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著郭將軍道:“這麽說來,倒是黃愛卿的過錯了。”
郭將軍道:“皇上聖明。”
封雲深不急不緩的道:“本督倒是想知道,黃副督主是因為什麽事情威脅到了郭將軍,以至於郭將軍不惜對黃副督主痛下殺手。”
“我們雖然是閹人,卻也是皇上的人,郭將軍這般,豈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裏。”
他說話的語氣輕飄飄的,但卻擲地有聲。
郭將軍氣笑了:“封督主好一張利嘴,黃副督主偷偷潛入本將軍的府邸,本將軍難不成還要任由黃副督主在本將軍府邸中橫行嗎?黃副督主過來的時候,月黑風高,又不走正常路,教我如何分辨,他是賊還是誰?”
封雲深道:“即便是黃副督主闖入郭將軍的府中於理不合,那郭將軍也是應該在抓住黃副督主之後,交由本督或者是皇上問罪,而不是殺人滅口。”
“黃副督主,好歹也算半個朝廷命官,郭將軍此舉,無異於是草菅人命。莫非郭將軍覺得,你手中有了兵權,就可以肆意的欺負人了。”
皇上一聽兵權二字,耳朵頓時就豎起來了。如今這個時候,兵權正是敏感的時候,他是踩著自己弟兄的肩膀上位的,自然知道一個皇帝在衰弱的時候,有兵權的人在眼下這個時候有多麽的搶手。
再加上之前說是黃副督主威脅他,黃副督主為何威脅,必然是因為黃副督主所掌握到的東西會威脅到他,而且這個威脅還不是一般的威脅。
皇上難免就把這兩個信息疊加在一起了。
看著郭將軍的眼神立馬變得不善。
郭將軍心頭一凜:“皇上,臣對皇上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殺黃副督主,的確是因為沒有看清楚人所以錯手誤殺,並沒有因為有兵權就肆無忌憚。”
“郭將軍以為,黃副督主死了,你就可以胡亂抹黑了嗎?”
“將郭府的丫鬟帶進來。”封雲深對屋外道。
冬月壓著一個嘴裏塞了帕子的丫鬟進來。
郭將軍殺黃天滅口的時候,這個丫鬟也是在場的,還有林心雨,隻不過林心雨如今肚子大了,冬月他們抓人的時候也不好硬扯,所以就帶了這個丫鬟入宮做證。
封雲深看著皇上到:“皇上,這個丫鬟是郭將軍府上的丫鬟,郭將軍殺黃副督主的時候,這個丫鬟是親眼目睹了的。”
郭將軍並不知道封雲深手上有人證,他是被直接從軍營帶進宮裏的,皇上派去的人隻跟他說了封雲深進宮在皇上跟前狀告了他,說他殺了黃副督主。
方才進來之後,二人也一直都是在懲口舌之快,便以為封雲深是沒有證據的。
如今見到那丫鬟,一雙眼睛放在丫鬟的身上,恨不得把那丫鬟盯得就地消失才好。
這丫鬟穿著他府上的人的衣裳,他就是想否人也不行。
封雲深淡淡的笑著道:“東月,把這位姑娘的帕子拿了吧!”
