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病倒

  「哎呀，流血了，快點叫救護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對我說。


  「叫什麼叫，讓她死了算了。」我冷著臉道。


  「你怎麼這麼狠，她可是你的老婆。」


  「就是啊，再怎麼樣也不能對孕婦動手。」


  我隨他們怎麼說，反正我不會叫救護車，這都是張蓉自找的。


  那些人見我冷著一張臉，又對我爸說：「你趕緊勸勸你兒子，那可是你們劉家的血脈。」


  「對，快點把人送醫院去。」


  我爸哼了一聲說：「誰說是劉家的血脈……」


  「你這個老頭子怎麼這麼倔，就算不是你們劉家的種，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啊！她可是你們劉家的媳婦。」


  「別人將女兒嫁到你們家，可不是讓你這麼糟蹋的。」


  「本來我還不相信你和徐嬸的事，現在看你這幅態度，估計也乾的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


  「對，沒錯……」


  這些人都是和我爸認識幾十年的老鄰居，可此時她們卻紛紛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我爸。


  我爸氣的臉色發抖，忽然眼珠子一翻，倒在了地上。


  我急忙沖了過去，朝那些人吼道：「你們都給我閉嘴，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們在這說三道四。」


  大部分人都被我爸的樣子嚇到了，紛紛閉上嘴往後退了兩步，但還有幾個長舌婦在那嘀咕不停。


  我狠狠的瞪了她們一眼，要不是急著幫我爸叫救護車，我一定會將她們臭罵一頓。


  當初我結婚的時候，本來想把我爸接過去一塊住，但他怕招人嫌，說什麼也不肯過去，平時我和張蓉去看他的時候，他也從未給過張蓉臉色看，說過張蓉一句重話。


  至於他和徐嬸之間，就更是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我說句實在話，他們要是真想湊一起過日子，我和徐嬸的女兒也絕對不會反對。


  但這些老鄰居，卻憑著別人的一面之言，對我爸說出這樣的話。


  我恨透了這些人，事情還沒弄清楚就去指責別人，好像只有他們懂得是非對錯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個服務員衝進來說：「來了一輛救護車。」


  然後他們一伙人便攙扶著張蓉進了電梯。


  我開始不敢挪動我爸，後來等了一會兒，都沒見醫生上來，這才大著膽子將我爸背下了樓。


  可到了樓下我就傻眼了，救護車居然直接走了，根本就沒有等我爸。


  我攔住一個服務員問：「救護車怎麼走了。」


  服務員是個女的，她一臉驚訝的看著我說：「還有病人嗎？經理沒跟我說啊！」


  我氣的眼睛脹痛，那個經理肯定是故意的，剛才他在樓上的時候，明明看到了我爸。


  這時又有客人說：「剛才沒讓救護車等一等的，劉昊的爸爸還在這裡呢！」


  「對，對，我把這件事給忘了……」


  忘了！前腳罵完我爸，後腳就將我爸忘了？


  我沒時間跟他們計較，既然救護車走了，那我只能開車去醫院。可我剛剛轉身，服務員就說：「先生，您要把尾款結了，才能離開。」


  「你他媽沒看到我爸昏迷不醒嗎？」


  我朝服務員吼道，然後眼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那一刻我真的特別的傷心，特別的委屈。說的憤青一點，我真的恨透了這個世界。


  這些人為什麼要罵我爸，為什麼不幫我爸攔著救護車，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找我要錢。


  我快要氣死了，可又無處發泄，因為他們人多，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理由。


  幸好徐嬸還在，她擦了一下眼淚說：「你趕緊送你爸去醫院，錢我自己來付。」


  「這怎麼行，說好了我給你做壽的。」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些。再說了，我女兒早就將做壽的錢轉給我了，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你出。你快去醫院吧，別耽擱時間。」


  我不敢猶豫，點了點頭說：「那我就先走了，回頭將錢轉給你。」


  「行了，行了，先不說這個，你趕緊走吧。」徐嬸催促著說。


  我點了點頭，拔腿就往外跑，然後開車將我爸送去了最近的醫院。


  到了醫院，醫生將我爸送去了急診室，而我則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停的擦眼淚。那個時候我真的特別的害怕，怕我爸就這樣走了。


  我也特別的恨，恨張蓉的不折手段，恨那些人的無情。但我最恨的還是我自己，要不是因為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等了不知道過久，急診室的門開了，醫生推著我爸走了出來。


  我急忙衝過去問：「我爸怎麼樣了？」


  「應該沒什麼大事，但要住院觀察一陣子。」


  「那就好，那就好，謝謝醫生……」我對醫生感恩戴德，朝他鞠了好幾個躬。


  「你是他兒子？」醫生問。


  「對！」


  「你爸本來就有一身的老年病，不能喝酒也不能動氣，可他今天不但喝了酒，而且還氣成了這樣，最主要的是你送的還不及時，要是再晚一點，他估計就這麼去了。你這個做兒子的對老人要用點心，別出事了再後悔……」


  醫生的話像一把把鋼刀一樣直插我的胸口，讓我疲憊的身軀痛不欲生。特別是那句「就這麼去了」更是讓我渾身一顫，差一點又哭了出來。


  我從小就沒有媽，是我爸將我拉扯大的，可今天我卻差一點將我爸氣死……


  我像個小孩子一樣對醫生認錯，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然後跟著護士將我爸送去了單人病房。


  半個小時之後，徐嬸找了過來，她問了我爸的情況，說要留下來照顧我爸。


  我心裡特別的愧疚，好好的壽宴被我鬧成這樣，怎麼還敢讓她留在這裡幫忙。


  但她卻拉著我的手說：「我都一大把年紀了，不怕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凡事只要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就行。你爸是個好人，這些年我家裡的米面糧油都是他幫我買的，壞了的東西也是他幫著修的，我要是不留在這裡照顧他，心裡怎麼過意的去。」


  「可是小區里的人……」


  「嘴巴長在別人的身上，他們當面不說，背著也會說。我要是都去計較，那早就氣死了。你就讓我留在這裡吧，等會你爸醒來，我也好勸勸他，他見到你肯定會發火，但是見到我肯定不會動氣。」


  我猶豫了一下，覺得徐嬸說的也沒錯，便讓她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