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便去給林朝雨拿衣裳。
哎,這溫暖的小被窩,她好舍不得哦,林朝雨依戀的看了一眼,小被窩沒瞧著,卻被一張漆黑的俊臉奪去了注意力。
封雲深道:“可可是要拋棄為夫嗎?”
林朝雨一臉正義的道:“怎麽可能呢,當然是督主同我一道過去了。”說完就上手拉住封雲深的胳膊,將人拽了起來。
封雲深的臉色這才好看一些。
二人穿了衣裳,簡單的洗漱之後就去讓水仙帶著他們去客房找蔡景南了。
林朝雨一進去,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似乎有屍體的味道,還有一股子泥土的味道,然後裏麵還夾雜著血的味道。
她素來鼻子靈敏,一進門就聞到了。
再看蔡景南,原本天青色的衣裳變得又髒又皺,頭發也有些淩亂,整個人似乎是累極了的癱坐在椅子上。
林朝雨被這樣的蔡景南驚呆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很注重細節,十分精致,又潔癖的Boy嗎?
林朝雨臉色的震驚之色太過明顯,蔡景南沒好氣的白了一眼,趾高氣揚的道:“趕緊給小爺去準備好吃的。”
封雲深的額角跳了跳,差點就忍不住要上去踹蔡景南兩腳,林朝雨拉住了封雲深,跟水仙吩咐:“趕緊讓廚房給蔡公公準備些吃的來。”
這蔡景南明顯很不對勁兒啊!
蔡景南挑釁似的對著封雲深挑了挑眉。
林朝雨:“……”這人莫非是來討打的不成!
林朝雨想著水仙說的,那些人為了弄死蔡元忠,跟蔡元忠對打的時候的戰鬥力,為了不破壞府中的財產,林朝雨安撫似的抱著封雲深的胳膊,看著蔡景南問:“你這是怎麽了,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蔡景南略過林朝雨前麵的問題,直接回答後麵的問題道:“沒什麽事啊,隻是覺得封府的飯菜不錯,所以過來吃飯。”
這尼瑪,是把封府當飯館了嗎?
但林朝雨卻是不相信蔡景南的說辭的。
她眼下還不知道蔡府被燒了的事情,隻覺得蔡景南這般狼狽,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但現在蔡元忠撲街了,壓在他頭上的一座大山沒有了,他又成了西廠的老大,除了他自己,林朝雨想不到誰能把他搞成這副模樣。
“你幹嘛把自己搞成這樣?”
蔡景南懶懶散散的道:“搬了一晚上的屍體,能不成這樣嗎?”
林朝雨:“……”她覺得,這話她沒辦法接了。
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去搬屍體,這是什麽樣的一個癖好。
封雲深聞言眼底劃過一絲不忍,他大概知道,蔡景南說的屍體是什麽人的屍體。嫌棄的看著蔡景南,伸手捂住林朝雨的口鼻道:“幹淨滾去沐浴,臭得人腦袋發昏。”
蔡景南若不是自己也想沐浴,一定能跟封雲深打起來。
封府的下人手腳都很麻利,很快的就給蔡景南拿了熱水和衣裳過來。
林朝雨和封雲深坐在隔壁的房間等著。
跟蔡景南扯了半天,這人愣是沒有說一句正經話,也不知道他跑到封府來幹什麽。
若是皇上知道東西二廠兩個頭子私下有往來,依照皇上的尿性,隻怕又睡不著瞌睡了。
二人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蔡景南出來,而是先聽到一聲暴躁的喊聲:“封督主,你就讓我穿下人的衣裳?”
候在門外的下人身子抖了抖,撲通一聲朝封雲深跪下道:“督主,這邊要得急,一時間奴才找不到衣裳,就隻有拿了自己沒有穿過的衣裳過來。”
這人臭烘烘的,他也不知道是個什麽身份呀!
再者,府中的男主子就隻有封雲深和封鐸二人,總不能讓他去拿封雲深和封鐸的衣裳吧!除開這二位男主子,旁的衣裳就隻有下人穿的了呀!