東月依言行事。
封雲深溫和的看著抖得跟篩子似的丫鬟道:“姑娘不用擔心,皇上最是聖明,不會傷及無辜,你隻需要把你看到的說出來,本督可以跟你保證,你不會有性命之憂。”
丫鬟在見到郭將軍殺人之後,方才郭將軍用那樣的眼神盯著她,她當時就有一種郭將軍會毫無顧忌的殺了她的感覺。
如今得到了封雲深的保證,整個人平靜了不少。
封雲深的大名,比郭將軍的大名響亮多了,在加上東廠的名聲雖然算不得好聽,但也算不得難聽。丫鬟見慣了凶神惡煞的郭將軍,如今見著溫柔淺笑的封雲深,自然而然就更加相信封雲深一些了。
是以她鼓起勇氣道:“奴婢那天親眼目睹了將軍殺了一個人,那人是翻牆闖入將軍府的,找到將軍之後就要威脅將軍,奴婢聽將軍稱呼那人為黃副督主。黃副督主用一些東西威脅將軍,將軍一怒之下就把黃副督主殺了。”
人證在這裏,黃天的屍體又是確確實實的是從將軍府找到的,郭將軍如今是想抵賴都抵賴不掉了。
見大勢已去,他跪下跟皇上請罪:“皇上,臣承認臣是因為黃副督主的威脅,所以才一怒之下殺了黃副督主的,請皇上念在微臣忠心耿耿的份兒上,能夠讓臣將功折罪。”
封雲深微微垂眸,眼中又笑意劃過。
皇上沒有直接回答郭將軍的話,而是問道:“郭愛卿是什麽把柄落入黃副督主的手中了,不惜殺害黃副督主。”
郭將軍為難的道:“黃副督主潛入微臣府邸的時候,微臣正在跟夫人散步。黃副督主用微臣年輕的時候的一些風流債來威脅微臣,微臣的夫人是個小性子的,又壞了微臣的孩子,微臣唯恐夫人聽到那些事情不高興,令胎兒不穩,一氣之下,下手就狠了一些,重了一些。”
皇上知道,郭將軍貌似是娶了個年紀比他小許多的小姐。
是什麽小姐來著,他之前似乎還聽聞魏妃說過。
皇上的腦袋突然靈光一現到:“郭將軍的夫人,可是安平侯府的小姐。”
郭將軍點頭,有些疑惑的看著皇上,不知道如何皇上的話題就跳到林心雨的身份上來了。
皇上興味的看著郭將軍和封雲深二人,笑著道:“如此說來,二位倒是連襟了。”
郭將軍和封雲深二人齊齊臉黑。
郭將軍:本大爺根本不需要一個太監連襟好麽!
封雲深:他根本不需要一個變態連襟,況且,林朝雨從嫁給他那一天開始,隻怕是已經將自己從安平侯府剝離出來了。
皇上看著二人不大情願的樣子,惡趣味的道:“說起來,封愛卿娶的是郭夫人的姐姐,郭將軍也該喊一聲封督主姐夫才對。”
封雲深,好想吐怎麽辦。
讓一個長了他一輪多的變態武夫喊他姐夫,他怕自己折壽。即便是不折壽,自己也會被惡心死的。
郭將軍在皇上的這麽多次濫殺無辜中既然能夠安然無恙的活下來,自然也是有幾分察言觀色的本事的,是以咬牙喊了封雲深一聲姐夫。
這一生姐夫,驚得封雲深站點身軀一顫。
這郭將軍,作為一個武夫,如此能屈能伸,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他身為一個武夫的脾氣和骨氣呢?
封雲深惡心不已,郭將軍也隻覺得那兩個字喊出口,太不適了,好在禦書房內人不多,丟臉也沒有幾個人知道。
皇上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心情不錯的看著郭將軍道:“看在郭將軍誠心悔過的份兒上,朕就給郭將軍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郭將軍可要令朕失望啊!”
