相信你在手術過程中掌握了關鍵的地方,生死狀簽不簽都無所謂。」


  「得了吧!」荀久撇撇嘴,「巫族人總給我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之前動手術的是齊夫人,與他們沒有利益衝突,手術過程中沒出現意外也是很正常的事,倘若不簽生死狀,不給巫醫們上一道枷鎖,萬一澹臺引趁機讓她們對女帝下手,到時候出了事兒,滿朝文武找上我,我找誰哭去?」


  「那你可緊張?」扶笙又問了一遍。


  荀久這次不耍嘴皮子了,放軟語氣如實道:「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她除了是天下共主之外,還是你親姐姐,也是我將來的姐姐,光是這兩層身份就讓我很有壓力了,待會兒再當著百官的面簽下生死狀,再背上他們這一層壓力,我想,我很可能會在百官面前給壓得喘不過氣然後直接暈過去。」


  扶笙低笑出聲,「你若是真能暈過去,那就好了。」


  「好什麼好!」荀久斜睨他,「你就盼著我早些暈過去是不是?」


  扶笙趁勢將她攬進懷裡,溫聲道:「我只是覺得你太累了,今日本想帶你出去讓你放鬆放鬆的,可我怕你精力不足,所以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讓你好好睡一覺最好,補充好精神,明日一早入宮動刀。」


  「我這才睡醒沒多久呢!」荀久低聲咕噥,「哪裡還能睡得著啊,我看你還是帶我出去放鬆吧,說不定比睡一覺的效果好很多。」


  「那好。」扶笙點頭應下,「待會兒出宮我便帶你去。」


  「什麼地方?」荀久眨眨眼,滿面疑惑,心中思忖扶笙會帶她去的地方一定不同尋常。


  「先不告訴你。」扶笙神秘一笑,「待會兒去了你便知道了。」


  「討厭!」荀久捏著拳頭輕輕捶打他一下。


  不多時,馬車停下,外面傳來商義的聲音,「殿下,久姑娘,丹鳳門到了。」


  荀久從扶笙懷裡掙脫出來,卻一個不妨被他再度拽回來,清涼軟彈的唇瓣覆了上來,帶著他身上獨有的冷竹香絲絲入鼻,那感覺,就像一口咬到清香怡人的果凍,滋味美妙之處,難以言說。


  荀久心跳加快,突然伸出舌尖壞壞地描繪著他的唇形。


  這個舉動,實在過於勾引人。


  扶笙哪裡受得住,全身一陣火熱湧上,一手扣著她的後腦勺,舌尖撬開貝齒,肆意攫取她的芬芳。


  商義等了許久也沒聽見裡面傳來聲音,不用想,他也知道這兩個人在做什麼。


  頂著肩頭一片蕭瑟的秋葉,他默默退得遠了些。


  馬車裡的激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在荀久的氣喘吁吁中結束。


  扶笙再忍不住,也曉得今日有要事,有大事,自然不會過多為難她,只用手拂了拂她鬢邊有些散亂的髮絲,微微一笑,「走吧!」


  荀久大吸一口氣,確保心跳回歸正常才理了理衣襟緩緩掀簾下來,同時心中埋怨,這個男人總是熱情得讓她猝不及防,讓她不禁懷疑宮義口中那個心腸冷硬,殺伐果斷的少年到底是不是他。


  下了馬車,荀久抬目一看,竟看到姜易初他們三人站在宮門外,看那陣勢,似乎等待已久。


  荀久沒說話,與扶笙一道緩緩走過去,遠遠便見姜易初淺淺一笑,溫聲道:「想來洛洛白擔心了,看久姑娘的樣子就知道對手術成功的把握性很大,分毫不用擔心。」


  容洛瞧見了荀久一副坦然平靜的面色,高懸已久的心頓時落了下去,輕笑道:「這就最好了,我還一直擔心久姑娘會緊張呢。」


  「洛姐姐,你們一大早就在這兒等我?」荀久在幾人面前站定,稍稍挑眉,「能得丞相和大將軍以及將軍夫人這麼久等,那我今日可是賺足了面子。」


  容洛餘光不著痕迹地瞟了一眼姜易初,復又將視線落在荀久身上,轉眸之間神色略微黯然,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心裡話單獨對荀久說出來。