封雲深揉了揉額頭,道了聲:“安鶴,去拿一套我沒有穿過的衣裳過來。”
房梁上的安鶴領命離去。
很快就取了衣裳過來給蔡景南送了進去,蔡景南這才穿了衣裳滿意的走出來。他跟封雲深身高差不多,隻是蔡景南長相嫵媚妖嬈,平日裏又穿的騷包,看起來女氣一些。
自有丫鬟上前替他去擦頭發。督主都把衣裳給這人穿了,很明顯這人身份尊貴。
這些人都是看人行事的,貴人自然伺候起來就很殷勤和周到了。
蔡景南這邊洗幹淨,廚房那邊也已經做好了早膳送了過來。
因為時間趕,所以沒有弄特別複雜的飯菜。
蔡景南一個人,毫無負擔的在林朝雨和封雲深跟前用起了膳。
林朝雨再次問:“蔡公公過來是有什麽事?”
蔡景南愉悅的道:“蔡府著火了,我沒地兒住就過來了。”
林朝雨:“……”這是個什麽妖孽呀,府中被燒了,竟然還能有這麽好的心情。
封雲深微微皺眉,旋即又鬆開。
他掃了一眼蔡景南道:“那你便慢慢住著吧,本督和本督的夫人還要回去睡回籠覺。”
蔡景南揮了揮手道:“走吧,走吧。中午的時候記得讓你們家廚子給我整點好吃的。”
林朝雨:“……”她怎麽以前就沒有發現蔡景南這吃貨屬性呢?
二人攜手離開,林朝雨有些猶豫的問:“督主,蔡景南是不是遇著什麽事兒了啊!”這人今日天的狀態很明顯就不對。
說是開心,但又並不是完全開心,說是不開心,也並不是不開心。
總之有些奇怪。
封雲深道:“終於手刃了自己的仇人,大概是失去目標了吧!”
有些人,是拿仇恨作為自己活著的精神支柱的,一旦大仇得報,就會失去方向,失去目標,覺得什麽都失去了意義。
他曾經,也是拿仇恨作為自己活著的精神支柱。
林朝雨點了點頭,她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她懂。
她忽而覺得心頭有些悶悶的,突然覺得蔡景南有些可憐。要在蔡元忠那樣的大變態手裏活下來,一定受了很多苦吧!也一定受了很多屈辱,和常人沒有受過的折磨。
難得的是,他並沒有變成蔡元忠那樣的大變態。
雖然看著像個壞人,卻幫過她,還救過嚴玉蟬的命。
林朝雨想著,她往後就少嫌棄一些他好了。
封雲深似乎感受到了林朝雨情緒的變動,安慰似的攬住她的肩。
他覺得,他比起蔡景南來,當真是幸福了許多。
然而封雲深和林朝雨的回籠覺注定是睡不了了。
二人剛回了儀德院,就有丫鬟匆匆來報,說是嚴玉蟬哭著過來找林朝雨。
林朝雨大驚,命人趕緊將嚴玉嬋請過來。
封雲深有些無語,今天是什麽日子啊,事情一個接一個的。他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天氣果真不好。
嚴玉嬋很快就過來,一見林朝雨就哭著道:“阿雨,你幫我求求督主,讓他派人去蔡府,蔡府被燒了,蔡大人還在裏麵呢!”
她大概真的是嚇得慌了神,以至於封雲深端坐在主位她都沒有看見。
嚴玉嬋此時是真的慌,慌到手都在顫抖。她此前派著去盯著蔡府動靜的人忘了撤回來,那人看到蔡府的火光立即就到了嚴府跟嚴玉蟬說了此事。
嚴玉嬋胡亂的穿了衣裳就從後門跑了出去,跑到了蔡府的大門口,她過去的時候,蔡府已經完全淪為了火海,她急得當時眼淚就流了出來,心髒也悶得喘不過氣來。
有人救火,然而那火卻是怎麽都撲不滅一般,直到將蔡府燒了個一幹二淨方才被撲滅。
然後便又許多的官兵進去,她也想要跟進去,卻被青梅青桔死死的攔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官兵出來說,一個活口都沒有。
她聽到那幾個字的時候,仿佛身上的所有力氣都被抽幹了一般。
但她不信,那麽厲害的蔡景南會這樣就沒了。所以她立即往封府這邊來了,來找林朝雨請封雲深去幫忙。
此前那些人進去,頂多隻是馬馬虎虎看了一眼,一定沒有認認真真的翻找。
說不定,蔡景南還活著呢,現在正等著人去救呢。
林朝雨道:“蔡景南在我府上啊,如今應該正在用早膳呢。”
嚴玉嬋聞言,登時不哭了,但眼淚還沒有來得及止住,她似乎有些不相信的問:“你確定,蔡大人在你府上?”