郭將軍鏗鏘有力的道:“臣一定不會讓皇上失望。”他從黃天那裏扒出來的東西,足夠讓皇上放過他了。
隻是,這樣就讓安嬪有些為難了。
安嬪是十二皇子的生母,原本那些證據,郭將軍在收到之後是沒有打算暴露出來的,可如今為了自保也隻有動手了。
至於那些事情暴露出來,會如何影響到安嬪和十二皇子的利益,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他自己都性命難保了,如何還能顧及別人。
在這,郭將軍覺得,自己比那些人,似乎要重要一些。
畢竟比起沒用的文臣,能殺人的武將來得更有用。
光靠嘴皮子,是奪取不到皇位的。
封雲深目的達成,自然也就不會緊咬著過將軍不放了。
林朝雨在封雲深的私庫裏頭去扒拉了許多的東西,早早的就坐著馬車往思宜公主的府上去了。
林朝雨實際上還是想帶著不染一並出門的,但想著眼下的情景,還是忍了下來,把不染交給安嬤嬤,就帶著水仙去思宜公主府了。
林朝雨剛出門,就碰到嚴玉嬋。
於是林朝雨和嚴玉嬋二人幹脆一並去思宜公主那邊了。
嚴玉嬋坐到林朝雨的馬車上,四下看了看,都沒有看到不染的身影,立即問:“不染呢?”之前林朝雨他們被抓的時候,她生怕不染被發現了。
若是不染被發現了,封雲深所掩蓋的事情全都要露出水麵,封雲深扮做假太監,犯了欺君之罪,是要被株連九族的。
林朝雨笑著道:“不染這個時候不便出門,所以就留在了府裏。”
嚴玉嬋捧著臉惆悵的道:“總不能讓不染藏一輩子吧!”封雲深背著一個太監的身份,難不成要以後找個機會讓不染認封雲深為幹爹,然後在讓不染當個假太監,然後,封府就成為假太監世家。
嚴玉嬋腦補了一番那個畫麵,覺得有些詭異啊!
林朝雨道:“我相信督主會安排好的。”
嚴玉嬋想了想,也覺得封雲深還是很靠譜的,總不至於坑兒子,遂放下心來。
“阿雨你去過公主府之後會去安平侯府看看嗎?”
林朝雨道:“為什麽要去看?”
嚴玉嬋懵了:“那是你娘家啊,雖然他們之前對你不好,但林堂瞧著是在真心悔過了呀!”
林朝雨笑著道:“真心悔過的人,會拿一瓶帶毒的解藥來給我?”
嚴玉嬋驚了,急急忙忙的道:“有毒的藥?那阿雨你有沒有用,有害到你嗎?”
“都怪我,我不該帶林堂去見你的。”
林朝雨笑著道:“放心,我並沒有用。至於你帶林堂見的人,也不是我。那個人是我的替身,督主在皇上派人來抓我們的時候,讓人護著我和不染離開都城了的。所以你不用自責,隻是往後你一定要小心林堂,避著他一些。”
以嚴玉嬋的段位,要對付林堂,似乎有些困難。
嚴玉嬋氣呼呼的道:“原本以為他改了,變好了,沒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那麽壞。”
嚴玉嬋為自己的單純生氣,若不是牢房內的時候假的林朝雨,若不是有人認識那藥中有毒,阿雨豈不是就被她的愚蠢害了。
嚴玉嬋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麽蔡景南在看到她跟林堂接觸的時候十分不高興了,也知道為什麽自己入不了蔡景南的眼了,她真的是太笨,太蠢了。
若是她有阿雨一半聰明就好了。
什麽都沒有做,就被嚴玉嬋定義為聰明的林朝雨,若是知道嚴玉嬋心中的想法,也隻會覺得自己受之有愧。
二人說著話到了公主府,林朝雨昨天回到都城雖然有些晚了,但還是讓人去給思宜公主下了拜帖,因為她有些擔心過來之後思宜公主不在。
畢竟思宜公主被他們牽連,在家裏被禁足了許久,如今解除禁足了,是要去進宮謝恩的,且宜寧活波,若是要出門玩兒,思宜公主必然是要陪著的。
思宜公主在接到林朝雨的帖子之後就帶著宜寧和羅長楓進宮給皇上謝恩了。
皇上自知自己遷怒了思宜公主,還冤枉了思宜公主,道歉的話皇上必然是不會說的,是以給了思宜公主許多的賞賜。
思宜公主滿載而歸。
心中卻沒有半分波瀾。
林朝雨到公主府的時候,思宜公主身邊得力的大丫鬟早就掐著時間早早的侯在了門口,見到林朝雨她們,高高興興的迎了上來道:“公主一直在等著夫人您呢!”