  「久姑娘,我有些難以啟齒的私事想問你一下。」容洛假意麵色尷尬,轉頭對幾人道:「你們可先行一步入宮,我待會兒會和久姑娘一起。」


  「這倒無礙。」扶笙眸中劃過一絲瞭然,「洛洛既有事,那便旁側去與久久說就好,如今時辰尚早,我們多等一會兒也耽誤不了什麼。」


  「對啊洛洛。」顧辭修也趁機道:「我可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後頭,萬一寶寶要是知道爹爹扔下他先走了,還不得怒得踢你肚子?」


  容洛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荀久也有些忍俊不禁。


  容洛止了笑,拉著荀久的手走到旁邊。


  「洛姐姐,你有話要與我說?」荀久不用想也知道她剛才的那些話只是借口,特意將她喚到一邊,只怕有要事。


  容洛的神色,一下就變得緊張起來,她美眸凝肅,認真看著荀久,「久姑娘,你實話告訴我,你對這個手術有多少把握?」


  見荀久面露為難,她又換了個方式重新問,「或者說,手術過後青璇能活下來的機率有多少?」


  荀久答:「通過我對齊夫人的手術來看,對於女帝,我有七成把握能讓她活下來。」


  「七成……」容洛小臉瞬間慘白,低聲呢喃,「七成把握,也就是說還有三成機會,青璇會再也醒不過來是嗎?」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荀久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無力地閉了閉眼,容洛強忍住眼眶內的酸澀之意,「久姑娘,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你說。」荀久很平靜。


  容洛再度不著痕迹地看了姜易初一眼,緩緩收回視線,「青璇如今是女帝,若非她傳召,表哥是不可能輕易得見她的,可明天就要動手術了,今日還有半天時間,我能否請你幫幫忙想個辦法讓表哥見她一面?」


  荀久面色有些訝異,原以為容洛會讓她一定要盡全力救女帝,卻不曾想是讓她幫忙引見。


  「表哥雖然一臉的雲淡風輕,可是這麼些年,他心裡其實挺苦的。」容洛垂眼,看著地上的青灰色石板磚,低嘆一聲,「他一直很喜歡青璇,從魏國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可是青璇卻一直拒絕他,如今一個是天下共主,一個是魏國丞相,這身份,差的已經不是一星半點,我估摸著他們能在一起的可能性早就為零了,所以也不奢求別的,只想讓表哥在明天之前能見她一面。這也算是……我身為妹妹能為他盡的一點綿薄之力了。」


  荀久想都沒想,直接點頭,「好,我答應你。」


  這麼爽快的答案,倒讓容洛有些震驚,「你……你答應了?」


  「其實我也希望他們之間能有個機會吐露心聲。」荀久莞爾,「女帝心中應該是埋藏了很多說不出口的苦楚,她喜不喜歡姜易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後宮的那些男妃,她一個都不曾碰過。」


  聞言,容洛驚訝地張大嘴巴,「你,你說什麼?那些男妃,她……她一個都沒碰過?」


  「是真的。」荀久點頭道:「我曾陪著阿笙去問過阿紫姑姑,她說女帝從未碰過任何男妃,外面的那些都只是傳言而已。」


  「怎麼會……」容洛仍舊處於震驚中不曾回過神。


  「所以我才說她定然有苦衷。」荀久默了默,又道:「洛姐姐請放心,待會兒我會尋個適當的機會想個辦法讓女帝見一見姜易初。」


  容洛感激地看著她,「那可真是太好了。」


  「放心吧!」荀久給她一個寬慰的笑,「姜丞相這麼優秀的人,不該在感情路上受到這麼大的挫敗,我會儘力而為,就算不是為了你們,也是為了阿笙。畢竟……」說到這裡,荀久面色紅了紅,「畢竟她將來也會是我姐姐。」