林朝雨拿帕子替她擦了擦淚,哭笑不得的道:“難不成我還騙你?”
嚴玉蟬想了想,郝然的笑了笑,抓了抓臉道:“也是哦。”
“那我能見見蔡大人嗎?”
林朝雨道:“當然可以。”二人要不要見,又不是她可以做主的。“我帶你過去。”
“阿雨你真好。”嚴玉蟬笑了笑。
然而她笑到一半就卡殼了,因為她這才看到上座笑得有些危險的封雲深。她立即道:“阿雨啊,不用你帶我過去了,讓丫鬟帶我過去就好了。”
然後也不等丫鬟指路就拉著丫鬟慌忙離開。
林朝雨失笑,這丫頭怎麽一陣兒一陣兒的啊!
她回頭,封雲深又恢複成了溫柔似水的笑容。
被這麽一鬧,二人瞌睡也沒有了,封雲深牽著林朝雨的手道:“我們也先用膳吧!”
林朝雨點了點頭。
走了幾步之後,總覺得有什麽似乎被她整漏了。
噯,不對呀!
嚴玉蟬什麽時候跟蔡景南關係那麽好了,怎麽變得那麽緊張蔡景南了?
林朝雨想逮著嚴玉蟬問問,轉身找人,卻發現嚴玉嬋已經走得沒影兒了。
嚴玉嬋一路催著丫鬟領著她到了客房,她過去的時候蔡景南還在用早膳。看著完好無損的蔡景南,嚴玉嬋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方才雖然聽林朝雨說了蔡景南沒事,但她沒有親眼看到,總不能安心。
蔡景南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在往這邊來,抬眸看了過去,就瞧著有些狼狽的嚴玉嬋。
嚴玉嬋觸及他目光的時候,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笑容。不似過去那般,每次看到蔡景南都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因著方才隔得有些距離,隻能看到蔡景南上半身是好好的,如今走近了之後細細的把蔡景南打量了一番之後,方才跟蔡景南見禮。
蔡景南被嚴玉蟬這一番動作整得莫名其妙,神色不善的問:“嚴小姐有何貴幹?”
嚴玉蟬忽而想到那日她輕薄他的事情,臉色莫名的紅了紅。見他神色不善,似乎又有些害怕蔡景南了。
她低垂著頭弱弱的道:“我見蔡府著火了,以為大人被困,所以就到督主府來求助,阿雨說大人在客房,我便過來看看。”
蔡景南嗤笑道:“有什麽好看的,是看我死了沒有嗎?”
嚴玉嬋急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怎麽會想著大人死呢。大人兩次救我,我感激大人都來不及,如何會盼著大人不好。”
蔡景南又餓又困,心情也不好,並不想搭理嚴玉嬋。
掃了她一眼之後就自顧自的用膳了,也不覺得晾著人家小姑娘不禮貌。
嚴玉嬋被蔡景南晾著也不生氣,自顧自的在飯桌跟前坐下,同蔡景南隔著好幾個座位的距離。她看著桌上算不得華麗但可口的飯菜,似乎也有些餓了。
下人很有眼力見的去給嚴玉嬋拿了一副碗筷上來。
嚴玉嬋開心的道謝,然後美滋滋的跟著蔡景南一並用起了早膳。
蔡景南嘴角抽抽,這人到底是來封府看他的還是來蹭吃的?
二人用過膳,蔡景南放下了筷子起身要去補覺,今日正值休沐,不用上早朝。嚴玉嬋也傻乎乎的跟著蔡景南起身,隨著他一道走。
蔡景南覺得,他最近威懾力似乎不夠了,這嚴玉嬋莫不是還要跟著他回房?
陪了吃之後還要陪睡覺?
腦子裏驀然就冒出了那日嚴玉嬋神誌不清的非禮他的畫麵,頓時臉都黑了,他停下了腳步,轉身盯著嚴玉嬋道:“嚴小姐,本大人要睡覺了,嚴小姐要跟著一道嗎?”
真真是,氣煞他也。
嚴玉嬋笑臉爆紅,急忙道:“沒有的,沒有的。”
蔡景南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那嚴小姐請回吧!”
嚴玉嬋不知道為什麽,見蔡景南不待見她,心裏有些難過。她不敢惹蔡景南生氣,點了點頭,垂頭喪氣的走了。
青梅青桔心中為嚴玉蟬抱不平,但蔡指揮使這麽凶殘的人,竟然沒有直接動手將小姐打死,也是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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