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一切都結束了
修奕衝下樓梯,看到的便是白萱渾身是傷,倒在血泊裏的場景。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口像是被一把利刃狠狠捅了一下,臉色霎時間掠的慘白,大叫一聲,發瘋似的撲上去!
白萱瘦弱的身軀遍體鱗傷,安靜得躺在那裏,白皙的肌膚上印著道道血痕,嘴角還殘留著鮮血……
修奕顫抖著雙手將她抱在自己懷裏,想要緊緊抱住她,卻又不敢去碰她。
他們到底都對她做了什麽?
怎麽會將他的寶貝折磨成這副樣子?
“小五,小五……”修奕不停地喚著她,緊緊摟著她,撫摸她淩亂的頭發和臉龐,喉嚨沙啞,嗓子抖得厲害。
她渾身都是血,衣服全被鮮血染紅,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慘不忍睹,讓人不忍直視。
千紅、藍嵐、程橙、沐青等人跪在她身側,眼眶全濕透了,迭聲呼喚著:“小五,小五,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們……”
白萱眉睫微微顫動,艱難地睜開眼睛,嘴巴翕動著。
“什麽……說什麽?”修奕附上耳朵,聽她無力的聲音,“孩子,孩子……”
修奕猛地朝她的下身看過去,隻見兩道血流順著她的大腿根滑下,一直流到腳踝,染紅了襪子,刺目的鮮血將他的眼底染成血紅。
“何閏,何閏……”他喉嚨幾近失聲,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喊出來,“備車!去醫院!”
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修奕從沒覺得如此難受和害怕過,那是他多少年流的唯一一次眼淚,是為他的老婆孩子流的。
他窮極一生力氣想要守護的人兒,居然在他的家中,被他的家人傷得體無完膚,他痛苦、自責、悔恨、難過……種種情緒翻湧而來。
平時可以輕輕鬆鬆抱起來的媳婦,今天修奕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她打橫抱起,因為害怕,因為失措,因為……他怕不小心再弄疼她……
她已經傷不起了,一絲一毫也傷不起了。
修奕抱著她往外走,即將邁出門口,修夫人前來阻攔,依舊是威嚴的姿態,“你要去哪兒?”
“送我的妻子去醫院。”
修夫人臉色一沉,威喝一聲,“什麽妻子!今天是你跟念皙的訂婚宴,何家幾位長輩都在,說話要注意分寸。”
都到了什麽地步,修奕哪裏還在乎什麽分寸不分寸,斷喝一聲,“何閏,你聾了嗎?備車!”
“是,奕少。”何閏驚得一哆嗦,忙從旁繞出門去,前去將車開過來。
修奕沉著臉色,抱著白萱繞過修夫人,直直地走了過去,鑽進車裏,將訂婚宴上的賓客盡數拋在腦後。
修夫人氣得臉色鐵青,在後麵喊了修奕好幾聲,都沒能將人喊回來……
千紅一眾緊跟著上了車,往同仁醫院駛去。
去往醫院的路上,修奕抱著血人兒一樣的白萱,心疼得無以複加,不斷催促著何閏:“快點,再快點……”
何閏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感謝今天港城不堵車,他不管不顧地闖了好幾個紅綠燈,一路飆車往同仁醫院的方向駛去,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擱。
“小五,堅持會兒,馬上就到醫院了……”
修奕給她擦拭著嘴角的血漬、額角的汗水,適才發現她的手腕處勒出了幾道紅痕,一看就是手銬傷的,她也被拷過嗎,誰敢拷她?!
他沉著嗓音問何閏,“在我昏睡的這段時間,母親對小五做了什麽?”
何閏喉嚨一梗,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修奕厲喝:“說!”
“是。”何閏遲疑著,還是決定交代,“夫人……將少奶奶關進了地牢裏……”
地牢……
他們居然敢背著他將小五關進地牢!
他們簡直太過分!
修奕心疼地看著蜷縮在他懷裏的可人兒,那麽脆弱,又那麽堅強,都怪他,沒能夠保護好她,讓她受了這麽多的苦!
“對不起。”他垂下頭,將自己的臉貼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著她的臉,一遍又一遍地道著歉,“都是我不好……”
*
白萱被送進了手術室,修奕一定要跟著進去,硬是被護士擋在了門外。
門關上的一刹那,修奕就像是心口被什麽狠狠刺傷似的,疼得他幾乎站立不住,貼著牆壁,重重滑落下來。
從來沒有一刻,如此擔驚受怕。
手術室裏躺在手術台上的,是他的老婆和孩子,是他在這世界上最親最親的兩個人。
現在她們命懸一線,而身為她們的丈夫和父親,他卻一點兒忙都幫不上……隻能幹巴巴地在這裏等著,他怎麽這麽沒用啊?!
手術不知進行了多久,就在修奕忍不住想要踹門而入的時候,紅燈一滅,醫生護士漸漸走出來。
他扶著蹲麻的膝蓋,跌跌撞撞地走上前去,“醫生,怎麽樣?”
醫生衝他搖了搖頭,深深歎了一口氣:“對不起,孩子沒能保住。”
“轟隆”一聲,晴天霹靂,砸碎了修奕全部的希冀。
他俊美的容顏,臉色幾近透明,用了好久才消化這個消息,眼眶裏似有鮮血在流動,抓著醫生的手,追問,“大、大人呢?我老婆怎麽樣?”
醫生道:“令夫人傷得很重,身上多處地方粉碎性骨折,肋骨斷了兩根,幸好沒有傷到心髒……不過她的腿,怕是以後再也不能做跳舞之類的高強度運動了。”
傷得很重……粉碎性骨折……肋骨斷裂……再也不能跳舞……
修奕腦中閃過這一個又一個殘酷的名詞,臉上是一片灰蒙蒙的沉重,舞蹈是白萱的最愛,再也不能跳舞,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護士將白萱推出來,修奕忙迎上去,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牆麵的女人,悲愴和心疼層層疊疊地在心口浮起。
“小五……”他啞著嗓子,輕輕地喚。
白萱沒有睜開眼睛,眼角滑下兩道冰涼的淚水。
孩子沒了,雙腿殘了……
結束了,一切,通通都結束了。
她對修奕的愛,就埋葬在這個春天。
她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悲慘的春天。