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你們不想離開修家嗎

  其實白萱想說“贖身”來著，雖然用詞不雅，但比較符合姐姐們在修家的處境。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也沒有完全從修家脫離出去，內心深處，她有時還是會以“修家養女”自居，並沒有把自己當成榮家大小姐。


  她跟榮誠講過在修家的經曆，也講過和四位姐姐的感情，滔滔不絕講了三天兩夜之後，榮誠就提議，把她們撈出來。


  這個“撈”，不是單純地離開修家，而是恢複她們獨立的人格，不用再像棋子一樣被人任意擺布，也不用再像血滴子一樣為當權者賣命流血。


  相比白萱的懇切和期待，千紅四人卻滿臉都是“你在逗我嗎”的錯愕和震驚。


  “你是傻了嗎？這怎麽可能呢？”千紅率先發問。


  白萱：“為什麽不可能？我們雖然都是修家養大的，但又沒有簽什麽賣身契，除了三姐嫁給大少爺，是修家媳婦了，我們幾個，在法律上跟修家並無關係啊。”


  見她一本正經地發出質問，藍嵐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事實的確如此，那你有想過，既然我們跟修家沒有簽署任何‘賣身契’，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離開嗎？”


  白萱心頭一緊，像是肯定，又像是並不確定，“因為……報恩？”


  幾人沒有點頭，卻也沒有搖頭。


  千紅接過話，“也不盡然。就算離開修家，我們又能做什麽呢？一方麵，我們似乎是任人擺布的棋子；可另一方麵，我似乎已經習慣了完成一項項任務。”


  沐青點點頭，擰起眉頭，一臉沉思。


  “其實，從幾年前，我正式在奕少身邊工作後，大少爺已經放鬆了對我的管製。無論工作還是生活上，自由度都高了很多，也沒有再逼我做過什麽。”


  千紅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這幾年的確是自由了，但修家確實大不如前了。我一直在等著大少爺會命我們采取什麽措施，但迄今為止，他什麽都沒有講過。”


  程橙抿了抿唇線，一言不發。


  白萱視線瞥過去，看向程橙，“三姐，你怎麽說？”


  程橙一怔，在眾人的注視下淡然一笑，“我能說什麽？婚都結了，孩子也生了，從此以後不是修家的人，也是修家的鬼了，這輩子是逃不了了。”


  白萱聽著這些話，越聽越喪氣。


  “我怎麽聽著這麽消極呢？什麽叫離了修家什麽也做不了？你們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想過的人生啊，自由自在，多好？”


  她看向藍嵐，“二姐，你和小九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著落吧？你就不想跟他結婚，不想名正言順地跟他在一起？”


  藍嵐笑了，“想啊，怎麽不想？不過我倆的障礙主要還是在邵三夫人身上，夫人和大少爺現在巴不得我跟小九在一起呢，還能緩和一下修邵兩家的矛盾。”


  “可是……”她話鋒一轉，“一來小九還小，事業正在上升期，結婚太早了對他的發展也不好；二來嘛，我要是現在嫁到邵家，肯定得受婆婆的氣，何苦來的？”


  白萱聽得直皺眉頭，“那就一直這麽拖著？”


  “拖著唄。”


  藍嵐一臉不在乎，“結不結婚的我還真不在乎，我還挺享受談戀愛的狀態的，如果能夠一直過下去，也沒有什麽不好。”


  白萱說不動藍嵐，火力轉到沐青身上，“四姐，你呢？到現在還單著呢吧，就不想談個戀愛？”


  沐青一派懶洋洋，“談戀愛有什麽意思，我一個人過也很好啊。看看你們，哪個不是被愛情折磨得死去活來？生個孩子又得在鬼門關走一遭。”


  白萱像是被捅到心坎裏了，摸摸自己的肚子，充滿憂傷地感慨。


  “是啊，生孩子絕對是摧殘女人身材的一大要害，甭管我怎麽減，肚子上這道疤和這鬆弛的肌肉是沒有辦法了。”


  同樣當媽的程橙深有同感，“可不，就這一點，女人真的是犧牲太大了。”


  “所以啊，我以後還是丁克的好。”千紅閉著眼睛悠悠道。


  說到這裏白萱就要忍不住說一句了，“大姐，我那天在宴會上碰到葉盛和何念皙了。七年多的感情，真的就這麽放棄了？”


  千紅“哼”一聲，“不然呢，難道我跟在他屁股後麵苦苦哀求他回頭？”


  想起葉盛當著辦公室眾人的麵，毫無感情地對她說的那句“我不愛你了”，內心還是一片冰涼，她從來不知道，平淡的幾個字竟然會這麽傷人。


  這麽多年，她其實和葉盛分分合合也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因為她的身份，其實自始至終，葉盛始終是介意她“修家養女”的身份的。


  在他內心深處，應該還是看不起她的吧，不然也不會有一個何念皙在適當的時候冒出來，他就如此堅決地拋棄了她。


  白萱沉著臉色，滿身的寒意，“那葉大少這麽對你，你就這麽輕易放過他了？”


  千紅搖搖頭，很是理智冷靜的樣子，“鬧也鬧了，打也打了，我還要怎麽樣？其實到了最後，發泄完了那通怒火，我覺得自己似乎也沒有那麽生氣。”


  她悠悠感慨道：“我也快到四十歲的年紀了，愛情從來也不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東西。有當然最好，沒有也死不了。”


  程橙輕笑，表示讚同，“是啊，我現在越來越有這種感覺。想想以前為了愛情可以卑微到塵埃裏的自己，覺得十分可笑，何必要犧牲自己的尊嚴去取悅男人呢？”


  “男人這種生物，在年少輕狂的時候或許真的可以做到隻要美人不要江山。但他們會成長的，隨著年齡的變化，想要的東西也不一樣了。激情總有耗盡的時候，在他們冒著傻氣的時候，女人陪著他們苦哈哈地成長，等到他們成熟了，覺得愛情已經不再能夠滿足他們，就會追求更高的事業。有野心的男人，女人從來隻是他們奮鬥得累了，想要停下來的時候隨便玩玩的東西，至於身邊的人是誰，並沒有那麽重要。女人呢，永遠是一種缺愛的生物，但她們也會失望，會死心……”


  千紅眼角有些濕潤，似乎是聯想到這麽多年陪葉盛一起走過來的經曆，“但，我想，終有一天，我們也會遇到很愛很愛自己的人，會很幸福的。”


  一番話，說得幾人都有些唏噓。


  唏噓過後，白萱猛地回過神來，“欸，明明我在問你們要不要離開修家的事，怎麽一下子扯到談戀愛結婚生孩子上了？”


  幾人皆一怔，旋即都忍不住笑了。


  女人的話題，總是說變就變，甭管聊什麽，聊到最後永遠離不開戀愛結婚生子這些話題。


  千紅作為大姐，最後總結一下陳詞，“好了，你的好意我們都曉得了。我們都過得很好，你無需為我們擔心，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過好自己的人生，懂嗎？”


  白萱哀歎一聲，她就知道，在姐姐們的眼裏，她還是個孩子，總是沒有什麽話語權的。


  看來這件事情，還得從長計議……但她有種預感，或許有一天，她會不得不和姐姐們站在對立麵，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她隻希望，不要傷害到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