  「這倒是。」容洛笑道:「你們將來可是一家人呢!」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荀久看看天色,溫聲催促容洛,「我們倆還是不要讓他們久等的好,今日是當著百官的面簽下生死狀,速戰速決比較好。」


  「嗯。」容洛頷首,再不多話,二人回到宮門邊來。


  顧辭修見容洛沖他擠眼的樣子,頃刻便心領神會她方才與荀久說了什麼,也明白荀久答應了幫忙。


  無聲笑笑,他側目望著扶笙和姜易初,「一起進去吧,想必百官早就等急了。」


  「好。」扶笙和姜易初同時出聲。


  一行人腳步輕緩朝著天賜宮奉天殿行去。


  姜易初、容洛和顧辭修被扶笙安排在奉天殿旁側的暖閣喝茶暫歇,荀久則隨著扶笙一道入了奉天殿。


  今日氣氛的凝重程度非同一般,如今所有人都曉得了女帝之所以會病倒是由於前兩位大祭司不甘心被先帝廢黜,故而利用泉林村瘟疫改頭換面成了荀謙和荀夫人趁機進入太醫院將慢性毒放進燙傷葯裡面給女帝服下,意圖殺了先帝的繼承人,動搖大燕江山之根本。


  如此驚悚且精心的謀殺計劃,簡直讓所有人聞之大駭。


  六名巫醫早就站到了大殿中央。


  女帝作為病人暨被開刀者,自然不可能出現,所以,今日主持大局的將是暫時監朝的扶笙和大祭司澹臺引。


  聽到侍者的高聲唱名,百官紛紛朝扶笙見禮。


  扶笙行至最前面,看了一眼早就到場的澹臺引,嘴角微勾,卻無半分笑意,聲音清涼,「大祭司這麼早來,想必已經做好準備了罷。」


  澹臺引挑挑眉,「我神殿六名巫醫能與未來的秦王妃一同簽下生死狀,再與她一同給女帝醫治,是巫醫們的榮幸,也是本座的榮幸。」


  扶笙淡淡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端著沉香木金漆托盤的李公公,淡聲吩咐,「百官來齊,公公可以宣讀生死狀了。」


  李公公應諾過後將托盤交給身後的小太監,他則取出用明黃綢布高聲宣讀:「女帝病危,由御前醫師荀久並神殿六名巫醫共同於天鳳二年九月二十二為帝醫治,此事干係重大,為免生變故,今特立下此狀備預不虞,如若帝發生任何意外,則參與醫治的七人需以命抵命。」


