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半天不見,你又帥了
人在黑暗中容易產生對未知的恐懼感,而且這種恐懼會隨著意念無限放大。
感受到手掌下有睫毛翕動,荀久想也不想大叫一聲驚恐地捂著胸口連連向後倒退了幾步,額頭上冷汗直冒。
深夜,黑暗陰森的殯宮,突然有動靜的屍體。
這種情況下,想不怪力亂神都難。
荀久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左手攥緊了匕首,聲音帶著幾分因為驚嚇過度而產生的沙啞。
「誰?!」她胡亂將匕首朝著虛空劃了兩下。
然而除了外面呼嘯盤旋的風聲,就只有她衣袂撩動的窸窣聲以及她自己的輕微喘息聲,整個大殿沉寂得落針可聞。
「誰在那裡!」荀久又試探著吼了一句給自己壯膽,「要是再不出聲我可喊人了!」
冰床上始終沒有動靜再傳來。
一殿的昏黑致使她看不清楚對面的任何情況。
越是看不清楚就越容易產生各種各樣的猜想。
荀久哆嗦了一下,身子慢慢往後退,嘴裡小聲罵道:「季黎明你個混蛋,有這麼看著小情人被鬼捉弄的么?說好的英雄救美呢!姑奶奶我要被鬼看上了!」
不知為何,荀久總覺得她在罵完以後,周圍的空氣似乎更加冰凝冷冽了,那種寒意,彷彿要浸透骨髓。
「不……是吧!真有鬼?」荀久顫著聲音,後背抵在了柱子上,彷彿在漫無邊際的洪流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的浮木,她輕輕舒了一口氣,吞了吞口水,朝著冰床方向抖抖索索道:「那什麼,白娘娘……哦不,小白……也不對,白三郎,我知道自己長得美,但是你我人鬼殊途,況且你還是女帝的男人,你若是強行看上我,你會遭天譴的。再說我初來異世,美男未泡,良人未挑……最重要的是,我得幫你報殺身之仇。嗯,就是這樣。」
末了,她又補充,「我承認我是喜歡壞壞的男人,但是已經壞了的,譬如你這樣的,我見了會全身發抖,所以你喜歡我這件事,我不允,你也不準來找我。」
荀久說完,四周又開始寂靜了,似乎比剛才還要死寂。
大半夜的對著屍體說話,已經花光了荀久所有的勇氣,感覺到周圍越來越壓抑沉悶的氣氛,她拔腿就想摸黑跑。
「啪——」
黑暗中不知什麼東西響了一下,下一瞬,自大殿門后開始,燭台漸次亮起,一直延伸到冰床方向。
荀久整個身子背對著冰床僵在原地,呼吸更加急促。
一種很想轉身看看又怕看到恐怖東西的糾結感油然而生。
可轉念一想,方才黑暗中那樣容易下手的機會對方都無所動作,想來是被她那一番「肺腑之言」給感動了。
自我安慰了片刻,荀久決定回過頭看看。
攥緊了袖子,她能明顯感覺到手心裡捏出來的冷汗,視線一點點挪動,終於沿著冰床往上。
然後,她徹底傻了。
盤坐在冰床上的男人,一身魆黑色、其上綉暗銀曼陀羅的錦袖寬袍,領口束得尤為高,遮住了優美的脖頸和性感的鎖骨,讓人有一種很想親手撕開領口撲倒他的衝動。
涼風微拂,燭光閃爍,他的容顏亦在融融火光里明滅不定,夢幻非常,仿若傳說中三千年一開的優曇婆羅花剎那綻放,落在視覺中的每一個角度都是美到震撼的。
腹黑悶騷帝!扶笙?!
這逆天的轉變讓荀久驚落了下巴,回神時她很明顯聽到自己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這麼說來,剛才燭台全部熄滅的時候躺在冰床上的人是扶笙?!
那他到底聽她說了多少「情話」?!
荀久很憤怒,很想用手中的匕首削了他的兩隻耳朵,但她也只能想想。
畢竟是她理虧在先偷偷潛入殯宮。
架不住扶笙清冷的目光,荀久悄悄將匕首藏回袖子里,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語氣非常自來熟,非常狗腿,「啊!七殿下,半天不見,您老又帥了啊。」
原沒就想過他會回話,荀久眼珠子四處轉,腦袋裡飛速運轉尋找從他手中逃脫的方法,卻沒料到他眼中竟有波瀾起伏,瞬息后平靜下來,聲音也很平靜,似乎非常贊同她的話。
「嗯,本王一向如此。」
荀久:「……」
人自戀到一定程度就是無恥,尤其是長得好看還自戀的男人更無恥,因為那分明是引誘,哦不,勾引!
看著他高高束起的黑色衣領,荀久很想犯罪。
「今晚天氣不錯,這麼巧您老也來逛殯宮?」她繼續狗腿。
扶笙淡淡瞥她一眼,緩緩吐出兩個字,「捉鬼。」
「哪裡有鬼?」荀久非常殷勤地左看右看,一臉警惕,那「視死如歸」的架勢,彷彿拼了命也要保護秦王不被鬼纏身。
裝腔作勢許久,荀久將目光轉回扶笙身上,笑嘻嘻道:「這地方是官家的,怎麼可能有鬼呢?咦,七殿下你看我做什麼,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是鬼?」
扶笙幽邃的瞳眸縮了縮,「不是鬼你一直盯著我領口做什麼?」
犯罪心思被拆穿,荀久趕緊作勢咳了咳,一邊咳一邊用餘光瞄著路後退,嘴裡道:「那什麼,既然七殿下這麼忙,那我就不打擾你了,祝你捉鬼愉快,後會無期啊喂!」
話完,徹底轉身,拔腿就跑。
身後一股冷風襲來,荀久頃刻間又僵住了。
這次是被點了穴道。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陽指?
荀久暗自磨牙,果然有武功就是要拽一點,這隔空點穴的功夫簡直太神奇了,等出去以後她一定去找季黎明要一本武學秘籍,最好是能隔空撕衣那種,然後等她練成功就可以隨時隨地撕了扶笙的衣服讓他整天裸奔。
嘖……那畫面,美到想睡覺。
扶笙從冰床上下來,將白三郎的屍體擺正以後才緩緩走向荀久。
他身上獨有的冷竹香充斥著鼻腔,微澀,總給人一種非常乾淨的感覺。
荀久無法動彈,卻能怒瞪著他:「你看我做什麼?」
扶笙的眸光往荀久胸前瞟了一眼后收回,聲音很理所當然。
「這麼大的尺寸遮不住,你女扮男裝很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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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悶騷,越悶越騷。
話說殿下的毒舌功夫是越來越厲害了,久久表示壓力山大啊,那什麼隔空撕衣的絕世武功,有親會咩?
久久曰:我要拜師!我要讓那個悶騷帝整天裸奔!嗯,當然,前提是裸奔給我一個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