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真相
夜色靜謐,書房裏一派死寂沉沉。
修遠仰頭喝下杯中僅剩的一點紅酒,輕歎道:“當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唯一能確定的,當年榮家的大火,絕對與修家無關。”
剛剛聽完一個驚天大秘密,修奕心中澎湃的情緒久久難以平複。
良久,他倏然苦笑,“如此,還算是沒有關係嗎?就算父親母親不是始作俑者,但依然是幫凶,也無辜不到哪裏去。”
修遠眸底閃過鋒芒,“上一輩的恩恩怨怨,輪不到我們置喙。”
修奕冷嘲一笑,“大哥沒聽過,有道是父債子償嗎?”
“正因如此,我才一直容忍榮誠的行為。這些事我之所以不告訴榮誠,就是不想在他麵前認輸,他想報仇,放馬過來便是了,我難倒怕他不成?”
即便到了今天,修遠端的還是一派雍容華貴的氣度,隻是眉心的紋路,顯露出他這些時日的焦躁和不安。
恐怕他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榮誠為了和他打擂台,竟然會設計出這麽大的一個陷阱,甚至在幾年前就鋪下了這步路,就是為了讓修遠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修遠點燃一根煙,狠狠吸了幾口,“你有沒有想過,若我告訴他當年的真相,他和冰瑩之間,又該如何?”
修奕心頭一根弦倏然繃緊,冷冷的兩記眼刀朝修遠看過去。
“你用不著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若真想挑撥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就不會隱瞞這麽久了,我又何嚐不知道,冰瑩對榮誠的一片真心。”
修遠聲音中透著幾分輕歎,還有一分惆悵。
在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和榮誠還有邵冰瑩也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
像白萱從小喜歡粘著修奕一樣,邵冰瑩從小便喜歡粘著榮誠,對他這個大哥哥卻一向客氣而疏離。
邵冰瑩像她的名字一樣,生的冰清玉潔,亦是冰雪聰明,作為邵家的長房長女,她從很小的時候便由賭王帶在身邊馳騁沙場了,在見識和手腕上絲毫不輸男兒。
這樣的一個女娃娃,誰會不喜歡?
他對邵冰瑩不見得是愛情,可是也曾經萌生過想要娶她為妻的念頭,他和榮誠在各個方麵都可以平分秋色,不相上下,隻有在女人這一點,他不及他。
後來榮誠失蹤,人人都說他死了,邵冰瑩卻怎麽也不肯信,她像發了瘋似的天南海北地尋找榮誠的下落,從沒那麽失魂落魄過。
他從小將她當做自己的妹妹看待,如何看得了她如此折磨自己?
他便偽造了榮誠死亡的假象,讓邵冰瑩以為榮誠死了,又私下去找邵坤求親,以商業聯姻的名義將邵冰瑩娶回了家。
他以為,那樣對她是好的。
他以為,他以婚姻的名義捆鎖住她,就能讓她徹底忘了榮誠,回歸到正常生活。
隻可惜,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新婚之夜,邵冰瑩就搬到了客房睡,還與他簽訂了協議,表明跟他隻是形婚的關係,兩個人的結合不過是家族利益,不摻雜一絲一毫的感情。
他答應了,他又以為,這不過是她一時衝動的結果,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時間一長,她就認了,就會好好跟他過日子了。
沒想到,兩個人的無、性婚姻,長達十年那麽久。
一切,因著榮誠的回歸,再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個從來循規蹈矩,不爭不鬧的邵冰瑩,為了榮誠,公然挑戰父親的權威,寧願不要邵氏企業繼承人的身份,也要排除萬難地跟榮誠在一起。
他成全了她,也是在那個時候,他真正明白了愛情的定義。
修遠的一番話,也讓修奕陷入了沉思當中。
是啊,修、榮、邵三家早已不是獨立的個體,裏麵摻雜了太多紛繁複雜的關係,真真是扯不斷理還亂,誰又能擇的幹淨呢?
“該是誰的錯,便由誰來認。因果報應,理所應當。我們修家用不著背這個黑鍋,人命關天的事情,不是想頂就能頂的了的。”修奕淡淡道。
修遠眯起雙眸,“你想幹什麽?”
修奕將煙頭掐滅,長長籲出一口氣,“一場戲演到現在,長達二十多年,也是時候該謝幕了。”
……
白萱半夜醒來,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摸,竟是冰的,眉頭在黑夜中一擰,修奕人呢?
大晚上的,難道出去了?
披上外衣,見陽台上隱隱冒著火星,果然是修奕蹲在地上抽煙,背景看上去那麽的寂寥、失落、憂傷,看得人好不心疼。
從修公館回來,他整個人都顯得心神不寧,白萱心中暗暗有個猜想,是不是他已經得知了當年真相?
推開陽台的門,她輕輕開了口,“夜裏風大,進屋抽吧。”
修奕被風嗆了嗓子,見白萱一身單薄的走出來,臉當即沉了下來,“知道風大還穿這麽少出來,不怕著涼?快進去,一時不管你就沒點數。”
他數落白萱半天,倒是自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白萱擰眉,起身道:“我讓傭人煮碗薑湯給你驅驅寒。”
“哎,不用。”修奕攬住她,“晚上喝薑,似砒霜,你是想要毒死我嗎?”
白萱鼓了股腮幫子,“那就隻能喝感冒藥了。”
修奕還要攔她,又見她跑上跑下地伺候他吃藥,心中無限感動,乖乖喝了感冒藥,親親她,“老婆,你真好。”
白萱一臉嫌棄地擦擦嘴,“我是怕你感冒了傳染給我,我又不能喝藥,到時候多難受啊。”
修奕:“……”
他就知道,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沒那麽重。
兩個人重新鑽進被窩,白萱整個人陷進修奕的頸窩裏,縮成小小的一團,枕在他寬厚的胸膛上,很溫暖很舒適,滿滿的安全感。
修奕卻有些遲疑,“我剛剛抽過煙,你靠我這麽近,是不是不太好?“
“沒事,我喜歡這個味道,兒子也喜歡。”白萱柔柔道。
修奕登時不說話了。
沒有什麽,比她喜歡來得更要緊。
他輕輕撫著她的腦袋,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忽而聽見懷裏的女人問他,“能告訴我,大少爺告訴了你什麽嗎?當年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