  末了李公公又自己補充,「此狀由秦王與大祭司帶領百官共同見證,久姑娘,請在這裡摁下您的指印。」


  李公公走過來,將大紅印泥遞到荀久跟前。


  荀久接過,深吸一口氣之後手指重重摁下。


  李公公又走到六名巫醫跟前,讓她們一一按下指印,這才走向扶笙,恭敬道:「秦王殿下,還需要您與大祭司的印章。」


  扶笙沒說話,似有若無地看了面色平靜的荀久一眼,將印章取出來蓋了印泥重重按在明黃綢布上。


  澹臺引也取出自己的印章按上去。


  這就算完成了儀式,可百官的神色明顯比幾位當事人還要凝重,他們雖然不知道女帝的癥狀是怎樣的,卻也私下裡聽說要想徹底根治,就得剖開人的肚腹。


  這般驚悚的醫治方法,直讓眾人心裡唏噓。


  荀久心裡想著容洛的囑託,儀式完成後就匆匆離開了奉天殿,由內侍引著去往帝寢殿。


  扶笙則待百官散朝後去往旁邊的暖閣與姜易初他們閑聊。


  帝寢殿。


  女帝知曉荀久要過來,早早讓花脂更衣梳洗,懶懶斜靠在美人榻上,手中百無聊賴地翻著書卷。


  這地方,荀久已經來過多次,如今又是女帝親封的御前醫師,且名聲洗得乾乾淨淨,帝寢殿的宮娥太監們見到她,臉上更添崇敬之色。


  著人通秉之後,荀久緩緩入了內殿。


  女帝從美人榻上直起身子,淺淺一笑,「我還以為你會緊張。」


  荀久假意唉聲嘆氣,「不簽生死狀是抗旨,必死,簽下生死狀倒還有五成存活的機率,如今我簽了,證明我有了活著的機會,該高興才是,怎麼會緊張?」


  「好一張能說會道的巧嘴。」女帝無奈地笑笑,招手示意她過去做。


  荀久依著在女帝旁側坐下。


  荀府抄家真相揭開之前,她潛意識裡對女帝是有著那麼一絲絲芥蒂的,不管其中有任何隱情,畢竟都是她下旨抄的家,讓她一穿越過來就成為了孤女。


  如今真相解開,她終於大鬆了一口氣。


  原來,一切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女帝下旨殺的,是她和阿笙恨之入骨的敵人。


  抄家之舉,算是幫哥哥報了仇,也是幫女帝和阿笙報了仇。


  荀久看著女帝,突然想起某一次,也是在帝寢殿,她曾問自己是不是因為荀府被抄家而恨她,當時她內心的回答是肯定的。


  今次想來,女帝當時心中一定很苦悶,畢竟她是唯一知道所有真相卻什麼也不能說的人。


  「朕長得跟子楚可不像,你看我作甚?」女帝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調侃了一句。


  「陛下,您可曾有過遺憾的事?」荀久趁機開口。


  見女帝一臉茫然,她又改口,「或者就拿現在的情況來說,明天便是動刀的日子,而我只有七成把握,倘若,我是說倘若陛下因此而再也無法醒過來,那麼今日你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女帝垂下眸,良久才道:「朕這一生,從質子到公主,從公主到帝王,唯一的心愿,是能用自己的力量護子楚一世長安,如若明日便到盡頭,那我最想做的事,自然是親自把他交給能讓他心安的人。」


  「那你自己呢?」荀久心中一急,怎麼聽女帝這語氣,真的半分沒為自己考慮!


  女帝輕笑,「坐擁江山兩年,該享受的朕都享受了,還有什麼遺憾的?」


  「連內心的孤寂也算作是享受么?」荀久一針見血,「在天下人面前,您光鮮亮麗,美艷冠絕還至尊無上,然而實際上,你的每一天,都是在無邊孤單里度過的。倘若明天真的是生命的盡頭,倘若你再也醒不過來,你真的沒想過要做些別的什麼讓生命完結得更有意義,更無遺憾么?」


  女帝只一聽便知道荀久想說什麼,她精緻的鳳眸中有異色一閃而逝,隨即皺了眉,「你該清楚,我在魏國拒絕了他那麼多次,就代表我對他沒那種心思,否則,要成的話早該成了。」


  「對。」荀久點點頭,「陛下做給別人看,或者說做給自己看的時候都是冷心絕情的將那個人拒之千里之外,可你的內心卻無法遵從你的肢體去完成這份拒絕,宮宴那天晚上,你精緻的妝容想必花了很長時間吧?」


  女帝身子幾不可察地顫了顫,她早就知曉荀久聰穎,卻不曾想她竟心思細膩到這麼個小細節都能留意。


  「女為悅己者容。」荀久見她不生氣,斟酌著繼續道:「若非陛下心裡有他,那麼我想,您定是連出席都不願的,更別提會花時間精心打扮了。」


  女帝不置可否,良久才幽幽長嘆,「我與他,恰如佛語『來得不明,去得正好』,萬般皆妄念,到頭不過鏡花水月罷了。」


  荀久仔細琢磨著她這句話。


  來得不明,去得正好。


  這是……看透了?


