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沉默的沈律
“我聽朋友說，二哥前兩天在醫院呆了整整一夜？”有人還是打破了沉默，卻是不懷好意的挑釁。
沈律手裏的刀叉一頓。
餐桌旁，眾人紛紛抬頭。
“律兒，你身體不舒服？”主座上，沈雲升放下餐具關切詢問。
“沒。”沈律搖頭。
莫雅清心思婉轉，難道又是去看那個女人？她一隻手垂在桌下暗暗捏緊，那個狐狸精又在迷惑她的兒子！
她微笑打起圓場，“上次我去參加王太的商城開業剪彩，她兒子跟我說沈律似乎對醫療項目感興趣，好像咱們的兒子在計劃這一方麵的投資了。”
沈雲升一愣，他是個聰明人，如果真是生意上的投資項目，考察也不用選在夜晚過去，聽沈臨的意思，還是整整一夜，這事有蹊蹺。
但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家族眾人都在，萬一不是考察而是醃臢的目的，自己的兒子將不僅被質疑品行，甚至管理公司的決策威信都可能受影響。
醫療項目的投資？眾人隻需細想便知這是個完全站不住腳的理由。
“大伯母，二哥去醫院可不是項目考察。”餐桌上，怕隻有沈臨敢如此直言不諱，他盯著盤子裏的牛排，手裏動作不停，“我朋友說，二哥是去守著一個受傷的女人，而且，他很緊張哦。”
沈臨扯嘴含笑，為即將葬送沈律的那張假佛麵暗爽不已。
他的一盆髒水潑出去了，緊接著，便有心存熱鬧看笑話的人圍聚。
對麵，二嬸梅芳蘭拿起餐布稍稍抿嘴，眼眸不經意一抬，妯娌莫雅清已然變了臉色。
餐桌旁沈蓉兒疑問，“是香婉姐姐嗎，香婉姐姐住院啦？”
眾人的目光紛紛往沈律身上探過去。
“難道…..”沈蓉兒撐臉嬌笑：“二哥前不久才訂婚，不會馬上就要升爸爸了吧？”
許君華抿唇想笑，自己的小姑子什麽腦子，難道女人住院就一定代表懷孕？況且沈律是晚上去的，整整守了一晚，說明這個住院的那個女人情況危險，如果是黎香婉住院一夜，沈家早就得到風聲了，還有藏著掖著怕講出來？她的小叔子沈臨明顯在拆沈律的台，那個女人自然不可能是黎香婉。
對於如今執掌沈家這條大船的舵手，沈律的終身大事必須是明朗的。繼承人訂婚已既成事實，才過了多久，居然已經有緋聞的端倪了。
“能配得上我孫兒的，必須是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知書達理，溫婉賢淑。”主座之下，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沈家奶奶古蘭瞥了沈律一眼，似乎帶著警告：“可別什麽女人都往家裏帶。”
沈律握著酒杯的手一頓，繼續沉默。
“媽，律兒有分寸的，他又不是小孩子。”莫雅清笑著看著古蘭，又扭頭看著自己的兒子，“以我們的家世該娶什麽樣的女人，這麽淺顯的道理，他怎麽會不知道了？再說，沈黎兩家訂婚宴已經辦了，事實不會扭轉。”
沈律眉心微擰，緩緩扭頭，正巧撞上自己母親莫雅清的視線。
事實不能扭轉？沈律深沉的眼底藏著躁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的婚姻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可以拿出來作為報複的武器，也能隨時抽身。
主座上的人在默默等待孩子的回答，沈雲升嘴角勾起了笑，作為家裏最了解沈律的人，他從這沉默的氣氛中已經猜出了大概。
他的兒子不是對那個女人沒有意思。
“婚既然已經定了，什麽時候考慮結婚的事？”對麵，梅芳蘭插了句嘴。
“是啊是啊，二哥，你結婚的時候我要當伴娘，我先預定了。”旁側，嬌麗的女子堂妹沈蓉兒也開起了玩笑。
沈律默默看了眼堂妹，抿著唇不說話。
“還有三哥，你的伴娘我也預定了。”沈容兒扭頭看著沈臨。
無緣無故又扯到自己身上，沈臨噎了片刻，白了妹妹一眼，“你先當了你二哥的伴娘再說吧。”
“結婚的事不急。”在一眾議論聲中，沈雲升居然先替沈律表了態。
眾人又是一愣，不急結婚，那代表日後還要變換的可能。
兩分鍾後，主座下的沈家奶奶古蘭從喉嚨裏嗯了聲，老態的臉龐上再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嘴唇咀嚼幾分，似乎剛把口中的食物咽下，用餐布擦了嘴，略微佝僂的身體緩緩站起。
一直貼身服侍她的劉姨上前，先遞了拐杖。
桌上其它的人放下手中的東西紛紛站起。
“我吃飽了，你們繼續吧。”古蘭揮揮手，麵色似乎很不愉快。
是因為剛才說不急沈律的婚事？莫雅清瞥了眼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奉行學本教條，古板的思想不適合家族經營，甚至把聯姻看做可有可無的東西。
“奶奶，我送你回去。”沈臨從另一側的椅子上離開，徑直往古蘭的方向走。
“好，好。”對於這個孫子的殷勤舉動，古蘭臉上浮出難得的慈和笑意。
莫雅清看了旁邊不動如山的沈律一眼，沈律的眼睛似乎瞄著虛空，一丁點上前的意思都沒有，莫雅清暗歎了一聲。
沈臨扶著古蘭出了餐廳，這餘下的人才緩緩坐下，但繼續吃飯的興致已經不怎麽高了。
“大哥，大嫂，我也吃飽了，先回去了。”過了會兒，梅芳蘭端著柔和的笑道。
莫雅清和沈雲升點頭，梅芳蘭起身，許君華此時也起身，“媽，我陪你一起走吧。”
“我也一起走。”沈蓉兒跟著道。
梅芳蘭衝她點頭，隨便瞟了下身旁還坐著著大兒子沈唐，沒說什麽，在兒媳婦的陪同下離開。
餐廳隻剩下沈律一家和沈唐及沈蓉兒，悠揚的小提琴樂聲還在繼續。
幾個女人的背影從餐廳大門消失之後，這裏，唯獨剩沈律一家和沈唐，沈唐微歎一聲，兩手垂下。到這時，話題才真正入了正軌。
“我回來也有一個星期了，今天還是第一次見你。”沈唐看著對麵含笑道。
“大哥你長年呆在國外，我平常也忙於工作，你聯絡我一次都難得，更別說見一次了。”
沈唐笑笑舉起酒杯，“那看來是我的不對？”
“大部分是。”沈律順著杆子上爬，揶揄道。
兩個隔著一張餐桌注視著彼此笑，舉杯呼應後，都同時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