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雲深把林朝雨背回了閑雲院,二人就歪在了塌上說話。林朝雨眼瞧著如今馬上就十二月了,封雲深這案子查了快半個月了,有些擔心的問:“督主,皇上有沒有為難你啊?”
封雲深玩著林朝雨的手指:“他為難我作甚?”
“蔡景南幾天就把魏妃的案子結了,你的案子卻還沒有結皇上沒有生氣嗎?”
其實封雲深也有其奇怪,此番皇上對皇貴妃案子所表現出來的態度。
若說不在意,又不會一氣之下就殺光了皇貴妃宮中於火災中僥幸活下的所有宮人,還急召他回來。
若說在意,可又不怎麽過問這案子的情況。
甚至在他跟皇上要皇貴妃的屍體的時候,皇上毫不遲疑的就同意了。
封雲深在這件事情上,再次感受到了皇上那刻骨的涼薄。
“皇上並未催促,不過結案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封雲深不想跟林朝雨多談皇上。
林朝雨點了點頭,有些好奇的問:“謀害皇貴妃的人確定是皇後了嗎?”
“且看今日能不能鬧出什麽。”封雲深道。
魏妃去冷宮煽動了那些被女人,都是光腳不要命的,若是魏妃幫著她們出來,就看她們能不能大鬧華坤宮了。
若是大鬧華坤宮,他趁著這個時候,把彌生說的那個皇貴妃出事當夜跟著文嬤嬤一道出去的宮女抓住,就能查到皇後動手的線索了。
至於為何不是抓文嬤嬤。
文嬤嬤是跟著皇後多年的老人,且她自己有功夫傍身,抓她肯定會鬧出很大的動靜。
屆時皇後若是先發製人,於封雲深而言不利。
封雲深現在身份再怎麽高,權利在如何大,在皇上和皇後跟前,也不過是個奴才而已。而封雲深沒有皇上的命令,就大張旗鼓的在皇後宮裏抓人,無論怎樣對封雲深都沒有好處。
他也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案子,在這個時候跟皇後徹底撕破臉。
跟皇後撕破臉的時機,還未到。
夜幕來臨之際,東月匆匆歸來,一邊行禮一邊跟封雲深道:“主子,宮中有動靜了。”
封雲深摸了摸林朝雨的頭發:“可可,今晚不能陪你用膳了。”
林朝雨立即起身,去幫封雲深拿了披風給他快速的穿好:“你的事情要緊,你趕緊先去忙。”
她很想看皇後倒黴呢。
皇後之前坑了她,她還沒有來得及報複回來。
如果皇貴妃的事情真的證明是皇後所為,那皇後這麽多年來經營的賢名,不就完全毀了。據林朝雨水仙說,那一場大火中,燒死了將近一百人,那麽多條人命眨眼之間就沒了,皇後不可謂不狠。
封雲深不舍的抱了林朝雨一下,這才離開。
封雲深與東月兩個一路騎馬疾馳,到了宮門口方才換做步行。
趁著這個時間,東月立即跟封雲深說起宮中的情況:“主子,德妃從冷宮裏麵放了二個宮妃出來,那二個都是腦子正常的,被皇後迫害過的,心中恨不得跟皇後同歸於盡的那種。今日她們出來之後,藏身到十二皇子每日下學之後去華坤宮的必經之路上,挾持了十二皇子,要讓皇後以命換命。”
“宮中我們的人已經行動了,現在應該是一團亂。”
封雲深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此時的皇宮,的確很熱鬧,連皇上都驚動了。
華坤宮內,皇後看著安形容癲狂的,她都已經忘記名字的宮妃,溫和的勸道:“有什麽話好好說,放過十二,孩子是無辜的。”
皇後表麵上瞧著鎮定,實際上心中已經害怕極了。
十二就是她的命,若是被這些賤人傷了,她定然要見這些賤人挫骨揚灰。