  看來女帝比她想象中的要強硬多了!

  荀久心中著急,若是再這麼強硬下去,就真的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


  「陛下。」荀久突然想起一事,眸光亮了亮,問她,「您想過要孩子嗎?」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女帝明顯怔愣了,鳳眸有些閃爍。


  「當日陛下答應動刀是因為微臣向您保證過等手術后你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恕臣冒昧問一句,後宮這麼多男妃,陛下可曾想過要誰的孩子?」


  女帝再度一怔,錦袖中手指蜷了蜷。


  荀久偷瞄她一眼,接著道:「陛下當初露出對孩子憧憬的時候,心裡想的人是姜易初吧?」


  「別說了!」女帝沉了目色,出聲打斷她,「這些話,朕不想聽。」


  她將半邊身子靠在美人榻上,一手捏著眉心,顫動的睫毛出賣了她此刻不安分的心。


  荀久嘴角微勾,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神情慌亂的女帝。


  這副樣子,說明她心緒被攪動了,動了心思便有突破口。


  緩緩走至女帝身後,荀久伸出纖長素白的手指,輕輕幫女帝按揉太陽穴,指腹上淡淡的溫配合著輕柔的力道,讓女帝煩亂的心緒逐漸平靜下來。


  荀久隨時注意著她的情緒,見她平復下來才溫聲開口,「陛下,您有所不知,臣與秦王殿下在無人島的時候,他曾在睡夢中很不安,一直在叫你的小字,讓你別害怕,躲到他身後。」


  荀久心知女帝最在乎扶笙,所以把這句話作為壓軸,等女帝的心被攪動了才慢慢說出來,果然如預期見到了女帝臉色突變,風眸中溢出難以掩飾的驚喜,翩然回過頭看著她,「此話當真?」子楚竟然會在夢中也想著要保護她?!

  「臣所言句句屬實。」荀久淡淡一笑,「秦王殿下的心裡其實很在乎你,也很希望你能幸福。」


  女帝神情一松,低聲呢喃,「原來……原來子楚真的還同小時候一樣。」


  荀久難得見到這個樣子的女帝,頃刻想起季黎明說的他們姐弟倆的過往,心中一時酸澀。


  悄悄斂了情緒,荀久繼續添火,「陛下若是為了秦王殿下而刻意壓制自己的感情,那他若是知道了,想必私底下也會很難過的。」


  「我……」女帝鳳眸中晶瑩閃爍,竟一時忘了自稱。


  「罷了罷了!」她擺擺手,「半個時辰后,朕在御花園的擁雪亭內等他。」


  荀久曉得女帝嘴裡的「他」指的是姜易初,她面上一喜,看來方才的工作沒有白做。


  臨走之前,荀久囑咐女帝,「陛下待會兒去了擁雪亭,切記不要飲用任何東西,明日手術,您得從今夜開始禁水禁食。」


  女帝點頭應下,看著她遠去后,目光透過窗櫳看向外面廣袤悠遠的灰白色天空。


  荀久回到奉天殿暖閣的時候,扶笙、顧辭修、容洛和姜易初還在裡面。


  容洛自荀久進來后就一直觀察著她的神情,但荀久掩藏得太好,她一時看不出,心中直著急,卻又不能開口問。


  荀久若無其事地在扶笙旁邊坐了,順手拿起精緻碟子里的點心慢慢吃下。


  扶笙偏過頭來,含笑問:「餓不餓?」


  「有點。」荀久笑道:「早上只在你那裡用過早膳,如今過去好幾個時辰了,也該餓了。」


  「嗯。」扶笙應聲而起,「既是餓了,那便回去吃飯。」


  「哎,等等!」荀久瞟了隨著扶笙站起來的姜易初一眼,故作神秘道:「我見姜丞相印堂闊朗而明亮,滿面春風,分明是桃花運要來了。」


  姜易初一愣,隨即笑道:「你說我?」


  「嗯。」荀久很認真地點點頭。


  容洛立即心領神會,附和笑道:「我就說嘛,昨晚夢到表哥娶親,這不,今日久姑娘便說你桃花運要來了。」


  這種小把戲,自然瞞不過姜易初,他半眯著眼,仔細打量著荀久。


  雖然他平素溫潤如玉,但這麼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也自有一番氣勢,讓荀久招架不住,只好笑著搖搖頭,和盤托出。


