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回憶（十五）
城鎮的某家賓館，房門咚咚敲響，門開，屋內是白日去福利院和院長對談的那位。
“找到了嗎？”男人邊往屋內走，邊問。
“沒有。”司機很遺憾的搖頭，“也沒見他們回來過，跟鄰居打聽，說是他們白天接了一通電話，程小姐很驚慌，沒過多久就走了。”
“時間了？”
“大概就是您在福利院的時候。”
男人掌心收緊，“果然是那老東西。”頓了會兒，他走到窗前，背身道：“監視姓楊的，說不定他能帶給我們線索。”
“是。”
次日，一大清早，阿傑和葉明正拿著掃帚掃院子，一個蓄著大胡子的中年男人徑直走進，見他們便問：“楊院長在嗎？”
“在。”阿傑正好不想幹活，丟下掃帚往楊叔辦公室跑，不一會兒領人出來，楊叔顯然和這大胡子相熟，兩人走到籬笆牆邊說了幾句話，阿傑看見楊叔麵色一變。
“他們嘀咕什麽了？”阿傑湊了小腦袋問葉明。
葉明抬頭瞥了一眼，漠不關心，“不關咱事，少管。”
片刻後，大胡子離開，楊叔叫了葉明進辦公室，不久葉明臉色沉重的出來。
“說什麽了說什麽了，是不是有好吃的？”阿傑八卦的湊上前。
葉明搖頭，隻道：“我出去找老大，你別瞎問也別瞎多嘴，別出去溜達，別跟陌生人搭訕，曉得不？”
“哦。”阿傑點頭。
背著大書包出福利院，葉明謹慎的注意周遭，在街上連逛了好幾圈，走的竟是小路，身影很快不知消失在哪個角落。
福利院，晌午陽光正好，院子裏幾個小朋友在跳繩，阿傑抱著小豆子坐在板凳上曬太陽，圍牆外突然不知誰甩進一把糖，呦嗬嗬的眾人飛速去撿，阿傑自然也不例外，他很瘦弱，兼跑慢了一步，眼見院內的糖果快被人搶完了，於是聰明機靈的想跑院牆外看看。
眾人追出來時，紛紛高興的發現院牆外也有掉落的糖果，無人注意剛才跑出來的阿傑已經沒了蹤影。
郊外郊的某間廢棄工廠，抖抖索索的阿傑立在石柱邊，仰頭看著這位曾給他十塊錢買麵包的叔叔。
“小朋友，你是孤兒？”黎家司機問。
阿傑眼神閃動，心道，難道是昨天訛了這叔叔十塊錢，人家不甘心又找上門討回去？他搓搓褲子，手急忙慌的從口袋裏找出昨天還沒花出去的十塊，畏懼的雙手呈上，“還你，我還你了，叔叔你放我回去吧…..”
司機一愣，隨即笑哄道，“不用不用，小朋友，這是叔叔給你買麵包吃的。”說著，拿出皮夾子抽出幾張大鈔塞到阿傑手裏，“這是你的零花錢，給你買糖，隻要叔叔問什麽你乖乖回答，叔叔還可以給你買玩具、衣服。”
“真….真的？”阿傑握著鈔票不敢相信。
“是真的。”眼見利誘不錯，這人笑道，“我問你，你跟一個叫程少卿的孩子是不是很熟，是不是經常到他家去玩？”
老大？阿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雖然年齡小，但絕對不傻，昨天老大和程阿姨急匆匆的模樣一定是出了事，難道這位叔叔就是老大的仇人？
“我不認識。”阿傑直勾勾盯著對方，答道。
黎家司機臉皮輕抖，強堆起的笑臉往下耷拉，“小朋友可不要說謊，你要誠實，有人說你和另一個小朋友幾乎天天去找程少卿，你會不認識？”他抬起手在那張粉嫩的臉上揉搓，力道大的讓阿傑臉揪成一團。
“不認識。”阿傑堅持道。
司機臉色愈加難看，“想清楚了，你知道撒謊的代價嗎？”
阿傑抵靠著石柱，倔強的不敢回答。
啪，突然，一個巴掌搧了他的左臉，他手裏的錢被搶走扔在地上，哄騙不行後，司機決定讓這個小家夥吃點苦頭。
“程少卿或者他媽媽經常去什麽地方，知道的統統說出來！”
盡管來硬的逼問，阿傑仍堅持沒吐出半個字。而在賓館，一通電話讓男人氣急跳腳，“誰幹的，兩個都死了？”
“是，梁仲派人幹的。”
“屍體了？”
“沒打聽到，不過按姓梁的狠毒的做事方式，很可能，事辦成後已經毀屍滅跡。黎總，你這次的行蹤目的已經暴露了，梁仲就是要截您的胡，現在還不到跟他翻臉的時候，您在外小心保重。”
黎銘鋒將電話摔在地上，額頭青筋跳動，梁家人殺了他的妻子和兒子，此仇不共戴天。
不過，要翻臉絕不是現在，人死了，此次行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廢棄工廠的司機在揍了阿傑二十分鍾後，任他如何盤問，都沒撬開這個破小孩的嘴。接到老板電話，他連點頭應了幾聲，扛起頭破血流半昏迷的阿傑扔進附近的一個廢空油桶，蓋上蓋子，壓了一塊水泥板，清除附近的痕跡後快速離開。
福利院，傍晚時分。
楊叔看看腕間手表，葉明還沒有回來。
一個食堂管飯的老同事走來閑聊，“阿傑那小子了？小豆子哭了大半天了。”
楊叔此時的心思盡在程家人身上，想到阿傑也經常貪玩晚歸，所以並沒在意。
夜，黑暗獻出圓月，在山間野林，昏黃的天空漸漸伸手不見五指。
魚塘旁早沒有屍體與作嘔的鮮血，十幾裏外，一普通農家，葉明立在床頭，看著並排躺在床上的小夥伴們。
“沒事，子彈取出來了，開刀的雖是個獸醫，但技術不錯。”大胡子拍拍葉明的肩，徘徊在床側踱步，“小城惹了什麽麻煩？這孩子不讓我通知他親戚，就讓找管福利院的老楊，哎呦，槍啊，要命的玩意兒，你知道他得罪誰了嗎？”
葉明閉嘴不語，這屋裏的大胡子和獸醫都以為事件是奔連城去的，老大三人在連城老家附近被發現，守魚塘的大胡子是連城家的老鄰居，一心隻想守著三四畝地過日子，並不想把事鬧大宣揚，害怕自己也惹麻煩，所以一不報警，二也沒閑錢送人去醫院，托了個獸醫就將治著，治的活就活，治不活便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