都怪她,她不該心慈手軟的。那些賤人被打入冷宮之後,就應該一個一個的弄死。
那用刀抵著十二皇子脖頸的宮妃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放聲大笑:“哈哈哈……原來皇後娘娘也知道孩子是無辜的,臣妾還以為皇後娘娘不知道呢。皇後娘娘當年可是毫不猶豫的就害死了臣妾腹中的孩子。”
而流產之後,皇後還不依不饒,給她扣了一頂讒害宮妃的帽子,她還在做月子的她就被扔到了冷宮,能活到現在,完全都是因為命大。
皇後心中雖然著急,但到底沒有急昏頭,暗中看了文嬤嬤一眼,示意文嬤嬤安排偷襲,準備從那宮妃手中救人。
那宮妃卻是個眼尖的,看到皇後跟文嬤嬤使眼色,冷聲道:“皇後娘娘還是讓文嬤嬤不要動的好,臣妾若是被嚇著了,說不定一個手抖就要了十二皇子的命。”
皇後暗恨。
但看著那宮妃蒼老的臉,花白的頭發,完全想不起此人是誰,若是能想得起身份,倒是能夠立即拿捏於她。
這也不怪皇後記性差,這後宮,來來去去太多人了,而她一人獨掌後宮的時間,也太長了,長到可以忘記很多不起眼的小角色。
“你要如何才會放了十二。”皇後問。
那宮妃笑著道:“皇後娘娘看來也老了呀,耳朵不好使了。方才臣妾已經說了,以命換命。皇後娘娘若是在臣妾跟前自刎,臣妾就會放過十二皇子。”
皇後自然是聽清楚了的,她不過是在拖延時間,是在等。
等皇宮的禁衛軍過來,等一個合適的救出十二皇子的時機。
皇後道:“你有何必衝動,本宮今日若是殞命,你也活不成了。”
那宮妃道:“我今日,本就沒有打算獨活。”
陸陸續續的,有很多抽熱鬧的人趕了過來,德妃魏妃皆在其中,稍微晚一點,皇上也趕了過來。
皇上過來之後,立即嗬斥那宮妃:“放了十二,朕饒你一名。”
那宮妃看著大腹便便,老態龍鍾的皇上,不知想到了什麽,尖聲笑道:“皇上,十五年沒見,您竟然還沒有死,當真是可惜呢。”
“賤人……”皇上一聽,登時就怒了。著不知天高地厚的醜老太婆,竟然敢詛咒他。
圍觀的眾人暗道,這話位娘娘當真是不要命了呀,連皇上都要詛咒。
誰料那宮妃不但不怕,反而笑得更加愉悅了。
大概是已經有了赴死的決心之後,麵對什麽都坦然無畏了。
那宮妃對皇上和皇後惡言相向,並未留意到此時十二皇落在寬大袖子內手中的動作。此時十二皇子手裏,多了一把很小的,卻泛著寒光的小刀。
十二皇子趁著那宮妃跟皇上對峙分神,就要將那刀刺入那宮妃的體內。
卻被另外一個宮妃發現了,一把捏住十二皇子的手,力氣很大的就把十二皇子的手腕擰斷了,並且嚴厲的警告挾持著十二皇子的宮妃:“不要跟他們廢話。”
十二皇子疼得直冒冷汗。
挾持著十二皇子的宮妃,被十二皇子的舉動激怒了,抵著十二皇子的匕首在他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她尖聲道:“十二皇子,你若在妄動,就不要怪我送你上西天了。”皇後害死了她的兒子,她用她的兒子來償命也未嚐不可。
這樣想著,抵著十二皇子脖子的刀又緊一分。
十二皇子雖然覺得脖生疼,卻沒有掙紮也沒有驚呼,反而十分鎮定沉穩。垂眸思索著怎樣才能脫身。
十二皇子沒有叫喚,皇後卻是忍不住失聲驚呼了。“你們不要傷害我兒。”十二皇子從小就是被她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如何受過這種委屈。她看著十二皇子的手腕被掰斷的時候,像是自己的手腕被掰了一般。
這是她的命,她的寄托,她的希望啊!