然後也跟嚴玉嬋問好。
思宜公主除了對一雙兒女和羅駙馬上心,鮮少對其他人上心,可封督主和督主夫人都是公主上心的,她們這些伺候的自然不敢怠慢了。
林朝雨笑著道:“倒是讓公主久等了。”
宮女笑著道:“是公主太長時間沒有見到夫人,想念夫人了呢。”
二人寒暄間,就到了思宜公主住的院子,林朝雨和嚴玉嬋見到思宜公主就要行禮,思宜公主忙道:“免禮免禮。”
然後招呼著林朝雨和嚴玉嬋坐到她身邊去。
思宜公主免了林朝雨的禮,林朝雨也就沒有跟思宜公主客氣,順著思宜公主的招呼坐到了思宜公主身邊笑著道:“此番連累公主了。”
三人都比較熟了,嚴玉嬋知道思宜公主不是那種說客氣話的,是以也沒有在堅持行禮。
林朝雨坐到了思宜公主右手邊,嚴玉嬋就挨著林朝雨坐。
思宜公主肅然的臉上有一絲的惱意:“你這是說什麽胡話。”
然後打量著林朝雨道:“之前聽聞你跟蔡景南交好,我還以為消息有誤,如今看來,倒是真的了。你在西廠裏頭,倒是沒見瘦。”
嚴玉嬋笑著道:“阿雨有個好夫君,還是督主會心疼人,他在皇上派人去抓阿雨他們的時候,就讓人護送著阿雨和不染想離開了封府。”
思宜公主笑著道:“難怪。”
牢房那地方,即便是蔡景南在如何照顧林朝雨,但牢房環境不好,吃得也不好,林朝雨好歹是個大家閨秀,如何能夠呆得住。原來是,人家壓根兒就沒有被關進去。
不過封雲深沒有跟皇上一般的濫情自私,思宜公主很欣慰。
女人之間的話題,從來都不會少,幾人從這裏聊到了那裏。
思宜公主突然想起嚴夫人拜托她的事情,看著嚴玉嬋道:“阿嬋究竟喜歡什麽樣的公子,我這邊認識的人多,駙馬也認識許多人,或許能幫著找找。”
嚴夫人為著嚴玉嬋的親事,真的是無比頭疼。
她年前的時候就求到了思宜公主這邊,希望思宜公主能夠幫著勸勸嚴玉嬋,順道在能把嚴玉嬋跟某個男子撮合到一起就更好了。
嚴玉嬋如今在不成親,就成老姑娘了。
在寧朝,十八歲還未成親的姑娘,就是老姑娘了,會被人取笑的。
如今嚴夫人出門,總覺得有人在對她指指點點的,好像再說她女兒嫁不出去似的。
她之前在書院挑了一些合適的,嚴玉嬋尋著各種理由拒絕了,她身邊能介紹的,能托的人,都托得差不多了,所以她走投無路之下就找到了思宜公主這邊。
嚴玉嬋一聽這事情,就覺得腦殼痛,她直接跟思宜公主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就是蔡指揮使。”
思宜公主手中的茶碗差點沒端穩,嚴玉嬋竟然喜歡上了蔡景南,一個小白兔,喜歡上了一隻大灰狼。
她都不知道該說嚴玉嬋不知者無畏了還是該說嚴玉嬋眼神有些不好使了。
若是她要喜歡太監,也喜歡一個稍微正常一點的太監啊!
喜歡那麽騷包的一個太監,不會覺得是多了一個姐妹嗎?
嚴玉嬋看著思宜公主一臉受驚的樣子,知道自己對蔡景南的感情有些驚世駭俗。
原本她還有個林朝雨給她當同伴,後麵才發現,林朝雨人家喜歡的是真男人,封督主根本就不是太監。
她是在孤軍奮戰。
她笑著道:“嚇到公主了,十分抱歉。不過感情這種事情,我也不能控製。”她都不知道她是在什麽時候對蔡景南動心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時候開始無法把蔡景南從她的心理攆出去的。
思宜公主歎息了一聲。
感情這種事情,所有人都是局外人,根本沒辦法說。
她看著林朝雨,示意林朝雨說些什麽。
嚴家就這個一個閨女,不勸勸,嚴閣老和嚴夫人不知道會不會愁死。
林朝雨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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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缺了的字,作者君明兒個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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