  「不逗你了,我說認真的,半個時辰后,女皇陛下在御花園的擁雪亭等你。」


  荀久說完便一瞬不瞬盯著姜易初,想看看謫仙吃驚是個什麼樣子。


  然而意料之外的,他似乎並沒有過多驚訝,只是在聽清楚她那句話的意思時清泉般的瞳眸中閃過一絲驚色,多餘的,便再沒有什麼反應了,與平素無異。


  荀久心中佩服,不愧是魏國最年輕的丞相兼上柱國大將軍啊,這等處變不驚的氣度,與扶笙有得一拼!

  不過細細想來,也只有這樣反應的才是姜易初,倘若他驚訝得做出各種不敢置信的表情,荀久才會懷疑是不是換靈魂了。


  嘴角勾笑,意淡如無,姜易初聲音亦清淺,「多謝久姑娘傳話。」


  「去吧!」荀久道:「好好把握。」


  姜易初又是淡淡一笑,面上並無過多情緒。


  有了這一茬,幾人也不打算就走,又在暖閣了續了幾杯茶閑聊了一會兒,待姜易初去往擁雪亭后,荀久才跟著扶笙出了宮。


  初冬將至,御花園內早已沒有了夏日裡的佳木蔥蘢,此刻看去,反倒添了蕭瑟之意。


  姜易初在宮人的引領下緩步去往擁雪亭,隔著很遠的距離便聽見亭中傳來幽幽琴聲,那是一曲韻味悠長的古調,想來彈奏的人在這方面很有造詣,將其中的古色古香發揮得淋漓盡致,讓人一聽便想到水墨般的江南小鎮,青灰色的石板橋,橋下流水淙淙,岸邊楊柳依依。


  姜易初在亭外頓了腳步,抬眸望去,亭中的人一襲深紅色描金海棠錦裙,外罩白狐軟毛斗篷,兩種極致的顏色搭配,襯得她眉心火紅的三瓣梅花鈿更加妖嬈,膚光勝雪。


  烏漆桐木五弦琴上,她十指纖纖,翻飛若舞,帶動錦袖翩然滌盪,起伏如紅浪。


  姜易初是頭一次聽到女帝彈琴,但想來這世上聽她彈過琴的人寥寥無幾。


  在他的印象中,她在魏國的那些日子每日都活得心驚膽戰,每時每刻都在擔心會不會有人趁機對她下手,像今日這般靜下來享受古調的悠遠時光基本是沒有的。


  同時,她還擁有一副天生的傲骨,面對突如其來的幫助首先露出的不是感激,而是警惕,就好像獵鷹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那樣眯著眼睛,待看清了對方之後立即做出抵禦反應,無論對方是敵是友,她都會拒絕一切靠近。