挾持十二皇子的宮妃看著皇後道:“看來皇後娘娘是舍不得自己的命啊!我數三個數,若是皇後娘娘不動手,臣妾可就動手了喲。”
說完之後,也不等皇後是否同意。
緩緩啟唇道:“一。”
“二。”
外麵鬧哄哄的,封雲深和東月卻是悄無聲息的混入了人群裏麵。東月在跟其中一個太監擦肩而過的時候,那太監給他塞了一張紙條。
東月攤開在手上,借著燈光看了看,小聲跟封雲深說了些什麽。
封雲深微微頷首,便踱步去湊熱鬧了。
東月跟他說的是:人已經抓到,秘密帶回東廠了。
封雲深和東月過去的時候,那挾持十二皇子的宮妃正開口數“三”。
然而她的三還沒有數出來,就被蔡景南用暗器打斷了她拿著刀的手,蔡景南是反方向打過去的,這樣也避免了十二皇子被誤傷。
文嬤嬤趁機一把見十二皇子抱起退回到了安全的地方,而那兩個宮妃分分鍾就被製服了。
人群中的德妃扁了扁嘴,好可惜,竟然沒有弄死十二皇子或者皇後。
不過,傷了皇後的寶貝兒子,也足夠令她心痛了。
蔡景南看著遲遲出現的封雲深,陰陽怪氣的道:“封督主來的可真早啊!”
封雲深並不搭理蔡景南,而是看著皇後和皇上那邊。
此時皇後看著十二皇子脖頸上那鮮紅的血痕,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在一看道十二年皇子無力垂在身邊的手,心疼的都快窒息了,急忙喊道:“快去傳禦醫。”
完全沒有了平日了的端莊沉穩。
立即有有腿腳伶俐的太監跑去喊太醫。
此時皇上也走了過去,關心的問:“十二,可還好?”
十二皇子道:“讓父皇和母後擔心了,除開脖子有點疼,手腕傷了之外,兒子並無大礙。”
皇上欣慰的拍了拍十二皇子的肩,小十二年紀輕輕的,就能如此沉穩,不愧是他的兒子。
皇後淚盈盈的哭著道:“這還並無大礙,皇上,十二受了傷,臣妾先待他進去休息了。”
皇上點了點頭道:“去把,務必好生照顧十二。”
“臣妾遵命。”皇後餘驚未了的道。
皇後便匆匆領著十二皇子走了。
雖然她知道十二皇子這隻是小傷,但仍舊忍不住擔心和心疼。因為這些擔心和心疼,都讓她忘記了那兩個從冷宮跑出來的宮妃。
當然,有皇上在,那兩個宮妃是死定了就是了。
又不是什麽美人兒,都是年老色衰的,她覺得皇上除非眼睛瞎了才會留著二人的性命。
皇後一走,皇上就看著那被押著的兩個老宮妃。
那個挾持十二皇子的老宮妃還在凶狠的罵著蔡景南。
說他是閹狗,怪蔡景南破壞了她的大計。罵出來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完全讓人想象不到,這樣的人會是皇上的妃子。
而另一個就相對安靜許多了,她垂眸,一臉平靜,是一種願賭服輸的姿態。
皇上覺得吵得他腦殼痛,直接讓侍衛卸掉了那聒噪宮妃的下巴,讓她無法在罵人。
其中一人問皇上:“皇上,這二人如何處置?”
皇上淡漠的道:“亂棍打死。”這態度,完全就是對阿貓阿狗的態度,而不是對待自己曾經的女人的態度。
皇上的話音落下之後,那個安靜的宮妃卻突然道:“皇上,您不想知道是誰將我們故意放出來的,我們又是如何知道十二皇子到華坤宮過的路線的嗎?”
還在人群中看熱鬧的德妃聞言,心登時就提起來了。
狠狠的盯著那個安靜的宮妃。
這兒是要幹什麽,是要把她指出來嗎?
她們明明都說好了的,她幫他們出來,她給他們說十二皇子每天必經的路線,她們無論報仇與否,無論事發與否,都不會牽連她的。
她捏了捏帕子,暗子在心中思襯著對策。
皇上方才被氣到了,忽略掉了冷宮不是想出來就可以出來的,而且看著兩個宮妃的年紀,都十分蒼老了,大概是早些年跟著他的人。
那個時候,十二都還沒有出生,她們早早的進了冷宮,如何知道十二的消息的。
皇上凶狠的等著那安靜的宮妃道:“說,是誰?”
那安靜的宮妃笑得十分平和的道:“皇上您過來,我隻告訴你一個人。”
皇上見那安靜的宮妃手腳都被控製著,向來也鬧不出什麽花樣,當即上前了幾步,離那宮妃近了一些。
那安靜的宮妃溫聲道:“皇上,您彎下腰,您站著太高了,我說了你會聽不見的。”
皇上想著,左右都走得這麽近了,旁邊有蔡景南護著,這人應當傷他不得,便不耐煩的彎了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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