  從遙遠的回憶中拉回思緒,姜易初再看向亭中,女帝已經停了下來,古調餘音裊裊,迴旋在被風吹得微起波瀾的鳳臨池上。


  「臣參見女皇陛下。」姜易初抬步進了亭子,躬身行禮。


  「坐。」女帝沒看他,垂首撥弄著琴弦。


  她的旁邊,安設著一隻青銅狻猊香爐,鏤空頂蓋有裊裊青煙瀰漫,不多時便被冷風吹散。


  亭子正中,擺放著一方案幾,案几上吃食精美,酒香四溢,卻只有一套餐具。


  姜易初見了,眸光微微閃動幾分,動作輕緩地跪坐在席位上。


  女帝輕輕抬眸,紅唇微啟,「朕明天動手術,需禁食禁水,便只讓人準備了一副碗筷,你別見怪。」


  「不知陛下傳召臣,有何要事?」姜易初沒看案几上的吃食,只淡淡出聲問。


  「今日不論君臣,只聊私事。」女帝「錚」地一聲觸動了琴弦,弦聲空靈,打破了擁雪亭內那片刻的沉寂。


  姜易初瞭然,「不知陛下想聊什麼?」


  女帝徹底停下手上動作,看他一眼,「你說得對,這深宮中珠玉翡翠太多,終會有眼花繚亂直至厭煩的一天,我如今竟有些懷念當初在魏國,有人為了雕琢一支青玉簪,不惜秉燭夜練,雕碎了無數上好玉石,雕得滿手是水泡,可就是經過那樣一雙手出來的青玉簪,卻是這天底下最獨一無二的,也是最難得的。」


  這番話,姜易初盼了很多年,從魏國到燕京,不知聽她在夢裡說了多少次,終於等到親耳聽見的這一天,他卻覺得仿若置身夢境中。


  她的一字一句,都像五弦琴上奏出來的最動聽的音符,輕輕拂過他耳畔,帶著最觸動人的語調。


  這種時候,無聲勝有聲。


  姜易初未答話,慢慢站起身走到她身後,將他一直珍藏在袖袋中的青玉簪取出,緩緩斜插在她的雲髻上。


  女帝無聲彎了彎唇,低頭開始撥動琴弦,一曲意境深遠的《雪夜吟》幽幽傳出。


  他跪坐在席位上,給自己斟了酒,隔空朝她一敬。


  她偶爾抬眼,鳳眸中凜冽消退了許多,換上他從未見過的柔和溫。


  清涼酒液入喉,姜易初嘴角微微一扯。也罷,既是夢,那就讓它再長一些。


  「陛下可否有興緻聽臣彈奏一曲?」一杯飲盡,姜易初站起身,玉質般的面容上因為微醺而染上些許薄紅,看起來竟分外誘人。


  女帝晃了晃眼眸,從他身上移回視線,站起身來準備將位置讓給他,卻因跪坐時間太久,又加上精神不濟而有些眩暈,撐著額頭,女帝努力晃了晃腦袋,還是架不住身子往後一傾。


  姜易初面色突變,迅速出手攬住她的纖腰,此處是雕欄邊,眼看著兩人就要一同摔下去,他趕緊運功提氣,手臂收緊,帶著她一躍而起,落在出口方向。


  「青璇,你是不是病症發作了?」姜易初緊蹙著眉頭,呼吸稍顯紊亂。


  女帝的暈眩還沒完全退去,此刻腦袋靠在他懷裡,清楚地聞到他身上有沉水香氣息,她突然怔了怔,意識清醒過來,趕緊站直了身子,再順便理了理衣襟,心跳卻抑制不住地在加快。


  感覺到自己臉上有些滾燙,女帝低垂下頭,似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感覺怎麼樣?」姜易初緊張地看著她。


  「無礙。」女帝輕輕搖頭,「想來是出來得太久,吹了冷風。」


  姜易初低頭,見到她斗篷上的系帶有些鬆散,他伸出玉指,動作靈巧地替她重新繫上,溫暖的手背時不時碰到女帝微涼的下巴,一時間兩人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女帝自小獨立慣了,何曾經歷過這種場面,早就心亂如麻,思緒飄飛。


  「都怪我沒有考慮周全,明知你身子不適還偏要你聽我彈什麼古琴。」姜易初懊惱道:「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不回。」女帝重新轉身坐下,聲音中滿含惋惜,「我想聽你彈,我怕……怕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青璇,你這是說什麼傻話!」姜易初在她跟前蹲下來,神情非常專註,「久姑娘醫術高明,她一定可以醫治好你的。」


  「易初。」女帝第一次這樣稱呼他,「荀久方才問我,倘若今日是我生命的最後一天,我最想做什麼。」原本她無所畏懼,可心底里那隻冰封多年的感情萌芽一經打開便一發不可收拾,她在靠他胸膛最近的那一刻,聞到他身上清新怡人的沉水香以後產生了貪戀的**,突然想這一天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最好夜幕不會升上來,最好時光不會轉動。


  「倘若我這樣問你,那麼在你生命的最後一天,你最想做什麼?」


  姜易初看著她,心臟突然很疼很疼,勉強一笑,他道:「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後一天,那麼我想儘力去找一種能讓我回到過去的辦法,我一定要改變命運的軌跡,那個時候,你一定還在魏國王宮,故事依舊從那裡開始,結局卻不一定是現在這樣,因為我一定會換一種方式,將你和子楚徹底救出來。」


  姜易初透過女帝明媚的鳳眸,彷彿在一瞬間回到了當年。


  他是丞相姜宥的嫡長子,偶然有一次隨父入宮,百無聊賴之下行至御景園,在一處隱蔽的地方發現王子郡主們正在用死囚犯玩生存遊戲——即每個人的手腳都被戴上鐐銬,一聲令下之後所有人在規定的場地里進行廝殺,誰能活到最後,他們就放過誰。


  他在一堆衣衫襤褸的囚犯中看到了她,那雙明亮的眼,幾乎在一瞬間就灼了他的心扉。


  那個時候,他十二歲,她九歲。


  她是所有囚犯中最小的,哨聲吹響以後,所有人都想第一個將小小的她弄死,眾人的群攻致使她滿身傷痕,手臂上青紫交織,鮮血橫流,幾度被手腳上沉重的鐵鏈所拖累得站不起來。


  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種上去幫忙的衝動,只為她幾度倒下又幾度站起來的堅毅不屈,只為她那一雙寫滿了不向命運低頭的明亮雙眼。


  他那樣想,也那樣做了,上前去同王子郡主們商議放過她,換來的卻是一陣接一陣的嗤笑聲。


  他是臣,不得逾矩,終歸還是沒能違背君臣之禮衝進圍欄救她。


  可她還是在那樣血腥的廝殺中活了下來。


  殺了其餘九個,她得以短暫活著。


  當夜,他拿了最好的藥膏潛入她所在的破舊院子,滿眼心疼,準備幫她敷藥。


  她卻警惕得像一隻受了驚的貓兒,於角落裡緊緊蜷縮著身子,也不讓他靠近半分,更不准他碰到她分毫。


  藥膏被她打翻在地,她嘶啞卻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說得堅定而決絕,「如果你真是為了我好,那麼請離我遠一點!」


  她的拒絕直白到讓人猝不及防。


  他是被她冰寒若霜的冷鷙目光給逼到不得不離開的。


  自那以後,他時常會借故進宮,看到類似於生存遊戲的那種殘酷的事情時常會發生在她身上。


  而每一次,她都能咬牙堅持到最後,雖然每一次都傷痕纍纍,可她眼中從來不曾出現過眼淚,更不曾出現過一絲軟弱。


  每一次用滿身傷痕換來的勝利,似乎都能讓她更堅強一些。


  對於他的照拂,她從來都是拒絕的。


  年少的他初心萌動,只懂得一味地向她示好,想讓她感到溫暖,殊不知在她看來,他的示好是一種侮辱,人格和尊嚴上的侮辱。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當初在死人堆里踩著森森白骨爬出來的小女孩成了至尊天下的六國共主,他與她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倘若能再重來一次,他一定不會再走那條路!


  女帝望著姜易初,知曉他回想起了當年,喟嘆一聲,她道:「你竟然想得和我一樣!」


  ------題外話------


  嚶嚶嚶,表打我,原本今天是要手術的,然而我覺得這一幕戲很重要啊有木有,畢竟他們現在抱著生命最後一天的想法,所以,女帝和姜易初的互動是必須的。


  先有了這個鋪墊,等手術過後女帝恢復時兩人之間造寶寶的戲才能順其自然嘛,你們表打我哈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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